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红妮都多大岁数了,相识得自然很早。」
「容家二少爷是怎么死的?」
「车祸意外,刚拿到驾照就开着法拉利飚车,撞到山壁当场一命呜呼。」
「红妮才刚出生?」
「满月不久吧。那是十年前的往事,我们一直不谈论这方面的话题。」
「你们?」
「我和容老大啊,他绝口不提海航的事。我之所以会知道是听我哥哥说的和看八卦杂志知道的。」
「红妮似乎很依赖海尧。」
简爱玲发挥八卦的本能道:「杂志上绘声绘影的写着证妮可能是容老大的骨肉。」
「是吗?红妮是他的骨肉吗?」
「你在乎吗?就算是,那段不伦之恋也是发生在容老大认识你之前。」
「听你的语气,红妮八成是海尧的亲生骨肉喽?」
简爱玲耸耸肩,「坦白说,我也很想知道。因为容老大真的很宠红妮,好象真是她爹地。」
「召璋知道吗?」
「男人之间好象都不聊这方面的事情,我哥不知情,他还要我别那么八卦;哲群也说这是人家的事,关心个什么劲儿,不如自己努力点生个宝宝玩。」
「你是该做母亲了。」
没有人知情,除了当事人之外。如果他与程珊岚也有过肌肤之亲,恐怕更加难以分辨了,除非验DNA,她能要求他验吗?她为什么如此在意?
莫非,她也想独占他?
她可以这么自私吗?假若他是红妮的爹地,她能狠心拆散他们父女吗?
她自己得不到家庭温暖已经很惨了,难道还要要手段逼退程珊岚母女?
当然不行!她做不出来,不管有没有天谴,她一样不能这么残忍。
突地,她能了解继母的心态,不再那样怨恨她了。为人后母本来就难做,做得公正是应该,做得不好是恶毒,与其辛苦一辈子,不如恶毒过每一天。
「去问容老大嘛!他的脾气大概只有你受得了。」
她摇摇头。「不想再刻意问他了,他想说自然会说。」
「他真的很疼红妮,不然也不会花十万元买下你的玻璃鞋。」
对亲侄女会这么大方,这么疼爱?
她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不要这么小鼻子、小眼睛。她又不一定会成为人家的后母,庸人自扰个什么劲儿!
「不提我的事了,召璋什么时候才会再约韵文?」
「我哥被拒绝怕了,何小姐不会再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冉曼珩差点脱口说出其实韵文哈召璋哈得要死,碍于淑女的矜持,她才硬是忍住。
「不会了,韵文前几次真的有事,她现在有空了,召璋可以展开追求攻势了。」
简爱玲非常高兴。「我快要有嫂子可以喊了。」
冉曼珩走回档案室后,立刻拨电话提醒何韵文:「召璋再约你,你可得排除万难。」
(真的吗?他真的会再约我?放心好了,我这次一定摆好花痴的架式,痴迷的看着他。)
「不用这么夸张吧,别把人家给吓着了,他可是头一回谈恋爱喔。」
(好啦,我对待在室男会很温柔的。)
什么跟什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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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蔷薇又闯祸了。
「我说过没办法再帮你,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冉曼珩狠下心来。
「你不帮我,我就去死。」
「想死是吗?我不会拦你。你一向有主见,如果你认为自己的本事这么大,不如靠自己处理,我是无能为力。」她不想背亲情的包袱太多年,她背了这么多年,已经对得起祖先了。
「我死了,你就是刽子手;你害死我,我做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蔷薇,不管你怎么威胁我,我都不会帮你。」这次她真的不想心软。
「孔副理不会放过我的。」
「孔副理?妳惹上的人是孔副理?」
冉蔷薇介入孔副理的家庭,还打电话到他家里骚扰人家的妻子。孔副理的妻子扬言要撕烂冉蔷薇的嘴、剥了孔副理的皮。孔副理愤怒至极,要把冉蔷薇赶出公司。
「他说喜欢我嘛,我怎么知道他这么怕老婆。姊,我被人玩弄了感情妳也不救我?」
蔷薇需要帮忙时就叫姊姊,过河拆桥时便翻脸不认人。她冉曼珩难道一辈子都脱离不了亲情的剥削?
