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商,我要先洗个澡,不饿也睡不着。"伊人嚷嚷道,她这人直来直往惯了,虽是作客,也不想太委屈自己。她知道,消除疲劳最快的方法就是洗个舒服的澡。
"呢!李总管,我和陆姑娘都想先洗个澡,能不能麻烦你差人准备一下热水,水温不用太烫。"
李标允诺后,即派人分头准备热水,另一方面又派了一组人马去找之玄爷,报告此等好消息。
洗了舒服的操后,陆伊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她在心里惊叹着:好漂亮的房子--凌霄苑。
李总管说她的客房就在这美丽的地方,与商商住的紫薇苑应该相距不远,她刚才数过步子,大约两百四十六步左右。
哇----外头的花也好美,她决定四处闲晃去也。
采了一朵绿条月季花,拿在手上就鼻闻香。
"真是天下风流月季花。"她随口吟唱了咏月季花的诗。
"你就是杜商商带回来的小可怜?"
不速之客鲁心兰故意踱步到凌霄苑来,整个下午都听见下人们谈论着杜商商带着个女孩回山庄的事,她臆测着,八成是这小可怜救了社商商,否则她岂可能活着用"走"的回来。
"什么小可怜?我叫陆伊人有名有姓。"伊人防卫地说,遇到敌入攻击,她立刻变成刺猬。
"小可怜的名字比较适合你,我喜欢我替你重新取的名字,与你相配得很,不是吗?"鲁心兰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心里十足地嫉妒,嫉妒她的年轻,女孩看上去不过十七岁的模样。
"哦--我知道你是谁了,原来你就是那个不要脸,死赖着不走的鲁心兰?"
"你--谁告诉你这些话的?"鲁心兰心里有数,一定是那贱人杜商商在小可怜面前嚼的舌根。
"你不知道你很有名吗?如果这里的花朵会说话的话,我想每一朵花都会恨不得抢着传播你的辉煌历史,哪用随风散播的花粉。"陆伊人撒着嘴角,下定决心要与这主动挑衅的女人逗逗嘴。
这个鲁心兰真是不知死活,谁都能得罪,偏巧得罪了鬼灵精怪的陆伊人。
"是啊,我既有名又是个美人,比你手上的月季花更明媚动人。"她不若小可怜年轻,但自诩比小可怜貌美。
鲁心兰心里不平衡极了,也不知道这一年来到底是碰到什么凶神煞星,从前的风光优势都不在她这一边了,连幸运之神也老是和她作对。
陆伊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手上拿着的绿导月季花,嗤鼻的说:"你的脸皮还真是厚得可以,比我老家的黄土高原还厚。"
伊人刚才洗澡时,隔着屏风听着两个问候她的丫鬟嘀嘀咕咕地说着"山庄秘密"。原来是元老级的丫鬟,正在同新进丫鬟说着发生在郑之玄、杜商商、鲁心兰三人之间的爱恨情仇,高潮不断,简直比她看过的野台戏还精采,原来商商还留着这么一段最有趣的部分没告诉她。
"哦……原来是黄土高原来的小可怜,毕竟不是出身书香门第,难怪说起话来没有一点教养。"鲁心兰好像逮到小辫子似的挽救对敌人的出身狠狠地戳着,不过相对地说明了自己除了出身地方比人强之外,无他处比得过人的。
"哼!那也要看对谁有教养,像你这种门弟之家的小姐用我这等教养就绰绰有余了。"陆伊人做了个鬼脸懒得再与她搭理下去。真是无趣的女人,和这种女人说话是一种浪费,不如就此打住,继续她的山庄探险。
鲁心兰望着她的背影,气得跳脚。
她在山庄的日子愈来愈不好过了,从前有个卞小舟和李非两个小子,现在又多了个魔女。
小魔女陆伊人在鸢尾山庄玩得快活极了,这里的花草珍奇极了,有好几种都是她在外很少见着的药草,她想,会有这番景象只有一个可能,一定是那叫李非的人,得了一种怪病之后的杰作。
前头坐了个姑娘,好像正叹着长气。
她趋向前绕着姑娘东看看西看看,觉得有趣,因为她生来乐观,总觉得天下没啥了不起的事,没想到竟有个姑娘坐在石椅上,叹了她陆伊人可能要叹一辈子也叹不完的长气,不禁十分佩服。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碧雪。"
"有何可怜的身世?"
"你是?"
开心果陆伊人,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把生平简单介绍完毕了。
换了碧雪说自己时,因为个性使然,说得慢条斯理,说完后大约用了两往香的时间。说得陆伊人差点就地打起盹来,不过碍于是刚认识的新朋友,不好意思睡着,只在一些段落处打个大呵欠。
虽也是无趣之人,但比起早上碰到的鲁"千金"好过百倍。
"你说你喜欢的心上人扎木卿对你没兴趣?"
碧雪点点头。
"那就换个心上人啊?"伊人坦率地说。
"这不是说换就能换的。"她噗嗤一笑。
"既然不想换心上人,那就换心上人的心吧!"
"换心上人的心?怎么个换法?"
