"可以这么说,而且应该就在这附近。我想搬到离这里较近的别苑,详细的作纪录,或许可以找出解药,解开这道谜咒。"求知欲旺盛的伊人,恨不得立刻有答案。
"那么中原之行还去不去啊?"李非问。
"本来,我是想试试山庄以外的地方,既然现在可由小兔子身上找到答案,中原暂时先不去。"
"原来你们在这儿。"
三人闻言回首。
"我们正在研究两只和阿非一样症状的小兔子,运气好的话应该就快有结果了。"伊人对着后来加入的商商解说重点,手上还忙碌地逗弄着小兔子。
"我也是听红丫头说你们往这个方向来了。有件事我想麻烦小舟。"伊人、李非、卞小舟都是她可以推心置腹的对象,为了碧雪的事,让她和之玄的关系,事情发生了,总要想办法解决,想要真相大白,除了找到系铃人之外别无他法。
"什么事啊?从你的表情看来似乎十分严重。"小舟关心地问。
"我想出庄找扎木卿把事情弄明白。"
"碧雪的事?"
商商点点头,也伸出手逗弄着伊人怀里的小兔子。
"我相信那晚戴着面具,闯入碧雪房里的人不是之玄,而最可疑的人我认为是札木卿。"因为有太多的巧合,同一天夜里扎木卿向李总管借了快马火速离开鸢尾山庄,这没有道理,除了畏罪潜逃之外,扎木卿大可光明磊落的离开。
"你出庄寻找,恐怕不要吧,郑爷一定头一个反对。"伊人是明白人,虽然她和郑爷不常接触,不懂的互动的眼神,很容易作出判断。
"我知道,所以我想请小舟帮我。"
"不止小舟可以帮你,我也可以,别忘了算我一份。"李非跳到商商身前,痛快地说。
"阿非,不是我扯你后腿,以你现在的身高,连最矮小的小马都上不了马鞍,怎么个帮法?不如好好的守住这两只小兔子,我来帮商商要实际些。"伊人抢白道,她知道阿非是古道热肠的人,凡事先想到别人才考虑到自己,她这么坦白并非话里有着嘲弄阿非矮小的意味,只是直接点出实际"运作"上确有困难。
"是啊!伊人说得有理,你留在这里,认真的作记录,或许我们找到礼木卿时,你的病也找着药方了。"卞小舟看出李非的苦恼,知道他正为着自己使不上力而自责,说些话缓和不平之气。
"哎呀!我不管什么小兔子,什么怪病啦,如果好不了就算了,反正就算跟着这两只兔子跑也未必能找到解药,你们让我一人待在小庄里,会把我闷死的。"李非鼓着腮子一脸的不服气。
"你怎么这么孩子气啊?叫你留下来就留下来,我们山庄是去找人不是去玩耍,这不是开玩笑的,在路上除了要随时提高外,还要照顾人,碍手碍脚的,万一因此没找到人,郑爷的清誉受损,你赔得起吗?还是干脆由你来娶碧雪算了。"有的时候,坦白话和失礼活,是一线之隔,伊人这么说,虽有些失礼,不过一针见血。
说到之玄爷的名誉,非同小可,李非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遂默不作声。
"你准备不告而别吗?"卞小舟问商商。
"不!我会告诉他。"
※ ※ ※
紫薇苑
之玄不是小气的人心里也不是真的要同商商闹别扭,他只是心碎、只是伤心罢了。
两人平躺在床榻上,各怀心事,静悄悄的,谁也不曾先打破静默这种情绪的低潮已经持续好几天了。
最后,之玄决定投降了。
"你听过两只壁虎的故事吗?三年前,鸳尾山庄翻修,工人在整土墙时,我曾听他们说过一个故事,传说以村曾经有一只被木桩钉住身体的雌壁虎被困在墙缝里,那只雌壁虎整整在里头被困了一年,大家都觉得很奇怪,不能移动身体,雌壁虎是如阿活下来的?它吃什么,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一年来,日复一日都有一只雄壁虎为它带来食物,从不间断,这几天,我常常想到那个故事,然后反省我自己,我觉得我不如那只雄壁虎,我对你不够好,做得不够好.却处处对你索要,希望你付出更多你还不准备给的东西……你能原谅我吗?"他粗嘎地说。
她的泪在眼眶打转,她早已想作战,只是害怕,怕被拒绝,怕被讥讽。
她伸出右手,紧紧地握住他的左手,不需言语,他能了解。
她说了碧雪的事,他听得出神,脸上的表情起伏。
"你相信她说的那些事了吗?你决定判我什么罪?"
商商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他布满伤痕的脸,吐出像丝绸一般的安慰语。"我自始自终都知道一定是碧雪认错人了,我的夫君高风亮节,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他的脸部肌肉被她的细语绵绵熨荡的平缓而松驰。
"你怀疑是扎木卿?"
