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无肃笑笑,握住她的手,态度从容回道:“谢谢你的邀请和招待,很开心可以来到符园。”
“好说。
精彩的两人,自成一格的魅力,眩花了在场人的眼。
这一头,符日帝狂野又冷漠的兼具气韵早已教人迷惑,那模仿不来的冷邪味更是令人深深着迷。
而另一边的夏无肃则像个充满智慧的狩猎者,内敛的气息教人摸不得、看不透,偏偏又无所不在,任谁都逃不过他的魔手。
彼此似乎各有所长,却一样带着危险气息。
不知是幸抑或不幸,以她一个小小的平凡人居然能够同时“瞻仰”到两位处于世界顶端的王者,想想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日帝。”蓝依追随进屋,方才的狼狈已经不见,她仪态优雅地走向符日帝,一顿足立即开口报告刚才发生的精彩剧码,连细节都不放过。“你知道吗?实在让我惊讶呢,夏先生的为人简直亲切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一来到咱们符园,就为一个佣人打抱不平,我都吓一大跳呢。”
“是这样?”他从容不迫地问。
“没错,符先生不会介意吧,原谅我不曾见过像末儿这么可爱又甜美的女孩子,才会忍不住替她叫屈。”他爱怜地朝祈末儿笑笑。
她动都不敢动,事实上打从她踏进客厅开始,连瞄一下符日帝的勇气都没有。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夏先生喜欢末儿?”符日帝直截了当问出口,那对眼睛一直阴沉沉的。
“的确,我是非常欣赏她。”他答得干脆。
“末儿可真有福气哪,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博得男人的好感,她的能耐的确不可小觑。”蓝依似褒又像贬地插嘴。
“末儿的确讨人喜欢。”夏无肃不拐弯抹角,正了色,直接又诚恳的对上符日帝,开口询问:“符先生,符家人才济济,一定不缺末儿这个小佣人,假使我能征得末儿同意的话,不知道你可不可以让她跟我返回加拿大。”
“什么?”祈末儿大惊!不敢相信地望着他。夏无肃当真,他真要她,不是开玩笑的。“夏先生……”
“我是真心诚意的询问你的意见。”夏无肃郑重重述。
符日帝面无表情,也没有开口,整个室内陷入一片凝窒的沉默中。
这股僵凝教人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须臾后,符日帝终于开了口。“很抱歉,祈末儿不会跟你同去加拿大,她是我的女人,只能留在符园。”强烈的嗓音划破窒人的空气,也夺去许多人的呼吸。
“你!”祈末儿差点儿跌倒,错愕的小脸转望符日帝,久久无法移开。这句台词很耳熟,她听过,她甚至曾经为这句话而起了小小的期望,以为他是喜欢她的。
但——是吗?
“表哥……”蓝依吃惊地跳出来,夏无肃却比她还快一步。
“你的说法有问题,我方才明明听见蓝小姐的形容,末儿在符园是佣人身份,而佣人可是……”
“不管是佣人或是情人,任何的角色,全凭我的决定,夏先生不必过分关心末儿,她的好与坏,符家自然会全部担下来。”符日帝的眼盯住微微发颤的。“末儿,你过来。”
他的话,像魔咒,她就宛如被催眠了一样,一步一步走向符日帝。
我的女人——这句话让她撼动到无法理清思路。
她又傻了。
手臂一伸,符日帝环住她,将她揽进坚挺宽阔的胸怀中,张开羽翼包围住她。
“记住,符园是你的家,你只能待在这里,哪儿都不许去。”他对她施展魅力,有一瞬间她是相信的,不过——“可以吗?”很怀疑,她一直被视为眼中钉的。
“可以!”符日帝道,转而看向夏无肃,漂亮的眼睛依然冷冷森森。“知道了吧,她会待在符园,哪边都不会去,夏先生的关心,符家心领了,一切到此为止。”强烈的宣告要他别从中搅和。
“是吗?”夏无肃轻轻叹息,又有些不以为然。“真是的,要怪就要怪我跟末儿相遇的太晚。不过呢,我们现在同住一个屋檐下,而且你跟她尚未成为定数,将来的事情会怎么发展还很难说,我并不想轻易放弃。”他压根儿不在乎符日帝的警告。
“对,对,夏先生说得有道理!”蓝依借力使力开了口,事情发展的情况怎么跟她预期的完全不同,她不敢相信符日帝竟然这么在乎祈末儿。“一切还没成为定数,而且夏先生是这么的欣赏末儿,表哥不应该阻止的。”
“对呀,如果符先生能够成全我,夏无肃会感激不尽。”他对符日帝眼中的占有欲视而不见,继续他的请求。
怎么会这样?
