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有想逃,那为何不与我圆房、当我真正的妻子?”他无法理解,因为二公主的话简直是前后矛盾!
“跟你这个老古板说你怎么会懂?放开我啦!等你冷静下来我再考虑要不要告诉你原因。”
单季幽死命地挣扎着,就怕自己被夏无采给霸王硬上弓了;她可不想要一个一点都不甜蜜的初夜啊!
“你现在就说,不然就与我圆房。”
夏无采已经失去耐性了,他将单季幽的双臂制于她的头顶,空出一条臂膀开始拉扯单季幽的衣裳……
“不!不要!”
黄昏时的偏厢里,原本是静谧祥和的,如今却只听得见单季幽的哭喊声……
“驸马爷!”门外的人着急地唤道。
“什么事?”夏无采停下与单季幽之间的拉扯,朗声询问。
“呃……是这样的,有位男子自称是驸马爷的师父,此时正在外头等候,他说他的名字叫作河虚。”
“什么?河虚师父!”
听见师父的名字让夏无采松开双手,也令单季幽得到了脱身的机会。
“我马上出去,先请师父去大厅歇息。”
夏无采万万没料到,河虚师父真的依约来探望自己了。
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
“让开啦!”
单季幽连忙拉好自个儿的衣襟,推开了还半压在自己身上的夏无采,想要下床逃离。
“等等!”
夏无采一把拉住了她, “你想到哪里去?”他担心二公主又想逃到大公主那儿去了。
“你放手啦!我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回房更衣啊!你师父不是来了吗?身为公主的我总该打扮一下好向你师父问安吧?”单季幽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嗯……”
夏无采知道单季幽说得也没错,既然二公主身为宅子的主人又是他的妻,怎么可以不与他一起见师父?
“那我回房了。”见夏无采暂时忘了他们之间的争吵,单季幽连忙乘机逃跑。
夏无采望着单季幽匆匆离去的身影,感觉心里有丝落寞。
可是一想到单季幽不再是往他处跑,而是留在府里,他的心情又变好了一些。 “总之,先去见师父吧!”
“无采!”
大厅中站着一名身着白衫的中年男子,他的脸部线条比夏无采温和许多,然而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瞳,却泄露了他藏匿于和气表情之下的另一面,此外他唇角上那抹颇具深意的微笑,更令人难以猜透他真正的心意。
“河虚师父!”
夏无采没想到河虚真的依照当初的承诺,回来探望已经成亲的自己,所以感到非常意外。
“吓了一跳是吧?”河虚哈哈笑道: “老实说,师父才被你给吓着了!当你成亲时我正巧远在边疆,京城的消息要传到我们那儿起码要四到五日,慢则六到七日,所以才会拖到现在才来找你。”
“师父远道而来辛苦了。”
夏无采带着河虚往备好茶点的偏厅走去。
“一点也不辛苦,我刚好碰到要上京城办货的商旅,所以就搭了他们的马车回来找你,事实上还挺舒适的。”河虚朗声笑道。
“商旅?”夏无采想了想, “师父是当了保镖吗?”
“你这孩子的头脑何时变得这么灵光了?”河虚拍拍夏无采的肩, “很好!总算有点进步了,算算我们也才几年没见而已,你倒是长得挺快的。”
“承师父教诲。”夏无采拱手行礼。
“唉!你什么都好,就是个性古板这一点改不了。”河虚对夏无采的有礼感到没辙,只得挥挥手示意他不用多礼。
“师父此次到京城来,应该会多留一些时日吧?”夏无采问。
“那倒不,我还得陪商旅回边疆去,但他们办货前会先把车上的货品卖完,所以我暂时会留在京缄。”
夏无采一边唤来下人倒茶,一边问道: “那么师父现下叫有住处?”
“还没去找,反正天色还早。”河虚依然一脸笑意。
“既然如此,请河虚师父在这儿住下吧!”
单季幽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河虚立即转头,在看见单季幽时,他很快地猜出了她的身分。
“敢问……这位可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二公主?”河虚起身拱手行礼。
“河虚师父真是好眼力。”单季幽笑道。
“哪里,在下之所以猜得出来,只因大家都说当今武状元受到皇上的青睐,娶了个貌美如花的天仙公主;所以一见到公主您,在下立刻就明白坊间传闻果然不假。”河虚客套地说道。
“河虚师父真是太客气了,您既然是无采的师父也就是我的师父,自家人就用不着说这些客套话了,是吧?无采?”
单季幽不着痕迹地除去了两人之间的生疏,也连带的营造出她与夏无采感情融洽的幻影。
“嗯。”
夏无采对此事自然不反对,但他疑惑的是,二公主怎么瞬间又变了个态度?
唉!女人果然难懂。
河虚露出笑容,朝单季幽一拱手,行了个礼。
“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七章
“那个混蛋把我抓得好痛!”
