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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乔姑娘 page 3 作者:林淮玉

  严季雍没有共鸣,“我不这么认为,本来,我也误以为她有你形容的那么能干,才把三十疋布交给她处理,没想到落差如此之大。”

  “我已经听说了,最有问题的是那一对鸳鸯对吗?你说它们眼神暧昧?”

  “没错。”他没冤枉人。

  “三十疋布上的鸳鸯我全看过了,我不觉得它们眼神有何暧昧之处!不如你就做个顺水人情,把那批货买回去,多交一个朋友比多树立一个敌人好些。”绕了一大圈,李诸祭是做和事佬来的。

  “不可能。”

  李诸祭叹了一声:“凭你的财力,应该不会在意那些钱才是。”

  “我偏就不想成全莫紫乔,她是个惹祸精,诸祭,你莫相劝了,除非她负荆请罪,否则没什么好谈的,我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君子,不想因她破例,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

  严季雍态度强硬,莫紫乔亦不遑多让。

  同日傍晚,李诸祭探问可能的解决之道。

  “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是不是考虑大人有大量地原谅季雍卤莽的行径?”

  “不可能。他是大人,大人有大量的人应该是他,除非他负荆请罪。”

  两人的硬脾气如出一辙。

  “紫乔,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是很好吗?何况季雍也有他的立场。”

  “他向你说了他的立场吗?那种无情坏蛋没什么好说的,明明在苏州已有妻室,居然抛妻弃子,想攀龙附凤,诸祭哥,你别替他说话了,免得脏了你的嘴。”

  “有这么严重吗?季雍自我认识他开始,都是孤家寡人一个,哪会有什么妻室!”

  “诸祭哥,你认识他多久?”

  “约莫一年有余。”他答道。

  “这就对了,你不过才认识他年余,如何了解他的过去有多么荒唐?”

  李诸祭被她的提问堵得哑口无言,只得答腔:“我信任季雍的人格。”

  “人格值多少两银子?高官厚禄才值钱,这年头三妻四妾者满街都是,也许他不认为搞大一个女人的肚子有何稀奇!他要娶多少人就要多少人为妻为妾。”

  李诸祭是个温文儒雅的大学士,自诩口才不恶的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劝醒这一对正斗上的男女。

  “不如我把那三十疋布买下。”

  她忙不迭地回答:“除了严季雍,我谁都不卖,它们现在是非卖品。”

  “有人出价就该高价卖出,这才是生意人的典范,怎么会有所谓的非卖品?”

  “我已经在那些布疋上绣上严季雍的名字了,只有他能提货。”她十分固执,不信她斗不过严季雍。

  “你们再这样互不相让,小心会两败俱伤,吃力不讨好,谁也占不了什么好处。”

  “两败俱伤就两败俱伤,总比全盘皆输好吧!而且我非赢他不可,他态度高傲,是该有人教训他的时候了,诸祭哥,你真的不要管我们的事,小心公亲变事主。”这种可能不是没有,流弹不长眼,专找管闲事的富贵闲人,李诸祭有几分这种特质。

  第三章

  街上锣鼓喧天,戏伶的唱戏声掩过了莫紫乔交代小柿的声音。

  “小柿,把这些告示全张贴出去,我要让大家都知道严季雍的丑事。”

  小柿迟疑着,“大小姐,这不妥吧!万一大人怪罪下来,咱们恐怕会吃不了兜着走。”

  “没有什么不妥的,我在告示上头写的全是真的,可以接受公评,快去张贴,加你三天的工资。”

  看在钱的份上,小柿拿着莫紫乔连夜写成的十张告示消失在人群里。

  告示一张贴旋即有好事者通风报信给严府的总管。

  史军匆匆忙忙地往书斋通报,“大人,莫姑娘到处张贴不利于你的负面消息。”

  “什么负面消息?”他行得正,会有什么负面消息?

  “说大人抛妻弃子、人面兽心,为求高官厚禄欺君欺民,是个伪君子。”

  严季雍的愤怒在史军的话后,燃烧到了极点。

  啪的一声,他将手上的史记丢在桌上,气得脸色发青,咆哮如雷道:“太离谱了!怎么会有这种女人?太过分了,没有证据的事,她都能贴告示破坏我的声誉。”

  史军闻言,马上提议道:“是否要开堂审莫姑娘,将此事厘清做个了结?”

  “不,到时看热闹的人会更多,莫紫乔肯定在公堂上闹得天翻地覆,届时谣言将如滚雪球般绘声绘影的传遍梅龙镇,甚至京城。”

  “大人的意思是隐忍下来,任莫姑娘到处点火破坏大人的形象?”

  “我不会让她这么顺利,先派人将告示全撕了,你马上去办。”

  同日下午,史军忧心如焚的回报后续发展:“大人,早上张贴的告示才清完,下午那些地方又贴上了新的告示,而且变本加厉,连城隍庙的四柱也不放过,善男信女站在告示前议论纷纷。”

  他知道该是亲自去找始作俑者的时候了!

