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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会 page 1 作者:林如是

  第一章

  “宗将……”她将双手放在他肩上!轻缓的语声吐着柔情的力量。清美的眼,漾着潋滟的水光。  轮月正挂中天,她起舞邀月,湖水吹着她的裙带,她清丽的身影宛似在风中飞扬。

  啊!他痴恋的眼,情迷意乱了。

  “银舞……”他不禁低声呼叫。  她回眸望他,楼花阁旁,波碧湖畔,银白的目光照耀下,她身影空灵得仿佛天上的精灵。

  他梦似地走向她。

  三杯水酒,一杯祝天,二杯告地,三杯共彼与此,倾注入咽喉中。

  “这是第二巡了,银舞。”他痴痴地望着她,无法将目光移开。

  酒过了三巡,依照他们的约定,她就要成为他的王妃,和他做一世的夫妻。

  她扬起水袖,柔情笑起来……

  “小心!快让开!”急救人员一路大叫,推着一名胸前染满鲜血、陷入昏迷的伤患,紧急冲向急诊室。

  “伤患情况怎么样了?”急诊室里已有多名医护人员待命,动作迅速地接手过伤患。

  “胸部中枪。患者已陷入昏迷状态。子弹穿过右前胸第三和第四肋骨之间,伤及肺叶——”

  “希恩潘先生!”艾尔发总部安全部门主任乔顿挥着枪,在急诊疗室外大叫。“你们还在磨蹭什么!还不快点救治希恩潘先生!”

  “你冷静一点!把枪收起来!”原已混乱的急诊室被他这样一闹,更乱了。两名男护士赶紧奔过去,阻止住乔顿,将他架开到一旁。

  “立刻将患者送到第二手术室!”医师紧急处理后大叫说:“患者胸腔大量出血,必须马上紧急动手术!”

  情况混乱不堪。但医护人员训练有素,混乱中有条理地迅速将希恩潘推送到手术房。

  啪地——一道银光蓦地一闪,他眼前的空间仿佛撕开。

  “我不是!”裂缝中,蹦出一声惊慌的叫喊。她周身散发着幽柔的银光,站在他面前,双手紧抓着撕裂的衣衫,不断在否认。

  她再怎么否认也没有用。银舞公主身上有星形的印记;五颗星,排列成夜光之钻的形状——正和她左背上那星辰的纹身一模一样!

  “我说我不是!”她拼命否认,不让他接近她。

  但她是阻挡不了他的。

  “银舞……”他触摸着她左背上的纹身印记,禁不住内心的澎湃,将地拦腰抱入怀里。

  “放开我!我不是什么银舞公主——”她还要否认。

  “不,我怎么能让你溜走,我好不容易盼到你出现。银舞啊银舞……你必须留在这里,留在我身边……”

  他的心狂烧了起来。他不再是那个沉静冷漠的宗将藩了。他要她,热切地想要她……

  啪地——又是一道闪光——

  银舞不见了!他看不见她!

  “银舞!”他大声叫喊,简直暴跌如雷。

  可恶!她究竟跑去哪里了!?他西巡回府立刻到了云舞殿,她居然不见人影!

  银舞!银舞!她总是要这般触怒他!

  他气得重重坐在卧榻。才抬头,她便站在他面前。他心中一喜,立刻将她拉到身旁。

  “你去哪里了?急死我了!”

  “急什么?我又不会丢掉。又骂人出气了?”她偏生不领情,走到一边。

  教他恨了。咬牙切齿说:“那些人全该杀!连你上哪儿去都不知道——过来,不准你离我那么远!”

  她水眸柔柔一转,轻顾他一眼,叹了一声,坐上卧榻,轻轻偎进他怀里。

  “你别开口闭口就是杀人,宗将。真要杀,倒不如杀了我最省事,什么烦恼、令你生气的事都没了。”

  她又在说假话了。他轻轻抚摸地的脸颊,将她搂得紧紧的。

  “我要你,银舞……”他倾身将她压在身子底下,灼热的唇吻触她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

  “佛坦医师!患者血压急速下降!”