"在心里想像他很喜欢你,假装你们在相恋,自己玩场你喜欢的游戏。"伊人觉得自己聪明透了,能想到这种解决之道。
"这是自己骗自己啊!"碧雪一脸的疑惑。
"可是能够带来快乐有啥不好?"
说得也是,碧雪开始有点认同。
"怎么说也是假的。"碧雪又随即叹了口气。
"本来就是假的啊,又没要你当真,只是让自已暂时好过些,这是治疗的一种方式,等到你的心情好些了,再换另一种方法。"
"什么另一种方法?"
"你要开始观察,很仔细的观察,或是回想,回想他的缺点,观察他讨厌的模样,到时候你会高兴他对你没兴趣,不如把他丢给别人。"陆伊人手舞足蹈的说着。
"你都是这样自我安慰的吗?"
她笑着摇摇头。"才不!我本来就是个很想得开的人,哪有闲功夫像你这样哀声叹气的。"
"你很忙吗?"
"嗯!我忙着收集药方和药草,忙着到各地玩去,哪来时间想些无意义的事。"伊人说着话,顺手摘了几片醉鱼草的叶子和花朵,放入口袋中。
"你真的比我快乐多了。"碧雪轻声地说,说给自己听,陆伊人早已离去,到另一处寻觅去了。
碧雪回想方才伊人对她说的话,想得出了神,想来那陆伊人年纪与她差不多,却比她有脑筋多些。
※ ※ ※
乔烈十分气愤地出现在惊鸿楼。
"你对我吼这些做什么?是你自个儿的手下办事不力,关我何事?"鲁心兰自己已是一肚子窝囊了,所受的气也不比乔烈少,哪来闲情逸致听他乱吼。
"你真是没肝没肺,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同情心?太好笑了,我干嘛对你有同情心?你对我的同情心又会有什么做为报答?"她踱到坐台旁,回眸对乔烈看了一眼,嘴角有着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容。
"你想要什么?"
"我助你得到鸢尾山庄,我要分得山庄一半的土地。"
"你真是野心勃勃。"
"不然你以为我耗尽青春为的是什么?"她好笑的看着乔烈。
"一半,太多了。"他讨价还价。
"没有一半,一切免谈。我是不受威胁的,现在的情况与上回你来时已大大不同。你的手上已经没有筹码了,之玄也快回来,你的机会有限。"
乔烈推敲着她的话,她的分析,道尽了他的处于下风,要再占上风只有再次掳人,杜商商是郑之玄的心肝宝贝,得到她等于是得到了鸢尾山庄,郑之玄绝对愿意与之交换。是的,他要再进行掳人计划。
他的想法却得到鲁心兰的嘲笑,"你未免太高估了杜商商的魅力了,一个鸢尾山庄换她?可能吗?"
"绝对可能,是你低估了杜商商的影响力。我不是要打击你,而是以我对郑之玄的了解。他是个痴情种,我知道他会拿他的王国与我交换美人。"
这话听在鲁心兰耳里,所造成的波澜自不在话下,她恨极了这种剖析,也恨死了杜商商。
"你打算怎么办?"
乔烈趋向前,低低地对鲁心兰说着他的计划。
可惜计划进行的过程里出了差错,人算不如天算。
掳人掳了半天,居然掳错了人,掳来的是对乔烈又咬又踢的陆伊人。
"你是什么死人啊,捉我来做什么?"陆伊人骂人的功力与医病的功力等量厉害,乔烈为她松了口后,嘴巴得到自由的陆伊人开始不饶人的胡骂一通。
"没想到之玄娶来的老婆居然是个泼妇。"乔烈边擦药边响咕着,这女人牙齿可利了,不只咬的够深够很,连骂人的话也是够壮观的。
"什么老婆?谁是什么老婆?"
"我说你啊!凶婆娘。好在郑之玄娶了你,不然不知道谁会这么惨。"他单手包扎被咬的伤口,她简直比疯狗,还凶猛,要不是他一向懂得怜香惜玉,他非狠狠地痛揍那一身细皮白肉不可。
原来是弄错了人,伊人恍然大悟。
"报上你的名。"她准备好好地、用力地取笑眼前的"伟"男子。
"什么小名,我是堂堂萨满教教主乔烈。"
"哦!乔烈教主,对不起你,让你白忙一场,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什么?你不是我要找的人,那你是哪个鬼?"乔烈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敝人陆伊人是也。"她在心里狂笑着,不敢大嚣张,免得惹火了他。
"你怎么冒出来的,陆伊人?"
"不好意思,我正在瓜藤下睡午觉,是你这个冒失鬼吵醒了我。"她双手叉腰,一脸不耐烦。
"那你怎么不早说?"他气极了。
"怎么说?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捉住我,我才咬了你两口,就被你以布条捂住了嘴巴,如何说?把人家像大布袋一样的拎走,摔得我的屁股好痛耶!"她得理不饶人继续指着他的鼻子咆哮着。
他被逼得节节后退。
"你这恶女。"
"是啊!恶人自有恶人欺,你这恶人,自有我这恶女欺,快把我放回瓜藤下,现在恐怕整个鸢尾山庄的人都在找我了。"
这种说法一点也不夸张。
快马赶回驾尾山庄的一行人,立刻迎上杜商商着急的模样。
商商一头撞进郑之玄怀里。
"怎么了?"
