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开这种恶质玩笑,我是真心诚意的。”他郑重的宣告嗅不出任何的玩笑因子。
“那么我请问你,决定拿哪块后盾来做为追求我的依据?”先探探他有没有家底,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玩玩吧。
他眼中掠过的真挚显得很耐人寻味。
“萨亦可以给你的,我全部出得起。”
螓首微倾,无垢的绝丽迷煞人也。“既然条件相当,那我何必舍他就你,‘转台’很麻烦的。”
灼灼的目光一瞬不瞬,他似乎豁出去的势在必得。
“如果你愿意跟我,我可以送给你一样女人最向往的礼物。”
“礼物?”
“一张结婚证书。”
她渐渐敛起玩笑之心,可掬的笑脸有抹戒备。
“你是不是酒喝多了?不知道姓和名的先生?”
“我姓卓,卓沐楚,三十岁,未婚,家无长辈、亦无姊妹,所以免除了你与公婆小姑不和的机会。幸运的是,靠着祖先庇荫,身上有几个钱,这辈子应该挥霍不完。”他望着她,翳出一抹期待。“虽然及不上萨亦的外表,但我这副不错的皮相也是上上之选,与你相伴,并不委屈。”
她笑容不减,眼皮却抬也不抬一下。
“好诱人的条件,听得我心都快动了。”
“都快?为什么不直接说你愿意接受呢?”
她把玩垂在鬓旁的发丝,意味深长地反问道:“告诉我,为什么你决定钦点我?我完全看不出我身上有哪项条件可以吸引你娶我。”哈,娶她耶!
“你的美艳已足够让我沦为裙下臣。”
“真是受宠若惊啊……”她花俏的咪咪笑。“不过很抱歉,现在的宋蔷承受不起。”
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连考虑都不曾有过。
“宋蔷,我是认真的。”卓沐楚因为她的敷衍而微愠。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呀。”
“你若是担心我欺骗你,那么我立刻将天母的房子赠予你名下,籍以证明我的真心诚意。”
“现在?”
“有何不可。”
不会吧?原来火山孝子就是这副德性,以往只是听说,不曾有幸得见,今儿个大开眼界,还真是觉得有趣。
小手像哄狗狗一样地拍拍他正经八百的斯文脸。
“OK,我明白了,你先别急,我不是拒绝你。”
他反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
“只要是人,就一定贪,只是宋蔷我呢,贫之有道。在一个月前,我已经先行选择了萨亦,成为他包养的对象,所以在恩客尚未厌倦、我还没被一脚踢开之前呢,得谨遵情妇规范,你也不喜欢你未来的老婆被人嘲笑没有职业道德吧?”
卓沐楚拧起眉心,她满口的不正经算是拒绝吗?
“你在刺探我?”
“端看你有没有这份耐心?”
他执起她的手,紧紧包握住。“你根本不需要担心萨亦,只要能先得到你的首肯,我就有信心找他谈判。”
“谈什么?”蕴藏阴霾风暴的嗓音和着怒涛的大掌,萨亦一把挥开握住宋蔷柔荑的那双手,又一带,婀娜的身姿被铁臂紧紧锁拥住。
噢,她的腰快断掉了。
“放开宋蔷,你会弄伤她的。”卓沐楚倒不失男人的骨气,胆敢与萨亦直接交锋。
“她是我的女人。”萨亦摆明他无权过问。
“那又如何,我不许你欺负她。”卓沐楚声音愈吼愈低,未了几字是强撑出来的。
“不许?”萨亦低笑出声,唇角流露出的霸气唯我独尊。“宋蔷属于我,自然任凭我来主宰,你踰权了。”
“是呀,卓先生,麻烦你赶快退场吧。”宋蔷挥苍蝇的猛使眼色。
卓沐楚深深看了她一眼,才万分难舍的转过身。
“我会再找你,等我。”他不甘心的暂离风暴。
这什么话?一双美眸根本不敢斜视身恻的萨亦,因为环住她腰身的手奋满狂怒的预兆,他生气了。
“很疼的。”她小小声求饶。
“我警告过你。”声色俱厉,手劲倒是松了些。
“我没有做,是卓先生他自个儿来纠缠我,我能怎么办,一拳打死他吗?”她好无辜。
算是听进了她的解释,束缚她纤腰的手放开了。
“他临去前撂下的话,什么意思?”萨亦厘不清紧窒的胸臆在意何事?对一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伴女郎,他何苦费心去在意她跟谁有约。
原来他没听见,幸好;危机暂时解除。
“没什么?他只是前来邀我参加明天的一场生日舞会。”
“你答应了?”
