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辣妹们愣了一下,没料到这种情况,面面相觎一会,往两旁站开,让出了条路,却不忘维持某种身段,哼说:“别以为我们怕你!我们只是——”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女人。”王米夏丢下扫把,根本不听她们把话说完。“你们不是很讨厌我吗?保持这样的距离不是很好?井水不犯河水。硬把我跟你们扯在一块有什么好处!?听好,我对什么明的那些家伙没兴趣——没兴趣!听清楚了没有?所以,你们根本不必担心,我没有兴趣和他们搅和。我们各过各的,彼此都清静,这样不是很好,别再来惹我,很烦的!”
说完,不等她们再说什么,大步地走出厕所。红辣妹们虽然一副气焰很盛的样子,但也没有再阻拦她。
“真倒楣!”走出厕所,艳辣的阳光迎面洒了她一身。
她吁口气,冷不防突然有人从她侧后攫住她。
“你这家伙——”
她吓一跳,看清了对方是谁,表情立刻发霉起来。
她今天真个是黑星当道,背透了。
***
“赖安,快来帮帮我!”余杏香两手抱满了东西,站在源赖安的公寓门外,很娇弱的喊着。
源赖安打开门,看那一堆的东西,愣了一下,接过了袋子,说:“怎么又买了这么多东西来?上回不是才买了一堆。”
还说呢,她昨天察看了一下他的冰箱,根本是空的。男人啊,就是这么散漫,像小孩一样,需要人照顾。
“上回?是几天前了?怕不都快两个礼拜了。”她睨他一眼,表情却带着纵容。“吃饱了吗?”
“嗯,吃过了。”
她很快扫了四处一眼。流理台显得很干净,但一旁的垃圾桶内堆了一堆泡面的残渣碗筷。桌上则凌散摆着摊开的报纸,床头也歪歪倒倒的躺着几本厚厚的书。
“就吃那些泡面?”她回过身来,有些埋怨:“你别老吃这些速食的东西,对身体不好。打个电话给我就可以了嘛。”
“反正这些东西买来很方便,又省时间。”源赖安不以为意,走到厨房,将那袋东西一古脑儿塞进冰箱。
“就算省时间,但健康也要注意。吃这种速食面,不但没营养,对健康也不好。”
“是,下次不吃就是了。”源赖安走回客厅,声音带笑,心情似乎很好。
他将余杏香拉入怀中,亲了一下。余杏香红红脸,娇嗔说:“放开我,我把屋子收拾一下,看你房间乱的。”
“别管那些……”他不放,埋下脸,吻着她的脖子。
但余杏香不依,笑抵着他,手指轻轻摸抚他的脸颊,说:“让我先把房间整理干净。”
她笑着,像猫一样滑溜地离开他的怀抱,犹风情的回眸对他一笑。端庄的淑女形象下,尚藏着一个妩媚的女人形态。
她把报纸折好收拾妥当,再将床头的书籍一一归位摆正,然后将源赖一古脑儿塞进冰箱的袋子取出来,再将袋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摆放进冰箱里。
冰箱里还有几包速食面,她皱一下眉,将那些没营养的东西扫进垃圾桶。最后,她从头检视冰箱一遍,一切都妥当了,才满意地关上门。
“好了。”她含笑走到源赖安身后。
源赖安正对着镜子整理衣领,嘴里哼着歌,心情似乎很好。看见她从镜中走来,回身给了她一个吻。
“要出去吗?”余杏香由身后搂住他的脖子。
“嗯。”他点个头,轻吹着口哨,声音很轻快。“教物理的钱老师拜托我帮他代课两天。”
这倒稀奇了。余杏香噙着笑,打趣说:“你不是很讨厌上课吗?好不容易暑假不必你带班,无事一身轻,做什么又帮人代课?”
“话是没错,不过,我反正就要辞职了,就做个顺水人情。只是两天,我想还可以忍耐。”
“辞职?你要辞职?为什么?”余杏香含笑的脸蓦然凝住,意外又诧异,眉头微微蹙着。
源赖安对她的反应,似乎却更为不解,纳闷说:“杏香,上次你不是说,如果我打算辞去这份工作的话,你还是会支持我的?”