  *

  他站在她的铺子里,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式。

  “大人,大小姐不在家。”小草心跳加快地道,她早已料到事情会到今日越演越烈的地步,固执的大小姐就是不听她的劝。

  小草朝小柿使了个眼色,本欲请小柿去通知主子别进铺子,可就是这么不凑巧,莫紫乔贴完告示,嘴里哼着小调由外走进门。

  她看见他,先是一愣,然后往后退,一直退,转身狂奔,才跑了三步,就被他逮着。

  “放开我!”她火大了,干脆正面迎击。

  “你竟敢这样对我!”他恼怒的看着她。

  大街上开始聚集人群,一个朝廷大官和市井小民的恩怨情仇比野台戏还好看。

  她亦以一双怒眸看着他,“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做了什么?你岂能凭一个来路不明的姑娘的片面之词就编派我的罪,你自以为是的功夫真是令人齿寒。”

  她讪笑地道:“看来,你还是死不认错。”

  秋日的阳光根本无法把他们晒醒。

  “我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认错?你太天真了,没有经过缜密的调查就断人罪,可知这会造成多少冤案?”

  “闵芝指证历历,我还需要什么证据,实在太可笑了,严季雍,我不是一般女人,对你的个人魅力完全没有感觉,所以别想以男色说服我放你一马。”

  他瞅了她一会儿,才回应:“你想太多了,我从来不曾想过以己身的外貌优势引诱你,因为泼妇和恶女一向不在我的调情范围之内。”

  “你讽刺我是个泼妇?恶女?”

  “你不只名副其实,而且是个中翘楚,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扭转你偏激的性格!”他冷冷地道。

  “严季雍,说话不用夹棒带棍的,很不厚道。”她擦腰咆哮,火气正旺。

  “不厚道的人是你,到处张贴不实告示,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他指着她的鼻子说话。

  她挥开他不友善的手,“我不可能冤枉你的。”

  “你这么自信?”

  她不屑地道:“你这种小男人会干什么坏事,我掐指一算就能算得出来。”

  “如果你算错了呢?”他反问。

  她从没想过这个可能性,“随便你。”

  “真的随便我?”他诡笑地确认。

  她渐被周身的氛围感染。

  左一句:“紫乔姑娘,叫大人放马过来,我们支持你。”

  “是啊,替咱们老百姓出一口气。”右一句。

  隔壁大婶嚷道:“负心汉最要不得,紫乔姑娘真了不起,替天下元配平反。”

  对街大娘加入阵营,“是呗,大人无情与庶民同罪。”

  莫紫乔壮胆大声地道:“今天我莫紫乔立誓,非和恶势力周旋到底不可。”

  “各位乡亲父老,如果我证实了己身的清白,这位莫紫乔姑娘将任我随意指使,做牛做马不得有怨言。”严季雍大声疾呼。

  “等等,若最后证实,你真的不是什么好货呢?”她信心满满地道。

  “一样,做牛做马伺候你。”他一笑。

  作证的乡民一阵欢呼,不管谁赢谁输,他们这些看热闹的一点也不吃亏。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可别可怜兮兮的拿官位来压我,我是不吃那一套的。”

  “这你不用担心,到时可别抱怨粗重工作非女流之辈能胜任,我也不吃那一套。”他学她的话。

  “放心,我没那么没品。”

  两人定下誓约,然后不欢而散。

  *

  “紫乔,你怎么可以这么做?男人的名誉是很重要的,你这样到处张贴告示对季雍哥很不公平。”

  马双飞为了心爱的男人被莫紫乔污蔑人格、名誉,显得气急败坏。

  “他这种负心汉,你要他做什么?”她真搞不懂女人心,自己身为女子,有时真替女人羞惭。

  “季雍哥不是负心汉。”马双飞不以为然地道。

  莫紫乔冷笑,“真受不了你,小草,你把阿芝叫出来,让她亲自向马姑娘解释清楚。”

  闵芝走向莫紫乔,“紫乔姐,有什么吩咐吗?”

  “马姑娘不相信严季雍真的是你姐夫。”

  闵芝直接回应:“严大人真的是我姐夫。”

  马双飞急得跺脚,“你胡说!你再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让你一年不能说话。”

  “双飞,你怎么可以这样威胁人家,阿芝说的话你也听清楚了,严季雍就是阿芝的姐夫,大烂人不配做咱们的钦差大人。”

  “紫乔,你就放过季雍哥吧!他一定有什么苦衷才暂时搁下家乡的妻子,也许他们话不投机,也许他的妻子是个麻子脸一看就倒胃口。”

  “双飞!你不该这么主观的。”

  “你才主观!”

