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理由没有说服力!”她平静的看着他。“你为什么不把我的话当话?难道你把我的拒绝当半推半就?你以为我是脚踏两条船的女人吗?你希望自己是个候补者,专门填别人的空档?”
“够了!”
“这种行为要不得!”
“我知道自己错了!”
“但是你却宁愿抱着试一次、赌一次的心情,说不定押对了宝?”她嘲弄道,一脸的失望。“我还以为你是特别的!”
“我道歉!我失态了!”
但是她好像没有原谅他的意思,她的目光黯淡,除了浓浓的疲倦感之外,还有来自对四周的厌恶感,她忽然的想起了她和何启烈的家。
那是她一手布置,融入了她的个性、心血和感情的家,虽然何启烈给她的时间不多,但是他可以给她精神上的充实和安宁,回首过去,她好像真的错了。
“荻蔚!人都会犯错的,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
“你在做之前,为什么不多想一下呢?”
“我控制不了自己!”
“那你就必须付出代价!”
杨亚衡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把这件事看得这么严重,他又还没有真的对她做什么,她根本是在小事化大,存心要和他翻脸的。
“荻蔚!你想拆伙就直说嘛!”
“我想暂时休息一段时间。”她看着眼前的花园,看着波光粼粼的游泳池。“我觉得自己已经快要麻木了,已经榨不出任何东西和感觉。”
他考虑中。
“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他知道这会他是留不住她了。
“让我自己回去!”
“很晚了。”
“真的不会有问题!”她仰起头看看他。“我不再需要任何人了!”
他无奈的伫立于阳台边,伫立于寒风里,他什么女人不爱,为什么偏去爱上钟荻蔚呢?
感情的事真的没有常理可循吗?
他注定会是个失败者,注定会是何启烈的手下败将吗?他能扭转劣势吗?
他往大厅里走,他需要酒,他不是一个有酒量的人,但是此时他需要酒的麻痹,让他暂时的忘却一切。
还有荻蔚!
*
何启烈竖起衣领往停车场走,夜是愈来愈寒,愈来愈冷了,虽然家里没有荻蔚,但是起码是个家,是个栖身的所在。
他要哪一天才能睡在他和荻蔚共有的床上呢?突然的一个喷嚏,使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感冒了。
他揩了揩鼻子。
忽然由黑暗中走出了一个女人,他定睛一看。
居然是顾欣。
顾欣穿着单薄,而且好像在寒风中站了有一会功夫了,她的脸色发白,身体打颤。
今天即使是个陌生女人,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脱下他的外套,所以他想也没想的马上脱掉他的西装外套,披在顾欣的身上。
“谢谢!”
“你在这里干什么?”
“等你!”
“顾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他苦恼道,在寒风中瑟缩。“我不是圣人,但是我也决不是吃窝边草的男人,我上次就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你实在是辜负了荻蔚对你的信任!”
“她不要你,我要你!”
“这种感觉必须双向,我不要你!”
她一声不吭的扑到了他的怀里,毫不害臊的紧紧贴住了他。“荻蔚有什么我没有的?她的个性固执,她一旦离开你之后就不会再回来的,你不要奢存幻想!”
他坚决的推开了她。
“顾欣!你在羞辱你自己!”
“我已经豁出去了!”她一脸的义无返顾。
“张德奇明明是一个好选择,他也许会等你一时,不可能等你一世,趁现在还来得及,嫁给他,掌握住你的幸福,免得后悔莫及!”
“我和他已经讲清楚了,如果这就是你操心的------”她补充道:“我们已经一刀两断了。”
“你真的这么盲目?!”
“何启烈——”
“我不会和你上床的,不要想用这个套住我!”他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有玩火自焚的倾向,我没有!我也不打算有!”
“荻蔚已经有杨亚衡了!”
“不要造荻蔚的谣,他们只是工作伙伴。”
“但是他们朝夕相处!”
“我信得过荻蔚!”他没有一点动摇的迹象,“相信荻蔚也信得过我。” “不可能还有你这种男人!”她咬紧牙根。“你这种男人应该绝种了!”
“今天如果我并不爱荻蔚,我也许会像其他男人一样的逢场作戏,花天酒地甚至拈花惹草,就和一般男人一样。”他顿了顿。“但是我爱荻蔚,我珍惜我们的婚姻,一个婚姻的建立容易,如何维持下去却是一门学问,不管眼前我跟荻蔚的状况有多恶劣,只要希望还在,我决不做任何会毁掉我们婚姻的事。”
顾欣有些动容。
“一时偷情的代价远超过一般人的想象。”他把一只手放进西装裤的口袋里。“我可以抵抗任何的引诱,我也可以拒绝任何自动送上门的女人。”
“我真的没有成功的可能?”
“百分之百的没有!”
“我向来是个不信邪的女人!”
