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发出一声怪叫,不理旁人嫌弃的眼光,和贺瑶子勾肩搭背跳起颠倒的舞步。
“现在几点了?”爬上围墙后,王米夏回头问在底下的贺瑶子,就势骑在墙头上。
“九点——九点半吧。”贺瑶子吃力地爬上墙,气喘得像便秘一样。
看她那副狼狈的模样,王米夏发出咯咯的笑声。“×的!瑶子,你那样子活像患了便秘痔疮。”
“嘘,小声点。”贺瑶子连忙制止她的怪笑。“我们是来Happy的,被抓到的话就不好玩了。”
“安啦。”王米夏跳下墙,连连踉跄了几步,才好不容易惊险地站稳脚步。“教官老头不会那么勤劳没事来巡逻。快下来吧。”
她转过身。四周黑压压的一片。夜晚的校园,没想到竟会那么安静,而且阴森,好似不知有多少死人在晦暗里埋伏。
她往教室大楼走去,爬墙、跳栏——又爬又钻的,有时还得佝偻着身体避开一些障碍,宛如夜贼一般,演出一幕幕高难度的惊险画面。
“小心,米夏——”教室门窗给锁上。她爬上上头的气窗,双脚悬空吊在半空中,仅靠双臂的力量在支撑。贺瑶子在走廊上看得惊心动魄,掩着脸低声叫喊。
“安啦,瑶子。”她回头咧咧嘴,一分神,脚下不小心踩空,险些摔了下去。
“米夏——”贺瑶子惨叫一声。待由指缝瞧见她平安没事,才松了一口气。惊心胆跳,可怜兮兮,说:“米夏,算了,我们回去吧。”
“什么话,是你自己说要来Happy的,不留点纪念怎么行!”
这就是王米夏。不做则已,既然做了,就一定要干点轰轰烈烈的,绝不半途缩手,而且胆子大得吓人,根本不去管后果,十足一种危险的冒险性格。
说话间,王米夏已经爬上气窗。不一会,她便笑容可掬地打开教室的前门。
“真是的!米夏,你这样太危险了。”贺瑶子埋怨地拍拍胸口。虽然她一向习惯王米夏的惊世骇俗,但她怀疑王米夏是不是因为吸了安非他命的关系,精神变得亢奋的不正常。
“安啦。”王米夏以手背甩甩她的胸口,漫不在乎的。
她摸出一罐在贩买机买的啤酒,拉开拉环,仰头灌了几口,揩揩嘴角,咧嘴笑一下,转身走向讲台。
“你们有时间做这些无聊的事,倒不如多念点书,省得脑袋里装的全是浆糊——”她站在讲台,对着台下臭着脸,学源赖安的口吻,一副又拽又贱的模样。
贺瑶子噗哧笑出来,一口啤酒喷得四处都是。
“献丑了。”王米夏作态的施个礼,然后边喝着啤酒,边在黑板正中央画了一坡大便。
贺瑶子看得又噗哧笑起来。王米夏丢下粉笔,走下讲台,两人一人一手啤酒,窝在墙边欣赏她的杰作。
“唉,米夏。”贺瑶子说:“如果刚刚我们没有跑走,真的和小黑他们做了那种事,你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反正那也没什么。”反正所谓的性,无非是一个男人、一个女人,或者一个雌性一个雄性,为了传宗接代或欲望而发情,就像动物交尾一样。
“不知道会不会很痛……”
“想知道的话,不会去做做看。”王米夏耸耸肩,不怎么热中地喝着啤酒。贺瑶子就是这点要不得,满腔那种小女人的幻想浪漫。
她站起来,将空的啤酒罐捏扁,空心投进垃圾桶,拍拍屁股说:“走吧。”
拜那两口安非它命之赐,她精神还亢奋得很,可酒精的反作用,又让她觉得有些昏沉。
经过办公室时,她眼珠子一溜,忽然想起了一些坏主意,叫住贺瑶子,说:“等等!瑶子——”她比比办公室。“留一坨大便给他们再走。”说着,东推推西撞撞,低咒说:“他×的,锁得还真牢固。”
她抬头看看,如法炮制爬上气窗,双脚悬空吊在半空中,奋力地摸索着支撑点。
“不要啦,米夏。我们快走啦。”贺瑶子胆子小,怕惹出麻烦。
“别紧张——”王米夏天不怕地不怕。
但话没说完,铃声突然大作,约莫是不小心触动了保全系统。尖锐的铃声惊动了混迹校园四处的流浪狗,群狗狂吠,气氛搞得相当紧张。
“米夏——”贺瑶子慌了。
王米夏吊在半空中,该死的,竟然给卡住,越急越脱不了身。加上那群死狗狂吠不休,更加教人心浮气躁。
“糟糕,那些狗一直叫!”贺瑶子乱了手脚。“怎么办?!米夏!你快点下来——”
“我也想下去啊!”王米夏心里暗暗叫糟。这样猛然跳下去,一定会受伤。
“糟了,有人来了!”底下传来脚步声,贺瑶子紧张的对她喊着:“米夏,快点下来!快跑——”
“你先走,瑶子,我马上就下去!”她催促贺瑶子离开。“快点!被抓到就惨了!”
