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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乱调 page 6 作者:林如是

  时间接近了,场中一片肃杀之气。“最佳起跑位置”由风间彻、雷尼组赢得,初跑选手为风间彻。不一会,八小时耐力赛在正午酷热的天气中开杀了!罗森率先飞人第一个弯道,依次是青木加治、风间彻、原男拓人。

  “铃鹿八小时耐力赛”迥异于其它世界耐力车赛,在于它的开赛总是在极速的竞争状况下展开,简直就和短跑赛无异!是以它特别能激起观众热血的沸腾,跟着起舞疯狂。

  而随着赛程的进行,除了酷闷难当,对选手来说是一大考验外,各种精神和肉体上的挑战,也是严格的考验。车手们除了承受极大的心理压力,并得全神贯注应付各种不良的路况。尤其轮胎残渣的蓄积,极易使得路面因机油滴落而变滑,轻则影响战况,重则受伤退赛。

  原田拓人就是栽了这样的跟斗,在汤匙弯摔了一跤。他只好进场修复,也因此落后了两圈。

  看到原田拓人意外摔车,任云方一颗心霎时扭曲起来,全身的神经提前绷紧紧张。其实这才只是刚开始而已,往后的八小时内,举凡车子打转、摔车、逸出场外,甚至负伤,都是再平常不过的意外状况。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任云方一颗心也越悬越高。顶尖集团一路领先,和后头的竞争对手拉开了相当的差距,而形成风间彻和原田两雄争霸的拉锯战,青木加治则紧紧咬在两人的身后。

  迈入第四个小时后,酷热依旧。小游早就受不了,频频抱怨,呈昏睡状态,任守祥感激又歉疚地看女儿一眼,窘红着脸,干着嗓子说:“也好,那我就跟小游先离开了……”他探探身子,不放心地问:“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没关系吧?累不累?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不啦!”任云方没耐性地随便挥个手打发他们走,两眼还巴巴地望着场中的车队伍转动。对赛车迷来说,夏天最大的盛事莫过于“铃鹿8HRS”,她特来朝圣,怎么能因为一点小毒小辣的阳光,半途就放弃呢?

  任守祥等不到任云方的回应,喘口气,拉着小游走开。他真搞不懂,在这样酷热毒辣的艳阳下,夹杂在人气鼎沸的恶质环况中,又废气满空,任云方哪来那么多的精力和热情,丝毫都不觉得疲惫�  �

  说真的,这不是正常人等得住十分钟以上的地方。光是摄氏三十四度的高温,寻常人早就退避三舍,更甭提热辣的太阳“毒吻”。而任云方却毫无惧色,还一副如痴如狂。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他早知道他这个女儿本就不是什么太“正常”的女孩,做什么事常会来点小走调,变奏乱弹。就像这次的“百花会”,他千交代万交代;结果,麻烦还是一桩也没少。这大概是天意,也是无奈。

  场中这时已由雷尼史坦兹接替风间彻,继续领先的地位;后方紧咬的则是接替原田的永井真一。两方相差不到三秒的时间,争斗非常激烈。

  双方就在这种你来我往的情况下,互有先后。进入第八小时后,铃鹿的暮色渐渐代垂,出现了开灯的信号。场中仍然由替换雷尼的风间彻保持领先,后方原田的赛车大灯,鲜明地照着风间彻,透露出懊而不舍的决心。

  夜色很快就笼罩整个赛车场,一条条的光带快速扫过车道,流丽灿烂。这时双方相差不到一秒的时间。到了一百七十四圈时,原田利用S字转弯的加速,一举凌越风间彻。任云方兴奋地在看台上跳了起来。

  最后两分钟,风间彻在减速障碍处突然失速,慢了下来,拉大了和原田的距离。任云方又吼又叫,大呼过瘾。岂料——汤匙弯,又是汤匙弯!原田在汤匙弯突然打转飞速逸出场外,虽然他即刻回过头来,风间彻已抢机扫过,而回天乏术!

  就这样,最后一圈,铃鹿的汤匙弯成了原用拓人的遗憾。以183圈、3751秒的差距饮恨,将冠军拱手让给风间彻。

  “怎么会这样?”任云方呆立在座位上,失神地呢喃,不相信这个事实。”

  一直到回到赛车场大酒店,她还是喃喃不休,死不相信原田拓人落败的事实。心中更加痛恨风间彻,痛恨他抢夺了原该属于原田拓人的胜利。

  本来,如果她不认识风间彻,跟他之间亦不曾有过那段“过节”,那么,她也许顶多惋惜原田拓人运气不济;风间彻对她而言,也仅止于某个运气好、实力也不错的赛车手罢了,管他是不是什么富家公子、阔少爷。但很不幸的,风间彻既是富家公子哥儿,好死不死又是她老爸赖以为命的MAT王国的二世子,又利用“权势”跟她结下了不小的梁子,是以他压倒原田拓人夺得了八耐大赛冠军,对她来说,意义就完全不一样。

