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好人,天下之大好人无数,可还是有许多可怜人得不到善报啊。」像她爹爹。
「那是普通的好人,妳不一样,妳这么漂亮,不该只有如此的。」
「我不觉得自己漂亮。」
麻小蔓喃语:「难道美人无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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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栗天璃拔尖的声音训道:「妳们都说没见到我的金银花耳环是不是?若是有人捡到却把它给私藏起来,我会让她死得很难看。」
正气的栗天璃最不能忍受下人犯这些偷鸡摸狗的错,所以对于谁拿了她宝贝的金银花耳环非常在意。
「小姐,我真的没有看见妳的金银花耳环。」珠珠害怕的道。
栗天璃转向楚悠悠的方向,「妳们这几个新来的丫鬟嫌疑最大。」
「小姐,我们不敢。」云湘抖着声道。
「妳若没做,干嘛怕成这样?」栗天璃瞪着云湘。
「我怕是因为担心小姐误会我们。」
云湘不说还好,一开口说话反而惹怒了栗天璃,她走向云湘,一抬手就是一巴掌,云湘摀着脸颊,趺坐在地上。
「我说话还有妳们插嘴的余地吗?」
「小姐,云湘只是害怕……」楚悠悠试着替云湘说话。
她话尚未说完,自然又是一巴掌。
「闭嘴!」
「小姐……」
这一巴掌打得楚悠悠眼冒金星,踉跄了下。
「妳叫什么名字?妳很喜欢替人出头是不是?我说一句,妳顶一句,实在太不象话了!」
大家噤若寒蝉,不敢见义勇为。
「不说话是吗?妳是故意要和我斗是吗?」栗天璃最恨故作可怜相的美人。
「小姐,悠悠是老夫人买回来的丫货……」珠珠不怕死的想要帮忙。
栗天璃瞟了珠珠一眼,「老夫人买回来的又怎样,犯了错我照打不误!」
大概是车总管怕心上人暴露太多凶神恶煞的模样,坏了人缘,所以请来唯一可以镇住栗天璃的人物 栗天择出面缓颊。
「天璃,妳又再胡闹了!」
威严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栗天璃吓了一跳,正扬起的手颤了下。
「哥……这些丫鬟不教训是不行的。」她放软音调说着。
蓦然,栗天择并不看栗天璃,眸光掠向楚悠悠一张楚楚动人的泪颜。
楚悠悠慌张的垂下眼,看着自己的鞋尖,不敢回视他黑邃的瞳眸。
「哥,这个丫鬟最坏了,我说话她插嘴,完全没有下人的规矩。」栗天璃告着状。
「所以妳打了她耳光?」栗天择冷冷的问。
「是啊,算是给她一点教训。」
栗天璃发现,哥哥好象生她的气,她慌忙的转身,急道:「我的金银花耳环不见了嘛,她们没人说实话,本来就该打。」
「妳们退下,珠珠到帐房去颔十两银子,妳受到屈辱该得到些补偿。」
楚悠悠福了福身,准备离去。
「妳留下。」他命令道。
她不认为他是同她说话,所以并未依言留下。
「楚悠悠,我叫妳留下。」
她愣住,嗫嚅地问:「爷,悠悠犯了什么错吗?」
他趋向她,低首直勾勾地瞰她,大掌握住她的小手,她震惊得无以名状。
「妳没犯错,是天璃犯了错,她不该随意打下人出气的,一会儿我会教训她。」
「爷,大小姐没错,她……她……」
「妳不用替她说话,她不会领情,妳也不必这么做。天璃被宠坏了,常常我行我素的对待下人。」
楚悠悠挣扎着要从他的掌握中脱离。「爷,你把悠悠的手给握疼了。」
「这么脆弱?」他好笑的看着她,然后松开她。
楚悠悠抚了抚被握过的手腕,很容易脸红的她,又脸红了,她不知道她现在这个模样特别讨男人喜欢,特别容易引起男人的保护欲。
「爷,若没有别的事,悠悠想退下了。」她不习惯与男子如此亲昵地谈话。
「妳的脸疼不疼?」栗天择欲抚上她被甩耳光的脸颊。
楚悠悠巧妙地避开了。
「不疼,一点都不疼。」
「妳怕我?」
她咬了咬下唇,「爷是主子,悠悠自然是怕的。」
