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是霍夫人的工作室,有位小姐受了重伤……”
不等陈小姐说完,霍楠军已经冲了出去。
霍楠军直冲到电梯前,心急的不停按箸电梯的按键,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她怕黑的模样……他这才明白自己有多在乎悦琪。
“天啊!快点、快点!”
电梯好不容易在地下一楼停住,霍楠军奔出电梯绕过几个弯,到了工作室的门口,只见满地的碎玻璃,薛秀丽一脸惊恐的站在铭恩身边,楼梯附近有一摊血迹,她呢?
“妈,你还好吧?发生什么事了?”
“他来了,他打了悦琪,流了好多好多血……”
薛秀丽吓得全身发抖,连话都说不清楚,只是死命的抓箸铭恩的手不放。
“谁来了?你说什么?”
那是她的血,不会吧?不可能!她那天还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哭泣。
不,悦琪那天一点也不好,她从来没那样失控过,霍楠军觉得自己的心口好像被刺了一刀。
“是我爸。”铭恩一脸的呆滞,怎么也没想到父亲会找上这里,原本以为避了一个多星期,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应该可以安心了,哪知道父亲喝了酒后竟然胆大妄为的找到公司来,警卫虽然不放心也跟着下楼,不过姊姊表明了那是她父亲后,警卫才一离开,父亲立刻大吵大闹的向姊姊要钱,姊姊怕惊扰到其他人要他出去再说,哪知道父亲就开始发起酒疯砸东西,他得到消息赶到时,姊姊已经被打得满脸是血的倒在地上了。
“要是铭恩晚一步来,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薛秀丽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她魂不附体。“美云比较镇定跟着上了救护车,铭恩留在这儿陪我,警察刚刚也带着那人走了……”
连警察都已经来过了,他竟然到现在才知道!
“那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我就在楼上啊!”霍楠军几乎不能相信,他人就在楼上,除去他是这楝大楼的拥有者不说,受了重伤的人是悦琪,竟然没有人告诉他发生这么重大的事,若不是陈小姐知道出事的是他母亲的工作室,他到现在还在楼上毫不知情。
“悦琪要我们别告诉你。”薛秀丽望着儿子小心的说。
霍楠军整个人愣住,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来。
所以她想要一个家,她觉得害怕,她觉得他不能保护他,然后她的想法成了真,即使在他的大楼里,她还是被打成重伤……霍楠军静默许久,叹了口气。
“妈,我叫人来收拾,你快带铭恩去医院,他手上也受了伤。”
“天啊!铭恩,你怎么没跟干妈说你受伤了!”薛秀丽惊讶道。
“这是小伤,没什么。”铭恩看着工作室一片狼藉,压根忘了手上的伤,工作室毁了……要怎么赔?
“别担心工作室,这里找人来整理就好了。让干妈陪你到医院缝几针,你的手血流个不停可不行。这些都毁了也没关系,人平安才是最重要的,我现在只担心你姊姊……伤得那么重……”说着薛秀丽眼泪也跟着掉下。
“我送你们去吧。”霍楠军看着地上那滩血,虽然脸上仍维持着冷静,心里却发着冷。
悦琪躺在病床上,意识时有时无,医生说她幸运的没划伤漂亮的睑蛋,不过左耳后却被玻璃划出一道可怕的伤痕,昏迷的主要原因是脑震荡,得长期调养才会慢慢恢复。
重新装演工作室的期间,其他人也成了悦琪的看护,今天轮到美云来照顾。
“为什么不报警呢?”霍楠军不明白他们怎么会纵容那样的父亲为所欲为。
“没有用,顶多关上一阵子,出了牢照样来。黎万福认为进监狱反而有饭吃,对于那种人我们根本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发生这种事也不告诉我。”霍楠军望着床上的人儿说道。
“我见识过那个无赖的作为,悦琪完全是想保护你,如果让那个无赖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你就等着被勒索吧。”
霍楠军并非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但悦琪那天说的是结婚,跟钱没有太大的关联。
“所以悦琪才一天到晚想结婚,她很没有安全感,她希望能脱离那种生活,她担心铭恩去当兵后她得一个人面对这些,我想任何人面对这种事情都会感到害怕。虽然我可以帮她,但是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我连拉都拉不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抓着悦琪的头去撞墙,根本一点力也使不上……”
“结婚才会有安全感吗?”
