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黑风高,她摸黑来到院子,爬上王劬窗外的那株浓树,瞧瞧他今天晚上到底想搞什么鬼。
哇,好高……小路往树下一探,地面彷佛在飘动。她闭了闭眼睛,谁知眼睑一合拢,脑袋更昏;她连忙睁开来,动作稍嫌大了一点,身子在枝干上晃了一晃。
稳住!
好险。她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
她衡量一下距离,目前的所在位置离王劬隔壁的书房窗抬比较近,用跨的便可以过去。
她先跨到书房外,再小心翼翼的攀跳到王劬的窗台上。幸好王宅独门独院的大屋宇,连窗棱都打造得隔外的宽,让体形娇小的她可以站立而不会太窄迫。而夏夜的虫声又特别嘹亮,掩盖了她制造的细响。
王劬已经把窗帘拉上,但中央部分遗留着一丝小缝,可以窥探。
她小心翼翼地贴在玻璃窗上,往室内偷瞄进去……﹒﹒﹒﹒﹒﹒﹒﹒﹒﹒﹒﹒﹒﹒﹒﹒﹒﹒﹒﹒﹒﹒﹒﹒
王劬承认自己很紧张。
他十八岁才开洋荤,在同侪之中,还算太晚哩!杜程远说他高一下学期就和一个三年级的学姊做过了。
是的,这就是他和婉儿的约定。他们俩说好了,在他十八岁生日的这一天,对彼此献出自己的第一次。他们两个都是喜爱尝鲜的年轻人,都对性充满了好奇,既然是男女朋友的身分,没有理由不能一起探索。
当然,他不承认三年前替小路治病的那一次叫「破身」,那顶多只能叫「失禁」。
今晚,他将真枪实弹上场,在一个美女的体内献出他的童贞。
一定要好好表现,千万不能糗掉。他暗暗替自己打气。
叩叩。房门外轻敲。婉儿来了。
他飞快跑到镜子前,确定自己和五分钟前一样帅;把嘴里嚼的日香糖吐掉,深呼吸两下,镇定的走过去开门。
门外,俏生生的娇娃,正对他绽出轻赧的笑靥。
王劬彷佛可以听见心脏跳进耳道里,怦怦怦的狂蹦着。
「请进。」他定了定神,彬彬有礼的迎进小女友。
「嗯!」婉儿四下打量了一圈,优雅的微点蛲首。「你的房间很漂亮。」
「谢谢。」他也颔首为礼。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互望一眼……迸出笑声。
「我觉得自己好拙哦!」婉儿皱了皱翘挺的小鼻子。她来过王劬的房间不知几百次,现在才开始装淑女。
这一笑,两人的尴尬都减轻不少。
王劬把灯光调暗-轻轻将她拉进怀里。婉儿抬头迎望他,眸波漾着水意,沁心动人。
其实他们以前也曾经接过吻,拥抱过,但是他怕自己会把持不住,每一次都不敢太深入,总是点到即止。
这一次,他仍温存印上她的芳唇,品尝她的甘美。婉儿羞怯的微启唇,让他更深入进占她的空间,两颗年轻的心房翩然颤动。
他打横将婉儿抱起,温柔放躺在双人床上,再轻巧的覆压上去。
咯咯一声轻响,室外似乎有夜虫飞扑到玻璃窗上,碰撞出声息,他的床正倚着靠窗的那面墙而放,但两人太过沉醉在浓情蜜意里,无暇顾及其它小事。
他解开婉儿的洋装。她只穿这件外衣,裙装之下,只有贴身的胸衣和小裤了。
王劬近乎痴醉的欣赏她,那圆鼓的酥胸,平坦白腻的小腹,隐在小裤下,芳菲隐隐的天堂。
他稍嫌急切的起身除去一身衣物,又要躺回她身边。婉儿挡着他,嫩红的娇颜有如桃花初开。
「把灯关掉啦。」她娇嘎道。
「可是,我想看你。」他真的好想看看她。
除了下课后和同学躲在体育馆后因偷翻成人杂志,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着一副活色生香的女体,绝不能放弃这种视觉享受。
不过严格说来,这应该是他第二次看见;第一次是在三年前,他替……唉!怎么在此时此刻想起那副发育不良的身体?他甩甩头,把杀风景的思绪摇开。
婉儿羞红了脸,但不再拦着他。她起身跪坐在床前,望着他娇笑,自己褪下胸衣,却又臊怯的双手环抱,揽住呼之欲出的胸脯。
一口气梗在王劬喉间。他近乎呆愣的睨着那副若隐若现的美态,全身血液涌向下半身,原本宽松的西裤忽然变得太紧了。