樱唇微撇,慵懒得迷人。“我的男人没应允,岂敢擅作主张。”
萨亦眼神虽冷,已不复方才的酷绝。
“该庆幸你分寸拿握得好。”
“过奖了。”一场原本欲起的风暴,总算暂时消弭了。
第五章
“事情进行得如何?”魔岩拆下一片香水百合,置在手心,望着。忽手一反转,白色柔瓣轻飘,在空气中优雅摆晃。
“卓沐楚和宋蔷已有一面之缘。”况杰据实回报。
“一面之缘?换句话说就是说毫无进展。”他峰眉拢聚,手一伸即捉住下坠的柔瓣,捏碎。
况杰俯下头,不敢正视那两道朝他而来的淬练紫眸。
“但至少宋蔷记住有他这么一个人,往后会好办事许多。”况杰拐个别替卓沐楚求饶。
“是吗?”白色粉瓣颓然掉地,他不曾在乎一下,端起盈绕醇厚咖啡香的瓷杯,悠闲的品尝、慢慢的饮尽。“给我一个时间。”
“卓沐楚他……他不敢确定……”
清脆的碎裂声随着他的话语同时响起。况杰头一抬,惊骇的眼神定在那只碎在他掌心中的白净瓷片上,极艳的红血怵目惊、心地从鹰岩的掌沿滴流下来……
“三少爷。”况杰大骇,就要转身唤人……
“你只要管好由自个儿的事。”魔岩不领情的喝声阻止!舌尖舐舔掌上的血液,无谓的态度彷佛受伤的并非他自己,那痛、那血、不关他事。
冷飕飕的寒意不断不断窜进况杰的心底深处。侍奉他二十七年,自他出生开始,他就注定得背负这条神圣的使命,虽然他不曾怨过、也没有资格拒绝……因为他况杰。米奥这一族,世代子弟都必须默承这条祖规,即使以身代死,也得含笑归泉。然而看着魔岩日渐成长、看着他心性转变,即使大他十岁之龄,也每每被他激绝的心性、残忍的手段,甚至强烈到自残都在所不惜的可怕行径给吓得哆嗦不已,可又……
“况杰!”轻唤的命令夹带嗜杀的血腥。
“是。”不敢仰望他,深恐被他看出心头忖思,那可是一条大不讳的重罪。
“去提醒卓沐楚,我再给他一个礼拜时间,若是不能成功,以后不必再来见我。”
“一个礼拜?三少爷,那个未害并不如想象中的好安抚……”
“我只要结果。”
“三……”
“怎么?”魔岩透心沁脾的寒语一出,况杰满腹的求情乍然止住。
“是!”他躬身退出去,幽幽暗叹!卓沐楚呀卓沐楚,他所能帮的忙也仅止于此,其余的,端看你的努力,无论如何你都得成功呀。
孤沈的空气在况杰离去后瞬时攫住整个空间,空空洞洞的,他习惯了,也爱享受这废墟般的死寂与凄凉。
移步来到落地窗前,推开它,迎面袭来的逆风直挑他的长发,放肆地张狂成一张噬血的毒网。望着穹苍天地,那两道紫调的深眸随之一凛,漆射出阴绝的视勾,居高俯揽天下。
他自诩为魔,当与人群相隔相离,纵使与全世界为敌,又是无妨。他什么都需要,唯独不受世人评价,他是王,谁都没有资格批判他。
※ ※ ※
纪弄玉双手托腮,精致的五官可爱的挤扭成一团,兴味盎然的研究眼前那张俊帅得过火,但又冷成极冰的面孔。半晌后,实在按捺不住了;她泼熄不了心中那股熊熊燃滚的好奇火焰,无论如何非得理出个所以然来不可。
