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只是随便问问。"商商没住下多作解释,只是笑笑地抿着嘴唇。接着说:"你和碧雪可有进展?"
"算是没有进展吧,要不然也不会连她为何缘故闹自杀都不明白。"他自嘲地说。
"现在正是碧雪最脆弱的时刻,或许只要你肯加把劲,会有你所料想不到的结果。"她鼓励他。
李标腼腆地看着商商,轻以地点头:"谢谢。"
※ ※ ※
紫薇苑
"在想什么?"之玄的声音,突然地加入了商商神游八方的灵魂里,吓了她一跳。
她转身,粲然一笑。"咦……你现在应该在万马乐园的啊,怎么,想我啊?"她故意调皮逗他。有时候,当她玩心大起时,她会同他俏皮的开开玩笑,放松他严肃的脸部肌肉。她的夫君,现在幽默多了,至少两人独处时,他有时会主动搞下面具,不再闪闪躲躲,自卑心作祟。
"看你心事重重的模样,令我担心。"他拉着她的手。
"我?心事重重,有吗?"她偏着头,疑惑地看着他。
"嗯!从昨晚你由碧雪那里回房起,不断地叹气,而区看我的眼神里有一种研究人的神采,怎么了?"
她借由微笑掩饰自己的伪装,对于丈夫的观察入微,不禁佩服,她怪为她的叹息声轻的如风吹树叶;她以为她的只是浮光掠影,居然仍逃不过枕边人的细心。
是的,她是为着碧雪的倾诉所困扰。
昨天夜里,碧雪转醒后,她赶到碧雪静养的凌霄花,试图了解碧雪轻生的原因。碧雪一见到她,立刻哭的如泪人儿似的,无论怎么劝,也劝不止她的泪水,大的哭了一个时辰,大概是哭累了,决堤的泪水才暂歇。
问了半天,起初她是沉默不语。
约莫是被商商逼急了,碧雪才松口,说完后,眼泪又掉了好几串。
说了什么呢?
碧雪说,在她自杀的前一晚,有一名戴着面具的男子游入她的闺房,结果……
被污辱了身子后的碧雪,觉得自己已不洁,没有留在世间的意义,失去意义的人生,生命是廉价的,所以她决定了结自己。
听了碧雪的控诉,她先是愣了一下,直觉是不信。带着面具……
之玄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对她承诺要从一而终,这在旧时代里是~件十分不容易的事,哪一个有点办法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除非到进棺材的那一刻,欲望是没有满足的。
可是碧雪这厢又是信誓旦旦,寻死觅活。
"商商姐,我本来不愿告诉你的,我知道这种事多么的令人难堪,我准备要一死百了的,死了之后就什么都遗忘了,商商姐,我对不住你啊!"碧雪几乎哭昏了。
怎么办呢?要给人家姑娘一个交代,她想问她,会不会是看花了眼,认错人了,又怕碧雪误会她是在暗示她,这种羞辱人的事甭乱赖在旁人身上。所以她只好说:"可别又要生又要死的,我会更加愧疚,至于这件事--如果你信是过我的话,我会给你一个妥当的安排,暂时委屈你的地方,你多包涵。"商商轻轻地拍了拍碧雪的手背,安慰碧雪,请她放心。
"商商姐,我……"碧雪是全天下最良心不安的被害者,面对社商商心觉不忍,这么好的姐姐,而她--居然扮演起分享人家丈夫的女人,想起来又悲从中来。
"妹子,什么话也甭说了,这个是你的错,好好睡一觉吧,醒来,所有的精神和勇气都回来了。"
离开凌霄苑回紫蔽苑的路上,商商思索着可疑之人,她相信那人不可能是之玄,虽然之文那天夜里确曾离开房间大约一个时辰,说过到万马乐园兜一圈。然而,一时辰里任何事都可能发生,包括化身为采花贼。
她摇摇头,不会是之玄,碧雪所说的特征不过是戴着面具的男人,这点并不足以代表什么,不是吗?谁都可以戴着面具干下流事。
"商商。"上玄轻轻摇着她,眼里透露着焦虑。
"之玄,你觉得碧雪如何?"她突然问,眼睛晶晶发亮。
"碧雪?很好啊!"她微整眉,不解妻子为何如此一问。
"那----想不想把她珍藏起来?"她小心地问。
"珍藏起来?"他起初不明白她活中有的含意,看着她认真的眼神,明白后立刻提高了声音严厉地说:"胡闹,这是什么鬼主意,我知道你替碧雪找婆家,所以积极的帮她作媒,可也不能把你的丈夫往门外推呀!"
