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吃蚂蚁和细沙?怎会有这么不可理喻的疯女人?车车表哥,你真会挑选暗恋的人,暗恋了半天原来暗恋上的是只母蝎子,而且毒性还这么强。」麻小蔓不屑地叽笑道。
「天璃小姐这次真是太过分了。」车车也深感无奈。
「没人管这事吗?」
「老爷和少爷到杭州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想想真可怜,我们做穷人的是不是注定这辈子都得做个下等人?」麻小蔓自怨自艾起来。
「麻姑娘,这好象不是妳会说的话,在我的认知里,妳应该是越挫越勇的。」高向庭伸手探了探楚悠悠额际的温度。
「我们又不熟,你怎会知道我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
「楚姑娘没发烧,休养几天就会没事。」高向庭说。
「你到底行不行啊?悠悠送进来的时候模样好吓人啊,怎会休养几天就能没事?」她趋前探看。
「楚姑娘经历那样的事,心里当然不好受。」
麻小蔓想了下,觉得有道理,呼应道:「那倒也是,如果是我受到那样的羞辱一定会反抗。」
「高大夫,楚姑娘真能没事?」车车明显松了一口气。
高向庭颔首。
「太好了。」车车笑了下。
「是啊,否则主子回来追问起来你就完了。」麻小蔓会心一笑。
「天璃小姐嘴巴不说,但是我明白这事把她吓坏了。」
「要不是我聪明伶俐没去伺候栗天璃,现下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说。
车车忍不住替心上人说话:「其实天璃小姐并不坏,只是好胜心强了些。」
「栗天璃的好胜心差点害死人。」麻小蔓驳斥道。
「楚姑娘一定能康复的。」否则天璃小姐就惨了。
高向庭沉吟半晌,「这样好了,让楚姑娘在我这里休养,等她恢复之后再回烟波府。」
「还回去?悠悠不能回烟波府啦,你们凑点钱把她的卖身契赎回嘛!」麻小蔓提议道。
「楚姑娘不会同意的。」高向庭了解地道。
「你又知道了!」她斜睨他一眼。
「楚姑娘外表柔弱,但内心坚毅,不会接受我们的帮助,她宁可靠自己。」
麻小蔓叹了一口气。「我明白。没错,她是这样的人,固执起来也不容小觑的。」
「那就麻烦你们了。」车车喝了一口茶,起身离去。
「妳暂时别去翩翩酒楼上工,待在赛神农照顾楚姑娘。」高向庭不慌不忙地写下药方。
「行,只要你别小人的开除我。」
高向庭幽幽一笑,「我是正人君子,岂会开口拜托妳又开除妳?」
「供吃供住?」
「放心,除了工资一分一毫不会少之外,还包妳三餐温饱。」
* ¥ %
烟波府
知道闯了祸的栗天璃坐立难安的踱着方步。
﹁小姐,车总管回府了。﹂珠珠来报。
﹁快叫他来见我!﹂她掩饰自己的恐慌。
珠珠请来车总管后退下,有些事不必太好奇,这是保命之道。
﹁天璃小姐有何吩咐?﹂
在车车眼里,栗天璃是普天之下最可爱的女人,尤其是微笑时的梨窝,更是迷煞人了。
﹁楚悠悠是不是死了?﹂
他吓住,﹁天璃小姐听谁说的?﹂
﹁到底死了没?﹂她快烦死了,被这事弄得吃不下睡不好,皮肤冒出一颗小疙瘩。
﹁没,楚姑娘没病。﹂
「没病?那她为什么装成死人的模样?」她半信半疑地道。
「楚姑娘受了惊,心魂涣散,休养几天就没事了。」车车同情栗天璃。
她一定吓坏了吧?要是真出了人命,除了是栗府的丑闻之外还会闹进县衙,就不好摆平了。
「什么?她是个下人,不是大小姐,凭什么躺着休养什么事都不做?」
「这是高大夫的建议。」
「高大夫?哪个高大夫?」
「苏州最好的大夫,咱们地方仕绅,达官贵人有病都是去他那里医治的。」
「这么厉害?我怎会没听过。」栗天璃不信。
「咱们烟波府上上下下身体健朗,所以对高大夫所知有限。」他解释道。
「楚悠悠要休养几天才够?下人的命没那么娇贵,没病的人躺久了也会有病。」
「我会注意这件事。」
「车总管,这事不许说出去,在我爹和我哥回来前,楚悠悠必须回烟波府。」她可不想再睡马厩。
「我不会让老爷和少爷听到一点风声。」他的心里毕竟维护栗天璃多一些。
「你这种心软的老实人,我真怀疑会不会被你出卖!」她不放心地道。
「小姐,妳可以相信我。」
「记住,我如果在这个家待不下去,你也休想能够安稳地在这里做到老死。」栗天璃撂下狠话。
车车愿意拍胸脯保证,并不是他害怕丢饭碗,而是因为他喜欢她,不愿见她受罚」」。。「我已铭记在心了。」他说。「光是记住是不够的,你还要守口如瓶。」她同样警告珠珠要守密。「会的,我不会让小姐失望。」车车承诺道。栗天璃满意一笑。
第五章
楚悠悠恢复得很好,在许多好人的关怀下,她的精神和元气全回到她身上来了。同时,她也回到烟波府,恢复一切例行的清洁工作。
在忙完每日最后的喂鱼工作后,她很想一个人清静一下,楚悠悠轻轻踏上翠绿的草地,这里是清心苑后方的世外桃源,有着绿树清泉,是她的避难之处,可以释放心灵的苦闷、逃避现实。