“那我先走了,你动作快点!”贺瑶子匆匆跑开。
她挣扎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挣脱。这时楼下传来勿匆的跑步声,她吸了一口气,正想往下跳,廊下不知何时竟然站了个人影。她吓了一跳,猛然愣住——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下来。”那声音很不耐烦。
源赖安!?好死不死竟撞着了这家伙——
楼下的跑步声更急,更接近,看来巡夜的另外有人。她想不了那么多了,一古脑儿往下跳,源赖安张开双臂将她安全地接在怀里。
他动作很快,立即将她往厕所一塞。随即,脚步声便追上来。
“是你呀,源老师。”守卫带着保全公司的人员走过来。
厕所里的王米夏暗嗤了一声。效率还真高,铃响不到五分钟就赶来。这种烂学校就只会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地方有效率,该提升的东西却一团糟。
想想,实在好险。不过,她没想到源赖安居然会掩护她!
“对不起,我有些东西忘了拿,不小心却触动了保全系统。”源赖安语气平稳的陪不是。
“没关系,没事就好,下次请小心一点。”保全人员表示不以为意。白跑一趟总比有什么事发生的好。
“很抱歉,惊扰了大家。”
源赖安三言两语将守卫和保全人员打发掉。等他们走远了,他才将王米夏拉到角落,臭着脸说:
“你这个猪脑袋!这么晚了,到学校做什么?”
“来Happy啊!”算她倒楣,被他给逮到。但她的语气显得很亢奋,过动儿一般的充满发泄不完的精力似的。
源赖安狐疑地看着她,表情更臭。“你是不是吃了什么?”这个白痴,八成是嗑了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只有一点,我只吸了这么一点。”王米夏笑嘻嘻的,拇指和食指对叠在一起,表示一点点的意思。
“你哪来那种东西?”
“舞厅啊,他们给我的。不过,我只吸了一口——不,两口——”
这个白痴!源赖安仅有的一点耐性挥发光了。揪着眉,将王米夏丢下,掉头就走。算他运气不好,如果不是东西忘了拿,他大概就不会这么倒楣碰上这个嗑了药又语无伦次的问题白痴。
“这样又生气了?”王米夏笑嘻嘻地在他身后挥手,喊说:“慢走啊,小心气秃头!”
源赖安猛然煞住脚步,狠狠的回头,瞪着她说:“你还不走,还想爬墙当小偷吗?难道除了这些你都没什么事情好做吗?”
“有啊,我就是来Happy的。”
Happy!Happy!Happy!这句话无端地让源赖安冒火。这些白痴兼垃圾所谓的Happy,就是像这样嗑药、夜游。他大步走过去,狠狠攫住她的手,咬牙说:“走!”
“你干什么!放开我!”王米夏不依。他硬拖着她离开,威胁咆哮说:
“你再不走,我就将你交给守卫!”
其实他一点都不想管这些白痴学生的事,他是想撇得远远,早点和余杏香谈清楚,早点脱离这些令人厌恶的事情。偏偏却倒楣的惹上这种纠缠。
“你干嘛火气那么大?不爽的话就不要管啊!责任感不必那么重,不会装作没看见吗?”
“闭嘴!”他用力拖着她,由烦生厌。
王米夏冷嗤一声。这些人都一样,自以为有什么了不起,只会摆出一副道学的假清高。
她用力抽了抽手,硬生生停住脚步说:“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源赖安皱着眉,手劲微松。她立刻抽回手,揉着手腕,带点讥嘲不屑说:“放心,我只是吸了两口安非他命,精神好一点,活力充沛一些,没有吞那些小丸子,既不会脱光衣服在大街上裸奔,也不会莫名其妙的去跳搂,不会给你们找麻烦的。”
“就算你真的脱光衣服在街上裸奔又关我什么事?我根本就不想管,更不想浪费时间在你们这种白痴身上。”源赖安口气很阴沉,像有发泄不完的不满。
“那最好。我只想平安的混到毕业,也不想自找麻烦。”她转开身,背对着源赖安,举手挥了挥。“再见了,刚刚谢谢你的掩护,算我欠你一次。”
“喂,你——”源赖安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叫住她。
王米夏回头,一脸“你又要找碴吗”的表情。
源赖安瞠视她一会,又不耐烦的皱起眉,掌背朝外挥了挥,像在挥撵只狗似,很轻蔑的说:
“算了,你快走吧。你们这些白痴,脑袋全是浆糊,根本不会有什么梦想,成天只是无所事事——”
那语气那么轻蔑。王米夏眉一扬,突然大步走向他,抬头看着,目光露着讥嘲说:
“有啊,我也是有梦想的——”见源赖安眼光露出稀奇,接着说:“我最大的梦想,是让人包养,不必为生活奔波,成天可以无所事事。”
她笑了一下,笑看源赖安眼里露出的鄙夷,冷不防张臂抱住他,说:“啊!我一直想像这样拥抱看看,有个温暖的身体能抱在怀中,感觉应该很不错。刚刚在舞厅,那个杰一直黏在我身上,我一点感觉也没有。但这样抱着你,感觉果然很舒服。不是说从小习惯被拥抱长大的人,比较热情吗?我——”
话没说完,即被源赖安不客气的打断,很鄙视的推开她。“你在发春吗?不要找错对象。”
源赖安的态度丝毫没有师者的宽容或道德性。他根本就不想教书,根本就没那种耐烦和体贴。他根本就不认为冠上这个身分是多高尚的一件事。狗屎!对他来说,这一切就全都是一堆狗屎而已。
“是啊,没错。”她吟吟笑着,转身背对着他挥个手,大步走开。
有个柔软温暖的身体能抱在怀中,那感觉果然不错。她羡慕、希望能有个男体,像源赖安那样——结着松松的领带,衬衫扣子敞开,隐约要露不露的古铜色泽胸膛。她可以恣意地抱她喜欢的柔软的身体。这世间这社会,总给男孩子较多的出路,她如果是个男儿身,将来什么的,也许会有更多的出路。
源赖安望望她的背影,眉头揪紧了。这些猪脑袋!他真希望明天就能脱离这一切,撇得远远的。
“Shit!”他低咒了一声。
狗屎,这一切全都是狗屎。
第四章
刚开始,人类还没有这么多的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男与女、爱与不爱什么的,供需之间,要比现在平衡许多吧?
