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莫羽翼看透了她,把她看得清清楚楚,也是故意要让她正视到自己的不足。
他是故意的?曲荡漾愈想愈茫然。
希望,荡漾可以心平气和的好好思索一番。把自己的人生虚掷在报仇这种无聊事情上是种浪费,更何况她根本不是真心要复仇,她索求的是圆满的感情。
有人打开他的房门。
莫羽翼回过头去,一见来人,心跳蓦然重跳了好几拍!
一张精致的脸蛋挂着茫然,她柳眉微蹩,身着一身柔白睡衣仁立在门前,宛如盛开的荷花,孤傲而美丽。
曲荡漾本身非常耀眼,他明白的,更何况他大部分所看见的是她充满野性时的狂姿,从她身上所聚焦出的鼎沸热焰,沸到几乎要将人毁灭至死!
不容否认,她骨子里潜藏的净是危险致命的基因。
但这一刻,她站在那方,茫然无依的表情像极纯洁干净的天使,无辜天真到令人心怜。
她柔媚得惊人!
莫羽翼不断吸气,好不容易才压抑住轰然而起的欲望。现在不是得到她的时候,曲荡漾的心绪太过浮躁,稍一疏忽,招来的是大祸。
"怎么不睡,有事吗?"他拼命压下倏扬的骚动,以至于声音显得异常沙哑。
"我……"她呆呆站在那里,不知该进人卧室还是退出房外。
"进来。"莫羽翼对她招手,波澜平复大半。
顺着指示,她走进去。
"等我一下,我去倒杯茶。"把她拉到椅子旁,她乖驯地落座,看他走出房间,然后端来两杯花茶,一人各放一杯。"喝一口试试看。"他怂恿着。
茶香扑鼻。她被动的举杯啜一口,清爽又甜蜜的味道入喉,很爽口、很好喝,而温热的花茶也把她的精神震回来,她看着陌生的环境。
"我怎么会坐在你的卧室?"她喃喃自问道,她不是躺在床上想着毫无建树与成绩的人生吗?何时下床?还走到这里来。
他见她表情变化不定,神智分明还陷在迷离中摆荡。"你太累了,把茶喝完后好好去睡一觉。"他软了心,不再紧迫逼人。
她惊然一惊!"不要,我现在就想跟你说清楚,你丢给我的题目我已经做好了解答,我现在就是来告诉你答案的。"没理由要被他困住,曲荡漾又恢复到原本的姿态。
又是倔强的脸,方才的无依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暗叹一口气。"你确定已经理出答案来,这可是关于你的人生。" "是啊,早想好了,我十几年前就已经规划好自己的人生与未来,并且不想改变!" "结论呢?"莫羽翼闭了闭眼,其实不用听也知道她的答案。或许不能怪她,一夕之间要她丢弃报仇的志愿,她的茫然与惶恐显而易见。
"我不会放弃对付柳错空。"她倔强地告白。
他无言。
她紧睇着他。"至于你,我的目标是让你爱上我,让柳絮难看。"闻言,他还是没说话也没表情。
曲荡漾被他的态度给弄得糊涂了。他怎么不生气不愤怒,至少该臭骂她几句吧?
可是他偏偏不说话。
曲荡漾愈来愈感觉到不舒服,挑衅的人是她,可是难过的人怎么也是她。
"你吓傻了吗?为什么不说话?"她焦躁不安的大吼。
半晌后,他失望地开口。"到现在你仍然打算出卖自己的爱情,把自己的爱情当作筹码贱踏,就为了赌一口气、你认为值得?"他抑郁的痛心缓缓漫开。
她打了个哆嗦,不自禁地双手环胸,好似这样就可以温热点!"值……值得!我当然觉得值得。"可是声音不再理直气壮,仿佛她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尊严,才硬拗出这种对白。
他笑了。
曲荡漾胸口一紧。
"你……你又来了……你又再取笑我了,你——"她咬牙迸话嘶嚷道。"我最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表情了,好像什么事都被你看透,然而真是这样吗?你到底是把我当作猴子耍、还是把我当成正常人看待,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忽然扑上前,莫羽翼没料到她有此举动,一个颠簸,两人双双倒卧在床褥上。
她的娇躯叠在他上方,脸对脸,两人鼻尖距离只有一公分,身体仅隔着薄薄的布料,随着呼吸,她婀娜的曲线与他刚毅的线条密密贴合在一块。
"你晓不晓得愈这样我愈想看透你,我不要再处于劣势了!"她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回答我,柳絮跟你上过床没?"他目光如火如炬,呼吸平静正常。"你认为呢?"她咬牙,软玉温香,他居然想当柳下惠,这是对她最彻底的侮辱。
"有吧,否则她怎么可能对你死心塌地,至死不渝呢?"她坏道。"倒是我想了解她是怎么勾引你的,柳絮应该是个木头娃娃吧。"她的小腿故意在他长腿上磨蹭,男人嘛,只要有人肯投怀送抱,哪有不接收的道理。"告诉我,她有这样做过吗?"她的小手摩娑他的胸膛,诱惑地游移着。"还是这样做过?"她柔软的丰润足够唤醒男人的热情,可是在明了她根本是被恨火蒙蔽理智所做出的荒唐行径时,只有愤怒。
"你的挑逗只是在贻笑大方。"他严峻地指责。
"你!" "可悲,你还是学不乖。" "莫羽翼!"曲荡漾气恼地要跳起,但莫羽翼一手按住她的后脑,一手扣住她的纤腰,蓦然一个翻转,形势逆变。
他压住她,目光极冷,过分平静的冷调其实是火山爆发前的预兆。"你往后别再玩这种花样,无端卖弄风情只会便宜男人,你依然掌握不到任何筹码。"她脸刷白?