祈末儿被眼前的一切弄得无法思考。
她无缘无故突然变得这么抢手,没理由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八章
“你清楚夏无肃的身份吗?”夜极深,符日帝尚未入睡,霸道的他也不愿让她拥有好眠,一个指示下来,人都休息散去,只有她留在客厅,被一双没变过的冷冽眸光紧紧锁死。
祈末儿拿着水杯踱过去,放在桌上,轻声回道:“我曾经耳闻过他的名字,知道他是一位很厉害的商人,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她同样无法平静,这种争夺战简直是要她的命。
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赶紧移开,这其中最让她胆战心惊的!却是属于符日帝的宣告。
他到底对她存着什么心?一会儿把她推得远远,一会儿又把她纳入羽翼中,宣称她是他的人。反反复复的作法,弄得她仓皇无措,几乎发狂。
就如同此时,又是高深难测的表情哪。
他开口:“在商场上,夏无肃不仅有呼风唤雨的能力,事实上连我都得钦佩他的经营手腕,他能在短时间内席卷国际市场,自然有几把刷子。”符日帝竟然开始称赞对手的优点来。“最重要的是他年轻英俊,是无数女孩心目中的最佳王子。”
“你也一样惹人注目。”不分轩轾的两人,各有各的领域,却同是千万人所仰慕的对象。
符日帝支着颊,斜睨她,存心找碴似的反驳道:“不一样,我跟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她愣了愣。
他很乐意的为她解释。“最大的差别在于他温柔且多情,而且为人极为正派,你也亲眼瞧见的,为了解救你逃出黑暗深渊,他不在乎是否会跟我扯破脸,这股执着可不是寻常人可以做得到。”
她倒抽一口气,哑了口,符日帝话中带话。
“看了他的表现,你心动了没?”他充满魔魅的一笑。记忆往前推,末儿第一次见到他时所展现的不满,他可是印象深刻,尔后更是想尽办法要逃出他的势力范围外,对他始终隔距着一层纱。
现在对照着她对夏无肃的态度,几乎没有任何的反感,还很享受他温柔的宠爱,哪管他们根本认不认识。
“我心动?”符日帝的意思是夏无肃比他更好吗?
符日帝紧盯住她每一丝表情,任何细节也不放过。“他是个人物,有钱又英俊,多少女孩主动对他投怀送抱,倒也没听说他为谁心动过,唯独你,只一眼,仅仅一眼,他就决定要你。”
她突然警惕起来。
“他的想法与我何干,我又没有影响他。”符日帝干么这么咄咄逼人,她一直处于被动状态,从未央求夏无肃带她走。
“怎么会无关,从天而降的金龟婿,你不想好好把握住?”
怒火贲起!他怎么这么说。
“我可以为他心动吗?”她恼,怎么回事?不断跟她推销夏无肃的好,可是字里行间却又处处充满冷刺,有意无意就扎她一下。
“当然可以!”他对上她晶亮的眸,不解她的怒气为何?