  “快输血!”

  护士连忙遵照指示,急乱地准备血袋。

  “动作快,没时间蘑菇!”佛坦大叫。

  “是!”

  他一定要杀了严奇!

  他竟敢违抗他的命令,不顾军务在身,擅离职守!他要杀了他!  一定要杀了他!

  “不行!”银舞百般为严奇求情。

  噢!银舞!她处处拒绝他,却对严奇那么不舍不忍!

  他不准——绝对不准她爱上严奇!

  “爱我吧,银舞!”他焦急地将她接在怀中,呢喃着:“成为我的妃子。严奇迹抗君令,罪不可赦。但为了你,我愿意不再追究,爱我吧,银舞——”

  她是属于他的!除了他,他不准她的心为任何人牵挂!

  “患者的心跳?”  执刀的佛坦医师大声询问,额头的汁水不断逼出来。

  跟刀的护士马上替他擦拭掉汗水。

  “心跳五十!”监控的助手大声报告。

  “血压?”

  “血压下降五十至三十。”

  “止血钳!”佛坦伸手,护士将止血钳交到他手中。

  快!快!必须尽速阻止患者胸腔持续出血——

  “你不后悔吗?宗将。”银舞柔情地望着他,发丝在风中飞扬,张满深切的爱意。

  他执起她的手,将她楼进怀中。有她追随到天涯,他可以什么都不要。江山也好,帝位也罢,他都可以舍充。他将随青源给了严奇,上清从此不再是他藩氏一族宗将的天下。

  “我们走吧。”他们决定离开上清,远离这一切。

  “杨舞——”风中传来呼号。

  啊,严奇追来了!

  他赶紧将银舞牵卫到身后。

  “王爷!”严奇哀求:“我将江山还给您,求您将银舞——”

  “住口!”他一脚将严奇瑞开,踢翻到一旁。

  大地隆隆,有大批的人马追近了。

  “快阻止他们!”严奇下令,不择手段阻止他们离开。

  卫士攻来了!

  “银舞!”他大叫,寻唤着银舞。

  一波波的士兵涌向他,简直杀也杀不完。他浑身溅满鲜血,整个人、充满了血腥味。  “银舞!”银舞呢?在哪里……

  “宗将!”他听到她痛苦的呼唤。一柄长剑,从她背心贯穿出她前胸。

  “银舞——”他狂叫一声,奔了过去。

  不!不——

  是谁下的手?严奇——

  他的心悲愤地炸开了!他毫不犹豫,一刀斩向了严奇。他非杀了严奇不可!

  啊——一阵阵椎心的痛。乱箭穿透他身体,他投出胸前的箭,鲜血随即从他体内喷溅开来。

  银舞!银舞……

  “医师!患者的心跳——”护士大声警告。

  “肾上腺素!快!”佛坦医师大声吼叫:“动作快点!”

  手术台上混乱成一处战场。

  银舞……

  他倒在她身旁,用尽最后的力气握住她的手。

  “你相信有来世吗?宗将。”他耳畔响起她问过他的话。

  这—刻,他多希望有来世。一生一次刻骨铭心的爱恋。他用这一  生、全部的生命和她相会。

  来世,如果有来世——上天诸神,请听他——藩氏宗将的请求----

  让他们再一生刻骨铭心的相会。

  ***

  “上清素来有个传说,居住在天界碧青潭、银龙忠诚守护的银舞天  女,每千年会下凡一次,骑着银龙、循着银色光带,破天而降。上王一族,若能得到银舞公主,世代将拥有银龙的守护,统治着上清。  “那一夜,天象忽生异变,西天突裂开一道天光,沿着天际直展落到波碧湖心,然后,隔日破晓,我们就在楼花阁殿上发现了自称‘杨舞’的你——

  “宗将王爷很快就得到消息。不,他一开始就知道了。他对银舞——对你,有着极深的执着。王爷知道我喜欢你----银舞,刻意将我调到北防。我处处抗命,时时惹王爷震怒,而惹来杀身之祸。然而,每回都是因为你的求情而逃过一劫。

