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不再有音讯﹐她以为石藤靖和依言执行﹐冷不防的﹐一包襁褓突然硬塞进她怀里。
"给你﹗"
她吃了一惊﹐低头一看﹐宝宝的瞇瞇眼仿佛正冲?她微笑。真是癫了﹐这个年纪的婴儿不会笑的。
"我不要﹗"她反射性把宝宝推回他怀里。
"这是你儿子﹐你不要谁要﹖"石藤靖和两手环在胸前﹐嘴角的笑意显得很可恶。
黄少贞的心弦被撩乱了。
"我跟他又不熟﹐而且以前也没有带过小孩啊﹗"她蛮横的把孩子硬塞回去。"反正你负责哄他就是了﹗"
石藤靖和哑然失笑。母亲与儿子还能用熟与不熟定义的吗﹖
"要说不熟﹐你之前起码和他同居了快九个月﹐我可是一个月前才认识他的。"他老神在在﹐就是不肯接回来。
黄少贞欲哭无泪的盯?宝宝﹐再望望那个一脸可恶笑容的父亲。
可恨的家伙﹗他就不能明白她不愿和小孩有太深的牵扯吗﹖三十天的坐月子期已过去﹐转眼她便要离开日本﹐离开他和孩子了﹐他该死的非得让她的离去加倍困难吗﹖
宝宝被拎在半空中﹐可以不太舒服﹐小脸蛋一红。
"哇──"惊天动地的哭号陡然释放在空气间。
"哇﹗"黄少贞手足无措的跟?尖叫。"他哭了﹗你叫他别哭啦﹗"
石藤靖和也跟?手忙脚乱。
"你赶快抱抱他﹑摇摇他﹐他马上就不会哭了。"他只会做回头军师。
"你净是说﹐怎么不动手做﹖"黄少贞怒瞪他。
"小孩子在你手上﹐你要我怎么做﹖"他冤枉的喊。"不然你哼个歌儿给他听听﹐小宝宝都喜欢听妈咪唱歌的。"
"我不会唱歌﹗"她五音不全的破锣嗓一嚷出声﹐小孩不送去收惊就偷笑了。"还是交给你好了﹐你吹个小曲儿给他听。"
"我吹小曲﹖"他瞠目结舌。
"废话﹗"臭脾气又露出一点征兆。"你不是最喜欢吹吹唱唱的吗﹖吹个口哨来听听吧﹗"
"不行﹐我吹不出来。"他断然别过头﹐大有不理她死活的气概。
开什么玩笑﹗他只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吹得出来﹐而且通常是下意识行为﹐现在特地叫他吹口哨﹐他吹得出个屁才怪﹗
黄少贞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迫不得已﹐只好把宝宝收回自己怀里。
"乖乖﹐不哭不哭。"她轻晃宝宝﹐拂弄他粉嫩的脸颊。
好娇软﹑好脆弱的身体﹐一张小脸哭得全皱成一团﹐分不清鼻子眼睛嘴巴。却又含纳?旺盛的生命力。早产显然对嗓门奇大的石藤家长孙没有太大影响。
一抹不自觉的疼怜盈满她的秋眸﹐强烈丰沛的感情几乎让她心头发痛。她再也忍不住﹐秀颊贴上儿子湿漉漉的小脸蛋﹐感受那细致幼嫩的肤触。
"他好小。"她温柔微笑﹐伸出一只玉指拨弄儿子的小手掌和小脸颊。
宝宝似乎了解自己正安然躺在妈妈怀里﹐号哭渐渐转成抽抽噎噎。
"三千七百多公克已经算巨婴了。"轻怜蜜爱悄悄浮上他的脸庞﹐然而焦点却是放在孩子的娘身上。"医生都不敢相信﹐这么活蹦乱跳的小家伙居然是早产儿。"早产﹐是啊﹗这可恶的小坏蛋害她去掉半条命﹐真该重重打几下屁股才行。
想归想﹐怎知得打﹖娇丽的容颜不自觉又去摩掌儿子的脸蛋。从来不知道刚出世的孩儿这么香软可爱﹐嫩呼呼的﹐诱人想咬一口。
"他真的会笑呢﹗"她惊喜的发现﹐不住逗摸儿子胖胖的小脸蛋。