  她绝不乐意看到他胜利的。不但丝毫没有“与有荣焉”的欢喜,反而有种气愤难平的郁闷。因为有了宴会当晚仇辱交织的不愉快经验,她情难自禁的自我意识过度:明知道这一切和她根本没关系,但她偏偏感觉一切好像是冲着她来的;这家伙就是要让她挫辱到底,不肯让她有愉悦畅快的时候。

  她自缚在这样的情绪许久,直到冲完澡对着镜子看见她自己一张绷紧无表情、像全天下的人都欠她一巴掌似的死人嘴脸,才失声笑起来。

  她轻骂自己一声笨蛋,对镜子扮个鬼脸,那种自我幻想受迫害的悲情情结总算一扫而空。

  “你到底哪里不对劲?神经兮兮的!”小游疑惑地问。她睡得酣甜,被任云方吵醒,任云方失常的举止她全看在眼里。

  “我神经好得很。你睡你的,别烦我。”任云方回头嘘小游一声。

  小游耸耸肩,看她用手随便抓两下短俏的头发,就当是梳过,早巳司空见惯,见怪不怪。边又看她套上那条穿到哪里都同样破旧的牛仔裤,边问:

  “结果怎么样了?你崇拜的小日本赢了吗?”

  镜子中的任云方翻个白眼,脸色沉下来。不用开口,小游就知道,小日本铁定遭“滑铁庐”了。再以任云方脸色难看的程度来猜测,不消说,冠军车手铁定是风间彻。 

  她看任云方作势出房的样子,又出声问:“你要去哪里?”

  “到大堂逛逛。”

  其实也没什么好逛的,全世界的酒店差不多都长得一样,光洁的地板,昏黄的灯光,空洞的调调。唯一不一样的是,铃鹿赛车场大酒店的大堂中,居然坐着赛车界白马王子,任云方心目中唯一的神——原田拓人。

  他是单独一个人的,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沉思。接近午夜了,大堂中几乎没有其他人在。任云方的心狂跳个不停,犹豫着该不该上前。这是难得、也可能是这辈子唯一的机会,但她又担心又怕,怕太过于贸然。她自己常有被“骚扰”的经验,厌透了那些唐突的搭讪。

  可是,机会实在太难得了,而且稍纵即逝。她反来复去,良心与私心不在交断挣扎,终于鼓起最最大的勇气,硬着头皮往角落走过去。

  “对……对不起……”开口的刹那,她心脏几乎跳出胸腔,神经都失去知觉。

  原田拓人很快地抬头,用询问的表情注视着她。大堂里除了他以外,没有其他住客,是以刚刚任云方在那里“天人交战”的时候,他就注意到这个气质特殊的东方人,为其散发出的磁性光彩所吸引。

  被他这样一注视,任云方舌头全打结,心里又慌又急;她不会说日本话,她几乎想打退堂鼓,原田拓人微微一笑,眨了眨温和鼓励的眼神。

  “嗯,对不起……我……我……那个……”她吞吐了半天,勉强凑出几句破碎的日文,仍然是语焉不详。

  “没关系,我可以听得懂,也可以说一点中文。”原田拓人适时解除任云方的窘困,说出任云方熟悉的语言。虽然并不是十分流利,基本的沟通却没问题。

  任云方喜出望外,放慢速度说:“嗯,是这样的,原田先生,我知道我这样打扰你实在很冒昧,但我希望你了解,你是我的偶像。去年夏天我和朋友到贵国自助旅行时,在酒店电视上看见有关八耐大赛的介绍,你在赛车场上的风采令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而深深着迷——我是指,着迷上赛车。今年有幸亲眼观看到八耐大赛,又在此遇见了你,我真的非常高兴!希望你原谅我的唐突的打扰。我……那个……”说到最后,她不知道再该说什么,站在那里傻笑。

  “谢谢你,我觉得很荣幸。请你不必介意,你并没有打扰了我。”原田拓人仍保持微笑,看得出来他对任云方相当有好感。任云方“混性”的风采让他目眩;低沉的声音和超越性别的魅力,却让他断不定阴阳。

  他定睛细看任云方几眼,仍然疑惑难定。第一眼就很喜欢任云方,当然希望能分辨清楚。

  “嗯,原田先生,那个……”见到心中的偶像,又能面对面和他交谈,任云方心中固然兴奋不已,又有种说不出的惆怅。

  偶像毕竟是偶像,她再怎么喜欢,也不可能落实到她的世界里来,成为她生活触手可及的一部分。简单的说,过了这兴奋的一刻,原田拓人还是原田拓人,往后他们不可能再有什么交会,他也不可能成为她的朋友或生命中的一部分,两个人依然活在不同的世界。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没关系。”

