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韩伟格强横的大手突然窜过来,专制地捏住她下颚。
乍然而冲猛的动作惊扰了她浮动的心绪。她轻抽一口气,下意识旋向垫铺边缘,满心想拉关彼此的距离。
估计失当!位于她这一侧的水果餐抬被她踢倒在地毯上,三只水晶小碟摔成碎片。
「别动。」韩伟格立刻下令。
迟了一步,她的双腿临时收不回势,重重地落在碎片上。娇细的痛呼随之响起。
「呀!」一片半竖直的碎片刺人粉梅般的脚趾。
「让我看看。」他动手检验小小的伤口。
「好痛!流血了,怎么办?」她哭丧着脸,捧起脚踝控诉。
「谁教妳不听话。」
「姓韩的,都是你!你给我小心一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又惊又怒的矛头愤慨地指向他。
她天不怕地不怕,连死人骨头也敢挖出来玩耍,偏偏就怕见红。
「这么快就和我生死相许?」韩伟格忍不住好笑。也不过就拇趾零点五公分的血口子,瞧她嚷嚷得惊天动地,活像有人拿开山斧劈了她两刀似的。更绝的是,她泪眼汪汪的神情出乎于自然,甚至不是装出来扮娇弱、博取怜爱的。
他慢条斯理地抹掉足趾顶端的红珠子。第二颗又缓缓在伤口凝聚。
血!好可怕!
她恼起来又想踢人。「放开!」
螳臂焉能挡车!三寸金莲理所当然又被罪大恶极的歹人制伏。
似笑非笑的嘲谑在黑眸深处跳跃。
毫无任何预警的,他张口含住她的脚趾,舔掉流势缓慢的血液。
宁馨全身一震,反应能力彻底从大脑内退兵。
舔吮脚部!这应该算是一项极端卑躬屈膝的行径,向来被人类拿来折辱弱势的一方。而他,怎么能够?怎么能够平反这种谦卑的举止,转而成为诱引的手段。
妖惑又催眠的眼神紧紧锁住她双瞳,其中流转着戏弄,笑讽,终归统一成勾魂摄魄的魔力。
吸吮的动作改为轻舔,湿软的舌尖缠绵着她的脚趾,游移上脚跟,而后膝盖,徐缓推开遮蔽的衣障,戏引着凹陷小巧的肚脐,接着来到胸脯中央的峰谷,最后,黏粘上她微启的桃唇。
「别--」颤巍巍的羞退给与他更进一步侵略的空间。
她闻起来清雅纯净,真确地符合了韩伟格对于莲花的想象。高洁骄傲的莲花只适合远观,不供人赏玩,而他却想试试攀采它的成就感,将它纳入私人的收藏,仔仔细细把玩眷宠。
他完全不温柔。本质上,他就不是个温柔的人,也不觉得有必要细致地对待宁馨。
她承受得住,他知道。纤雅的皮相下隐藏着一身傲骨,使她拒绝太轻易地投降、示弱。
古铜的男体挑逗着他试图征服的乳白玉躯,抑抑绩续的喘息,来来往往的辗转。韶光踩跨过两具交缠的躯体,任由暗夜奢侈地损耗殆尽。
透过落地窗瞧向天庭,霜淡的暮色宛若晶莹明透的黑琉璃,映着澄辉的千里皓月。沙漠的夜晚,星点可数。
ΩΩΩ
「这件事情交由你负责,别让我失望。」韩伟格掩上一只卷案,扔给凝坐在右前方的男子。
男人稍微疏了神,克没接住直飞过来的文件。硬壳夹子砰地翻跌在大理石地板上,遍洒出十来张报表纸。
「当然。」他蒙上一层难堪的羞红,蹲下来笨手笨脚地拾捡着文件。
像只狗一样!韩伟格拧起不悦的眉心。
「你走吧!外交使节的用车和机场专机已经准备好了,你直接离境,不准在国境内逗留太久。我不希望让媒体看见一位理应访问法国的联合国官员出现在阿拉伯。」
男人的脸色红了转白,白了又红,蠕动着丰厚的嘴唇似乎想抗辩些什么,最终仍旧明智的选择缄默。
「韩先生,再见。」短悍的手拉开门把。
「顺便,」韩伟格冷冷出声,暂时制止他离去的快步。「替我带一句话给你的『老板』,我很不欣赏他暗中资助爱尔兰共和军的愚行。」
矮胖将军的脸孔倏然转呈死灰色。
「你--你怎么知--」他陡然拔尖了嗓门。
韩伟格无意回答他的疑猜,气定神闲的姿态与对方的慌乱形成极端对比。
