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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香炽情 page 3 作者:林淮玉

  “你们该不会不知道男女交欢会有孩子这事儿吧?”堂学庸恨自己忘了在事前提醒她们,都怪一切太匆促了。

  午酿酿被震得哑口无言。“我们确实疏忽了这种可能。” 

  “有一种药汁喝下后能打胎。”堂学庸说。

  “我得找个时间同楮娴说去,一个未嫁人的姑娘生下孩子会被人指指点点的。”难怪她昨日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除非东旭愿意娶殷小姐以示负责。”

  “人都走了还能负什么责?”午酿酿白了堂学庸一眼。

  他急忙解释:“东旭老家在扬州,我可以跑一趟。”

  “你别多事,楮娴并不想嫁人,否则她昨夜就不必用那下下之策。”

  “这也不行,那也个行,你们拖我下水让我良心不安。”

  “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我也很无余啊,其实这事儿不干你的事,你别自责了。”她自己也很烦,未经思考匆匆忙忙的安排了这场后续问题多多的荒唐事,都怪她自己太冲动,楮娴说什么就立刻跟着起舞,忘了冷静思索。

  “秘药是我弄来的,我怎能不自责呢?都怪我自己胡涂,和你们不熟又没有交情,干嘛凑这个热闹?”堂学庸颓丧的叹了一口长气。

  “你也不要太庸人自扰了,楮娴未必真会因昨夜的事而有妊。”

  “你骂我是庸人?”

  “是啊!看来用庸人骂你还真对,人如其名……”她先是低声笑着,后来憋不住了才咯咯大笑出声。

  “真不敢相信你竟然笑得出来。”堂学庸一向怕惹上麻烦,总觉得麻烦和劫难是孪生兄弟,看来他是此劫难逃了。

  她止住笑,正色道:“还没发生的问题你就别烦恼了,愁眉苦脸的,好像你才是昨夜吃下秘药的男主角呢!”

  被她这么一取笑,堂学庸的表情更加难看。“不跟你斗嘴了,总之殷小姐是否有妊的事你一定要搞清楚,我可不愿东旭的亲骨肉流落在外。”

  “就算真有妊,你又有什么办法?”

  她把他问倒了。

  “我会亲口问东旭愿不愿意娶妻安定下来。”

  然后堂学庸告了辞,走出店铺。

  *  *  *

  经过一日一夜的调养,殷楮娴恢复了精神。

  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忘掉那一夜仅,惦记着此生永远不会再见的人是浪费青春,何况,这完全违背了她原先的盘算。

  可愈想要忘掉,脑海中的影像却愈是挥之不去。

  她不是最瞧不起男女间的情情爱爱的吗?既然笃定的事就不该动摇。

  她对自己的心强调,自己不过是利用他罢了,利用他毁了自己的纯真,获得不入宫的自由。

  就只是这样而已,没有其他。

  “小姐,午姑娘来访。”佩佩说。

  乍酿酿未等佩佩通报,便大刺刺的走进来。

  佩佩在殷楮娴的示意下退下。

  午酿酿这才开口问:“你没怎样吧?昨天堂学庸来找我,心情很低落。”

  “为什么低落?”毁楮娴一愣。

  “他怕你怀下贺公子的骨肉,如今贺公子回扬川去了,他担心你会因此受委屈。”

  回扬州了!这么说来他们是不可能再见面了。

  午酿酿一语惊醒梦中人,她怎会没想到做了那档事的后果?不愿入宫的意念竟然强到忘了可能面对的结果,她太大意了。

  “我想不会这么巧的。”她只得这么自我安慰。

  “我也是这么回答堂学庸,不过他说有一种草药喝了能让胎儿小产,如果真的有需要,我们可以请他帮忙。”

  殷楮娴张着晶亮的黑眸,幽幽的道:“不会有那样的需要。”

  “楮娴,听我一句劝,万—真有了孩子,千万别留下来,一个闺女带着—个孩子会被众人的口水淹死的。”

  殷楮娴笑了笑,笑得凄凉。“如果真有个孩子,也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贝。”

  “你不是认真的吧?”午酿酿心里有—百个后悔。

  “你为什么一直以为我会怀下贺东旭的孩子?”