「妳过得好不好?」
她一愣,转身,结果差点撞上一棵针叶树。
是他,栗天择。
栗天择用一种混合了欲望和倾恋的目光接住她,今她的心跳加快,她抚了抚胸口,呼吸为之一窒。
他的身躯散发出来的凛冽力量教人望而生畏,他不是上战场杀敌的将士,却在身侧佩带了一柄镶着蓝色宝石的短剑。
听珠珠说,栗天择也是习武之人,所以他拥有宽厚的肩膀和强健的肌肉。
「少爷。」楚悠悠轻声唤他。
「我找了妳好久。」
「奴婢……奴婢和往常一样在清心苑和养心阁之间打扫环境。」她低着头。
「过来。」他命令。
她没法拒绝,缓缓走向他。她害怕他的眼神,好象要把她吞下似的。
他抬起她的手,在她的手指头上套上一只翠玉指环。
楚悠悠一惊,「少爷,我不能收你的东西。」她慌张的要将翠玉指环取下。
他阻止,「妳若不想要,就把它丢进池塘。」
她僵住,有一种陌生的情愫在心里滋生,这种感觉很奇怪。
「奴婢受不起这份礼物,无以为报。」
栗天择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妳好害羞,我不需要妳的回报,妳只要对我温柔的笑,就是报答了。」
楚悠悠顿时羞红了脸。
「我不懂得如何追求女人,也不是个擅长怜香惜玉的男人,像妳这样美丽的女人,我该拿妳怎么办?」
他的话,吓得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妳将会成为我的女人。」他严厉的宣示。
楚悠悠手足无措的往后退。她不能接受他的明示,这是不对的,老夫人告诫过她,在这块土地上,她不能接受任何男人的示意。
「爷,我不能。」
「为什么?」原先挂在栗天择嘴角的笑容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冰冷。
「我……我……爷不是奴婢喜欢的人。」她咬着下唇。
「是吗?」
「爷……求你不要为难我,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另眼相看,但我不能接受爷:对不起。」
说完,她随即别开视线。
「我会让妳喜欢我。」他说。
「你……你不必如此。」她浑身轻颤。
「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他向来不擅长和女人聊天,和女人在一起时最多时候是盆白子身体的美妙,女人的用处除了翻云覆雨之外,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待。
楚悠悠是他唯一想了解的女人。一开始,她的清丽脱俗吸引了他的目光,现下却在心态上多了其它温柔的兴味。
她拒绝他,他承认心头很不好过,可他不怪她。
「我们……是不对的。」她怕害了他。
他颔首表示他的诚意,「不要太早否定我,别把我当作普通的公子哥儿,我不是,而且我将致力于让妳发现我的优点。」
「少爷,你真的不需要……」
「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让妳真正了解我,了解栗天择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心只想让她进入。
「奴婢……」
栗天择抬起食指抚上她的唇,「别再以奴婢二字自称,我不希望妳看轻自己。」
「可我……」
他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人随即离去。
%%,%
世间没有永远的秘密,纸张亦从没成功包住火过。
「天璃,妳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弱女子?」栗天择怒火冲天的咆哮。
「哥……」她害怕得身子直打哆嗦。
「妳嫌日子太舒服了是不是?」他指着她的鼻子大骂。
栗天璃预备打死不承认,「哥,我什么也没做,你为什么凶我?」
「妳趁我去杭州这段时间故意整楚姑娘,叫她喝冬瓜加料汤,妳别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妳是不是疯了?那种恶劣的行径妳也做得出来。」他拼命忍住气,不想动手打人。
「我……我没有。」栗天璃仍试图做垂死的挣扎。
「天璃,我的耐性有限,妳再不承认所做的错事,我只有请县衙的人亲自来问话了。」他吓唬她。
她果然中计,求饶道:「哥,我下次不敢了啦!」
「上回打人之后,妳也是这么告诉我的。」
「我这次一定说到做到,再说那女人不过才喝了一口汤就吐得一乾二净,要死不活的,根本没什么损失。」栗天璃觉得自己很倒霉。
「那女人?」他皱了下眉。「不许这样称呼楚姑娘,一点礼教也不懂!」
「哥,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楚悠悠?」她气得跺脚。