「天下没有韩先生掌握不到的秘密。」幽幽的,清清的,会议室的暗角扬起一串鬼魅般的细音,分不出发自于男腔或者女嗓。灵幻的尖细音调充满诡嘲。
矮胖将军犹如被两吨重的水泥袋砸中,换来满头满脑的灰头土脸。
姓韩的不是人,是魔鬼!他张着隐形的天罗地网,牢牢捆缚着每只布偶,一举一动尽在他的操控中。
他究竟知道了多少?或者,他们该怀疑的是,究竟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我会把话带到。」重重挫败的访客拖着脚步消失。
墙角蓦然扬起刺耳的笑声。
「看样子,你吓坏了将军。」
「也该有人吓吓他们了。」韩伟格摆摆手,浑然不当一回事。「你也去忙你的吧!我三天之内要见到从中国送来的『货色』。还有,台湾考古队那边,有空替我过去巡视一趟。」
「是。」沿着墙角阳光照射未及的阴影内,一道瘦削的人形移向书柜,掀了掀机关掣,闪进设计精巧的暗门。「你需要的资料就在书柜第二层的保管盒,供君阅览--前提是,如果你能破解我设计的关卡。」最后一缕尾声被合拢的暗门隔绝。
书柜无声无息地滑回原来位置。
「布雷德……」韩伟格独自面对空荡荡的会议室,又好气又好笑。
那家伙明明被他遣派到世界各地跑腿,连睡眠待间也消耗在各国班机上,到底从哪儿挪出时间来设计谜题考验他的?
他缓步来到书柜前,先花了几分钟找到「保管盒」。这次,藏匿文件的收纳盒伪装成一面镜子,着实骗过他几十秒。「盒子」寻觅到了,他开始和镜框背面的拼图格子奋战。
谜题由一百格半公分见方的小铝块构成,那家伙还很狠心的以雷射制图,解谜人必须翻转到特定角度才瞧得清小格子的图像。
十分钟后,一百格铝片全部回归正确的位置。缺了两颗门牙的柯林顿肖像对他扮鬼脸。
「很幽默。」韩伟格啼笑皆非地嘀咕。
移开松脱的镜框,一块三吋半的磁盘片掉人他手中。
嗡鸣的计算机运作声迅速成为会议室的主要音源。幸好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没有另外安设密码来胡搞瞎搞。
计算机屏幕马上秀出被调查者的人头照。
欧阳宁馨巧笑倩兮的素颜闪人他的视觉系统。
调查内容相当详尽,从她出生的那一刻到踏入他宅邸为止,每项资料都逃躲不过布雷德的侦探。
原来欧阳宁馨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大哥,是她父亲第一任婚姻的产物。直到她七岁那年,父母亲俱殁,才被十九岁的哥哥接过去扶养。
十七年后,娇妍的小妹妹成为考古队尖兵,而充满爱心的大哥哥则跃上亚洲十大计算机专家的排名。显然欧阳家系拥有优良基因。
有趣!韩伟格撩高蕴着笑意的嘴角。
来到文件最尾端,一根燃烧的火柴棒突然蹦出来,放音系统开始演奏「虎胆妙算」的主题曲。
「这块磁盘将在五秒钟内自动销毁。」喇叭的机械音告诉他。
韩伟格放声咒骂。
迟了一步!磁盘内部暗藏的腐蚀性药剂已经发挥作用,计算机屏幕猛然跳动着灰白紊乱的记号。他只来得及将磁盘退出磁盘驱动器,避免计算机线路受到更进一步的损伤。
「该死!」加上今天这部光荣捐躯的成品,这已经是他个人使用过的第三十二部计算机!他不得不开始怀疑布雷德那家伙和IBM公司挂钩,企图赚取钜额的计算机维修和更新费用。
第四章
就这样让他给吞吃入腹了。
宁馨既懊恼又困扰。
更气人的是,这家伙「吃了就跑」,隔天一早醒来便瞧不见他的人影,至今已经失综了十二天。她去询问那票娘子军主人的下落也没用,因为彼我两方根本无法沟通。
不过韩伟格恪遵了他的承诺,第二天起她的卧室多了一具行动电话。然而,她向韩大主子提到需要藉由电话联络施教授和台湾家人,他竟然也就把电话设定成只能拨通这两组号码。气煞姑娘也!害宁馨火大到甚至不想知道姓韩的如何握有她台湾家里的电话号码。反正他神通广大嘛!有什么事情瞒得过他?