"听明白没有?"他残酷地教训她,否则难保她不会为了报仇拿自己的身子去当手段。
身子被他制住,根本无法动弹,她确实被他吓坏了。受创的小脸撒到一边,暗自生气。在他眼前,她永远是个笑话,永远无法掌握到主控权。
好累!
她好失败。
疲惫中,莫羽翼移动身体,不再压制着她。而再无力气的她倚靠在他怀中,动都不想动。
渐渐地,她感觉到他宽阔的肩膀、均匀的骨骼、修长的体态、舒服的气息,均以护卫者之姿在包围她。
不断从他身上渗出的温暖像丝线,慢慢地在她心口围绕,她僵硬的身子也渐渐放松下来,竟然沉醉在他的男性魅力下。
"羽翼,难怪你叫莫羽翼,你这双翅膀,的确会带给人安心。"在半睡半醒间,她忽然吐哺一声,低低道出这句话。
莫羽翼听见了,垂眼看她,却见她闭上眼,在他怀中舒服地睡去。
第八章
"不管如何,你们一定要把曲荡漾那丫头给我挖出来不可,哪怕是天涯海角也得把项链给我追回来!"柳错空怒火狂烧,自他从保全人员口中听到形容窃贼的长相时,他就确定偷走项链的小偷一定是曲荡漾!他派人去索讨,但好不容易找到她新的租屋处时却又晚了一步,曲荡漾已经离开。
"听见没有,你们找不回项链,就休想拿钱,我一毛钱也不会付的!"咋一响,柳错空挂掉电话,气急败坏的他激动得令人不敢接近。可恶!太可恶了!曲荡漾那丫头竟然敢潜进"柳园"偷走絮儿的遗物,她打算做什么?拿去变卖吗?那种丫头很可能会做出这种龌龊事,那颗蓝宝石可是稀世珍宝呀。"要是让我知道她把絮儿的宝贝拿去变卖掉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她,一定不会——" "放心吧,荡漾并没有把项链卖掉。" "谁?"蓦然闯进的磁嗓让柳错空惊愕地跳起来!一时忘了他的狠话,急急回头,当看见来人竟然是莫羽翼时,一张老脸更是忽红忽白。"是你——怎么会是你?你居然来了,你竟然敢出现在我面前!"他实在太讶异了!他确定莫羽翼人在台湾所以下达追杀令,可是万万没料到他居然胆敢在他面前现身,而且还是无声无息的就闯进"柳园". "你是怎么闯进来的?"自从曲荡漾这么一闹之后,他已经把保全系统改善得更加完备。但竟然又让他如人无人之地,该死的,全是一些混帐!
莫羽翼颔首道:"很抱歉,没有经过您的同意就私自闯进'柳园'来。" "你、你——"柳错空愤恨的眼瞪凸了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理论。
"再则,拖了两年才来见您,莫羽翼一并跟您道歉。"他清楚柳错空对他充满恨意。
这是风凉话,还是诚心的歉意?柳错空怒极反笑。"道歉?
哈!你以为口头几句话就能抵销你的罪过吗?没那么简单!" "柳伯父,这两年多来您过得很辛苦,您削瘦太多了。" "哼!"矫情至极。"不管你说得多么好听,也减轻不了你的罪孽,你不必用这一套,我不可能上当的。"这位长者仍然刚愎、固执,这样的个性跟曲荡漾确实很像,不愧是父女。
"我明白您不想见我的心情,以及痛恨我的决心,可是我仍然必须见您一面,除了是跟您说声抱歉以外,还有就是归还您一样东西。" "还我东西?"莫羽翼从口袋里拿出蓝宝石项链,递交给他。"这是荡漾一时糊涂从您这里盗走的宝物,我特地送还给您。"柳错空手颤抖,脸色难看至极。"这条项链怎么会落到你手上?" "个中原因,恕我现在不便奉告。" "不便奉告?"柳错空咬牙切齿。"你不说我也清楚,那丫头找上你了对不对?她曾经亲口跟我搁下过狠话,说要掳获你的心好来羞辱絮儿,她现在果真行动了!可恶、可恶透顶,好有本事的曲荡漾,跟她母亲一个模样,奸诈无比。" "柳伯父,荡漾是您的女儿。"他提醒他用词超过。
柳错空五官扭曲。"她不是我的女儿,我没有承认过她。" "但她承认您,若非太爱您,她也不会私闯'柳园",把项链给偷走。
"你的逻辑简直可笑,什么叫做太爱我,才会闯进柳园偷项链?"莫羽翼一针见血地道:"因为她想认您,渴望喊您一声爸爸,可惜您从来不给她这个机会,教她不得不走向极端。"柳错空震住,好半晌后才咆哮道:"我是不给她这个机会,像她这种心肠歹毒、爱慕虚荣的女孩,柳家要不起!" "她的歹毒是您逼出来的,至于爱慕虚荣,那是您误会下的欲加之词。"柳错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你……你竟敢这么说!"他正色道:"柳伯父,当荡漾偷走这条项链链时,您知道她第一个念头是什么吗?" "还有什么,不就是想办法要去换钱。"柳错空想都不想就定她罪。
"不!"他摇头。"她从来就没有这么想过,即使她经济拮据,也从来没想要把这条价值不菲的项链拿去变换好换取金钱享受。这条项链对她而言其实是一种讽刺,同样是女儿,您视柳絮如命,却把她当成是陌生人……不!比陌生人还不如,在您尚未了解她之前,不仅把她定了位,还是最不堪的一种。所以,她偷到项链之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把这条项链给丢进大海,让您永远找不着它!"柳错空脸色大变!