“你用错地方了!”
顾欣应该要放弃的,她现在再找张德奇还来得及,但是她不服输,她样样都比不上钟荻蔚,如果可以从荻蔚手中抢过何启烈的话,她就没有抱憾了。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撤退,她要继续。
“顾欣!不要再动歪脑筋了。”
“我可能会来个玉石俱焚!”她威胁道:“三个人一起毁灭算了!”
“这样做谁有好处了?!”
“我高兴!”
“顾欣!你是一个可怕的女人。”他有感而发,好像有点替荻蔚不值的意思。“荻蔚是怎么对你的?”
顾欣这时候已经没有感情可以去想了,她一个人在寒风中站了两个小时,为的是什么?
她扯下了她的自尊,赤裸裸的把她的目的和用心搬上了台面,她不是要给他拒绝的,她已经是霸王硬上弓,这件事非成不可,必要的时候,她可以对荻蔚捏造事实;叫荻蔚对何启烈彻底的死了心。
女人总是相信女人的。
何启烈的坦然变成了担心,他不知道顾欣会使出什么手段,他是不是该告诉荻蔚这一件事,叫她提防?
控制不了的,他又打了个喷嚏。
顾欣打开皮包要拿面纸,但是何启烈比她更快的已经掏出了自己的手帕。
“你需要一个女人来照顾你。”她带着母性的溺爱口气。“一颗细致的心,一双灵巧的手,我可以做得比荻蔚好上千倍,我会把全副心思,所有精力花在你的身上,我甚至不介意和荻蔚共同拥有你,只要她肯!”
“你是疯了!”
“我很正常!”
“正常的人不该说出刚才那些话!”
“我句句发自肺腑。”
何启烈不想在和她扯下去,说不定等一下她扯开喉咙的说他强奸,他终于承认她是个什么话都说得出口的女人,她惹不得。
他掏出钥匙打算打开车门。
“带我回去!”她哀求。
“顾欣!你在侮辱你自己,你明明不是那种下贱的女人,你受过教育,你也算是小家碧玉,不要在出丑了,给自己一点颜面,有一天你会感激我的!”他顺利的打开车门。“原谅我不送你回去。”
“你会后悔的!”她寒着一张脸。“你一定会为今天的事付出代价。”
他坐上车,带上车门,这年头疯女人特别多,只是他没料到顾欣也是其中一员,既然他没做错事,问心无愧,他就心安理得了。
顾欣伤害不了他的!
他发动引擎,一分一秒都不敢再做停留,里顾欣远一点才是上上只策。
顾欣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停车场上,她的身体是冷的,但是一颗心却充满了火热的复仇之念。摸着身上何启烈的西装,嗅到了他的气息,他独特的男人味,她已经心里有数了,王牌要打出去了。
*
何启烈独自一人的坐在吧台的高脚椅上,静静的品尝着他点的酒,偶尔来上一杯既可以去寒又可以解愁。
“威士忌一杯!”,有人在何启烈的身边坐下。
何启烈不经意的转头一看,居然是杨亚衡!
杨亚衡的吃惊程度绝对不亚于何启烈,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有缘的话到哪里都碰得到面。但是今晚他们的碰面不能说是一件好事,因为彼此都有一脸醋意和敌意。
何启烈转回头,他实在无法太有风度,除了视而不见之外,他又能如何?
杨亚衡浅尝了口酒之后--
“何大夫!”他先打了招呼。
“杨先生!”风度还是要有,不管他们之间对对方存有哪些感觉,他不能失礼,何况杨亚衡都主动招呼他了。
“不介意和我聊聊吧?”
“随便!”何启烈轻咳了几声。
“你感冒了。”
“小感冒而已!”
杨亚衡支着脸颊,打量着何启烈,他要知道何启烈到底有哪些魅力可以留住钟荻蔚,何启烈是一个很杰出的男人,但是以荻蔚现在接触的异性看来,有的是一流条件的男人,她为什么还这么执着呢?
何启烈吸引女人的地方到底在哪里呢?
“我想问你一个私人问题。”杨亚衡说。
“我不保证我一定会回答你。”
“你出过轨没有?!”杨亚衡大胆的问。
何启烈听完之后只是莫测高深的一笑,他不知道这是杨亚衡自己想知道的呢?还是替荻蔚来试探他的?
所以他没有回答。
“何大夫!你是不愿意回答还是不能回答?”
“谁想知道?”
“我!”
“不是荻蔚?”何启烈有些揶揄的笑。
“你为什么会认为是荻蔚呢?”
“因为我们已经‘分居’了三、四个月,难道她一点好奇都没有吗?”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认为的,这个问题纯粹是就一个男人的观点去问的。”杨亚衡抓起放在桌上的烟,在何启烈的眼前一晃。
何启烈抽出一根,点上火。
杨亚衡也懒懒的抖出一根烟,自己点火抽着。
“虽然我的答案或许会令你窃笑,或许你会嗤之以鼻,但是我也只有实话实说------”他故意拉长最后一个字的音调。“没有!”