「这不干妳的事!从这个月开始,冯期一年,妳不准向帐房领月钱。」
彷佛五雷齐来轰顶,她的脸色一阵责一阵白。「为什么?为什么?一定是车总管告的密,不然就是赛神农的高向庭多嘴,早猜到楚悠悠的男人是高向庭了,不然她为何一住赛神农就生龙活虎?」
「什么?」他冷冷的问。
「哥,那个楚悠悠不是好人,一定是勾搭上高向庭,想同他双宿双飞,所以才故意要死要活,试图要咱们烟波府终止卖身契。」
「不许胡说!」他斥责。
「是有这个可能啊,高向庭那种白面书生最容易讨女人欢心了。」
「这是两码子事,总之,妳少惹楚姑娘。」
「哥,她是丫鬟耶,我为什么得叫她楚姑娘,她以为她是千金小姐啊!」她就是不服气。
「妳很喜欢找理由是吗?看妳要马厩或是柴房,三天够不够?应该足以让妳彻底反省吧!」栗天择火大起来。
「不要,我不说了。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月钱可不可以不要扣这么干净?至少留一点渣渣让我买个胭脂水粉。」栗天璃苦苦哀求。
「妳再讨价还价,我就再延长半年。」栗天择板着面孔道。
一个是自己的妹妹,一个是自己喜欢的人,妹妹这样恶整悠悠,他的心好痛。
要不是她的哥哥楚东文向他讨压惊费,他还没机会知道内情。
楚东文以为他怕事、好说话,殊不知是他对悠悠有了特殊情感,否则别说十两银子,他连一文钱碎银也不给。
「好、好、好,一年就一年,我不讨价还价了,哥,你怎么说怎么好,我不会
再有任何意见了。」栗天璃吐了吐舌头,自认倒霉。
「以后没有建设性的废话少说,言多必失,没有意义,害人又害己的事别做,
缺德!」
他接手当家之后,一切顺利,反而是自家妹妹麻烦事不断,爹娘太宠,现在再
来导正,不知来不来得及?
「小女子遵命!」
阳奉阴违,她最擅长了,楚悠悠现在有哥哥做靠山,她一样有本事扳倒她。
% % %
某日,楚悠悠正忙着替清心苑花厅里的一对画眉鸟清洁居住环境,伺机报仇的
栗天璃怀着奸笑站在她身后。
趁其不意,栗天璃打开鸟笼放走笼里的画眉鸟。
「小姐——」楚悠悠大惊。
「妳完了,这对画眉鸟是我哥最喜欢的宝贝,妳竟敢把牠们放了。」要嫁祸,太简单了。
「不是我……」楚悠悠百口莫辩。
「我亲眼所见,妳敢否认!」睁眼说瞎话一点也不难。
楚悠悠不再多说什么,因为她很清楚用处不大,这位栗家千金是不会饶过她的。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装可怜啊!」
栗天璃最讨厌有人扮弱者。
「我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奴婢并没有碍着小姐什么事啊。」
「妳害我一年没月钱可领还说没碍着我,天理何在!妳不过是个下人耶,凭什么左右做小姐的我能不能领月钱!」栗天璃越想越不服气。
「是少爷?」楚悠悠懂了。
「妳仗着我哥待妳好,所以一天到晚在他面前装成可怜兮兮的样子对不对?」
「我没有……」楚悠悠低着头苦笑。
「不知为何我觉得妳会替我们栗家带来灾害?」栗天璃不知道哪里来的直觉。
「灾害?」
「妳现在立刻到赛神农那里给我抓两帖滋阴补身的药,我最近身子很虚,全是妳害的。」栗天璃想大哭一场。
%%%
楚悠悠走在街上,有点心不在焉。
「楚悠悠!」
忽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嗓音喊自己的名字,楚悠悠停住脚步,回首。
「妳是不是楚东文的妹妹?」一名体格粗犷的男子朝她走来,很不友善。
「请问……」她不认识他啊。
「混蛋!楚东文欠我一百两,他说妳会替他还,妳什么时候要还?」男人凶狠的逼问。
楚悠悠往后退,「我哥为什么会欠你钱?」
「他奸污了我那婆娘的身子,一百两是遮羞费!」男人气愤地道。
「奸污……」楚悠悠心都凉了。「怎么会这样?」
「这个问题妳得去问问妳的好哥哥。」男子不怀好意的打量着楚悠悠。
「一百两!我哪里筹得出一百两,你应该去找我哥哥,我没有那么多钱。」
一百两?她在烟波府做丫鬟,管吃管住管穿,虽有微薄的月规钱,可一辈子也还不了一百两。
「什么?」
「我希望你去找我哥哥,这祸是他闯的,没理由要我承担。」她转身就要走。
男人淫秽一笑,拉住她的手臂道:「慢着!」
「放手,你别乱来!」
男人猥琐地道:「既然还不出钱,我也不用跟妳客气,楚东文奸淫了我的妻子,我自然可以拿他的妹子玩弄一番,再把妳卖到窑子里去。」
「放开我!你再拉拉扯扯的我可要大叫了。」
楚悠悠无法挣脱,脸颊因为用力而涨红。
「哈!妳还挺够劲的,一会儿好好伺候老子,若让老子舒服了,也许留下妳正好抵债。」
她正要大叫,嘴巴旋即被男子捂住,路上的行人没人肯伸出援手,皆躲着土霸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