"嗯!所以我希望出庄一趟,小舟和伊人会陪我一道去,应该不会花费太多时间就能找到他。"她静待他的反应,没有半点把握。
"你不会骑马,就算有小舟和陆姑娘为伴,我还是不放心。我与你们一道去吧。"
第七章
伊人得知之玄欲同行,觉得为了一个淫贼扎木卿,动员四人擒贼,未免太看得起扎木卿了。于是主动建议,改由她和卞小舟同去。
两人骑了一天的马,几乎累瘫了,准备在此乡野里的一间客栈喂饱五脏庙后大睡一觉,明早继续赶路。
"不知那札木卿躲到哪去了,好像泡沫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若是让本姑娘找着,我一定要踢他几脚。"伊人老早就想要狠狠的治扎木卿一顿,这种不负责任的孬种,敢作不敢当,犯下千夫所指的罪行,逃之夭夭。
"要找札木卿,得先找札木赤,他不会不和自己的伯父联系。"
"人海茫茫,札木赤也不知人哪去了,如何找起?"伊人嘟着嘴,想到除了扎木卿之外还要找扎木赤,就觉得全身无力。"一点也不好玩,本以为四处晃可以遇到有趣的事,热闹热闹,没想到一整天都得骑着马赶路,累死人了。"伊人发牢骚的响咕。
"扎木赤现在人在离这十里路程左右的山脚下,明天应该就能找到他。"卞小舟喝了今晚的第四杯茶,悠闲地说着。从他的脚上看不出丝毫疲惫,气定神闭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正在度假。
"你怎么知道?"伊人睁大了眼服,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今天一天两人并肩而行,怎么也想不透卞小舟哪来时间打探扎木赤的消息。
"我花了一百两银子买下'跑马人'提供的消息。"卞小舟淡淡地说。
"谁是'跑马人',今天一整天没见半个骑马的人停下来和你交谈啊?除了我之外。"伊人疑惑地皱眉看着他。
卞小舟喝完第五杯茶后抿嘴角笑着,露出他好看的酒窝。"近午时刻你说要'方便'一下,记不记得?跑马者恰巧那时传来飞鸽传书,纸条上告诉我,扎木赤投靠十里外山脚下的要塞寨主,扎木卿昨天也到那去了。"
原来如此,真是巧,早不方便晚不方便,好戏上场;她却没福气看到。
跑马者?好奇怪的名称,伊人露出有兴趣的神采,立刻追问起卞小舟。
"跑马者是江湖有名称的包打听,天下很少有他所不知道的事,只要舍得花钱,就能买到你要的消息。"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可以买下跑马者,请他调查礼木卿羞辱碧雪这档事的始末,免得咱们拐弯抹角,累得半死才追出真相。"只要是钱能处理的事,在陆伊人眼里都算是小事,所以有跑马者可以替他们跑路,不利用很可惜。
"碧雪姑娘的事用不着跑马者,我们明天自己当面问和木卿即可真相大白,无用多此一举。"卞小舟有个好习惯,通常花钱只花在刀口上,能不浪费就不浪。
"你有十成的把握?"伊人狐疑地问。
"因为我的直觉谜底就是扎木卿,错不了。"
"何以见得?"
"既是直觉,就是无法以言语形容,否则就不会称之为直觉了。"有的时候,小舟的直觉会突然显现,而且通常十分灵敏。
"没有理由呀,商商税,是碧雪对扎木卿有意,而札木卿根本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伊人觉得一头雾水。
"就因为是这样,所以札木卿根本不需要大费用章,戴个面具乔装成之玄爷,然后试图嫁祸始之玄爷,这对扎木卿有什么好处?碧雪喜欢的人又不是之玄爷,扎木卿要染指碧雪大可虚情假意一番,还怕碧雪姑娘不会往陷阱里跳吗?"小舟停顿了一下,喝了口茶:"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
"除非,扎木卿弄错了对象,他把碧雪姑娘当成是商商,他以为碧雪的闺房是商商和之玄爷的房间;他看到之玄爷恰巧往万马乐园走去,以为有机可趁,而这机会是他等待已久的,没想到却弄巧成拙。"
"扎木卿怎会错误地认为碧雪住的房间是商商的闺房?"