  “我想……”任云方开口想说出她内心小小的请求,大门口拥进来一伙人,虽然没有喧哗,但也引起不小的声音,中断她的话。

  她很自然的回头,原田拓人也站了起来。

  门口进来的是庆功回来的“MAT兵团”的部队,为首的正是风间彻。

  任云方压根儿没想到在日本还会再像这样面对面撞见风间彻,狭路相逢,分外眼红。

  但她没有耍个性的权利自由,她怕风间彻玩阴的,为难她老爸,她“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确信风间彻是仗势胡为的无赖。“夜宴”事件是个证明。她老爸托身在MAT王国下近二十年,她既不能任性地要他辞工不干,又矮身在风家屋檐下,只能忍气吞声。 

  她只能转头当作没看见,风间彻却一眼就瞧见她,露出惊喜的表情,往角落走来,当着众人的面说:“嗨,宝贝,你怎么来了?来看我的吗?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家酒店?真是意外,你会特地跑那么远来看我!”

  又是那种令人误会的装模作样的姿态。听风间彻这么说,在场的人都感兴趣地看着任云方,原田拓人的表情也释出几分怀疑,只除了三四个听不懂中文的外籍兵团,一脸雾水。

  “我并不知道会在这时遇见风少爷,而是和家人到这里游玩的。”任云方冷淡地和风间彻撇清关系,无视他的装模作样。

  “你还在生我的气啊,宝贝?”风间彻冷不防上前搂住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就别再生气了,嗯?”

  那声嗯,荡满了言说不出的嗳昧。任云方措手不及,涨红着脸,手忙脚乱地将他摆脱开。

  她不知道风间彻的目的是什么,但她知道他是故意这么做。他只凭自己喜好行事,根本不在乎别人的难堪。

  “对不起,时间很晚了,我先告退。”她匆匆说。回头看原田拓人一眼,欲语还休,拼命希望他别误会。但她轻轻点个头,轻声说:“晚安了,原田先生。”

  她很快掉头离开大堂;再待下去,风间彻不知又会使出什么手段愚弄她。

  她讨厌他故意在人前那种装模作样的态度——明明就是没有关系的陌生人,他竟然能够装那一副亲呢的模样,实在让她觉得恶心。

  “好俊美的女孩!”雷尼史坦兹上前搭着风间彻的肩膀,用英语说:“风,那是你的女朋友吗?你眼光真不错,我从没见过像她那么清新又拥有神秘的磁性魅力的女孩子。”

  “谢谢。她可是我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的宝贝。”

  “我相信。那女孩子是一块美玉,普通人是得不到她的青睐,也只有你才配得上她。真遗憾,对手是你,否则这么俊美的女孩,我可不会放过。”

  “那可就得罪了!她是我的。我的宝贝绝不会让任何人抢走!”风间彻虽然在笑,口气却很认真,还有意无意地看了原田拓人一眼。然后改用日语对原田拓人说:“原田君太谦虚了。谁不知道赛车界有名的白马王子!年纪轻轻,就以高超的神技称霸赛车界,名声不仅遍布全日本,连海外都是有你的赛车迷,千里迢迢赶来为你加油。”

  这些话带着露骨的醋意,还有强烈的敌意。原田拓人不晓得风间彻的用意何在,但他猜一定和任云方有关。他叫任云方“宝贝”,对她不避嫌的当众亲昵,似乎是有意做给他看,要他知难而退。

  看得出来风间彻的态度相当认真。言语行为也许轻浮,但从他的眼神,他看得出来,他真的是认真的。不过,他也不是会退缩的人,只要立定目标就勇往直前,在赛车场如此,在感情上也是如此。

  “你过奖了,我只是尽力去做而已。”原田拓人微微欠身说:“那么,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失礼了。”

  “哪里!原田不必客气。”风间彻回个礼。

  好个小日本,先礼后兵哪!哼!他才不管谁是谁,想跟他抢任云方,下辈子吧!

  刚才一进酒店,乍见到任云方时,他真是又惊又喜。飞来日本之前,他为了避免再引起不必要的风波,一直忍着不去找她,也不跟任何人提起;再说时间也很紧迫,等铃鹿赛后,他立即要转赴欧洲继续CP大赛。所以他心想,等GP赛休兵后,多的是时间,这段期间,就稍安勿躁,暂且忍耐,反正她铁定是他的,跑不了。他之所以这么笃定,原因就像雷尼史坦兹说的,任云方是块宝玉,除了他之外,寻常男人根本都是痴心妄想。

  他没想到她会来日本,那一声“宝贝”叫得全然出乎真心。随即转眼瞟见原田拓人,一颗心倏地往下沉。小游说过的那些话他可没忘,记得牢牢——他的宝贝竟然真是这个该死的小日本迷�  �

  不过,还是那句话,想跟他抢任云方,下辈子吧!但小日本深藏不露,他也不能太掉以轻心。尤其宝贝芳心又向外,他如果太过大意,那就不是后悔可以解决得了。 

  第二天,酒店早晨电话还未响起,风间彻心急的电话就先吵醒了任云方。不等任云方开口,先发制人说:“嗨,宝贝,醒了吗?我在楼下大堂等你,一块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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