  “而后,在南山源的贺将王爷,心存邪念,竟将你——将银舞掳了去。宗将王爷怒不可抑,亲自统率十万大军灭了贺将王爷的都城。有将领馅媚,竟将贺将王爷的宠姬丽妃带回献给了王爷:都是因为这样,银舞才……才会……”

  由堪萨斯往奥克拉荷马的州际公路上,临近州界的地方,严奇、杨舞和塔娜三人围着火堆,或坐或卧地散聚在公路一旁。

  黑暗星空下,宽阔的大地布满一种苍凉,逼至远处的地平线,任何物体一旦越入,便被压缩得渺小孤单。

  公路无尽延伸,仿佛无止境。严奇背倚着原为灰蓝、现被浓厚的夜色染成墨黑色的福特四门房车的车身,低眼注视着火光,娓娓阐述着那段纠葛的“过去”。

  “才怎么样?”塔娜问。拉了拉身上披的毛毯。

  于丹佛杨舞开枪射杀了希恩潘后,预料“艾尔发”可能会派人半路拦截,塔娜心思动得快,放弃由铁路逃走,“借”了停放在路旁的一辆房车,一路南下,经由堪萨斯朝往奥克拉荷马州。车子到了堪萨斯和奥克拉荷马州界,不料燃料用尽,他们只好抛锚在公路旁;升了火,从车中找出所有能保暖的东西,露宿在黑暗宽阔的荒野中。

  严奇抬头看了杨舞一眼。他手臂的伤,所幸只是些皮肉擦伤,经过塔娜处理后,已无大碍。

  杨舞屈膝坐着,双手抱住膝盖,下巴搁在手臂上,眉头微微纠着,沉默地注视着火光。

  “银舞才会自刺身亡。”严奇的目光不离杨舞。

  啊!塔娜和杨舞同时抬起头。

  严奇在叙述时,虽然想以客观的第三者叙述立场说明那来龙去脉----他、银舞和所谓宗将王爷之间的纠葛。但他早已认定杨舞便是“银舞”,因此每提及到“银舞”时,总是对着杨舞说“你”,下意识已将杨舞带入纠葛中。

  “为什么?”塔娜问。

  严奇目光忽然变得幽远,带有一丝感伤,沉浸在往事中。

  “我原是决定死心的,我无法与王爷争夺银舞。宗将王爷对银舞十分爱恋执着,我争不过。但没想到丽妃嫉妒银舞,不满宗将王爷忽视她,居然毒杀了王爷;银舞为追随王爷,拔刀自尽。等我赶到波碧湖时,为时已晚。”

  严奇那句“原是决定死心”说得吊诡。既是“原是”,就表示他后来打消了主意。但银舞自刺身亡了,该如何——

  塔娜屏息等着。

  严奇沉沉叹了一口气,说:“银舞死了,王爷死了,而我继位为共主,统理上清。然而,我总不愿相信,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他蓦然转向杨舞,目光变得殷切,语气也变得急切热烈;“果然,等了七年——七  年后,你终于又出现了!”

  啊?!杨舞心悸一下。

  “我对你的思慕始终未减——”严奇伸出手,似欲触摸杨舞,隔空停却一下,又缩了回去。“不管任何阻拦,我绝不让你再离开我身边----”

  “那么,宗将藩呢?”塔娜忽然插嘴。

  严奇神色黯淡下来。

  “是啊,宗将王爷。”脸上的光辉转为一种深沉的哀愁,一种情伤。  “王爷并没有死。就在我终于册封银舞为妃是夜,王爷他……他闯入了禁宫,带走银舞——”

  “我一直追到波碧湖,恳求王爷,我愿意将江山还给他,只求他……求他别将银舞带走——”他哀哀望着杨舞,忽然语无伦次,说:“杨舞,我不是有意的,我那样做只是想留下你,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猛然停住,双手掩盖住脸。

  “发生了什么事?”塔娜问。

  严奇只是痛苦无言地摇头。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塔娜再次追问。

  严奇依然无言地摇头。杨舞却突然抬起头,瞪着严奇,极突然说:

  “他不让他们两人走。士兵追来了。银舞最终被人一剑穿透背心而死,宗将藩则被乱箭射杀气绝——”是这一幕,受催眠时,她看见的一直是这一幕。“是不是这样?”