“不,我不认为。”美云坦然的看着他,“我想她是以为结婚可以改变一个人,不过我想你就算是给了她婚姻,也给不了她安全感,她根本打心里就不认为你有办法给得起她要的,所以才傻傻的以为结婚会有用。”
霍楠军怎么也没想到这女人会这么说他,不过他不否认美云说得不无道理。
“你不想结婚,那就离她远一点吧。悦琪的梦想只是想跟一个男人在有婚姻的关系下厮守终身,你何苦逼着她照着你的脚步走,她追不上时自然会觉得力不从心。”
“结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总是需要一点时间。”
“我想你大概得花上一辈子才会确定,不过她大概等不了你太久。”美云站了起来,拿着水蜜桃朝门口走去。“让你跟她聚聚吧,我想……等她醒过来以后,你大概也没什么机会见她了。”
霍楠军的心倏地一沉。
他握着悦琪的手,细细的看着她的容貌,原本红润的唇色变得苍白,左耳后方还有一道伤痕,所以她的脸是侧向另一边的。
“悦琪……”他低声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她始终闭着眼睛。
霍楠军轻轻的揉着她的小手,回想这双手曾是那样温柔的在他脸上来回抚摸着,还有她义无反顾的说她爱他的模样……
“听见我的声音吗?如果结婚能让你醒过来,我们就结婚吧!”
他不想看着悦琪如此虚弱的躺在床上,如果结婚可以让她醒来,可以让她像以前那样的看着自己微笑,那他愿意交换一个快乐的悦琪回来。
“听见了吗?醒过来……悦琪。”
可惜再多的诱哄,都没办法让悦琪睁开眼睛。医生说她情况已经稳定了,只是她迟迟没有醒来,如果她能听到他的声音,她应该会知道他有多么想念她。
“我答应你,只要你醒过来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霍楠军再确定不过,只要悦琪在他不在时清醒,那他再见到她的机会就等于零,她必须听见他的声音,听到他说的话,他不想就这么失去她,尤其他们最后一次谈话是那样的糟糕,悦琪若不给他一个机会,那他们就真的完了。
努力了许久,睡美人依然没有动静,霍楠军开始明白当悦琪对他倾诉爱意时,他的回应实在有些冷淡。
他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我真的不想失去你……”留恋的抚着她的面颊,他还是离开了病房。
在霍楠军离开的同时,病床上的人眼角跟箸落下了泪滴。
第八章
悦琪清醒后得到的好消息是黎万福再度被捕入狱,这次他动手打人以及勒索的经过全被监视摄影机录下,而且黎万福假释期间犯下的罪行,刑责可望加重。
不过悦琪的脑震荡仍让所有人不敢掉以轻心,深怕会有什么严重的后遗症,更何况她还直接倒向碎玻璃,身上到处可见被玻璃割伤的伤口,所以薛秀丽和美云整天寸步不离的守在医院里。
“还好这么漂亮的脸蛋没事,可真把我给吓坏了!”薛秀丽心有余悸的说,“悦琪,以后如果再发生这种事就跟我讲一声,我可以给他钱,只要你平安就好,我多怕你就那样一倒不起啊!”
“还好脸没事,要不然我以后怎么把金龟婿!”悦琪倒是很看得开,还会开玩笑。
“你还没放弃把金龟婚的梦想啊?”美云白了她一眼。
“当然,我得找个有钱人帮我还债啊!”悦琪笑咪咪的说。
“还什么债?”薛秀丽一脸疑惑的问。
“医药费、我跟铭恩的房租,还有工作室的装潢……”悦琪望箸薛秀丽,歉然道:
“薛姊,我真的很抱歉,那么贵的装演……我想我得加把劲把个超级金龟婿才赔得起了。”
“别讲那些,多伤感情哪!”薛秀丽握着她的手,“你也帮了我不少忙,你跟美云重新建立了我的信心,那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我只要你赶快好起来就好了,要多少钱以后我们都可以赚。”
“对啊,傻瓜。”美云点点她的鼻子,“钱的事就算没有薛姊也还有我顶着,反正你快点把身体养好就好了。”
“我觉得我已经好多了,这几天应该可以出院吧。”悦琪迫不及待的要回去工作了。
“急什么!工作室也要这几天才会装修完毕,这一次薛姊找来设计师用了打不破的材质,感觉还不错。”美云对新设计颇为赞赏。
“嘿嘿,设计师该不会刚好也是个金龟婿吧?”悦琪不怀好意的望了好友一眼,“看你这么欣赏他的作品。”
“哼!你敢说我?”美云瞪了回去。“另一只金龟被挡在病房外好几次,不晓得是谁不肯把握,还敢说我呢!”
一提到霍楠军,悦琪的脸就染了一层霜。
既然已经说了两个人这辈子是不可能的,就没必要见面。
即使……他说了要结婚。
“别提了。”薛秀丽拉了拉美云的衣角。“让悦琪好好养病比较重要。”
“好吧,那我出去叫他走吧。”说完,美云站了起来。
“美云……”悦琪喊住她。“叫他别再来了,我不可能再见他……”
“真的?”美云怀疑的问。
“嗯。”悦琪点了点头,头一晃动就发疼。
“好吧。”美云耸耸肩,离开了病房。
“薛姊,对不起。”霍楠军毕竟是薛姊的儿子。
“别这么说,虽然我很想要你当我媳妇,但是我知道楠军的脾气,我也能体会你的感觉……”同是过来人,与其嫁给一个幻想中的白马王子,然后看着幻灭,悦琪觉得这样比较好,那就照她的意思做,她不会偏袒儿子。“楠军都不确定自己能定下来,谈结婚太遥远了。”
“是啊……”悦琪落寞的笑了。“真的太遥远了。”
“哼!”美云气冲冲的进门。“薛姊!你儿子是吃了什么火药了!”