一碰,跳到萨亦跟前,鬼里鬼气地道:“太奇怪、真的是太奇怪了?风流局傥的萨大少爷怎么说也不可能表现出这种失神落魄的表情才对呀?”纪弄玉蹲在他身前不断晃着小脑袋。“可是呢,又活生生的摆在我面前,我的眼睛又肯定没有乱视。”
“弄玉,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萨亦此际方才回过神,对她那股分明蕴藏某种不怀好意的心思而耸起眉。
“萨哥哥,你在生气?”她清灵的睫毛眨呀眨地,点明一项事实。
“无缘无故,何必生气。”
“谁说无缘无故,当然是有原有因的喽。”她神秘诡异的凑到他耳边,小声小气地道:“嘿!嘿!老实告诉你吧,昨儿个晚上我偷偷跟在你屁股后头去了商界闻人许仲德的新居落成庆志酒宴,很不凑巧地,当场瞧见了一幕很有意思的抢亲大戏。”
他转首,不让她看见他冷情的五官。
“你太抬举她了,宋蔷这种女人岂可配上‘抢’这个字?”一个淫娃,何需让人费心,他更不可能为她动上七情六欲。
“既然如此,你逃避什么?”狐狸般的诡笑展现在她清灵的脸庞上。
“是啊,你敢说没有。”她一副研究透彻的笃定,才不管她所持玩的可是一头集威权于一身的猛狮。
“你弄错了。”半晌后,他口气沈甸地回复。
“才没哩。”她盈盈笑问道:“萨哥哥,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吞了人家释放的情饵,一头栽进情海里头去了啦。”
“你说我爱上了谁?”
纪弄玉白眼猛翻,萨亦是真不懂?还是故意跟她打马虎眼?
“我总不会指卓沐楚吧。”
萨亦懒得应地,斜眼一睨,意图反击纪弄玉的兴风作浪。
但可惜呀,只要是她所认定的事实,就非得要探出个结果来不可。
“我发现你相当迟钝耶,连这么明显的情绪都理解不来,糊里胡涂的。”灿若星子的眼眸泛闪顽皮的调笑,她又接续这:“我敢打包票,你对宋蔷小姐绝对有那么一点点意思。”
“她是个浪女。”
“瞧瞧,一副吃醋的口气。”她就是要把他兜进预设好的圈圈里。
萨亦神色一幻,回身拍拍她兴奋过头的小脸蛋,哄小孩似地道:“别玩了,这根本是在浪费时间。况且宋蔷只不过是我花钱买来暖床的女人,无聊时吊在手臂上的交际花,何必把精神花费在她身上。况且你认为我会对个唯利是图的女人兴起任何兴趣吗?”
“那你为什么没有睡过她?”这可是最有利的一条证据兹以证明萨亦对宋蔷是特别的。
他浓眉大蹙。
“弄玉,当心你的措辞,这不是你这种年纪的丫头所应该说的话。”
“什么丫口头,我都十九岁了,是大人了,更何况我也不是那种养在深闺的怨女,俗世不懂的清纯白痴,讲话还得挑字用,累人呀!萨哥哥,我才不敢相信这种老八股的思想会出由日你的口。”水滟滟的笑容有股了悟的勾勒,她直击追问:“我晓得你一向讨厌美人……不!应该说是看不起那种辜负上天所赐予的好相貌,而全然没有内涵的笨女人,那么请你告诉我,在你的眼中,宋蔷究竟是属于哪一类?”