  严奇脸色顿时惨白起来,无法回答,承受不住她直射的眼光,神情  尽是种懊悔伤感。  “你胸前那道伤是怎么回事?”塔娜突然问。

  伤?杨舞抬眼询问。严奇受伤了?

  塔娜语气平淡说:“现在的你,身上当然没有那伤疤。我们在原体  身上发现,他胸前有一道极严重的刀伤,很可能就是他致命的原因。是谁杀了你?严奇。”

  啊?!杨舞小小心惊。

  严奇神情微微一扭,没有直接回答。

  “这是我罪有应得。”甚至有些逃避,不敢去看银舞。“王爷他……会如此恨我是应当的,我实在是罪不可赦。只是——”他内心恐慌起来!那一切,会再重新发生一遍吗?

  “只是怎么?”塔娜追问。

  严奇只是摇头,答非所问说:“王爷他不会放过我们的。就算我们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不会罢手。”

  “没错。以希恩潘的个性,就算我们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不会放过我们。但他不是你说的‘王爷’,严奇。他是希恩潘,和你说的‘宗将王爷’无关!”

  “不!是他。他就是王爷没错,我知道。”严奇流露出一丝苦涩。  那眼神、那器宇、那神态,还有对杨舞的执着——过了一千年也罢,他知道,他不会认错,就是宗将藩没错。

  因为这样,对于希恩潘,严奇下意识总有一种克制的屈服;不敢违抗,不得逾越。他是他的臣子;君要臣死,臣于不得不从。

  杨舞听得一团混乱。如果真有什么轮迥转世,照严奇那么说,那个希恩潘岂不是什么宗将藩的转世?但这个严奇自己本身,却是个复制人。而她那平空消失的时间、记忆、那莫名的、梦似的幻境映象……啊!太乱了!

  “银舞——”严奇看她表情不对,唤了一声。

  “我不是银舞!”杨舞被踩到痛处似跳起来,大声否认。“我是杨舞!跟那个所谓银舞毫无关系,”

  “一样的。杨舞……”严奇一脸“你为什么还要否认”的表情。幽叹说:“宗将王爷是个冷漠的人,但他独独对银舞——对你,杨舞,执着放不下。你看他处处留情,宁愿自己送命也不愿伤了你。为了你,就算是天涯海角,他也一定会追来。”虽然他有些许感伤杨舞忘却了他,但她同样不记得宗将藩;他不知道该喜或该悲。

  想起射中希恩潘那一枪,杨舞脸色苍白起来。她嘴唇微微嚅动,终究没说什么。

  “杨舞,”塔娜问:“你是因为某种原因才来找克拉克博士的对吧?”  基于科学家的一种习惯,使她有奢想厘清一切及追究究竟的想法举动。

  “嗯。”杨舞点头。知道塔娜还会再问,有些不情愿说:“我有段时间……嗯,记忆想不起来。每次试着回想,总是只感觉到一种很纷乱、强烈的光及色彩感觉,很激烈。我觉得自己好像浮在半空中,又不是——无法形容!”

  塔娜略略史眉,说:“听你这么形容,倒像是时光隧道——”她顿一下,假设不可能的可能:“也就是所谓的‘虫洞’。虫洞是连接两个空间的捷径;在虫洞内,时空极度扭曲,物体以超光速运动,也许就是你感受到的那种‘景象’——”只是假设,未经证实的理论,谁也无法论断。  塔娜想想,大胆假设说:“你经历的那感觉,像是穿过时光隧道;你‘看到’的,也不是前世发生的事,恐怕你真正去过‘过去’,因为某种原因,又经由时光隧道回到‘现在’。严奇不是说过,‘银舞’出现时,天象发生异变,伴随银色闪光?我想那恐怕是时光扭曲所产生的光电现象。那道闪光本身,其实也就是时光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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