“没错,我是这么说。可是,我没想到……这么突然——”余杏香热情的眼眸渐渐冷静了,不再迷懵,泛出金属似的光。
“既然如此,早辞晚辞,又有什么差别呢?”源赖安怕她退缩,双手扳住她的肩膀,语气热烈的笼罩着她:“杏香,我需要你的支持,那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我明白,赖安,我当然支持你追求你的梦想,可是……”余杏香强调对他的支持,口气却十分犹豫,而且迟疑。她低着眼,从睫毛下偷看着他,试探的说:“你好不容易才习惯这份工作,稳定性又高,何必急在一时马上就辞去工作——”
“杏香——”
“别插嘴,听我说。”源赖安急着想表白,余杏香撒娇的掩住他的口,看着他说:“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也知道你并不喜欢,也不想教书。我说过了,赖安,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只是——”她顿一下,露出一种既为难又想求全的楚楚表情。“我们的未来还很长,你想追求你的理想,随时都可以,并不必急在一时。这份教职稳定又轻松,你也好不容易习惯了,辞去的话太可惜了。我是说,你也知道我爸怎么想的,他很关心我们的事,但他的观念里就不外那一些,房子啦、稳定的工作等等。你知道,我爸有些固执,对你的梦想也不太能理解。我是想,你不要那么急,让我慢慢说服他……”
“我懂你的意思了。”源赖安轻快的表情消失了,笑容也不见,热情的眼眸也慢慢冷却它的温度。
“赖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你知道的——”余杏香急欲解释,却说不出所以然,显得语无伦次。
“我明白。”源赖安低头亲亲她,露出一丝笑,显得好包容。“我想,我也许太急躁了。你说的也没错,事情总要慢慢来,不必急在一时。”
话虽这么说,隐藏在他笑容背后的表情,那眼眸底的颜色,却显得有些落寞。
“真的!赖安,你真的这么想吗?我——我——”余杏香口气很不安,既委屈又娇弱。
源赖安看着不忍,搂住她,又亲了亲她,低柔地说:“杏香,你不必在意。你的顾虑是对的,我们得设法让你父亲了解和接受。我会听你的话的,就照你说的去做。”
“赖安……”余杏香眼眶凝了泪,说不出的感动。源赖安一直对天文念念不忘,但她实在搞不懂,就那几颗要亮不亮的星星有什么好研究的。可她又不能太直截了当的否定他的理想。像这样,慢慢来,他肯定听她的话去做那是最好的,这是第一步,等以后他更习惯了教职的工作,明白了安定的可贵,到那时他自然会想通,不再汲汲于那不切实际的什么理想。
“我爱你,赖安。”她含笑回吻他。她是不适合冒险的;比较起来,她比较喜欢安稳。虽然她口口声声说不在意,可她心里一直很在意,她恨他为什么就是不懂得她的想法,总要让她把话说尽。不过,能像这样,他肯听她的话,一切生活起居依赖她,让她的心里着实有一种实在感。
源赖安被温柔的网牢牢的缚住,感情也不禁澎湃起来。
“抱我……”余杏香低低呢喃,半仰着脸,双手紧紧勾住他的脖子。“你爱我吗?赖安……抱我……”赤裸的手指带着韵律节奏的摩掌着他的胸膛,挑拨着他的欲望,挑动他对她爱的证明。
“我爱你,杏香……”源赖安不禁抱紧了她,属于雄性的那份生物性欲望及本能不安的骚动着。
光只是嘴巴说爱那是不够的。余杏香攀紧了他,朱唇半启,眼眸时闭时合,充满挑逗。她在等,女人喜欢男人以种种方式证明他对她的爱。证明,这个动作很重要。女人喜欢谈抽象的感觉,却在意具体的表白。她也不例外。她要他爱的臣服。
源赖安只觉体内有股燥热,越来越蠢动,贪婪的亲吻着余杏香那柔嫩的胸脯,深深地要陷进去。但说不出为什么,他热情明明已被挑起,那般澎湃,却吊诡的始终沸腾不起来。
“杏香,你闻起来好香……”他将脸埋在她胸前,深深吸着她的气息。那是发情的雌性贺尔蒙味道。他实在想再多耽溺一会,偏偏不是时候。“我实在很心……不过,时间来不及了……”那也是理由。他并不愿去深思那个“吊诡”。
“迟到一会没关系吧……嗯……”声音低低荡荡,含在嘴里暖昧喃喃地。
“真的来不及了,对不起。”体内骚动的因子就那样莫名的冷却下来。源赖安抱歉地亲亲余杏香的脸颊,轻轻挪开她白嫩的臂膀。
余杏香喘着气,调整她的呼息。她娇怜地望了他一眼,既无奈又失望。脸儿一倾,靠在他胸膛,低声说:“没关系,你不必在意。”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她抬起头,表情换了,变了一副明朗包容的笑脸。“你去忙你的,我帮你把屋子整理一下,该洗的衣服冼一洗。晚上我们一齐吃饭。”
源赖安没有异议,点了点头,看着余杏香婀娜多姿的往浴室走去。看着看着,突然极没来由的叹了一口气。他自己尚没发觉,只觉得胸口沉甸甸的。余杏香突然回过头来,嫣然一笑,百媚横生;他心一跳,重重落下来。
洗衣篮里的衣服堆得像小山一样高,余杏香浮起一个“没办法”的笑纹,摇了摇头。她将白色的衣服分开来,一件一件的把衣服袖打理好再丢进洗衣槽里。
她倒了一匙浓缩洗衣粉,再加了一些漂白剂,正要合上盖子,动作突然停下来,目光瞪直了。
“怎么了?”源赖安探头进来,看她那样子,觉得奇怪。