"她怨!同样是女儿,却有天壤之别的际遇,其实您若愿意好好跟她谈一谈,或许会发现她和您想像的完全不同,曲荡漾是个好女孩;她现在的偏激不过是来自于您的漠视,因为她爱您这位父亲,她今生唯一的念头不过是想喊您一声爸爸。"柳错空紧握的拳头不断颤抖着,喊爸爸、喊他一声爸爸;脑中无端想起跟她的一段对白:我什么都不要,只要父爱。
父爱?
这是真的吗?曲荡漾所觑觎的并非金钱,而是亲情,只是——这怎么可能?
"你为什么要拼命替曲荡漾说好话?莫非这是你们商量好的诡计?"他偏颇的质疑起莫羽翼的用意。"你不断说服我,要我相信那丫头是出于善意,该不会是想要我撤销对你下达的追杀令吧!"他恍然大悟。"我懂了,这就是你的计谋,曲荡漾一定把我的计划全盘跟你说了对不对?'莫羽翼暗自叹息。"你要怎么对付我,我一肩担下,绝不逃避。我今天特意找您,唯一的目的只是希望能扭转您对荡漾的错误看法,劝您敞开心胸试着接纳她,毕竟她是您的女儿,这是永远都无法抹灭的事实。"柳错空冷冷一笑。"我的女儿?我倒以为她是为了柳家产业才想认我这个父亲。至于你,我倒很想知道,除了要我饶过你以外,你还图谋什么?" "我谋图曲荡漾。" "什么?"柳错空错愕之至。
他坦言道:"我喜欢曲荡漾,将她摆在我心上,所以舍不得让她继续受苦、备受折磨,决定为你们父女解开心结。" "你……"莫羽翼居然敢当他的面大方承认他喜欢曲荡漾。"那絮儿呢?絮儿在你心中算什么?她为你而死的悲剧你难道忘记了?" "没忘,也不敢忘,柳絮的亡故是我人生最大的遗憾,所以让您重拾旧日欢颜以及帮助您跟荡漾父女相认,重享天伦,就是我对您对柳絮的最大补偿。"他退了几步。"今天我把项链还给您,代表我跟荡漾的善意,下一回我会将您的女儿带到您身边,也要看见您真心的笑容。"语毕后,他退出书房。
"站住!你给我站住。"柳错空从惊愕中跳出来追到走廊上,不见了,看不见他了,一如来时的悄然,离开时也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柳错空紧紧捏住失而复得的项链,捏得死紧:这个男人,竟然敢为他安排人生,他竟然敢如此狂妄?
她有能力跟人家一样,意志昂扬的接受挑战,享受被忙碌洗礼的快感吗?
曲荡漾此时身处"帝门集团"的十二楼,这个占地千坪的办公大楼局堂皇气派,以前她来过几趟,有粗浅的了解,自然明白它的辉煌。不过一踏进内部,她仍旧被里头严谨的气氛给震得咋舌!登上电梯来到十二楼,偌大空间除了会议室、会议厅……等等必要设备外,莫羽翼这位小组长竟然可以拥有私人的办公间,这个"帝门集团"的领导阶层对于员工也未免太阔绰了点吧。
莫羽翼领她上楼后要她先在会客室等候。但她忍不住心中好奇走到长廊上,看着"帝门集团"的员工来来去去的忙碌,虽然每个人看起来都很辛苦,不过他们的脸上却都洋溢着同样的光彩,那是自信与沉醉,似乎每个员工都能从工作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定位,并且勇往直前。
好令人向往啊……
又一会儿,其中一扇电梯门打开,走出一名年轻女郎,看她年纪似乎不大,却装扮成世故精练的女强人模样,曲荡漾横看、竖看总觉得此姝适合留着一头飘逸长发让人宠惜着,可惜她偏偏是俏丽的短发造型,即使如此,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依然夺人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