"他本来不会弄错的,可是碧雪姑娘那天正巧在紫蔽苑赏月,商商一向视她为姐妹,看碧雪姑娘对着满月长叹,留了她在紫薇苑的偏厅客房睡一宿,没想到扎木卿那采花贼,试图一享贪欢,想弄得神鬼不知。"
"这种事岂可能神鬼不知,郑爷的面貌,商南早已看过,面具摘下,还瞒得过谁?"伊人不服地反驳。
"问题是扎木卿可不知道之玄爷的容貌美丑,早已不是商商的迹语,所以他可能以为戴着面具就可以为所欲为无人知晓。"
"哈哈哈……真是这样的话,扎木卿不成了天下第一号的白痴采花贼,地形、人物尚未探清,就冒冒失失地采花,真是笑死人了。"伊人捧着肚子狂笑。
"这样惨的事,你还能笑得这么高兴。"小舟不以为然地说。
"怎么不值得高兴,这下可好了,扎木卿非娶碧雪不可,不正中碧雪下怀吗?你猜札木卿知不知道自己弄错人了?"伊人单纯地眨着眼间卞小舟。
"大神医,你该不会真的不知道闺女和已婚妇女的差别吧?"卞小舟张大了眼,奇怪又好笑的看着陆伊人,好像她问的问题一点专业水平皆无。
"啊?"陆伊人愣了一下,突然明白,羞红了脸,这个死小舟,逮到机会就只知道糗她。
"难得看你有糊涂的时候,还挺可爱的。"
两人相视一笑。
※ ※ ※
第二天,两人逮到扎木卿后,废话也没多说,捉了人就走,当然,为了怕浪费力量,伊人下了些迷药,迷昏了扎木卿,驮在马后即住鸢尾山庄的方向奔驰去,好在一切都在没尚未惊动扎木卿的情况下进行。
因是马不停蹄,所以夜里,就立刻到达鸢尾山庄。
丢下嫌疑犯,往他头上冲了一大桶冷水,札木卿像落水似的转醒,看着围在四周的仲裁者,一点挣扎的力气也无,只好任人宰割。
之玄为碧雪做主,本以为正如碧雪的心愿,没想到碧雪反倒是不愿嫁给扎木卿。
商商问碧雪拒绝的原因。
碧雪低垂着头,什么也不说。
"我要娶她。"李标正气凛然的声音在众人意外的眼神里显得十分突兀。
伊人首先打破沉默地鼓掌叫好,顺便狠狠的踢了趴在地上的扎木卿一脚,痛得他衷哀鬼叫。
"太好了,算是圆满的结局。这淫贼是不是要丢入大海喂鱼吃?"李非准备执行严惩罚犯的工作,这几天他一个人面对一窝兔子,心闷得慌乱,正好有点乐子可玩耍,岂可错过,虽然内心离大海尚有一段长距离。
"对啊!对啊!非喂鱼吃不可,太可恶了。"伊人也在一旁起哄。
郑之玄趋向前去,老实不客气的拎起和木卿的前襟,把扎木卿往碧雪面前揪去,要他跪在她跟前,向她忏悔。
"碧雪,扎木卿任凭你处置,要生要死全凭你一句话。"
扎木卿抬眼,可怜兮兮地看着碧雪,从前风度翩翩,自以为是的潇洒已不复见。"你走吧!我永远也不要再见到你。"碧雪哭声哽咽地说,整个入瘫在被褥里。
扎木卿领了免死牌后,狼狈地站起身,颤抖地说:"多谢。"然后飞也似地消失无踪。
"哎呀!这太便宜他了,怎么可以就这么放了他?"伊人忿忿不平地直跺脚。好不容易有好戏可看,偏偏缘控一面。
※ ※ ※
惊鸿楼
"小姐,你真的决定要回尚书府吗?"青青是鲁心兰家里带来的丫鬟,自然对她死忠些,凡事也倾向于同情自家的小姐多些。
"不走怎么办?留在这惹人嫌。"
"小姐心里甘愿吗?"青青接过整理行李。
"唉!我也想开了,窝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你想想看,我已不年轻了,再怎么也斗不过年轻少女,这里早已无我容身之处,再待下去不是自取其辱吗?争一辈子也争不过杜商商。一个女人再美再能干,也比不过一个命好的女人,杜商商是好命人,上辈子八成烧了好香,我只好识相的成全,这样起码玄哥还会怀念我,总比斗败之后还留下一身臭名。"心兰也是聪明人,懂得人与人之间最美好的回忆要在最适可而止的地方划上句号。
"说得有理,也做得漂亮。"乔烈的声音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
"你从哪钻出来的?"
"我现在是鸢尾山庄的座上客之一,被允许正大光明的由正门进入。"乔烈挥动着芦苇扇,神清气爽地走进来。
"真是士别三日,令人刮目相看。"心兰上下打量他,一副语带撤退的模样。
"不必大惊讶,好人扮久了,也会弄假成真,要不要到萨满教住住?"乔烈顺口邀请心兰到他的地盘作客。
"我恐怕会住不惯,萨满教在蛮夷之邦,我会水土不服。你怎么这么好心?"她微笑地看着他。
乔烈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我并不像你所以为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你确实变了,变得很不一样,不过现在这个样子讨人喜欢人多了。"
"我以前很讨人厌吗?"
"嗯!看到你就你看到我一样,同样的自私自利,只为自己着……唉……不说了,愈说愈烦。"
"说真格的,到我那住如何?顺便散散心,我的地盘虽不一定比鸢过尾山庄,住起来倒也挺舒服的。不用担心水土不服的问题,前些日子,我由中原运了不少中原的水土,造了一座中原的亭台楼阁,你可以替我评鉴评鉴,帮我看看合不合格。"乔烈突然同情心大起,这种情绪对他而言十足的陌生,他知道同情心就是脆弱的多征,他同情鲁心兰的弱者姿态;同情她情场的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