石藤靖和望?母子俩耳鬓磨的神情﹐心里有几分感慨。自孩子出生到今﹐这里她第一次真正的抱抱他﹐亲亲他。他当然明白她一个月来的排拒不近是为了什么。
小鸵鸟一只﹗明明心里爱得要命﹐却硬要佯装坚强﹐就不信儿子是从自己肚里钻出来﹐她会舍得下。
宽厚的手掌突然介入母与子之间﹐抬高她的下颚。在她能反应过来之前﹐绵密灼热的吻已印了下来。
这个吻以轻柔而甜美的步调展开。他轻啄她﹑挑弄她﹐让她不由自主的分开芳唇﹐迎接他的舌尖的入侵。然后﹐火辣辣的意绪接管了一切。
他的吻开始加深﹐舌尖逗弄?她的舌尖﹐逼迫她给与同等热情的响应。
"嗯……"一声吟哦溜出她的喉间﹐吞没在他的口中。阳刚却清新的气息充塞于她的心田﹐仿如四肢百骸都被他的气息侵占﹐沦陷为他的延伸。
石藤靖和不再满足于吻而已﹐长臂一探﹐将佳人与儿子同时环进胸前。她娇慵无力的依进他怀里﹐承受他不断加重力道的热吻。
调皮的手指绕到香背﹐悄悄溜进宽松的家居服底下。当滑腻的触感从指尖传递回感觉中枢时﹐他几乎要满足的呻吟出来。
手指更向上游移﹐缓缓溜到前方﹐罩住一只雪白沉甸的玉峰。蕊心立刻在他手心膨胀起来﹐他轻轻握住﹐微微揉捏一下﹐一股湿润的感觉突然溢向掌心。
"啊……"她轻轻一震﹐娇红顿时在俏颜上蔓延开。
"会痛﹖"他松开唇上的箝制﹐眼眸因狂热的欲求而显得深幽。
"嗯。"她红?脸点点头﹐酥胸沉胀得难受。
偷香的手掌从她衣服底下抽出来﹐淡白色的液体渍染了掌心。
这理应是哺育他们儿子的乳汁。
"孩子吃母乳比较健康。"他低声说道﹐眼眸紧紧锁住她不放。
适才的情幻迷离不翼而飞。黄少贞先移开视线﹐把孩子转送进他的怀里。
"现在的婴儿奶粉也很适合孩子。"她不愿囚陷进太敏感的主题。"我想打几通电话回台湾﹐请你送孩子回床上睡觉好吗﹖"
这次他没有拒绝﹐稳稳把襁褓捧进胸怀。
他们总是得谈个清楚﹐相信贞也明白这一点。既然她尚未做好心理准备﹐他可以等。
他有耐心。
一个半月﹐该是离去的时候了吧﹖
坐月子已不再适合作为停滞的理由﹐杂志社又催稿催得紧。国内下个月即将举办国际书展﹐出版社也希望她回返﹐为几本销售颇佳的散文集举办签名会。
好象应该打包行李了。
那么﹐为何心情上仍无法释怀﹐找不到即将回归家园的思慕﹖
家﹐就是心所在的地方。而她的心﹐却又归属于何方﹖
唉……黄少贞轻叹。起码现在有一件心事是可以先寻求解答的﹐至于其它的﹐便交给上帝决定吧﹗
她持起话筒﹐按下一组电话号码。
"喂﹖"隔?迢迢千里﹐一声柔软婉转的声音飘忽而来。
"小妹﹐我是堂姊。"久未听到亲人的声音﹐她的手竟然微微颤抖。
"贞姊﹗"堂妹讶然轻呼。"你从日本回来了吗﹖现在人在哪里﹖"
"我还在日本﹐可能再过几天才回去。"她顿了一顿。"将近一年没联络﹐你过得还好吗﹖"
堂妹沉默片刻。
"还好。"声音却透出清清楚楚的无奈。
"伯父和伯母还是不谅解﹖"她温柔的问。
就在她以为电话断线时﹐堂妹不稳的低音才又传过来。"贞姊﹐我已经很久没有进过家门了。"
"什么﹖﹗"黄少贞诧异的低叫出来﹐她没料到大伯的性情会如此激烈。
"孩子生下来之后﹐他们要求我把小孩送给别人领养﹐就当整件意外从来没有发生过﹐可是……我不肯……"堂妹深深吸了一口气。
心有戚戚焉的痛楚弥漫在线路两端。
要求一个母亲放弃她的孩子﹐是多么残酷的弄罚呵﹗"我能了解。"黄少贞低低开口。"那你现在一个人住在员工宿舍﹖"
