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狂嚣蓝调,五彩闪烁的灯光霓虹,低俗的纸醉金迷淹没了这间没格没调的PUB.而她宋蔷会身处其中,只因为她这种女人大概只适合在这种地方生存吧。
她重重吸了一口烟,又呛咳了半死,怎么,她连学抽烟的权利都没有吗?连烟都要欺负她。真是悲惨呀!
她勉强撑着颊,吃吃笑了出来。回想起昨夜,他的出现是故意的吧,是想来展现他的实力,警告她只要开罪过他的人,这辈子就休想再有翻身之地。
翻身之地……呵,呵,呵……她愤然地将空杯一捏。
他妈的,他妈的,去死!全该死!
“再来一杯威士忌!”她垂着螓首向忙碌的酒保一喊,但沙哑的低喃被轰隆的高调所掩盖,没人响应她。
怎么,连视钱如命的生意人都要欺凌她?她这张脸,他们没见过吗?要知道这可是上过八卦杂志,登过娱乐版头条新闻的美丽面孔啊!她的声名在上流社会中可是响当当,还是人人欲窥究竟却又在见着后个个避之唯恐不及的神女,真好玩呀!
会导致出这个因,全怪那场该死的婚礼及萨亦所得下的警告。现在可好,没有人胆敢与她有任何牵扯,连找个工作都四处碰壁,从小到大,就数这个时候的自己最可怜,有意攫情;竟是得了个失身被赶的下场。想要掠财,就落个死无葬身之地的结果,好玩呀!
“威士忌、威士忌……”她猛敲桌子,死命嚷嚷,装载琥珀色酒液的透明杯子这才递过来。
“小姐,贵姓?”一个挂满名牌,神态流里流气的男人踱到她面前。
“宋。”她咕哝了声,灌下一杯。
“宋小姐,我注意你很久了,瞧你好象满怀心事。”流气男人故作潇洒样。
“我是啊。”
“说来听听,也许我可以替你分担这份愁。”
她眼一睨,直问:“你有钱吗?”
金卡一亮,露出自以为是的笑容。“你要多少?”
“拿个五百万出来瞧瞧。”
他愣了愣,转神后猛咽口水。“你疯啦。”
“疯?”她嗤笑道。“没有钱就不要在我面前要帅。走开,别碍我的眼,妨碍我做生意。”
他才舍不得走,这么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不亲亲若泽怎可罢休。
“宋小姐,这样吧,你同我一起回去,我可以送你一对金镯子。”
她抱着肚子笑。“我的天呀,拜托你不要把我看得这么廉价行不行?可是有人拿出过五千万来买我的身体,你那什么金镯子,去!”
他不死心地揽住她。“你看你,醉得胡言乱语,跟我来。”
“放开,别碰我!”她醉眼蒙眬,跌跌撞撞地推开他。
“宋小姐。”他不死心的又黏上。
“我叫你滚开听见没有。”
禄山之爪再次罩上她的腰际。“小宝贝,跟我走吧。”
“混帐!”高跟鞋出其不意地往他胯下一踢,痛得他哇哇叫,喧哗的嘈杂成了她最佳的护身符,没有人听见刚才酒台前曾发生一件惨绝人寰的惨事。
宋蔷踉踉跄跄的奔出令人窒息的PUB,气喘吁吁地撑扶住电线杆,头一低,涨纹难耐的胃立即涌上一阵阵的恶心感。她唏哩哗啦痛苦地猛吐,浓洌的酒臭味挥散在空气中。
“该死!该死!”她虚弱地俯靠着电线杆不断低喃,痛苦的直打哆嗦。“该死!”
不知何时一条毛巾递来,宋蔷迷蒙地抬眼。“怎么又是你啊?”