「我可以自行更衣,谢谢妳们。」佣女趋上前服侍她漱洗,被宁馨冷淡地摒退。
她难得晏起一次,今天睡到过午一点才起身,眼睛刚眨开就发现侍女已经在门外随时待命。努力完成分内工作并非佣妇们的错,因此她开始学着以平常心看待娘子军的过度服务,一旦遇上无法忍受的事情,直说也就是了,起码她们还分辨得出她拒绝的语气和表情。
「叽哩咕噜--」女侍打着吃早餐的手势。
「不,我想先去花园散散心。」也不管女奴们听懂了没有,她直接迈向中庭的出人口。
「叽哩叽哩叽--」身后又拉起一长串的阿拉伯语,也不晓得想告诉她什么。
宁馨翻个白眼,决定还是听而不觉比较方便。
头一遭步人中庭的访客,通常会产生误人森林公园的错觉。放眼望去,青碧蓊郁的柏树形成主要的植物生态,林木下方间成点缀着野杜鹃、雏菊等花种。
经过多日的观察,她已经明了这片造景之所以能生存下去的原因。所谓「中庭」其实建构成大型的温室,透空的顶部由整幕玻璃罩覆盖,内部的水分、湿气、温度经由高科技系统来控制。地表土壤全是人工铺洒的。工人们当初不知运来几卡车的肥沃黑士,也不知铺设的厚度有多少,才能提供柏树林扎根生长的空闲。
当年美国政府在夏威夷建造人工的「威基基沙滩」,成为世界一大名胜,而今韩伟格先生在沙漠绿洲创造奇迹,移植一座小型的柏树森林,功力想必又更远胜过美国政府多多。
「真是大人物。」她喃喃抱怨,摘下一朵杜鹃,凑近俏鼻下深深嗅闻。
将一个甫得手的女人眷养在宫殿里,十天半个月不闻不问的,若非重量级人物,有谁能扮得出这等不萦于怀的气魄。
韩伟格实在应该受封「物化女性代表人物」的美誉。
她郁郁地吁出一口气,绕过两株缠偎共生的柏树。
「啊。」猛不期然从树躯后面伸出一只巨掌,微微使个劲就将她拉跌在根干上。着地之处,感觉起来还温温热热的……
韩伟格慵散的黑眸锁住她。
「你--怎么--」宁馨的舌头打成无数个错愕的结。
他回来了!