他从来不曾对她如此大声大气的说话,但他实在太生气了,这让他觉得她一点也不在乎他,否则岂会如此大方地愿意与其他女人分享他,他有种被深深伤害的感觉。
"我……"她哑口无言,她没想到他会反应得这么激烈。
"你对我难道连一点爱的感觉都没有吗?不爱、不占;人就算没有爱,没有感觉,但是你不能亵读我的爱、我的感觉,你这么努力地把我推向别的女人,是不是想早点摆脱我。"他心中实在大痛太苦涩了,所以一时口没遮拦。
商商被这一切结弄得手足无措,她摇摇头,阵子里噙着泪。"不是的,不是这个样子的,之玄,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开始嫌弃我了是不是?我的面貌让你厌恶了是不是?"他捏着她的下巴,也不管是否捏痛了她,几近咆哮地说,而她,只是放肆地哭着。
她的泪水使他软弱、使他心疼,他放松了力道,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又对你发脾气了,你嫁给我已是委屈了。"他又开始退缩回自己的象牙塔里了。"我郑之玄这一生只娶你杜商商一人为妻,如果,你想要自由,给我一个子嗣。"像是一道宣示,也像一道应咒。
李标勤快地探望着静养中的碧雪,令碧雪印象深刻。
起初她不能明白李标的心意,直到有一天,她问得直接--
"李总管,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李标挺不好意思地,脸红到耳根。长这么大个人了,从没谈过恋爱,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样的询问,只是搔搔后脑勺,支支吾吾地说:"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照顾你。"没办法,嘴巴实在太笨,也不大会表白,胡乱说一通,也不知道人家听不听得懂。
"为什么想照顾我?"碧雪是真的不懂,李总管同她非亲非故,没理由要照顾她,除非,除非他想成为她的亲人。可能吗?她与他一向少有交往的。
"……因为我觉得,觉得……你很好。"他终于鼓起最大的勇气。当一个男人想对他的心爱的女子示爱时,不论他是怎样叱咤风云的人物,都是需要勇气的。
这下换碧雪傻眼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碧雪真是不敢相信上天对她开的玩笑,为什么是在发生那件事之后,她根本没有脸接受他。
"我----我是想,如果----如果你不觉得委屈,我---我想问你愿不愿意嫁……嫁给我。"他结结巴巴的说完,没办法,与其悬着不如豁出去的放手一搏。
李标并不知道如今的局面不太适合谈论此话题,尤其是他的一番话,听起来应该是喜事却引来碧雪的眼泪。
脆弱的女人,流起泪来一如长江水。
李标是个大男人,对儿女情长的事本来就不擅长,这下可好了,弄得他不知如何才好,只好伫在一旁,说些言不及义的安慰话,问题虽言不及义之于碧雪而言是一无用处。"李总管,请你离开好吗?"
老实人李标话也不多说,真的听碧雪的话离去。
糟糕啊!糟糕。真是一团乱,剪不断理还乱。
那一厢情愿和碧雪几乎无法理解,这一厢商商和之玄也是相敬如"冰"。
"你和你家老爷怎么了?怪怪的。"伊人瞧着落落寡欢的背影,好奇心起,想弄明白这怪异的现象。
"你心里对我不舒坦。"商商满腹委屈。
"郑爷上惊鸿楼去了,你不跟上去瞧瞧?是我就会。鲁心兰可不是简单的女人,你和郑爷现在闹着意见,不怕鲁心兰趁火打劫?"
"我了解他,他不会。"她相信他。
"你终于还是来了。"鲁心兰嘴里不说,其实心里是高兴的,她已派自己的贴身丫鬟往紫薇苑请了之玄不下十次,就只有今天,他来了。
"心兰,我有事同你商量。"他就近坐了下来。
"哼!原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有点受打击。
"鲁尚书上回来时跟我提过你的终身大事,他不希望惊鸿楼困住你,希望你能回京城,尚书对你有些安排。"
"你是要赶我走?"她整个人跳着站起来,心里很不平衡。
"如果你用"请"宇,会比较接近我此刻的心情。"让心兰留在惊鸿楼一天就是多一天的责任,以女子成婚的年纪,她已不年轻,劝了她好几回要她多为自己打算,总是没有动静。
"我不会离开鸢尾山庄的。"她冷峻地说。
"你和乔烈之间的约定,我已经知道了。"他本来不愿说的,现在,唯有这个理由,能够有力地支持他坚决要她离开的理由,不是他退她走绝路,而是留在鸢尾山庄对她而言一点前途也没有。
"乔烈?"她一听这人的名字,立刻瑟缩了一下。
"你不会这么健忘吧?"