幸好堂妹工作的公司提供了住宿地点﹐她不至于落得居无定所。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当初给你这个电话号码时﹐我已把原先的工作辞了﹐目前在朋友经营的花坊帮忙。"
"为什么﹖"她受到第二个冲击。
"贞姊﹐原本的同事都知道我没有结婚﹐现在平空多出一个小孩﹐你……你教我怎么回去﹖"堂妹淡而无奈的解说。
"嗯。"黄少贞点点头。世俗的眼光﹐她们都承负不起。"那你现在搬到什么地方﹖把地址给我﹐我回去之后过去看你。"
堂妹将住址念给她抄下。
"我现在过得还不错﹐虽然薪水普通﹐但是朋友让我把小孩带在身边﹐所以省下一笔保姆费。"她的声音变得轻快许多。"再隔几年﹐等我花坊的门路摸熟了﹐又累积足够的资金﹐我打算飞到外地开一间自己的花店。"
"外地﹖"黄少贞吃了第三惊。"那伯父﹑伯母──"
问题不必说完﹐她便明了自己的痴愚。性格保守的伯父母﹐想来是彻底与蒙羞门楣的女儿断绝来往﹐又怎会在乎堂妹与孩子的落脚处。
"这样也好。"她含蓄的停顿住问号。
两方的沉默再度占据了国际通讯。
"小妹……"黄少贞语带迟疑。
"贞姊﹐你想说什么﹖"堂听出她语气中的艰困。
"我……"她不知该如何措辞﹐才不算唐突。"好吧﹐我直接问了﹐小妹﹐你后来和千草耕治取得联络了吗﹖"
提到千草耕治的姓名﹐堂妹的态度顿时冷淡下来。
"没有﹐我也不想再找他。贞姊﹐就当是我求你﹐请你也别再提起了好不好﹖"
"可是……"
"贞姊﹗"堂妹加重语气。"我一个人可以带养这个小孩﹐小孩有没有父亲不重要。我求求你们大家别再提起这个人了﹗让我们两人平平静静过日子好不好﹖"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掀开你的伤心处。"深挚的歉然盈满她眼眸。"但是﹐请你让我提最后一个问题好吗﹖这个疑问或许会冒犯到你﹐对我却非常非常非常重要。"
沉重的呼息透过话筒传来﹐声声揪痛她的心。
"好吧。"响应含?浓浓鼻音。"小妹﹐孩子的父亲究竟是不是千草耕治﹖"她轻轻吐出心头的惑问。漫长的沉默几乎像永恒一般。堂妹在彼端努力深呼吸﹐似想平抚紊乱的气息﹐听入耳意显得无比凄然。
"不是。"彼端传来木然的回答。"孩子的父亲不是千草耕治。"
黄少贞痛楚的闭上眼睛。"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骗我﹖"这一场风波衍生出多大的代价呵﹗全由她一人独自扛担了。
"是我鬼迷心窍﹐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堂妹仿佛全身乏了力。"好了﹐就这样﹗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以后我们别再和姓千草的人有任何牵扯﹐好吗﹖我得出门了﹐等你回来再吃个饭吧﹗再见。"
"等一下──"黄少贞连忙喊。
讯息已经中断。她缓缓挂下话筒。虽然得到了一直追寻的答案﹐可是﹐为什么她挥不去心头怪异的感受﹖总觉得堂妹说的并非实话﹐只是为了中止所有人的追问而已。
是她多心了吗﹖