“没有?!”
“是真的没有!”
“何启烈!”杨亚衡连客气的称谓也省掉了。“如果我发誓我决不会对任何人说,特别是荻蔚,你肯不肯再回答一次这个问题?”
“我没有说谎的习惯。”
“但是好像不太可能嘛!”
“如果你非要这么坚持你自己的想法,那我又有什么好说的!”他摇摇头,然后又是咳嗽声。“我正好是一个爱老婆又忠实的好丈夫,婚姻对我来说是神圣的,我既然走进了礼堂,给荻蔚套上了戒指,我就不会做任何伤害到她的事。”
杨亚衡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听一则神话,或许何启烈正如自己所说的这样,否则荻蔚不可能即使对何启烈失望了,但是却又舍不得离婚。
“荻蔚一开始就和我讲明了,她什么都可以忍受,独独是一个不忠的丈夫,她绝对不会要,所以我可以犯一千个、一百个错,但是我绝对不会出轨。”
杨亚衡了解了。
“荻蔚好吗?”何启烈关怀的问。
“目前有些情绪低潮。”
“她适合呆在家里,适合生活在自己的城堡里。”何启烈一副对自己的老婆知之甚深的表情。“外面的世界或工作或许可以给她带来暂时的新鲜感,但是她终究会厌烦的,她会回来的!”
“你这么有把握?”
“她是我老婆!”
“但是你并没有好好的照顾到她!”
“这只是你的看法。”何启烈不厌其烦的解释。“夫妻之间的事不是第三者能了解的,荻蔚当然有她的不满,否则她不会暂时离开我,不过我一直都知道她会回来的,因为我们有爱!”
杨亚衡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难道他真的没有一点机会吗?荻蔚永远不会背叛何启烈,永远都属于何启烈吗?即使他为她做了再多的事都没有用?!
“杨亚衡!”何启烈换上对朋友的口吻。“你可以当荻蔚的朋友,你们可以一起工作,她可能也会向你倾吐她的喜怒哀乐,但是她决不会和你发生恋情。”
“你不要太笃定!”
“我不轻易说我没有把握的话。”
“感情会变的,人也会变的!”
“荻蔚不会!”
“女人的心尤其是善变!”
“荻蔚不会!”
“天底下没有理所当然的事。”杨亚衡愈说愈火大,愈说愈挫折。“没有永恒不变的事,我相信特别是在目前的社会里,你不要活在自己的想象里。”
“你不会懂的!”
杨亚衡真想给何启烈一拳,他快要被何启烈的自信给逼疯了,他能给荻蔚的比何启烈能给的还多,他甚至可以带荻蔚回纽约,把她介绍给全世界。
“杨亚衡!把心思放一些在其他女人的身上吧!”
“如果能的话,我早就做了。”
“不怪你,荻蔚是值得一拼的!”
杨亚衡又做手势要酒保加酒。“你还要不要?”
何启烈摇摇头。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杨亚衡平时倒没有唠叨的习惯,今天也反常了。
“没有了荻蔚,家里就像一座冰冷的地狱,安静的吓人,我习惯一边看我的书或报告,一边看着荻蔚。”
“真动人!”
“除了医院就是家里,我只有这两个地方可以跑,但现在这两个地方都同时折磨着我,因为它们好像不能并存了。”何启烈一叹。
“你不会辞掉工作吧?”
“没有半点可能,荻蔚最后还是会谅解我的!”
杨亚衡其实也已经可以预知结果了,他愈早体会这项事实就可以愈早解脱。
何启烈吸了吸鼻子,感冒似乎有加重的趋势,他放了一千元在桌面上。“今天算我的,我必须先回去了,明天一早还有个手术要做。”
“自己保重!”
“谢谢你!”
“只是一句关怀话而已!”
“我是指谢谢你为荻蔚所做的一切!”他伸出手。
两个男人用力的握了握对方的手。
何启烈抓起外套,潇洒自然的离去。
杨亚衡知道自己今晚要醉倒在这里了!
*
幸亏有自己姐夫的鼎力相助,否则钟迪安也不会有周妍云内湖家的地址。不过即使有了地址,他也是费了好大的一番劲才找到的。
手按着门铃,心里倒有些七上八下的。
来开门的是个粗壮又短小精悍的男人,他上下的打量着钟迪安。“你找谁?”
“周妍云!”他诚惶诚恐的说。
“你找我们小周?!”
钟迪安点点头,心里却不禁好笑不已,一个女生居然被唤做‘小周’,不过对周妍云的某些个性来说是挺贴切的,她的确有不少男性化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