  “因为我总有股不祥的预感,奸像会有什么事发生似的,我不希望这个预感成真。”心里头发毛的感觉总挥不去。

  “不要觉得你做了什么坏事,你真的帮了我大忙。在我看来,天下男人都比杨广好百倍。”

  “堂学庸承诺,若是你真怀了孩子,他可以跑一趟扬州说服贺公子娶你为妻,听说扬州贺家也是有头有睑的大户人家,你要不要考虑干脆……”

  殷楮娴打断午酿酿正要往下说的话,“不!那一夜他已不是自愿的了,我不能再强人所难?”

  午酿酿只得改变话题;“好吧!这事先搁着,以后再说。对了,你不愿入宫的事让你爹知道了吗?”

  “这两天我会找个时间同我娘说去。”她已有心理准备面对即将来临的轩然大波,爹亲肯定不会轻饶她的。

  第三章

  拿了殷太守孝敬钱的许廷辅如预料中的传来好消息。炀帝杨广选天下美女,殷楮娴国色天香,才情纵横,再加上以财势打通关系,入宫之事当然只欠东风了。

  而殷盛南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在他看来,有个皇帝女婿是迟早的事,届时封候封相不是问题。

  所以,殷楮娴丢下的青大霹霹如何能让做了几天白日梦的殷太守接受。

  他的直觉反应自然是扬起手给了殷楮娴一巴掌,掴得如花一般的美人踉呛跌坐在地上。

  心疼女儿的何氏赶忙奔上去,嚷道:“发这么大的脾气,要打死人了。”

  气得青筋爆露的殷盛南指着殷楮娴厉声问道:“快,到底是哪个野痞子招惹了你?”

  殷楮娴一言不发,只是淌着泪。

  “你不说是不是?好!你要是不说,我殷盛南就把你绑在城南土地公庙前,让大家指指点点,直到有人愿意承认为止。”利欲薰心的殷太守哪有把女儿的清誉放在心上,一般做父母的碰上这样的事莫不全力掩藏,谁会以这种方式弄得世人皆知?

  凤云和水娘见殷楮娴可怜,跳出来拦住殷盛南。

  “算了,用这法子或许还没引出楮娴的心肝儿,倒先让咱们家大失了面子。”水娘道。

  “什么心肝儿?分明是狗杂种!”殷盛南气不过地道。

  “都一样啦!事情弄到这种地步,总要想法子解决,许太监那儿要怎么说

  上?是不是先回掉进宫的事?”凤云问道。

  “这个逆女,实在气死我了,清洁白白的女孩不做,竟然瞒着父母在外头乱搞,我不打死她没法教其他的娃儿安分守己!”殷盛南目光四处梭巡,似又要拿什么东西伺候殷楮娴的皮肉。

  何氏低泣道:“楮娴,你做错了事,还不快些求你爹原谅!”

  殷楮娴还是不开口,她不想赘言,反正宫里她是横竖不会进去的。

  “你们看这嘴硬的丫头,简直死不认错!”殷盛南的火气又上扬了。

  “楮娴,快向你爹认错!认错就没事了。”二姨宜美抱着孩子出来。

  殷楮娴沉吟了半晌才蹦出一句:“爹,不能帮您高跃枝头是我的错。”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从没见你和哪个杂种在—起过,如今却说有了心上人,还让人占了便宜,你要不要脸啊!”殷盛南冲上去又是一巴掌,力道之猛,让她的颊上印上了红色的指印。