他决定慢慢来,让她了解他,起码先自在的同他说话,而非现下拘谨的模样。
「我长得很可怕吗?」栗天择笑了下。
她摇头如博浪鼓,「不是的,爷的模样一点都不骇人。」
「可是妳怕我啊。」
「不是怕爷的模样。」楚悠悠不知该如何应话。
「那是怕什么?」栗天择希望她别这么紧张。
绞在一块儿的双手透露出楚悠悠的惶恐,一双杏眼不知往哪里看,一颗心怦怦地狂跳着。
「好吧!我也不逼妳,反正来日方长。」
第四章
自送别,心难舍,
一点相思几时绝。
凭阑袖拂杨花雪。
溪又斜,山又遮,人去也。
元关汉卿四块玉
少女怀春,
情窦初开,
朗朗乾坤,
爱情鸟在枝上啼唱好不快活。
「别不好意思了,我都看见了。」调皮的麻小蔓故意出声取笑。
「妳别瞎说。」
脸皮薄的楚悠悠哪里承受得住这等调侃,脸颊早已红通通。
「这有什么,男未婚、女未嫁,互相有好感也很平常啊,栗公子确实如傅说中的体面。」她纯粹欣赏,不想染指。
「妳见着少爷了?」
麻小蔓点点头,「好在我没随便答应表哥进烟波府伺候栗府小姐,那栗天璃待下人一点也不友善,下手还这么重,要是我早打回去了。」
「她是小姐,自然有小姐脾气。」楚悠悠颇能体谅。
「妳这想法是烂好人想法。」
楚悠悠说出她的看法:「栗家待我恩重如山,我爹要不是靠着栗家先支付的银两,也不能入土为安。」
「所以让栗天璃甩耳光也甘之如饴?」太不可思议了,她无法苟同。
「天璃小姐任意打人自然不对,可我不怪她,这是我欠栗家的。」
「妳欠栗家钱,又不欠栗天璃耳光,妳应该用媚功缠住栗公子,叫他修理栗天璃。」
她吓一跳,「媚功?」
「是啊,我看得出来他被妳迷住了,这种时候女人最幸福了,他一定会对妳很好。」
「小蔓,妳再胡说我就不理妳了。」
「妳担心什么?」麻小蔓不以为然。
「我只是个小丫鬟,不能有非分之想。」她答应过栗老夫人。
「是栗天择对妳有非分之想好不好!又不是妳主动黏上去的,若有什么,也是他出面说服他爹娘。」她说得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不可以这样,我是下人,他是爷,分际要清楚,小蔓,如果妳当我是朋友,就别害我难做人。」楚悠悠很坚持。
「好啦、好啦!我真是怕了妳。」见楚悠悠慌乱的模样,麻小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只好见风转舵。
「天择少爷星。暑同在上的主子,我平凡如草,实在高攀不上那份尊贵,他方才同我说两句话,不过是想表达他平易近人的风范,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他才不平易近人呢,不相信是吗?以后妳就会知道。我是个老江湖了,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一个人的脾气好坏不会嗅不出来。」
「我相信天择少爷是个讲道理的人。」这就够了,她忘不了他温柔的大掌握住她的感觉。
「他是讲道理啊,我没说他不讲道理,只是不能惹火他,否则下场难看。」
「我只要做好丫鬟的本分,就不会有机会惹火他。」她的底线就是保持距离。
「也对,我要走了,这里住太久觉得闷了。」
「妳要去哪里?」
「我打听过了,街上的翩翩酒楼正缺个女跑堂,也许下回咱们见面就在翩翩酒楼,保重!」
「妳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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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为什么我得禁足三天不准出烟波府?我又没犯错,为何要这样对我?」栗天璃不服气的嘶喊。
「妳无故甩下人耳光还说没犯错!」栗天择一想到楚悠悠脸上的五爪红印心中就有气。
「她们是下人,打几个耳光又不会死。」