苍白的脸色虽充满憔悴,却依然美丽的惊人。
“给你。”萨亦简单而笃定地说。
她不耐烦地挥开他。“什么嘛,你懂不懂这招叫做猫哭耗子假慈悲,是多此一举呀。”她径自迈步,身子却东歪西扭。
萨亦揽住她摇摇欲坠的身躯,想用毛巾替她拭去唇角的污秽。
“走开!”她推开他,一脸醺然。“搞什么?想看笑话就别动手动脚,告诉你,我无所谓的,反正宋蔷的臭名早就远扬四海,不在乎多加这一椿。”
他静立着,平淡地望着她。
“好了,你可以滚了,今天的笑话到此为止,没戏可看了,拜拜!”她送他一记飞吻,摇摇晃晃地走着蛇行步。
他再次拦住她。
“又怎么了?”她食指又援又点地肆虐地宽厚的胸膛,无奈地大嚷:“萨先生究竟有何指教?请你快点说完行不行,一直挡我的路。”忽尔,她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自己的脸庞神秘兮兮地道:“哦,我明白了,告诉我你是舍不得我呀,所以决定吃回头草了对不对啊?”
“你醉了!”他沉着嗓子说。
“胡说!我可是清醒得很,清醒到知道你是谁,清醒的记住你被我钓上、被我欺骗,清醒的瞧见你的反击。你很厉害耶,真的没有人敢留我,这下子我连想做个捞女的机会都没有。你得意了,你赢了,你这个乌龟王八蛋、王八蛋、你去死……”她吼完,又是一阵狂笑,神智疯疯癫癫。
“你去哪儿?”他紧紧拽住她的手。
“去赚呀!”她笑得泪痕狼藉。“请你好好记住,自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日子,永不相见!”她向前跨了一步,一团黑暗忽然包围而来,宋蔷应声不省人事。
※ ※ ※
不知打哪来的刺眼阳光,迎面罩下,宋蔷忍不住抬手接住眉头,挡住这道令她不舒服的晶光璀璨。
唉!好难受,全身上下、四肢百骸宛如被战车重辗过一般,酸疼地让她想翻个身都动弹不得,实在难受死了。不过幸好可以安慰的,在昨晚疯狂的纵情下,她依稀记得曾经作过一记美妙的好梦。在梦中,她把那个害惨她的萨亦狠狠地臭骂了一顿,总算得以暂时杼解抑郁在胸臆中的闷气,好舒服,好舒服哟。
含笑的双瞳缓缓睁开,却怔愣在下一秒!但见映入瞳孔内的翠花壁纸好熟悉,分明是她与萨亦“交往”时所住地方的香巢。
唰地从床上弹跳起来!正中面前那幅蒙娜丽莎的仿画正对她绽露一抹讥讽的微笑……
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在这里?
“醒了!”
熟悉的低噪听在宋蔷的耳朵里简直成了催命的阎罗,忙不迭地跳下床,睁着大眼承受第二个震惊──萨亦!
“醒酒茶。”他把杯子放在梳妆抬上。
宋蔷才退了一步,第三次重击又狠狠敲进她的脑袋里!在慌忙中她竟看见自己身上所穿的衣物是……
“你怎么可以?”她惊恐交加,昨晚的T恤长裤已然不在她身上,被换了下来,此刻被在身的是一伴半透明的丝质睡衣,若隐若现的质料将她曼妙的胴体烘托出最煽情的诱惑,端是性感无比。
犹记得这件睡衣是先前为了“勾引”萨亦而特别购置的,在秘密被揭穿后就放在这间房子没回来拿过。现在居然又重新套上,而且还不是出于她的意识下。
“你怎么可以?”她大声的指控斥责他的无礼。
萨亦亳无愧疚之意。
“你身上的衣服脏了,我换掉它们有什么不对。”
“不对!当然不对!”一股怒火冲上脑门,她吼声道:“你没有这种权利,我并没有允许你这么做。”
“萨亦做事一向不用得到任何人的应允。”他强硬的作风不曾改变过。
她倒抽一口气。“什么话,你以为你是谁,你所侵犯的可是我的身体、我的隐私。”
他嘿声冷笑。“还需要矜持吗?你的身体无一不是我所熟悉的。”
他竟敢这么讲。宋蔷喷出火焰,两颊却不争气的跃上红滟滟的色泽。
这个大色狼!