招呼过河虚后,单季幽找了个藉口回到房里,为的自然是自己那只受尽折腾的纤细手腕。
在夏无采的使劲压制下,她的手腕至今还微微的泛红,令她细眉微蹙,疼得几乎想掉眼泪。
“公主,您还好吧?霖儿替您拿药来了。”见二公主一脸委屈的样子,纵使再怕二公主发脾气,她也只能先替二公主治伤再来考虑自身的安全。
而且,除去喜好支使他人之外,其实二公主还算是好相处的了,最起码她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处罚下人。
“好痛喔!”
单季幽忍了好久,如今总算可以大声呼痛了,她的泪水不争气地落下,一滴又一滴的晶莹泪珠落在裙摆上,让霖儿吓了一大跳。
“公主!”说真的,自她服侍二公主以来,还鲜少见到二公主哭呢!
一来是因为二公主的脾气较为倔强,二来则是因为她走到哪儿都要旁人顺着她,所以敢惹她哭泣的人自然很少——除非有人不要命了。
可是自从二公主嫁给驸马爷之后,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常见到二公主落泪了。
驸马爷还真是有本事啊!除了能够制得住任性好胜的二公主以外,还能让二公主稍稍变得像个女孩子;最起码二公主知道了在情绪低落时,用哭泣来发泄会比砸东西或骂人还好过些。
“可恶的夏无采!要不是看在河虚师父的面子上,我一定整死你!”单季幽气呼呼地抹了抹泪水。
霖儿递上白帕,纳闷地问: “公主,若您真的这么讨厌驸马爷,何不向皇上禀报呢?”
“向父王禀报?你的意思是……”单季幽接过白帕擦去眼泪,却不懂霖儿话中之意。
“与驸马爷分开啊!”霖儿续道: “因为您是皇上最疼爱的人,说不定皇上会答应您的要求也说不定,到时候您就用不着受驸马爷的气了。”
“这个方法我当然知道。”
事实上,单季幽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
她知道自己在乎夏无采,所以倘若她抱着这样的心情,却叫父王替她休了夏无采,那么痛苦的人说不定是她。
至于夏无采……
那个笨蛋到底是喜欢她还是讨厌她呢?
“可是……我自己都分不清楚了……虽然我对无采有意思,但是……”单季幽的气势弱了下来, “我不知道无采到底喜不喜欢我。”
“公主为何不问问驸马爷呢?”
“他都管不住自己的情绪了,问他也是白问。”她老早就放弃直接向夏无采探问的念头了。
“那么,今日刚住进府里的河虚先生呢?”霖儿灵机一动,连忙建议道: “听说他是驸马爷相当信任的人不是吗?公主为何不请他向驸马爷问问看呢?”
“问河虚师父?”单季幽的双眸霎时一亮, “对了,这可是个好方法呢!”
“这么一来,公主您既不用拉下脸去问驸马爷,又能得知驸马爷的心意,这不是一举两得吗?”见二公主的心情转好,霖儿也松了口气。
“嗯,真是个好法子!谢谢你,霖儿。”
此时,单季幽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
明儿个一定要趁着夏无采不在的时候,好好地向河虚师父问一问……
“公主要我去探问无采的心意?”
河虚一边品尝着宫内才有的特级香茶,一边惊讶地问道: “怎么了?我还以为你们俩的感情挺融洽的。”
单季幽垂下眼帘。
“那只是……偶尔罢了。”事实上,她与夏无采独处时,经常是争吵胜过于相谈甚欢。
“是无采惹恼了你?”
河虚自小便教夏无采习武,对于夏无采的个性,河虚自然明白得很。
眼前的二公主虽然有着出众的美貌,却不是待人保护的娇贵花朵,而是会放胆追求自己所爱的奇女子,她这样的个性与夏无采孤僻的性格自然会起冲突。
“偶尔?”河虚抚着下巴、眉梢微挑, “偶尔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成天吵架?”
这可不得了啊!原以为无采这孩子学乖了,终于懂得如何与人好好相处,却没料到无采成了亲还是那副样子!
“也不是每天啦!”单季幽吞吞吐吐地续道: “事实上……我和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谈话。”
单季幽总觉得不管她怎么说,夏无采都会误解她的意思。
这样下去的话,她要怎么和夏无采相处一辈子呢?那根本不可能嘛!“嗯……无采那孩子确实不太会讲话。”这点河虚可不否认。
当初他也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使无采愿意与自己交谈,不然刚见面时无采几乎是不开口的,静默到令他以为自己遇上了哑巴。
“所以啦!河虚师父应该能明白吧?无采真的很难沟通,不论我说了什么话,他要不就是不回答,不然就是乱发脾气,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单季幽连声附和。 “虽然我也有不对,可是我已经不想和无采争论了,但是无采他却……”
“无采怎么了?对你发脾气?”