刚才在大厅跟霍楠军打了个照面,她好歹也是个美女,朝他点了头他竟然瞪了她一眼,还把头扭开假装没看见。
“最近楠军睥气很差呢。”薛秀丽摇摇头。“奉元的人看到我就苦笑,几个高级主管都来跟我抱怨过了。”
两个人的谈话声对悦琪来说好像成了静音,只见她充耳不闻的盯着电脑,测试着最新的设计。
“好了,没问题。”他在纸上做好记号,然后把档案传给美云。“美云,我把二十七号传给你,已经完成了,你可以联络客户了。二十八号我昨晚回去做了一些,我想今天我可以做到二十九号……”
“悦琪?”薛秀丽有点不敢置信,一般人需要做一星期的工作量,悦琪竟然只花了两三天就完成,而且质感不错。“你多久没睡觉了?”听管理员说悦琪几乎每天天一亮就到工作室。
悦琪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忘了。”
“这种事也能忘,你这几天每天就只吃一餐,而且严重的睡眠不足,你在拚什么啊?”美云承认自己也是爱钱一族,但她也没像悦琪这么不要命的工作过。
瞧她脸上挂着倦意,发丝也失去了光泽,整个人甚至瘦了一大圈,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铁定吃不消。
“你想累死自己也不是用这种方法啊。”美云拉住她的手臂,“你看你,瘦得太离谱了。”
“悦琪,你是不是缺钱?”这么死命的工作除了为钱,还有什么?
“钱当然、水远不嫌少。”即便说话的声音总是带着愉快,但是看她那副精神不济的模样,实在让人担心。
悦琪也顾不得去想别的,一心只想多赚点钱,头等病房一天要价好几千,她一连就住了半个多月,还有工作室的装演,如果还不了这恩情,她一辈子都离不开这里。
离开?当然,这是一定的,她怎么能在这里继续工作下去?即使薛姊对她那么好,但薛姊终究是霍楠军的母亲,霍楠军心情不好多半与她有关,如果她一直持在这里,他心情当然不好,而她也是……知道对方的存在都不好过,她只想离这儿远远的,越远越好。
可是她不想欠了人家一堆恩情拍拍屁股就走,除非她存够足以还给薛姊的钱,只要先还了这个债,之后铭恩当兵,她可以一个人租个小房子,她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再说父亲的刑期也只是判了几年,他一出狱后还是会来找她,她得先离开这里,免得到时候又惹来麻烦。这种每天都活在担心受怕里的日子,她已经无法再承受,如果身边的人跟着遭受池鱼之殃,更是让她难过不已,她不想过几年后发现自己又得面临一次恐怖骚扰,这一次她要走得远远的!
“这么拚做什么?你不是想嫁个金龟婿吗?”美云好奇的问道。
“别提了,这年头哪来的金龟……”
话还没说话,悦琪突觉一阵晕眩反胃,看得其他两人又是一惊。
“你怎么了?还好吧?”美云紧张的问。
打从悦琪脑震荡后就经常这样,医生说脑震荡的后遗症就是偶尔会感到头晕和恶心。
“悦琪,你是不是该去医院检查看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脑震荡应该要好好休息,你几乎没休息多久就又开始工作,而且工作量有增无减,每天又睡眠不足,就算想赚钱也应该要把身子养好。”薛秀丽看在眼里着实有些心疼,不明白悦琪为什么要这么辛苦的工作。
“青春有限,只能趁现在多拚点。”悦琪忍着嗯心感回道。
“我们可以帮你啊!”
“我给你们带来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她一想到上回父亲到这儿摔烂了薛姊的骨瓷咖啡杯,就感到十分过意不去。
“傻瓜,说那是什么话,这么讲太见外了。”薛秀丽知道她仍在为之前的事不安。
“我说的是真话,我不敢想像几年之后他出狱了,情况又会是怎么样?”她不相信父亲关个几年就会变好。
“找个男人保护你啊!”美云提议道。
“有用吗?我还不是照样脑震荡。”悦琪开玩笑的说。
怎知话才一说完,她便瞥见霍楠军就站在门口。明知打从那一夜她哭着离开他的公寓后,两人就不再见面了,在医院里明知他就在身边,她也不肯醒来,可是……怎么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他,他已经有许久不再下楼了,霍楠军明知道自己在这儿工作,又怎么会来呢?悦琪低着头不敢再往他所在的位置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