“知道吗?这个世界所有的问题和麻烦都是由人类引起的。人类实在太多了,天天都在发情、交配。”萤光幕上,那个不断咿咿啊啊、哼哼嗯嗯浪叫个不停的金发大哺乳动物,不知是在做戏假装,还是真的达到了极度的高潮欢愉,一张脸扭曲痉挛得皱成一块,双乳像波浪一般耸荡,叫得王米夏本来就痛得要裂开的头觉得更痛了。
相对她的乖戾和不当一回事,贺瑶子却红着脸,半张着嘴,睁大眼盯着电视萤幕,又恶心又好奇又蠢动地,低声说:
“唉,米夏,你看,这都是真的吗?他们是真的做吗?”
“废话,不都有特写了?”这种A级的小电影本来就都是真枪实弹的演出,很色情的,而且淫猥,就是要撩拨人下半身的冲动。
“男人的那个,真的都那么大吗?”贺瑶子一副处女的大惊小怪,又想看又不敢看地。
“拜托你好不好,瑶子。”王米夏简直受不了她的大惊小怪,挥挥手,根本没在看电视。“你家有没有阿斯匹灵或头痛药?什么都好,给我两颗,我头痛得快炸开了。”
拜那两口安公子所赐,她足足有两天睡不着觉,搞不清白天和黑夜,整个礼拜浑浑噩噩的,连期未考试怎么过的都不知道。再加上那一大口一大口灌进肚子里的酒精引带的后遗症,到现在她仍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要裂开似。
“我家哪来那种东西。”贺瑶子专心盯着电视,隔一会才回头说:“你还没好啊?不是才吸了两口——”
画面这时换了,换了一个披着埃及艳后头、涂着妖异的绿眼线的黑发性感美女,古铜色的肌肤晒得油亮;女上男下的,骑马一般,光溜溜的身体扭动个不停,嘴里不断发出淫浪的叫声,嗯嗯啊啊哼哼的,不仔细注意,还真像便秘。
“天晓得。”王米夏皱眉看着电视上那两团交缠得难休的肉块。“我不该又喝那么多酒的。考试的时候,我连自己写什么都不晓得。这下子铁定完蛋。”
“安啦。”贺瑶子不忧反笑。“我们那种三流学校很好混的,你只要不白卷,一定不会太难看——对了,后来怎么样了?源赖安有找你麻烦吗?”
王米夏摇头。她紧皱着眉,不知是因为头痛得厉害,还是因为萤光幕传来的那阵阵叫人浮躁的叫床声。
“是吗?没想到他竟然会掩护你。”贺瑶子露出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听王米夏说源赖安“救”了她时,她还直摇头,以为她开玩笑。
“算了,他才没那么好心,他只是怕麻烦。谁叫他不巧正好在场,算是目击者,不管是好是坏,都会被牵扯个没完。你想他那个大便脸,受得了那种NFDC4嗦吗?”
“说得也是。”
房门突然喀一声,贺瑶子连忙将录影机关掉,皱眉瞪着探头进来的妹妹小春说:
“你干什么?小鬼。鬼鬼祟祟的!”
“我才要问呢。你们两个躲在房间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不会在做什么坏事吧?”才念小五,小春就一副讨人厌的小老头模样,满脑子被灌输的浆糊和假道学。
“你看呢?小春。”王米夏故意撩她。“我跟你姊姊都是女的,又不能做那种事。你家又没酒没烟的,你说我们能做什么坏事?”
小春狐疑地看看她们,奸细一般的小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缝。“瑶子,爸不准你跟米夏在一起,你还把她找来家里,等爸回来,我要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