  她在心里默喊着要忍耐,过了这道关卡,自己又能得回自由了。

  “楮娴,你怎么这么糊涂呢?这不像谨慎如你的人会做出来的事啊!”凤云不解的问。

  “是啊!能进宫是多么光荣的事,不是一般人求得来的,现下弄成这样是犯了欺君之罪,要如何是好?”水娘叹道。

  “这……也算欺君之罪吗?”何氏急问。

  “我们把楮娴的名字和画像全呈上去,许太监也来了消息,准备下个月挑个吉日进宫,如今又说不能成行,你们要我怎么向许太监交代?弄不好是要杀头抄家诛九族的,你们这些见识少的妇人,大祸临头了还不知道严重性!”脸色铁青的殷盛南怒道。

  “会……会杀头吗?”何氏倒抽了一口气。

  想了半天,水娘道:“干脆就说楮娴突然得了急病,病入膏盲,我想皇帝也不愿有个病恹恹的妃子。”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还是水娘有点用。”殷盛南的怒颜稍缓。

  “我看这事不能耽搁,得速速办去。”凤云提醒道。

  殷盛南瞪了一眼殷楮娴。“今日太阳下山前,把那杂种给我找出来,要是不听命令,就不是我殷盛南的女儿。”

  殷殷南走后,何氏扶起殷楮娴,痛心地说:“你爹出手这么重,把你的脸都打肿了。”

  “不碍事的,娘。”殷楮娴勉强苦笑了下。

  “你别安慰娘了,怎可能不碍事?”何氏陪着掉泪。

  “楮娴,你倒是快说,是哪家的公子还没上门提亲就侵犯了你?请他晚上来一趟家里,不然你爹的脾气是消不下去的。”二姨宜美道。

  “是啊,到底是谁有这个胆欺负了我家闺女?”凤云好奇极了,平日见楮娴贞静幽雅,许多少年公子上门释放爱慕之情,她全不放在心上,今日竟发生这等怪事?

  “你们别再往下问了,我是不会说的。”殷楮娴说完就要往房里走去。

  何氏陪女儿回房前,回头交代凤云:“盯着下人的嘴,别让这事张扬出去。”

  “我们知道该怎么做的,姊姊放心,”凤云这班姬妾也是识时务的,他们同住一条船上,可不想船翻了。

  *  *  *

  没想到这事并不好摆平,淫帝杨广哪肯将美人给遗漏了,除非死了,否则无论如何都要见上一面。

  午酿酿一早就往常学庸家里搬救兵去。

  “槽了啦,越国公杨素领了御命明天要到太守府探病,而且还带了卸医同行。”

  堂学庸无奈的摇摇头。“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不能就这样两手—摊什么都不管!”午酿酿急得跳脚。

  “怎么管?我又不是皇亲国戚,哪有本事阻止这件事。”

  “万一宫里来的御医诊了脉后发现楮娴怀孕了呢?”

  堂学庸呆愣了一下。“她怀孕了吗?”

  “不知道,我是假设情况,这可是欺君之罪,到时候就是一尸两命了。”午酿酿说的是可能成真的事实。

  “一尸两命?天啊!孩子可是东旭的骨肉,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东旭的骨肉死在贼臣杨素手上。” 

  “你有什么办法吗?”午酿酿为了想这件事一夜辗转难眠。

  快想破头的堂学庸忽生一计;“把殷小姐弄出太守府。”

  “可这么—来楮娴父母交不出人来,杨素那老贼会善罢干休吗?”

  “哎呀!现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不论见不见杨素都是死,不如赌一赌。太守府的人怎样做都注定要被牵连的,这是宿命。”

  “出府后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汴州是没法儿待的了,只得上扬川去。”

  “你是说到扬州找贺公子?”午酿酿瞠眼问道。

  “怎么,你有更好的法子?”堂学庸没好气的问。

  “不是啦,我只是怕楮娴不愿意,她告诉过我不想再和贺公子有任何纠葛。”

  “那是计画之初,如今是非当时期,不去就是死路一条;要是杨素追来,也只有东旭有能力救殷小姐,现在不是坚持的时候。”