  两个好朋友为了一个男人反目成仇,也是始料未及的。

  闵芝神情黯然地道:“严大人不肯认我,我和姐姐都能理解,我们家实在太穷了,所以我和姐姐都不识字,因此配不上严大人现在的身分地位。”

  她该死的恻隐之心又泛滥了,“阿芝,贫穷不可耻,不识字也不可耻,真正不知羞耻的人是严季雍。”

  “阿芝姑娘,你确定你没有认错人?”马双飞不悦地问。

  “非常确定,马小姐看来是不相信我的话,严大人的形象太好了,无论如何都很难和负心汉的事实联想在一块。”

  马双飞不再说话,转身走人。

  在她心里原本坚定如磐石的信念,此刻有了些微的动摇,闵芝一副老实相,不像是会说谎的人,可在私心上面,她依旧不愿相信形象良好又清高的严季雍,会是个为了功名利禄抛弃妻室的人。

  *

  严季雍不堪名誉落得扫地的地步,一回严府立即指派史军调查这件事的背后真相。

  “大人,会不会是有人想破坏您和固伦格格的亲事?”史军突然地道。

  “我和固伦格格的亲事八字都还没一撇,如何构成破坏的条件?”

  “可皇上将要赐婚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的,难保不是有心人想介入。”史军分析道。

  “查清楚闵芝的来历,这事将可真相大白。”

  *

  高枕无忧的莫紫乔,在三天后被无情的真相残忍的终结了这份幸福。

  “大小姐,史军总管差人请你去严府一趟,说严大人有话跟你聊聊。”小柿说道。

  莫紫乔不以为意,“干嘛,他想求饶?和解?”

  “没说,不知道有什么事非得请大小姐走一趟严府。”

  “好吧!走一趟就走一趟呗,不管走多少趟,我死也不会同意和解。”

  “大小姐,一早就没见到阿芝的踪影,不知她上哪儿去了,昨天要她拿去分门别类的绣线也不知搁哪儿了。”小草在她出门前嘀咕地道。

  莫紫乔耸耸肩,“我也没看到她,也许她到庙里祈福去了。”

  *

  严府

  风雨来前似有宁静。

  书斋似有些微的骚动,莫紫乔随手轻撩了下耳畔的青丝,就在即将要进书房门时,她蓦然停下脚步。

  她听见闵芝的声音。

  “严大人,求求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听命于人。”

  这是怎么回事?

  “紫乔姑娘,怎么不进去?”史军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旁,轻轻的催促她。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不若先前的动作迅速俐落,跨进门槛面对严季雍的可能责骂。

  严季雍唇边泛起冰冷的微笑,与外头阴霾的天色正好互相辉映。

  “坐!”他说道。

  她缓步走向一旁的圈交椅坐下,眸子直勾勾地瞅着闵芝,后者梨花带泪。

  这是人生里最痛苦的煎熬之一。

  书斋里除了他们四人还有一个陌生面孔,像是宫里的黄门。

  “吴公公,你告诉这位紫乔姑娘,闵芝是你的什么人?”

  吴昆清了清喉咙道:“芝芝是我的外甥女,目前在九贝勒府当丫鬟。”

  闵芝低头咬着嫩唇,“我不是有意的,我也知道说谎话的后果可大可小,这全是九贝勒爷的主意。”

  “芝芝,你实在太胡涂了。”吴公公忍不住斥责了句。

  “我不想这么做也不成,九贝勒会杀了我。”闵芝哽咽地陈述。

  “九贝勒为什么指使你这么做?”严季雍挑起剑眉。

  “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因为贝勒爷不满日前严大人向皇上呈了批判贝勒爷的奏本,贝勒爷心生不满,想以此破坏大人形象,让大人丢了顶戴花翎。”

  莫紫乔闻言蹙起眉心,严季雍幽魅的眼眸令她畏惧。

  她知道了,她完了。

  “现在真相大白,你不可能再回贝勒府了,一会儿跟史军总管到帐房领银钱,回乡好好过日子。”

  闵芝跟在史军后头正欲离去,莫紫乔叫住她:“阿芝,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找上我?”

  “因为我听说了你和严大人买卖布疋有过节,所以我利用了你。”

  吴公公任务完成,亦告辞离去,留下她独自面对恶龙的报复。

  他先是若有深思的瞅了她一眼,然后站在她面前俯首低觑她瑰丽的面容。

  “别忘了你的承诺,做牛做马伺候我。”

  她的心沉甸甸地闷着,“为何你待闵芝如此仁厚,她诳了你,你还给她钱回乡?”

  “没有你跟着起舞,这些事不会闹这么大,首先,我要你张贴告示公开道歉,并且站在大街上沿路高喊,我对不起严青天,是我不分青红皂白误会了严大人。”

  “什么?”当街高喊?

  “没错,持续七天,以正视听,如果不是你,这里的百姓不会如现在般仇视我,在我背后指指点点。”

  “道歉启事我会写,但能不能免去到大街上沿街大声嚷嚷这一项处罚?”

  “不行,别讨价还价,再啰唆就不只七天啰。”

  “你好严格。”是不是姓严的都这样?

  “许多人目不识丁,光贴告示是不够的,非得敲锣打鼓澄清这件事不可。”

  “你的心眼真坏。”她忍不住骂道。

  他嗤哼了一声,“这还不是最坏的。”

  她快昏倒了,“什么!这还不是最坏的,那我岂不是会被你给整死?”

  “死不了,许多人做牛做马一样活得好好的,明天起,你到严府为奴为婢,直到我气消为止。”他一点也不心软。

  她笑不出来了,大概这一生都得忘记该如何笑了,要这个严季雍气全消大概得等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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