“请你明白,那些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我跟你之间早就没有任何牵连,你要记住,现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她勉强自辩。
“喔,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他故意模糊成暧昧的色调,站起身走向她,食指滑上轻抚她的红颊,挑情说道:“我倒想试一试你哪里不同了。”
“下流!”她的柔荑一挥,却被他捉住,轻轻地一使劲,宋蔷便跌进他的怀抱里。
“功力更高深了吗?”他邪拧地俯近她的脸。
“走开!”她尖叫,酡红像极了血。
“如何?要不要重新回到我的身边来?”她的怒焰更炽。“你那群罢妾呢?她们还不能满足你吗?竟然教你得自食其言的吃上回头草。”
萨亦手指点住她的朱唇,莫测高深的冷然阻隔了一切情绪。
“别再继续说出令我生气的话。”他同样处于挣扎。理智、感情混乱成一堆,唐突的出言要她回来,是蒙着理智强挤出来的决定。
“你是谁?我为什么不能触怒你,告诉你,你早就不是我的主宰,不是了!”
“这么有把握?”
她推开他。
“为什么不?”胸脯剧烈起伏着。
他泰然失笑,邪气地问,“那么你欠高利贷的尾款想拿什么去偿还?”
宋蔷牙齿上下直打颤,愤怒得不知如何是好?这个男人难不成要成为她终生挥之不去的噩梦。
“你敢调查我!”声音几乎都扭曲了。
不仅是调查,他还要水寰从美国遥控据守台湾的情报分部,“拨冗”去处理掉这些高利贷。不过他可没有意思跟宋蔷道明她所遭遇的困难将被铲除,他要她也尝尝被人“玩弄、欺骗”的滋味……是的;他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式来把宋蔷箝制在身边……萨亦是拿报复的高调来为自己的莫名做填塞解释。
“你可不可以放过我,不要继续骚扰我了。”宋蔷大嚷,她受不了一而再、再而三的与他面对面。
“当然可以,除非你有法子解决这件事。”
她怒瞪他,却无言可反驳,可怜的宋蔷的确被他击中了弱点,到现在为止她仍然想不出任何法子来解决高利贷的逼债。
他悠哉地再度开口:“如何?跟你谈笔交易,我可以拿出五百万解决你燃眉之急,只要你答应我所开的条件。”
“你休想!”她奔出卧室,忿怒的想打开门逃走;但最后还是气馁地停在大门前,她身上所穿的衣料可是薄得引人遐思。“你也许是无所谓啦,但可以不管你母亲吗?或者说你已经打定主意从此以后母女俩就夜宿街头,流浪天涯。”恶劣的嘲讽不放过再削来。
她真想一拳打死他。
宋蔷忍不住转身痛斥:“你还敢拿话讽刺,我今天会沦落到这步田地全是拜你所赐。”
“所以我大发慈悲给你一次赎罪的机会。”
“赎罪?”她怒极反笑,全豁了出去。“好啊,既然你都不怕重蹈覆辙,我又担心些什么?你想怎样进行这笔交易,条件开出来。”
“爽快,交易很简单,我拿五百万买你的肚子。”
她神情一幻,不敢置信。“你不是说真的吧?”