「当初也是靠孔副理的关系才进容氏的?」
「他在公园遛狗,我主动去搭讪就聊了起来。我以为他是死了老婆的,看他很寂寞嘛,所以就跟着他回家。原来他老婆去大峡谷度假,我被他给骗了,不过他是真的有点钱,买了不少漂亮的衣服给我。」
「挪用公款也是因为孔副理?」
「不是,挪用公款是小陈的主意。他掌管员工团保,一时见钱眼开,本来他准备骗财务长团保费在去银行的途中被扒了,结果那天要去汇款的人是财务长本人,小陈拿不出钱,只得往我身上推。」
小陈?财务部的小陈?她有点印象,老爱在大厅和总机小姐打屁的小陈。
「姊妹一场也是缘分,我是应该帮你的……」
冉蔷薇喜出望外地喊道:「谢谢姊姊。」
「这个月一完我就要递辞呈了,能否保住你的工作我也没把握。」
「你要离职?为什么?」少了姊姊罩她,她可苦了。
「这你就别问了。」
她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蔷薇的事拜托容海尧,她会觉得很没尊严。
「你走了,我怎么办?」
「是啊,你怎么办?不如你也一起离职。」她开玩笑地道。
「才不要!我的身体不好,工作又难找,即使死皮赖脸也要在容氏工作,除非被扫地出门。」
「这次很有机会。」
「不要这么绝情,我是你妹妹耶。」冉蔷薇吼着。
这时,洪欣正好走进档案室。「咦?蔷薇,又溜班来找你姊姊。」
冉蔷薇瞪了洪欣一眼,随即推门而出。
「你妹妹真不是普通的绉,不是同一个妈生的差这么多。我也有大小姐脾气,但也没她那么有模样。」
冉曼珩只能苦笑响应。
第十章
冉曼珩递了辞呈的第二天就没再踏进容氏集团。
她在容氏的时间并不长,加上一切用计算机管理,所以也没什么需要交接的工作。
她不想待在家里看父亲和继母的脸色,所以选了一家咖啡厅杀时间。
何韵文下班后来找冉曼珩。「我不敢相信,茹娟竟然要和马颂廷结婚了,我的爱情才刚萌芽而已耶!」
「你和召璋一定也会很顺利的。」
「不可能,他呆死了。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连约会都不关手机的。」
「你不喜欢工作狂?那我同他说去。」她逗着韵文。
「不是啦,我没有不喜欢,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接受。你不要乱传话。」何韵文可急了。
「这么紧张?」
「当然喽,好不容易有个优质男人爱我,要是不把握就是白痴,我又不是妳。」
「我怎么样?别扯上我。」
「容海尧可是尾大鱼,你想不要,别人可是抢破头呢。我昨天替他做专访,他问了你很多事,他真的很爱你。」
「你有没有出卖我?」
「没有。不过我配合度很高就是,他问什么,我就答什么。」
「到底是你采访他,还是他采访你!」她白了韵文一眼,连好姊妹都扯她后腿。
「一半一半啊。我从和他闲聊的过程里,知道他许多不为人知的事喔,这回我的专访一定会令大家吓一跳。你不要怪我,谁教他是我未来夫婿的老板。」
「你说了我什么事?」
「我也不记得了,年纪大了,记忆力衰退很多。反正是好事,你不用紧张。」
「我不紧张,反正我和他之间也没什么。他知道我的事又不能帮他日进斗金,真是无聊。」她故作轻松地道。
此时,辞呈一定到他手里了,会不会有什么动作,她一点把握也没有。
「他向你求婚,你为什么还要考虑?」
「他爸妈不喜欢我。」
「很正常啊,你们的身分相差太悬殊了嘛。如果我们将来成了有钱的妈咪,一样会嫌贫爱富的。」何韵文实际的说。
「我不会。」
「可是我很可能会,而且机率很大。所以我相信这世上一定有大部分的人跟我一样,这是人性。」她不矫情的陈述,坦白又可爱。
「连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嫁吗?」
「容先生可是一片真心。他现在没有财产继承的问题,所以不会牺牲你,结果绝对和一般肥皂剧不同。」
「韵文,你这是什么比喻!」
「而且你还有金未来大师的预言当『金钟罩铁布衫』,一定如童话故事般,从此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
「金未来大师可没说我的婚姻是一则童话,我不相信王子和公主的故事。」
何韵文以无比镇定的语气对她说:「连你这个得到金未来大师预言的人都不相信爱情童话了,那我们这些乎凡人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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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海尧在何韵文的专访里公开向冉曼珩求婚,这是何韵文承诺要保密的部分。
专访一披露,便有一大堆媒体追着冉曼珩满街跑。
「你这个不知感恩的丫头,是不是翅膀硬了,不舍得让你老爸过好日子,才自作主张地回绝容先生的求婚?」
「不是的,杂志上登的消息有三分之二是假的,我和容先生根本不熟。」
「写那篇报导的不是你那个叫什么韵文的同学吗?她怎么可能乱写?」冉裕堂不悦地道。
冉曼珩正经八百的回答:「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蔷薇告诉我你和容先生准备同居……难怪,那天你整夜没回家,原来真的和男人在一起。」
「我就说嘛,工作也辞了,每天一大早就出去瞎晃,也没看你急着找工作,原来是找到长期饭票。」柯珈珈酸溜溜地道。
她当然酸了,自己的女儿没元配生的孩子出色,不酸个几句,难消心头之恨。
「阿姨,工作不是不找,只是想休息个十天半个月。妳放心好了,明天我就搬出去住,不会吃你一斗米。」