"谁长舌的向你告状?"肯定是陆伊人那贱人。
事实是谁也不曾向你告状,他之所以会知道,完全是因为马匹上有鸢尾山庄特有的鸢尾花烙印,这一点,心兰是不知道的,乔烈的属下,以及乔烈都曾骑着拥有鸢尾花烙印的马匹让他发现过,一次是营救商商的路上,一次则是在萨满教的势力范围内。经他一推敲,很快就发现心兰与乔烈早已暗中有往来。
他知道东窗事发会让心兰有恼羞成"辱"的反应,他也知道她的脾气一来是山雨谷来风满楼,但他为达目的不计一切后果。
"这事可大可小,我可以不向令尊提一个字,也可能让他知道你做了什么有辱他庭训的事。"
"你……"她知道之玄太清楚她的弱点了,从小她在父亲的面前一直塑造着完美的形象,父亲就她一个女儿,她努力的扮演好没有缺点的角色,而且总是十分成功。她打算继续扮演下去,如果之玄把她和乔烈的事告诉了父亲,她不认为父亲能够活下去。为了父亲,她不得不让步。
"你何苦这样逼我呢?"她沮丧地抗议。
"心兰,感谢你曾经带给我的快乐。"他们的确曾有过许多快乐的时光。
"还有痛苦是吗?"她苦笑的补充。
"不!我感谢你给我的痛苦,也正努力要忘掉那些痛苦,那时候的痛苦,换来现在的快活,十分值得。"他知道心兰能懂他的意思。
"你爱杜商商是吗?"她根本不愿去想答案。
听到爱字,他的心被紧紧地撞击了一下。
他考虑了一下,还是对她招惹,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承认。"虽然,我还不太习惯这种牵绊,但它确实存在。我,爱上她了。"
她的表情比哭还难看,心里有数的事,照理说不应该令她这么痛的。唉!早知道如此绊人心,不如当初莫相识?
※ ※ ※
伊人正要往李非和卞小舟的别苑走去,却让人给挡了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好狗不挡路。"伊人瞪着前头的人柱,丝毫不客气地说着难听的话,前面的人柱就是不走人。
"你不只欺人太甚,嘴巴还不干净。"鲁心兰怒目相视。
"哦--心情不好是吧?找人发神经是吗?"伊人手叉着腰,眼脱的看着鲁心兰,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你多管闲事挡我路究竟是为了乔烈?还是另有目的?"鲁心兰整个脸暗沉下来,为自己栽在一个小女孩的手里心有不甘心。
"喂!你搞不清楚耶!到底是谁挡谁的路?识相的话快闪开,否则后果自行负责。"伊人被麻烦的心兰给搞得情绪大坏,也好,最近她已经很久没整人了,尤其是女人。
"你立刻去向玄哥解释,告诉他乔烈的事全是你胡诌的,告诉他,你纯粹是幻想力太丰富了,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语调提高许多,不怕陆伊人不买帐。
"哇!谁是你的玄哥?叫得这么热呼呼的。"伊人又换成双臂交提于胸前的姿势。
"你分明是幸灾乐祸,恨不得看我的笑话。是啊,我一离开惊鸿楼,杜商商马上接着就进驻进去,顺理成章做个楼主。告诉你,她休想。什么都要抢现成的,现成的郑夫人,现成的惊鸿楼,最好别成了现成的母亲。"鲁心兰恨透了这一切,所有握在手中的东西,该死的--变成别人的,这股愤恨如何就这样罢了。
"以你这样的脾气怎么会搞成这样的局面,你脾气应该改一改,别老是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你似的。"
"我就是觉得天下人都对不起我。"
"好吧!祝你好运。"手一挥,推开鲁心兰,飞也似的逃得远远的。这种不可理喻的女人,还是敬而远之以策安全。
"阿非、阿非,小舟、小舟,你们躲到哪去了?"伊人双手圈成喇叭状,嘶吼着李非和卞小舟的名字。
"大小姐,我们就在你后面。"伊人转身,近距离接触到李非的眼神,差点吓成倒葱栽。
卞小舟由另一侧拉她一把。
"你怎么比昨天见你时又矮了一寸?"
"是啊!我现在连马也不能骑了。"
"不要紧,你有救了。早上我到后山玩时,捉到一只奇怪的兔子。"伊人神秘兮兮地瞅着他俩。
"兔子有什么稀奇,山庄里少说也有好几家族。"李非不以为然地说。
"兔子是没啥稀奇,但若是一只矮小的成免,你们认为稀不稀奇?"
"什么?你是说有兔子和李非一样一年小一寸?"卞小舟兴奋极了,好像变矮小的人是他。
"在哪里哪只兔子?要看看,可怜地难兄难弟。"
"我提回别苑里了。
※ ※ ※
三人蹲在小兔子的临时窝前,仔细的研究它,小兔子不怕陌生人,眼睛圆睁地看着三人。
"以它身形的比例大概刚吃下怪草一年左右;或是已吃到了解药后在复原当中。"伊人分析道。
"那是前者可能性高或是后者?"卞小舟问。
"先把它作记号,再好好追踪研究。"
伊人在小兔子的右腿绑了条红色的缎带,再把小兔子放回提来的地方,忽地发现,小兔子的家族里还有另一只也是同样的矮小的成兔,伊人一样在它的后腿绑了红缎带。
"你怎么知道它们是成免?"李非问。
"很巧的是,这两只兔子都是生产过的母兔,所以我知道。"伊人一边喂着几只兔子吃着胡萝卜 ,一边逗着他们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