萨亦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想一想,这问题很好答的……嗯?”纪弄玉紧瞅不放。
他倏然转身,大步迈离现场,倨傲的态度彷佛不屑回答这个问题。
“萨哥哥……”
“砰”一声,门毫不留情地关上。
纪弄玉含笑的波芒依旧在她眼眶中晃漾,愈燃愈炽。
萨亦一路狂傲的步伐虽未曾颠踬过,但他心头是如何忖量的……唯有他明白。
※ ※ ※
九十九朵紫色玫瑰献放在眼前,清雅的花香、莹透的蕊办,不单是种惊奇,最重要的是那股袭上心灵的浪漫多情味,孜孜蜜甜。况且宋蔷自小对美丽的花朵有种无法割舍的喜爱,又自从踏入社会以来,甚少教花香盈身,连萨亦都摸不透她的喜爱,渐所代之的,几乎仅是些俗不可耐却又非得接受的金银珠宝,无奈呀。
“喜欢吗?”卓沐楚一身白净西装,斯文淡定地递上语意天长地久的花束,翩翩风采宛若童话故事中的白马王子,姿态潇洒极了。
宋蔷大方接过捧花,闻它的香。花儿无罪,即便来人是不请指来的不速之客,她亦舍不得把紫玫瑰给毁了。
“谢谢!”她倚在门边道。
“不请我进去坐坐?”
思索了一下,她让开身子捧着花朵进屋。明白到他既然有办法找到这里,也就表示他存着打死不退的觉悟,那么只好把话敞明说清楚,才是上策。
“请进。”
卓沐楚脸上迅速闪过一丝狡狯,可惜恰巧转身的宋蔷没看见。
入内后,抬眼环视屋内一遭,清亮、高雅的空间设计与女主人有着同工异曲的妙配,物品的陈设方式更显现女主人的用心布置与昂贵不凡。
“这房子是萨亦送给你的?”卓沐楚问道。
“没错,而且这间房子所在的地点连同室内摆设,花了他八位数字的金钱。”她一面金钱至上的挑衅,一面小心照顾地将花束插进蓝彩绘制的瓷瓶里。
卓沐楚自信地笑,没被他大手笔的慷慨给骇退了脚步。“不必激我,我说过萨亦能够做到的,我绝不成问题。你若肯嫁我,这样的房子起码有十间。”
宋蔷惊讶地微张樱唇,艳丽的脸庞凝固在金黄色的夕阳余晖中。
一瞬间的沉默后,她垂下浓密的眼睫,掩盖住其中的拒绝……连她自个儿也不明白为什么就是狠不下心来钓这条傻鱼?
“你依然选择执迷不悟。”天生的娇嗲不掩嘲弄,意图迫使他自动卸甲。
“在得不到你的成全之前,我不会打退堂鼓。”他似乎早料准宋蔷必然会这般考验他,反而显得更殷勤。“若是不嫌弃,我通知花店每天送来一束刚下飞机的紫色玫瑰,藉它来收服你的芳心,更打算一辈子让你置身花海中,享受花香的眷宠,如何?”
“不担心钱丢得冤枉?”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一向信奉这句话。”他道出他的死皮赖脸。
“原来这真是你的座右铭啊!”她放意嗤笑,可惜对方仍是一脸郑重与诚意。
“我一向是个脚踏实地的实践家。”
闲言,她不禁摇头。
“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痴缠的男人。”唉!真不知该烦恼抑或庆幸?
他继续炫耀他的不凡。
“我的特别在我们交往的日子里,你将感受得更为清楚,宋蔷……”卓沐楚跨步来到她面前,奇异的压迫突然势力万钧的倾泻而下。“愿不愿意跟我?”
原有的狐媚敛去,她定眼端详他。
“我曾经告诉过你,现在的宋蔷不可能与你产生任何纠葛,除非你愿意接受一个未来的弃妇。”她笃定的眼眸中有一丝温柔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