「你挖到金矿就想把我们一脚踢开是不是?裕堂,你看郑敏蓉生的好女儿。」
「曼珩,我们又没赶你,为什么急着搬出去住?」下半辈子恐怕得靠敏蓉替他生的孩子,他可不能压错宝。
「裕堂,她要搬就让她搬,不要求他。」
「你懂什么?」冉裕堂斥了声。
「我怎么会不懂?曼珩,你要搬可以,每个月的生活费只可以多,不可以少,否则我就召开记者会告你遗弃。你要记住,你现在是知名人士,你有负面消息就等于容先生有负面消息。」
她不作响应。不就是钱嘛!她给他们钱就是了,相处模式回到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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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下了一场雨,深秋后每下一回雨,气温便下降一些,越来越接近冬天了。
程珊岚透过简爱玲,约了冉曼珩见面。
「这里的咖啡很香。」冉曼珩心十分坦然,没有患得患失,所以特别自在。
「你应该答应海尧的求婚的。」程珊岚开门见山地说。
「我知道你也爱着海尧,为什么反而成了说客?」
程珊岚点了一根烟。「希望你不介意我抽烟,不过你就算介意也来不及了,我已经点了。」
「你抽烟的样子很美。」
「谢谢你,你是个大方的女人,不吝于赞美女人。」就是基于这一点,她无法与冉曼珩为敌。
「我想我会退出。」冉曼珩心痛的说。
程珊岚楞了下。「为什么?海尧选择了你,你是赢家,为什么退出?」她不明白。
「容家二老不会接受我做他们的媳妇,他们不喜欢我。」
「他们也没喜欢过我,我不甩他们,一样进了容家。你可以学我,我是大着肚子进门的。十年前我都敢这么做了,现在社会风气更开放,你有什么好怕的?」
冉曼珩有她自己的想法,「强摘的瓜不会甜。」
「有的时候也不会太苦。」她说的是屁话。
因为她强摘下来的瓜真的很苦。熬了十年,除了吃好、穿好,表面风光之外,她一无所有。
「是吗?我没有冒险精神。」
「你的运气不会比我背。我嫁的是个短命鬼,你嫁的人会同你白首偕老。」
「我选择退出,你应该高兴啊,这么苦口婆心的劝我,很令我意外。」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就是不想见海尧痛苦。他很痛苦,妳明白吗?」她撩了撩颊边的卷发,风情万种地说道。
「我明白,你转告他日子久了就不会痛了。」
她摇摇头。「妳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我安慰海尧,不用你交代我也会做,而且求之不得。」
冉曼珩觉得很累,这么多人劝她,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是因为害怕吗?怕什么呢?怕她和容海尧的感情禁不起时间的考验?怕世事多变?
「妳比我想中善良。」相形之下好象是她在闹别扭,是她举棋不定。
「因为我知道要心机也是徒劳无功。」她一直强调这一点,聪明人一听就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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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容海尧来找冉曼珩。
两人坐在他的保时捷里,就着天际的明月论婚嫁。
「我们的婚礼在欧洲举行奸吗?你怕被媒体追逐;那我们就躲远一点,媒体追不了这么远。」
「红妮的妈咪今天来找过我。」
「她为难你了?」他戒慎的瞅着她。
「没有,相反的,她劝我接受你的求婚。」
「珊岚是个可爱的女人。」他庆幸自己在男女情欲上头把持得很好。
她心念一动,说出心里的话:「我们应该冷静的处理终身大事。」
她认真的宣言,容海尧的反应是不敢相信,他饮起笑容转身看她。
「再说一遍。」
她抿了下嘴,润了润唇。「我们分开一阵子比较好,毕竟两人缺少考验的感情,不会长久。」
他漠然的瞪视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她害怕这种诡谲的氛围,不寒而栗。
「我们从今天开始,不要再见面了。」
这是一个痛苦的决定,她必须要冒着他移情别恋的风险。在这个世界里,喜新厌旧和被诱惑是很正常的,她很清楚有许多女人正在觊觎她的位置。
「为什么这么坚持?」他阴恻恻的语气透着深沉的失望。
他兴高采烈的来找她,满腔热血、诚恳以待,得到的却是她冰冷的响应。
「相爱容易,相处难。我们分开一段时间,看看时空的阻隔会不会改变我们对彼此的感觉。」
「妳狠得下心?」他不敢相信她会如此残忍。
「你爱我吗?」她凝视他。
「爱,你呢?你从来不曾说过爱我的话。」他深吸一口气,怕自己就要崩溃。
她轻轻颔首。「嗯。」
「嗯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不出爱?」他不悦极了,也慌乱极了。
冉曼珩沉默不语,静静的回视他,她咬着下唇。
「你若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对我的感觉是什么。你丢下辞呈,说走就走,完全不顾我的感受,你可知道我也会患得患失?」
她见他说得激动,连忙解释道:「我写了一封电子邮件给你,你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