  午酿酿犹豫着,她真怕事态愈来愈失控。

  “你还杵在那儿作啥?不是你嚷着就要出人命的吗?现下有了好方法救人,你反而裹足不前。”

  “你不会明白我的顾忌。”

  “好了,要不要去扬州不是你能决定的,如果你们想走今晚就得走,出了城门才能确保不受杨素爪牙的为难。”

  “我是担心贺公子会不高兴,毕竟这事他怎么说都是被设计的一方。”

  “东旭不是冷血的人,我会向他解释。现在你什么也别想,快去问问殷小姐愿不愿意走避扬州,今晚走绝对比明晚走安全些。”堂学庸冷静的判断。

  “殷小姐可能正怀着东旭的骨肉,我对她有一份道义上的责任,自然会护送你们安全到扬州。”

  “你娘呢?不是正病着吗?”

  是啊!他倒忘了娘的病,他若将娘放在汴州,万一杨素查起来可怎么好?

  “我会带我娘一起上路,乘坐马车……你会骑马吗?”汴州城里会骑马的良家妇女并不多。

  “呃,会—些,跑不快,怎么,要骑马吗?”她真怕自个儿会从马背上跌得四脚朝天。

  “如果你会骑马的话可以先行到扬州通知东旭,让东旭来路上接我们。”

  “或许贺公子还没回到扬川呢!”

  “也是,只得碰碰运气了。”

  *  *  *

  午酿酿夜访太守府。

  “楮娴,你不能坐以待毙,杨素那老贼是个奸臣,带了御医来看你,其居心可议。”

  殷楮娴焦虑的叹了一门气,“我死不足惜,只怕会连累了一家人陪我送命。”

  “我们到扬州避避。”午酿酿把堂学庸的计画说了一遍。

  “扬州?”

  午酿酿点点头。“学庸说贺公子可以让你依靠。”

  殷楮娴心悸了一下。“不!我不想和他有任何关联。”

  可我也是这么告诉学庸的,但学庸说得也有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件事一开始就做错了,我不该用那个方法逃避进宫的。”她滋然欲泣的低喃。

  “也不能全怪你,那个时候你并不知道淫帝会不罢休,非见你一面不可。”

  “我不走,我要留下来,明目杨素到太守府后,我就跟他一块儿进宫,就说我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全好了。”

  “万一你真的怀了贺公子的孩子呢?淫帝不会让你把孩子生下来的,不只孩子性命堪虞,就连贺公千恐怕也会有危险。”

  午酿酿说的是事实,殷楮娴没法反驳。“都怪我。”

  “楮娴,你听我说,咱们去找贺公子想办法,如果你真怀了他的孩子也得让他知道,我看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不会不管你死活的。”

  “不!他要是知道我们对他下了秘药,利用了他,他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她有预感.

  “楮娴,别想这么多了,何况那是到扬州之后的事。明天老贼杨素要来太守府看你,要是让他发现你有妊之事,你爹一样会有难,这是欺君之罪呀!”

  “我并不一定‥有妊。”她也不太确定。

  “先避避。如果到了扬州贺公子不愿帮你的忙,等风声平静些时再回来也行。”

  “越国公杨素不是省油的灯,我怕我一走爹会招架不住,我不能那么自私。”

  “你不走一样是死。”

  最后殷楮娴妥协了,因为她知道午酿酿说得有理。

  四更天,在午酿酿的掩护下殷楮娴离开了太守府,与堂学庸在约定地点碰面,

  “天亮了,天一亮城门一开我们就走。”堂学庸说。

  “你娘呢?”午酿酿看了看四周。

  “在马车里睡下了。”

  “听说大娘身子有病,还让她舟车劳顿,我心里十分不安。”殷楮娴心中有愧地道。

  堂学庸摇了摇手,“这是我义务要帮忙的,何况东旭也算是我的师兄,他医好我娘的病,我这次帮你也是应该的,你是他媳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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