“他、他突然换了个态度,甚至开始限制我的行动,说什么既然我是他的妻子、他的家人,就不应该到处跑,就连我想去探望皇姊都不准:试问世上哪有如此霸道的人嘛!我会受不了的!他简直是想把我关起来,可是我是个人又不是鸟!他的态度改变好多,让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无采说你是他的家人?”河虚挑了挑眉,有点讶异。
“嗯!而且还很坚持。”这正是她最不解的地方。
既然成了亲,他们不就是一家人了吗?为什么夏无采还要为此事坚持啊?
“既然如此,那么公主可以不必太担心了。”河虚笑道: “无采那孩子虽然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意思,可是我猜……他是真的很在乎你。”
“是吗?”单季幽的双颊泛起潮红, “为什么师父会这么认为?”
“因为……”河虚顿了顿, “也许让无采自己决定要不要告诉你会比较妥当。”
“为什么?河虚师父,您明明就知道原因吧?偷偷告诉我嘛!”她可不想跟现在的夏无采打交道,因为上回那件霸王硬上弓的事,她还心有余悸呢!
“这是无采的私事,我不能说。”河虚摇了摇头,态度很坚定。
“师父!”
单季幽沮丧地垂下肩膀, “您这么回答,岂不是要我自己去问无采吗?”
“那不是挺好的?”河虚笑道: “你不可能躲着无采一辈子吧?”
貌合神离的夫妻他看得多了,所以不希望再加上无采与二公主这一对。
“但是我……”要她现在就去问夏无采?不!她不要,那太可怕了。
“怕什么?无采又不会吃了你。”二公主恐慌的表情令他忍不住想笑, “好歹你们也做了一段时间的夫妻了,你这么怕无采的话,晚上你们又该如何共处一室?”
“我跟无采才没有住在一起。”单季幽顺口应道。
“什么?”河虚愣愣地道: “你和无采没有住在一起!”
“我们……”单季幽知道自己说溜了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河虚诧异地打量着她, “莫非你和无采尚未圆房?”
这下子单季幽不只脸颊泛红,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河虚师父!我们在谈的不是这件事吧?”真是的!怪不得夏无采也老是会把话题岔开,原来是因为河虚也有这种坏习惯!
“啊!说得也是。”
河虚轻咳几声想消除两人之间的尴尬,虽说他的年纪大得可以当二公主的父亲,而且他又是夏无采的师父,可是他与二公主之间的相处,还是保持在不会让他人产生误会的状态下最好。
“我就试着去替公主问问无采吧!但是我不保证无采会告诉我,因为你也知道,那孩子其实挺别扭的。”河虚苦笑着做出声明。
“我知道,那么这件事就拜托师父您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覆,单季幽总算松了口气,却没发现刚练完剑想到大厅找河虚谈话的夏无采,正以阴冷的目光望着与河虚相谈甚欢的她……
“师父找我?”
夏无采听完小厮的通报后便赶至偏厅,正好瞧见河虚坐在桌边享受着点心。
“啊!无采,过来一块儿吃吧,我好些年没回京城,都快忘掉这些点心的味道了。”
河虚招呼着夏无采,那副样子倒比夏无采更像这座宅子的主人。
满桌都是用深红匣子装盛着的各色点心,举凡香糖果子、冰雪凉丸,或是冷淘、榛子等等,只要是喊得出名的,几乎是应有尽有了。
“师父住得还算舒适吗?”
夏无采注视着河虚尽情享用美食的模样,实在看不出来他有哪里不对劲。
那他前几日见到师父与二公主相谈甚欢的情景……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几日由于二公主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他,他又忙着招待河虚师父,所以便无暇顾及她,却没想到二公主竟然瞒着他找河虚师父单独谈话。
他们俩……到底聊了些什么?
夏无采连着几日都在想这个问题,但对象是他的师父,他不知道该如何问起。
“如果你是问我住得舒不舒适,我的答案当然是舒适。”河虚吞着半透明的冰凉冷淘, 目光在四下转了转,又绕回夏无采的身上。 “不过,有件事我一直都感到很介意……”
“师父若有话就请直说,徒儿定当接受敦诲。”夏无采对于河虚的话,向来是全盘接受,几乎毫无怀疑。
事实证明河虚也确实没害过他,而且还让他一步一步地踏上了成为武状元的风光道路。
但是如今——
夏无采除了全盘的信任之外,心里的某个角落,却悄悄地对河虚产生了小小的怀疑。
“是吗?”河虚叹了口气,随手搁下爽口的点心后,他站起身子伸了伸懒腰,而后露出满足的笑容。 “既然这样,那师父也不拐弯抹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