她不发一语,也不看他,从洗衣槽里挑中件衬衫。白得发亮的衬衫衣领处,赤然烙着一道鲜红唇印,颜色虽然有些剥落,但还是很鲜明,红得很挑逗,那样半启半合,附着得很缠绵。
“我的衬衫怎么会有这个!?”源赖安反射的皱眉。那唇口红印存在得太离奇。
“会不会是搭车时,人多不小心沾到?”余杏香抬头对他笑一下,笑容有些僵,看得出来很勉强。她有一百个理由、十分充分的立场质疑、诘问的,但偏偏源赖安倒先出口了,而且态度还那般坦然,她反而替他找理由。
“不可能,我没有……”源赖安摇头,皱眉思索着。他不记得曾在什么时候搭过那种内酱似的公车,也不记得——“啊——”他心中蓦然一悸,脱口叫出来。“该不会是那个该死的家伙……”那家伙鬼鬼祟祟的躲在侧所里,被他逮个正着……
“谁?”余杏香竖起耳朵,像猎犬般的警觉。
源赖安臭眉没解,很确定的说:“前两个星期不是有学生来过吗?我想一定是那个可恶的家伙干的。”
“是吗?学生的恶作剧吗?”口气虽然不是全然的确信,但余杏香脸上僵硬的线条显然柔和了许多,似乎放下心来。
那家伙!源赖安在心里咕哝咒骂一声。想起王米夏那撇嘴流气的神态,甚至叼着烟的放浪模样,暴躁的剑眉锁得更紧。早知道她偷偷摸摸干了这等事,就算她当着他的面脱裤子,他也不会轻易地放过她。该死!那家伙鬼主意一堆。那种三流白痴学生正经事不会,就光只会干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难怪脑袋装的全是一堆豆腐渣……
“你怎么了?小孩子恶作剧嘛,不必跟他们计较。”
“唔。”源赖安支吾着含糊带过去。的确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是个恶作剧,但一想到他还要浪费宝贵的时间和精神在这些白痴兼三流的笨蛋身上,他就无法不牵怒。
他很想抛开一切羁绊的,偏偏——
“我得走了。”他弯腰捡起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的钥匙。
“别忘了,晚上一起吃饭。”余杏香倚在门边,堆满美丽的笑靥。
爱情这回事,一个人爱一个人多一些,就注定姿态要比对方低一些。她确定源赖安是爱她的,为了她,他愿意搁浅自己的梦想——不,是放弃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要安稳,安稳甜蜜的两人世界。她会一步一步的让它实现。
她抬抬头。天空好蓝。什么星星!也比不过阳光下的一粒尘埃。她转身走进屋内,将那台碍眼的望远镜随便的挪靠着墙壁,嘴里哼着歌,愉快的打扫起来。
“你这家伙,是什么意思!?”所谓冤家路窄,好巧不巧,他才离开办公室,就遇到这个混蛋王米夏。
“你干什么?拉拉扯扯的。”王米夏白白眼,用力甩开他的手,一脸楣透了。
源赖安这疯子突然这样冒出来,狠狠地攫住她,蹦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她怎么会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源赖安沉着脸,涂满天蝎的阴毒。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少装蒜!你故意在我衬衫上留了个口红印,你这个豆腐脑那么快就忘记了吗?”
原来是这回事!王米夏心里嗤嗤笑起来。终于发现了呀!看样子大概引起了一场小小的风波,否则他的表情不会那么臭。但也不一定,他本来就挺没风度的,就算没事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嘿,源先生,你自己四处拈花惹草沾野香,不要到处乱栽赃。”她摆出一张最无辜纯洁的表情。
“哼。”源赖安打鼻子冷哼一声,根本不吃这一套,脾性里有一种怪异的执着,认定了是她搞的鬼,就是不听她的狡辩。他倾身逼向她,接近——不,根本是威胁,说:“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再对我玩任何花样,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哟哟哟,这是为人师表该说的话吗!?好一副流氓的口吻,王米夏斜睇他一眼,冷眼打量他。不是她偏激,她老觉得源赖安这家伙心理有问题,乖戾又不正常;瞧,这不就是了!?
“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源赖安猛然抓住她手腕,咬着牙,压低了嗓音,狠狠瞪着她,颇有一种魅兽的狠劲。
时而有同学三三两两的从他们两旁经过,都睁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他们猛瞧。从他们那种怪异的眼光中流露出的讯息看来,很不幸的,他们似乎正在演着一场暖昧的煽情剧。王米夏没好气地翻个白眼,要死不活的说:
“听到了。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拉拉扯扯的?”
源赖安凶狠地又瞪她一眼,才放开她。
她揉揉手腕,悻悻的摸摸鼻子,移动脚步往前走开。源赖安本来就要离开的,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