韩伟格何时回返的?为什么没人通知她?他独自待在中庭树林做什么?她还以为韩伟格会猴急地立刻「临幸」她。无数的疑问徙她心中晃过。然而这些问题都太敏感,宁馨不愿意让他认为自己很关心他的行踪。
于是,问号升到喉头,化成沉默不自在的凝视。
失踪多时的大老板开始动作,将误打误撞的百合花仙子调整好姿势,安然枕在他怀里陪着他吐纳芬多精。深沉的眼依然纠结着她的视线,分析、玩味着其中每一抹复杂的情绪。
「妳想说什么。说出来!」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轻轻施力扥局她的素颜,轻缓的语气柔化了字句间的命令意味。
欧阳宁馨终究是欧阳宁馨,即使她努力想掩饰自己的不在乎,但年轻气盛的女孩总是缺少几分历练,无法隐藏得百分之百成功。小百合般的清新无伪从她寸寸体肤里渲透出来。
他低下头,亲昵地舔滑过丝质花瓣似的柔唇,满意地发现一阵哆嗦窜伏过她的玉肤。
「你很喜欢舔人。」她开口的第一句评论连自己也万分意外。怎么忽然想到这句话。
「我只喜欢舔妳。」坏坏的邪气跃上鹰眼。「告诉我,妳和台湾的家人联络得如何了?」
相同的,他的第一句问候也超乎她的料想之中。
这男人委实远超过她所想象的深沉。他并没有问她住得舒不舒服,佣人服侍得妥不妥当,餐饮方面习不习惯,有什么需要抱怨的地方。只说,妳和家人联络得如何?
像他这种大开大合的男人不会专注于小家子气的问题,而且对自己属意安排的一切也太有自信。
无论如何,韩伟格敛沉的性格很值得她学习。
「你怎么晓得我已经和家人取得联系?」虽然是多此一问,宁馨仍旧想确定他是否暗中嘱咐手下监听她。
他有点倨傲地笑了笑,无意回答任何没有营养的问题。
三、五只纤小的灰鸰翩然飞过树林上端。
「好漂亮。」她的注意力稍稍转移了。
而他不喜欢她的分心。
霸道的热唇重重压在她的娇软上。
「唔……你别……」
天知道暗地裹有多少双眼睛正凝视着他们俩,随时等着冲上来承应主人的召唤,而韩伟格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她做爱?
「不要。」她骤然感到失措。
宁馨的反抗激起他的征服欲。韩伟格低低笑了一声,狂放又自负,不容推拒地将她放躺在草地上。
叮叮咚咚的粉手捶在他身上全变成花拳锈腿。
「为什么不要?」他邪魅地问,挑弄的手排开碍事的衣物--无论是她身上的或他自己的。
「有人在看……」她轻喘,努力抵御着顽戏逗引的大手,虽然战迹并未见功。
「让她们看!」纯男性的朗笑惊动另一波林内的雀乌。
转眼闲,啾啾嘤啼,桃红色的缠绵,为翠烟树林添上浓艳的媚色--
飞絮飘落在乎静的水波上,被彩鱼轻轻卷沉下去。清脆的裂水声掩过气弱的轻喘。
过后。
韩伟格重新挺坐起来,他的百合安稳地蜷卧在怀中。他一面用间歇的细吻偷走她的娇吁,一面体贴地抚掉她沾上的黑士和草屑。
「告诉我,妳还需要什么?」他舔弄着白玉似的细致耳朵,熨热的热气呼在她颈后。
宁馨终于睁开一只美眸,瞳中闪过浅浅涩涩的恼愠。
「别在事后立刻提起这个问题。」她低声地埋怨。
「为什么。」韩伟格转而在柔润的香颈吮出红红的吻痕。
「那只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廉价,彷佛以『性』来交换更多的承诺、更好的待遇。」幽怨的语调似乎在控诉他,或者她本人。
「不准这样侮辱妳自己。」他握住她下颚,瞳心染上轻微的燠恼和不悦。「我从未将妳视为娼妓。」
「哦?那么请问尊贵的韩伟格先生是如何看待小女子的?」宁馨故意刁难他。
她就不信韩伟格讲得出既尊重又体面的答案。
「妳是我的百合花。」他有够狡黠,选择一个不痛不痒的答案。
「老好巨猾!」同样是埋怨,这次的语气听起来娇嗔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