“我想拥有孩子的念头你该了解。”
“但我的坚持你也明白。”她说过她绝对不怀私生子,殃及无辜。
他冷笑。“问题是你没有谈判的筹码,想要五百万就得无异议的同意我所开的条件。”
手捏握成拳,瞳眸深处尽是痛楚与苦涩。
“值得的。”
她惊退一步。“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可以,只不过你的时间并不多。”他卑鄙的再次利用那群高利贷的威胁来加重她必须答应的胜算。“同意的话,明天午夜十二点前来皇主园见我。”
第十章
这条私人道路直通皇主园的雄伟大门,种植在两旁的大树层层叠叠地拱起一条林荫大道,枝叶虽茂盛,却并不因夜晚的来临而有丝毫的阴森之感,相反的;层叠的叶隙将月光筛成点点小星泼洒在地面上,筑构一股浪漫之美。
宋蔷却无心欣赏,踩着沉重步伐走到大门前,计算机控制系统的电动银灰色铁门因她的来到而运作,缓缓开启。
重新踏进皇主园,意味她的屈服,尽管她傲气十足,最后仍然选择跶伐自尊的悲哀,谁教她走投无路了。
“宋小姐。”周管家迎她进门。
“又见面了。”宋蔷忍不住自嘲道。
周管家不知他们的恩怨,只道:“大少爷等候你许久了。”
宋蔷叹了口气!
“原来他是这么有把握。”形容不出横陈在心头的是股什么滋味。
“这边请。”
跟随他身后,步上位于二楼的休闲室。远远的,就听见轻松的谈笑话语从里头肆无忌惮的传扬出来。
“大少爷,宋小姐来了。”局管家阻断了室内人的笑语。
“叫她进来。”
门一开,一头亮眼的金发攫住焦距。希尔。布莱登正蔫在萨亦身上充满敌意地回望她。
那什么表情呀?
宋蔷好想笑,一个连自尊都丧尽的女人会是天之骄女的对手吗?仇视她,根本是多此一举。
“希尔,你先回去,周管家,让司机送希尔小姐回饭店去。”萨亦不容置疑的下命令。
不吵不闹,希尔聪明地暂且先退场,反正来日方长。
“我等你电话。”她娇喽的回声。
“去吧!”
火辣地又送上一记香吻,似乎有意在宋蔷面前展露一般。
“拜拜!”依依不舍的离开他的唇步出,在和宋蔷擦身而过时,她忽地停下,侧首冷嘲道:“亦说你一定会来,果不其然,金钱向来可以买下你的尊严。”
她不答腔,始终锁住心里那丝酸,那悲哀、郁绝的眼神驻留在意气风发的萨亦脸上,直到室内仅剩下两个人。
“过来。”他道。
宋蔷木然的倾近,面对他,这张曾叫她魂牵梦系的狂狷脸孔从来不曾让她这么讨厌过。
“想好了。”萨亦问。
“想好了。”
“交易由此开始。”
“是的。”她空洞地道。“不过你答应给我的报酬得先付给我。”
“没问题,我会替你解决,甚至可以保证那群高利贷永远不会再出现你面前,你及你的母亲往后会有安全日子可过。”
“我并不会向你道谢。”那是她拋弃自尊所换来的成果。
“我也不期待。”他将她的空漠放进心坎底,却不置言。“从今日起,你就在皇主园住下!”
“要把我安顿在这里?”
“皇主园门禁森严,而你又必须深居简出,这里是比较方便。”
她怆然笑出。“乍听起来似乎在为我着想,其实真正的用意是想保护你自己的声誉吧,若不严密封锁消息,岂不成了自打嘴巴,你口中所谓的带毒罂粟转呀转地居然又转回你身边,面子失尽了。”
“别跟我在口舌上争锋,我不喜欢,我要我的孩子是个谦谦君子,而你这个准备孕育她的人最好谨守分寸,别把坏习惯遗传给下一代。”
她幽渺晃首,恭谨答道:“是!”既然他喜欢人家顺应他,又何妨满足他的帝王欲,没什么好计较的。
布满黯然的躯壳落寞的站立若,回身的哀愁一丝丝迤洒蔓延出……
萨亦一震!紧紧锁眉。
“萨先生,宋蔷在等你下一个指示。”飘摇的悲哀再道。萨亦压抑的怜惜霍然破巢倾泻而出,关不住的饥渴上前握住她的冷凉,唇热切吸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