「下人也是人,妳不把下人当人看待,我又为何要把妳当人看?这样好了,三天禁足妳就住在马厩里吧!」
「马厩!哥,娘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娘左右不了我。」这个家,爹已不管事,半年前就由他当家了。
「哥,她们之中有人拿了我的金银花耳环不承认,我不打她们,她们怎会说真话!」
「妳有证据吗?」
栗天璃吞吞吐吐地说:「现在没有……以后会有。」
「既然现在没有,妳有什么理由现在处罚她们?」栗天择反问,这个骄纵的妹子,是该叫她收敛了。
「不过是打了下人耳光,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看妳是住腻了烟波府是吗?如果妳不喜欢住这里,明天就搬出去住。」
「哥,你竟然为了臭丫鬟被我打耳光,这件小小的事要赶我走!」栗天璃委屈的哭了。
「只是小事吗?」栗天择冷冷的看着她。
「不是小事,可也不是什么大事啊!」
敏感的栗天璃旋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一定是那个姓楚的死丫鬟楚楚可怜的模样勾动了哥哥大男人的正义感,他才会莫名其妙地找她开刀。
「妳再狡辩试试看!」他提古回首量吼道。
她噤声,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一切好办。
「哥,我知道自己过分了点,以后不会再犯了,我不要搬到外面住。」
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忍一忍,再伺机而动。
「马厩三天或是搬到外头住由妳自己决定。」他下令。
她抿了抿嘴,不甘愿地抉择。「住马厩三天似乎比较适合我。」
「别求娘来替妳说情,我要妳告诉娘妳是自愿住马厩接受惩罚的。」
「我不会求娘,三天就三天,不打折,也不偷斤两。」她得先过这一关再思复仇。哥哥现在当家作主,她不会笨到捋虎须,有些事暗地里进行总比正面冲突妄当,富贵生活过价了,要她离家独立生活简直要她的命。
住马厩就住马厩吧!反正哥哥白天待在烟波府的时间也不多,到时她自有变通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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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马厩第一天,珠珠提了好吃的吃食来看栗天璃。
「老夫人呢?」
「老夫人一会儿来看妳,老夫人好心疼。」珠珠将削好的水梨搁在小碟上,又从竹篮里拿出几盘好菜,伺候着。
「老爷呢?」她怕爹又来训她。
「老爷和少爷到杭州去了。」珠珠席地而坐,尽可能小心翼翼的伴着小姐。
栗天璃眼睛一亮,「我哥出去了?」
「少爷不放心老爷一个人出门,跟着一块儿去分担老爷的辛劳。」
「太好了,从现在开始,妳不用来伺候我了。」她吃了一口水梨。
珠珠大惊,「小姐,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妳没错,我是要妳专心伺候老夫人,伺候我的事换人来做即可。」
珠珠松了一口气,「小姐想要换谁来伺候?」
「楚悠悠。」
「小姐的意思……」珠珠猜不下去。
栗天璃白了珠珠一眼,「妳管这么多做什么?我要让哪个丫鬟来伺候就让哪个
丫鬟来。」
「奴婢知道。」
「不准向我哥说长道短,要是让我知道,小心皮肉受伤,少不了要狠狠的抽妳
一顿。」
珠珠颤了下,「小姐放心,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妳最好连老夫人那都保持沉默。」
「老夫人若问起呢?」
「一问三不知不会吗?」
珠珠点点头,装聋作哑她不是不会,要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还不容易,只是