他真的忍不住了,婉儿好心想解开他的长裤,去扯拉炼时,不期然问触到他活力奔腾的禁区。
两个人同时倒抽一口气。
一股快感冲向他的股间,每一秒钟都可能释放……不行,忍住,时间还没到!王劬在脑中对由自己大吼。
他紧闭着眼死命地忍,深呼吸好几下,终于!及时在出关之前煞住。
他飞快褪去剩余衣服,震颤的大手又扯去婉儿的底裤。映入眼帘的美景,空气间淡淡泛漫的体香,这一切的一切,都超乎他所能承受的范围。对初试云雨的他而言,刺激得太多太多了。
王劬跳上床,将她压在身体下。
「婉儿,我等不及了……我想要……」他咬着牙,汗水在额角凝聚。
「嗯。」婉儿既期待,又怕受伤害,只能无助的闭上眼睛,等待他的占有。
他分开她的双腿,安排好位置。
终于!策马入林的时刻到了!他怀着近乎悲壮的使命感,扶握住自己……「住手!你这个大--色--狼」
乒唧!一阵天崩地裂的玻璃破裂声,震醒了香艳刺激的夜。
天外飞来一记铁沙掌,突然重重拍上他光溜溜的屁股。
王劬正握着自己,臀部忽然挨了一掌,手心自然而然收紧力道--「啊--」一阵奔腾的感受终于破关而出。
婉儿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呆了,愣愣瞧着他伏在自己身上,一震,一震,又一震,然后停止。
「你走开!不要脸!居然想占婉儿的便宜,我恨你,永远不原谅你!」
小路哭得满脸眼泪和鼻涕,在窗台上,探进室内对着他的裸背一阵没头没脑的乱打。
呜!她的婉儿,她圣洁美丽的婉儿,怎么可以跟男生做这种嗯心骯脏的事……呜……一定是姓王的主使的,没错!一定是他!他色欲熏心,一切都是他的错!呜……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床上的两人都感受到小腹上一阵湿黏。呃,他该不会……婉儿错愕的瞪着初夜床伴。
「宁、小、路!」王劬咆哮。
她,居然,又害他,提早收工!
他要杀了她!
「滚开!」他振臂一挥,甩开背上的纠缠。
「啊!」小路往后弹了一下,后面没支撑点……「啊!啊啊。」不但没支撑点,还离地三公尺。「啊」
惨叫声一路往下滑。
真好听!王劬绽出野蛮的笑容。
「那是什么声音?好象从儿子房里传来的。」蓦地,楼下大厅响起他父母的讶问。
他父母回来了!两个偷尝禁果却未得逞的年轻人面面相觑。
「快点上去看看!」他老妈惊叫。
完了,快被抓奸在床了!
「我先回房去。」婉儿无暇发表初夜的夭折感言,翻身抓起衣物,给他溜!
王劬也手忙脚乱,拿面纸擦掉自己身上的狼籍,两秒钟内套回长裤和上衣。
「王劬!」砰!门被撞开。
时间刚好赶上。
「儿子,你没事吧?」王磊看看昏暗的室内,还有一床的碎窗玻璃。
「我没事,不过有人马上要出事了!」他狠狠的阴笑。
不待及向父母解说详情,他旋出房门外,杀向庭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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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小路!」他就着皎亮的月光,一路飙向屋侧院区。
「宁小路,你给我滚出来!」他杀气腾腾,拨开每一处可能藏身的花丛。
「出来,我们今天就来谈清楚,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这院子!」
妈的,她到底搞不搞得清楚状况?她是女的,和婉儿一样,而他是个男的,生下来就带了一根把,光这点她就比不上他。
平时他可以容忍她死缠着婉儿不放,甚至纵容她玩一些敌视他的小把戏,但今夜,一切都太超过了!
所有的人,包括吴氏公寓那票怪人,他叔叔,还有他自已,都把她宠过了头。今晚,是该让她接受事实的时候了。
婉儿只能是她的死党,却会是他的女友、他未来的老婆!无论她愿不愿意,都不能再把脑袋埋进沙子里。
如果她执着不肯抬起头的话,嘿!士劬狞恶的扭绞指关节,很乐意助她一臂之力!