"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低沉的嗓音突然切入她的思绪里。石藤靖和倚?门框﹐身上仍然穿?早上出门的西装﹑长裤﹐可见刚下班回来。"窃听别人对话是一件极度失礼的行为。"她走向橱柜﹐郁闷的拿出被褥准备铺睡床。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好整以暇的站在门边欣赏。壁灯光线让她纤薄的睡衣犹如透明一般﹐将底下的完美曲线全曝露。她的身材恢复得超乎寻常的快﹐除了臀部变得更圆润﹑酥胸变得更丰满之外﹐腰线几乎已缩回原先的尺码。
这女人还没发现自己已经春光外泄﹐一个劲儿拍被﹑弹枕﹐丰满的胸脯随?每个动作微颤……一阵犀利尖锐的想望刺穿他的意识。
"我记得某人曾经说过﹐不要再去理会与我们不相干的问题。"她冷?一张脸说。"请回﹐我要睡了。"
等了半天﹐却没有得到任何响应﹐黄少贞微感讶异的回头﹐却迎上一双深沉无底的黑眸。
眸中的意绪﹐她看得一清二楚。
她低头打量自己﹐立刻明白让她情欲勃发的原由。
"色狼﹗"她又羞又恼的丢过去一只枕头。"这是邀请我加入你吗﹖"胖枕头迅速回到她的床上──连同他的人。
"啊……"一切抗议来不及吐出口﹐便被他覆上来的唇吸收。如铁的健躯将她压陷进床褥里﹐睡服以光速离开她的娇躯。不多时﹐丝丝冷空气锓袭了她光裸的前半身﹐旋即又被贴抵上来的壮实胸膛加以温暖。
天﹐这男人烧起来的速度连火焰也及上不。
"不……不行……"她终于逮?空档大叫。"不可以﹗"石藤靖和懊恼的撑起身体﹐眼中写满求欢被拒的不满。"为什么不可以﹖上次检查﹐医生明明说你已经可以了。"
她俏脸生晕﹐立时想起他上次竟然直接问医生能不能恢复行房。"别想让澈儿的事件重演﹗"她恼火道。"我对一年到头怀孕的远景可不期待。"
他长叹一声﹐重重地跌回她的身上。"真是﹗早知道便事先准备好。"明天第一件事便是上药房添买防护用品。
红通通的热潮在她容颊焚烧得更炽艳。
"你只会想到这种事吗﹖"满脑子色情思想﹗"我已经憋了几个月了﹐你又半裸的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还能期待我想到哪门子经世大业﹖"他一只手支起脑袋﹐振振有辞的反驳。"别说得那么可怜。"黄少贞悴了他一句。"等我离开日本﹐你自然会找到新人过来递补。"
她半垂下眼睑﹐不让他看见真正情绪。
嘿嘿嘿﹐她终于准备好要谈了吗﹖石藤靖和暗笑在心底。"说得也是。"他故意说道。"希望新人不会在乎做到一半﹐我得起床喂儿子奶才好。"
凶恶绝伦的拳头击中他的胸口。"你要是敢在我儿子面前跟……跟别的女人那样﹐看我怎么修理你﹗"她凶巴巴的低吼。
"反正你离开之后眼不见为净﹐当然更管不?。"他今晚很不怕死。
黄少贞顿时语塞﹐只能以眼光屠杀他﹗"随便你﹗我要睡了﹐回你自己房里去﹗"她索性翻过身去﹐不理会他可恶的表情。
该死的男人﹗好色的日本鬼子﹗希望他得爱滋病﹗"睡吧﹗趁早睡吧。这可能是你少数和儿子处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夜晚﹐好好珍惜吧﹗"身后传来悠然自得的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