"我的朋友不见了。"她抬头看着自己的丈夫,心里放心不少,整个心情立时轻松。把和陆伊人认识的经过大约说了一遍。"红丫头说下午看见伊人一个人躺在瓜藤下睡午觉,现在是吃晚饭的时间了,却见不着人了。"
"我的老大爷,怎么咱们鸢尾山庄老有人会被莫名其妙的捉走?"李非揉着额头,一脸迷惑。
"八成又是乔烈干的好事。"
"乔烈?萨满教教主掳走陆姑娘做什么?"卞小舟说。
"谁知乔烈那王八蛋在搞啥名堂。"札木卿也无法解释。
商商见之玄似乎又要上马追踪乔烈,心里疼惜着说:"之玄,歇一晚再找吧,若是被前次掳我之人所掳走的,伊人暂时应该不会有大碍,他们的目的不是她,而是为了萨满教。"
"是啊,之玄爷,咱们先歇一晚,明早再说吧。"
李非累坏了,这些天来的奔波,够他"安分"一阵子。
郑之玄点点头,陆伊人是妻子的救命恩人、他会想办法把她救回来。明天吧,今晚他要好好和妻子聚聚。
当郑之玄洗去了一身的尘埃后,爱妻替他宽衣。
她伸手摘他的面具,有一点迟疑地。
似乎得到了他的默许,未出手阻止她。
他目不转瞬地看着她,她用手指轻轻摩拿着他的伤痕,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迷惑了她,他锐利的眼神总是让她觉得自己的渺小。
"你让我好担心。"他抚摸着她的发丝,粗嘎地说。
他褪了她的衣,雪白的肌肤,双肩削玉。
看着她玉般的铜体,散发着微香,轻轻地啃噬着她,缠绵缔结了一回……
※ ※ ※
李非卯时即起,睡了一夜舒服大觉,练功去了。
树林里的鸟儿和他一样早起。
咦?怎会有个鬼祟人影,他跟上前去,跳起来一伸手勾起对方。"是谁?鬼鬼祟祟的。"
对方被扼制的疼痛难捱,大叫一声,转过身来。
"本姑娘是谁,你会不认……"看到矮小的李非,她吓了一跳,话也缩了一半。
"我没见过你。"李非仍不放手。
"你就是李非是吧?"她找到了舌头后,劈头就问。
"你怎会知道我的名字?"他更是使劲的捏着她。
"好痛!喂!我叫陆伊人,是你夫人的客人,你怎么搞的嘛,捏得我好痛。"伊人痛的大叫。
陆伊人!怎会在这儿?李非缩回手后皱眉看着她。
"你不是给乔烈捉走了吗?"
"他捉错人了,叫人把我放回来。"她按摩着被捏痛的手臂。
"这么容易?"他狐疑地看着她。
"一点也不容易,我在他的身上扎了毒针,威胁他若不放了我,我会让他毒发身亡。"她能救人也能杀人,不过她是唬乔烈的,她所扎的毒针,顶多让人酥痒一两天,过了就没事了。
李非瞧了她遇劫归来狼狈的样子,怎么也料想不久她居然会用毒计逃走。
"你不像毒蝎子,怎会用毒。"他往后退了一步,试图保持距离,他已经够倒糊了,可不想再弄个毒发而死。
"你怕我会拿毒针扎你?哈哈----商商还请我来救你呢!你逃那远做什么?"他退一步,她进一步,直到他的背顶上了一棵松树。
"你想干什么?你可别乱来啊……"他边挥手,边用手挡住陆伊人节节逼近的身体。
"你不要大呼小叫好吗?我只是想确定你是不是天生侏儒。"她在他身前一尺处停了下来,垂首看着他。
"当然不是。"他生平最恨人家说他侏儒,好像他的矮小是天生的。
"那么,你是吃了什么怪草才这样的?"
"也不确定是哪种草,因为不是立刻变矮的,所以不曾特别注意。"他还是充满戒心地看着陆伊人,似乎不放心她的医术。
她微蹙眉,思索着。"我得琢磨琢磨,我住在凌霄苑,等我休息够后,你下午未时来找我,我们研究研究。"
她边走边思考着,也不管李非意愿如何,好像他一定会配合似的。
※ ※ ※
送走了陆伊人回到鸢尾山庄后,乔烈隐入地道,进入惊鸿楼。
"鲁心兰,你是不是故意的?"他大声的兴师问罪。
"什么故意不故意?"她装糊涂。
"你指着睡在瓜藤下的陆伊人,告诉我她是杜商商,害我白怕了一场,你是嫌我太无聊是不是?"乔烈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颈上青筋微浮。
"我……我眼花了嘛,看错人了。"她不安地回着话,本来她也没想到买骗乔烈的,谁知道走出惊鸿楼,第一个看见的人会是躺在瓜藤下的陆伊人,瞧她睡在瓜藤下舒服的模样,又想及先前的过节,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