他没有打女人的习惯,但他不介意在她身上破例。
「宁小路!如果你还没摔死就给我滚出来!」他火爆的踢开一串树枝。
「你不是很勇敢吗?想找我单挑吗?来啊!来……」怒吼声戛然而止。
正前方,一堆落叶在轻轻颤动,响起几声哭到打隔的抽泣声。
「哇……呜……呜呃……呜……」
落叶堆可能是园丁聚扫起来的,准备明天处理掉,却正好成为她落地的弹簧床。
他悄悄拨开落叶,一个小人影儿坐在中间,小脸埋在手心里,哭到几乎喘不过气。
这一刻,小路只觉得万念俱灰。
她的眼前,彷佛还可以看见九岁的小婉儿,头上绑着蝴蝶结,身穿可爱的牛仔裤和小衬衫。她的双眼是那样的灵动有神,神态是那样的美丽鲜活。
初识的那一刻,婉儿就满满占据了她的心、她的生命。当她还是个「他」之时,曾经向天上诸神立誓,今生非婉儿不娶。
那些婚姻和情爱的观念,即使对十六岁的她而言,也太懵懂不明,遑论十岁时的「他」。然而,「他」只知道,「他」想永远的待在婉儿身边,看着她说话,看着她欢笑;只要能永远看着她,「他」便心满意足了。
谁知,「他」竟然变成一个她,迎娶婉儿的美梦在一夕之间破碎。
尽管如此,这些年来,她心中仍然有一个隐隐的角落,保留一丝丝的期待,希望婉儿、永远不会被任何人抢走。
不可能了!永远不可能了。
今晚目睹的情景,像一记重锤,热辣辣地敲进她心底。
自出生到现在,她第一次真正意识到「男」与「女」的分野。
婉儿是个女孩,她也是;婉儿只会喜欢男孩,她可能也是。婉儿迟早会离开她,无论是现在或未来,无论那个人是不是王劬。。
王劬说得对,在她身旁,他总是在背黑锅。原来,这些年来,她恨的从不是王劬,而是他的男儿身。只因为他是个男生,就被她平白厌恨了六年。
这些年来,她彷佛里在一团以梦织成的棉絮里,随她织就美丽虚幻的温柔,让她舍不得醒来;而今,棉絮飘尽,梦也碎了,底下什么都没有。
「呜……呜……婉儿……呜……你要被臭男生抢走了……呜….!」除了捂着脸哭,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如何面对眼前的一切。
「呜……呜呃……」还打嗝。
王劬叹了口气。方纔的火气,全被她的泪水蒸散进夜风里。
听她哭号的内容,他心知肚明,这小妮子埋头苦躲了六年,终于肯正视事实了。
他盘起长腿坐下来,再把埋头痛哭的小女生搂进怀中,轻轻拍抚她的背心。
她继续哭,无法自己的哭,两只眼睛肿成核桃一样,还是哭。
呜……小路把脸埋进他肩窝里,哭她早逝的初恋,哭她无望的青春。结果,在他成年的这一天,没有炽热火辣的激情,没有软玉温香的美女,只有一个心碎的女娃娃,哭了他满身的眼泪和鼻涕。
十六岁那年的夏夜,心碎梦醒。
第五章
周末午后,私立修齐高中,一样在林荫大道的尽头。
小路倚在最末一株树干上,频频望着表。
婉儿又迟到了!这会儿又不知让什么事给绊往,总之,不外乎社团、学会、班联会那些杂务。
大学联考就在两个月之后,其它高三生从上学期起,便纷纷卸下其它杂务,专心在课业上,只有婉儿,连毕业典礼的前两天都还能帮学妹「玩」一下明年迎新的事。
明年她人都不在学校了,还管人家如何迎新。
小路轻叹,继续数秒针。
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又过了一分钟。
「你的表坏了?」平空摸出来一只大掌,把她的手腕举至半空中。「时间很正确嘛,你一亘盯着它做什么?」
「王劬!你怎么老是从鸟窝鼠洞里钻出来吓人。」她吓了一跳,用力赏他一拳。反正他皮厚骨粗,怎么打都打不痛。
「你又怎么老是一副鼠辈的样子,一天到晚受惊?」王劬一口白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二十岁的黝容,褪去了青春期的青涩懵懂,取而代之的是一份自信尔雅,加上几分潇洒不羁。
「婉儿呢?」
「在忙。我负责接你去她家。」他四下环顾了一圈。离开这座校园彷佛是昨天的事,转眼间他便已大二了。「已经五月末,你们三年级应该停课了吧?」
「是停课了,但现在各大图书馆几乎占不到位置,校方怕耽误我们的温书进度,仍然开放教室,让考生专心冲刺。」小路把书包递出去。他很自然的勾过来,甩到背后。
「这么重!」他掂了掂重量。「你大学想读哪一系?要不要继续当我学妹?」
「开玩笑,那种贵族学校,我怎么读得起?」刃,---------王劬就读的私立大学是由知名财团所筹办,采独立联招。由于校方不肯依照教育部规定,开设「军训」、「护理」这些没有营养的基本学分,反而规画了许多语言和初阶专业课程,因此学历并不被台湾教育部所承认;尽管如此,它的教学品质却受到其它国家的青睐和承认,可以直接申请各国的研究所,校友在台湾各界也都有不错的表现,很受到各大企业的重视。因此,每年依然有一群学子挤破了头,也要进来。
既然师资好,学费自然昂贵,而且进来就读的学生,大多有毕了业再出国深造的打算,家底子也不会太差,因此挤了一堆贵冑子弟在校园里,称它为「贵族学校」,一点也不为过。
「你背后要找靠山,难道还算少了?」张家、王家、吴家、沈楚天、尹承志……这些人随便站一个出去都能唬到不少人。
想到她这票叔叔伯伯,不免又忆起这些年来的切肤之痛。他为了她,不知被那群叔叔伯伯拉到顶楼「联络感情」多少次。
五、六个大男人对付一个连嘴毛都长不牢的高中生,真不是英雄!
「再说吧!现在想那些问题还太早。」她有此忧郁的迈开步来。
王劬跟上,沉甸的手臂很自然的勾到她肩上。
不知道为什么,从两年前的那一夜她觉醒之后,他们俩很自然的化敌为友,终于能和平相处了。或许是下意识终于觉悟到,彼此的存在应不会互相冲突吧!
「现在谈志愿还算早?那敢问姑娘,我们应该聊哪件事才不会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