怕良心会过不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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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天璃趁兄长不在府里,明目张胆地给楚悠悠不少苦头吃。伺候栗天璃三餐的差事落到楚悠悠身上,竭尽所能的挑三拣四成了栗天璃的招牌。
她一会儿嫌汤不够烫、一会儿嫌草鱼太腥,再不然就是大骂豆腐太软,总之,不让楚悠悠好过是她栗天璃的人生目的之一。
「我说过我不吃冬瓜的,妳拿冬瓜排骨汤来气我吗?」
楚悠悠不记得这位娇滴滴的小姐说过她不吃冬瓜。
「小姐,请别生气,奴婢立刻……」
栗天璃打断她的话:「不用了,为了惩罚妳不用记性,我要妳把这盅冬瓜排骨汤喝完。」
楚悠悠依令端起冬瓜排骨汤就口要喝。
「等一下,没这么便宜的事。」
栗天璃旋即随手抓起一把干草堆旁的细沙,往冬瓜排骨汤里撒。「喝。」
「小姐 」楚悠悠呆了下。
「怎么,妳卖身葬父不是已经把自尊心也卖给我们栗家了?」栗天璃暗笑。
「奴婢……奴婢……」左右为难的楚悠悠不知如何是好,她犹豫着。
「不喝是吗?那好吧!我请车总管把妳哥叫来,看他什么时候能拿钱来把妳赎回去。」
「小姐,求妳别叫我哥哥来。」
哥哥不会饶她。
「做个丫鬟姿态还这么高,妳到底喝是不喝?」栗天璃想快点看好戏。
「我喝。」楚悠悠最后妥协地喃语。
「珠珠、珠珠,妳死到哪儿去了!我叫妳待在马厩外等着,妳跑到哪儿去躲起来了?」栗天璃扯开嗓门大吼。
珠珠抖着身子出现,她不想助纣为虐,所以躲在马厩外不敢出来。
「小姐……妳找我?」
「去槐树下捉几只蚂蚁来,我要给冬瓜排骨汤加点美味,那死丫头骨瘦如柴,一定是因为太挑嘴了。」
「小姐,奴婢认为此举不妥。」珠珠怯生生地道。
「妳找死啊!」
「小姐,这事要是让老爷和少爷知道,会出事的。」珠珠明白忠言逆耳。
「妳不说、我不说、她不说,谁会知道?妳不想听我的话是吗?」
「奴婢……只是……」
「如果妳对不捉蚂蚁比对我忠诚更有兴趣,我不反对让妳们一起品尝美味。」栗天璃狠心地道。
「珠珠姐,我没关系,妳不用替我求情。」楚悠悠怕连累无辜的珠珠,连忙跳出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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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悠悠大病一场,差点丢了性命。
麻小蔓在车车表哥的告知后,和他合力接楚悠悠离开烟波府,找了赛神农的高向庭替她医病。
高向庭诊了下她的脉象,蹙了蹙眉。「她长期体力透支,再加上胸中溢满郁闷之气,所以一病不起。」
苍白的楚悠悠更见消瘦。
「怎么会这样?她是不是让人虐待,才会倒下?」麻小蔓想不通。
「呃……我……也不是很清楚。」车车知情不说。
「表哥是烟波府的管家,你不可能不知情,要是栗公子回来问起,你总要给个说法。」
支支吾吾的车车,一下搔脑门,一下叹气。「说来是楚姑娘命不好。」
「到底出了什么事?莫非她在烟波府让男人给欺负了?」
麻小蔓瞇着眼不客气的指控,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能令女人病倒,除了被迫失去最宝贵的贞节。
车车连忙摇手,「不是,小蔓,妳别瞎猜。」
「你不说我自然要瞎猜了。」
车车吁了一口长气,「好吧!告诉你们,这事说来话长。」为了更了解内情,他私下找来珠珠弄个水落石出。
「到底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