“可以?”祈末儿冷笑。“也对,我在符园本来就是多余的一个,当初是因为你的好奇而硬把我带进符园中,如今发现我不再有趣、不再愉悦你,你是可以把我当垃圾丢掉。”
“别扯到我身上来,扪心自问,你难道不想离开?”他寒光四射,声音奇特的嘎哑。
“如果我可以作主的话,当然想走!”她气急,为什么自己的人生总是被他搅和的乱七八糟,他对她到底存着什么心。
“真的?”他眼一暗。
“真的!”祈末儿好恼。
他眼一闪,唇角释出邪恶笑容道:“要走可以,不过在离开符园之前你必须对符家有所回馈,符日帝向来没有白送人家礼物的习惯。”
祈末儿胸口一凉。
“你要我……要我做出回馈?”他不仅将她视同玩具,还想要把残余价值全榨光才甘心。哈!不愧是商人、不愧是人人惧怕的商场战神,任何的交易,都要对他有帮助。
“我的字典里面没有浪费这两字的存在。”
“你……你……”唇片不断颤抖,怎地也说不出话来。面对这样的变化,她要开心、要觉得高兴,仅差一步,她就可以离开符园,她不是一直幻想着要离开这个地方。而且夏无肃怎么看、怎么比,都要比符日帝温柔善良千万倍,倘若真要选个栖息地,夏无肃才是不二人选。
所以她现在要开心的放鞭炮庆祝,因为她终于可以离开这座监牢了,她要大笑三声,好好庆祝自己脱离苦海。
开心哪……
好——高兴……
咦?湿湿的,凉凉的,什么东西?脸颊上怎么突然泛起一阵怪异的凉意。
祈末儿伸手去摸,赫然发现竟是水滴。
水滴?这屋里哪来的水滴沾湿她的颊,而且不间断地,水珠还一颗接一颗的滑下……
一直掉、一直掉……
符日帝看着斗大泪珠不断地从她眼眶掉落,疯狂的密布在脸上,如遭雷击,他也傻住!
有多少女人为求他的一瞥,曾经当着他的面哭过、闹过,然而他却不曾如此的震撼!
面对此景,他突然想掐死自己;心上有股疼痛……
这是泪吗?为什么流泪?怎么会流泪的?她该笑……兴高采烈的大笑才对。
可是,她好痛,被出卖的心情真的好拧、好难受。好痛,她痛得几乎快死去。
谁来救她?
对于符日帝习惯性的戏弄,以自己利益为最先出发点的做法她早该了解透彻,奇怪的是她在难受什么,她的眼泪、她的心痛,在他弱肉强食的论调里岂非显得突兀又可悲。
一点意义也没有啊。
“末儿——”符日帝想挽回,想收回前言,可是祈末儿却制止他的话。
“别说了,我懂、我了解,什么都明白。”她拭去泪,潇洒的一笑,就当是场幻灭的戏码,一切到此为止,没有纠葛了。“这样就好,我祝福你,一辈子顺遂。”她掉头走出客厅,关上门。
那扇门就像一道鸿沟,强烈刺激他的灵魂。符日帝怔忡望着她走出去,后悔万分,那是他从未展现过的表情。
“傻子、傻子、大傻子……”祈末儿几乎想打死自己,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来。“掉眼泪?我竟然在符日帝面前流下眼泪?”从小到大,遭遇过多少挫折与打击,她从来不用眼泪来解决问题。而今天,她竟然破了例,甚至是在迷迷糊糊的情绪下悖离了自己一贯的行为模式,忘了一笑置之的真理。“我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和以前不一样,愈来愈不像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影子曳在步道上,形成一条浓郁的阴影,她在庭园中来来去去的晃荡,晃呀晃呀地,空茫的情绪教她不知道要何去何从。
“谁欺负你啦?”宛如一道幻影,更像一颗救命的仙药,夏无肃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面前,紊乱的情绪在见到他的一刹那,觉得好像找到一个可以抒发的出口。
奇怪,她莫名其妙的信任着他。
甚至忘了造成这番局面的引爆人正是他。
夏无肃的唇线朝她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深邃的眼不断对她眨呀眨地,态度自然又可亲,趋前去,细细端详她的小脸,接着不以为然地摇起头来。
“真不敢相信,这符园里头怎么会有这么多狠心的人会欺负你?”他心疼地不断叹气。
祈末儿吸吸鼻子,强颜掩饰道:“没有啦,你误会了,没有人欺负我。”不想把事情闹大,她不愿说太多。
“撒谎,没人欺负你,害你伤心,你会眼眶红红的。”他拿出于净的手帕递给她。
“擦擦吧,这是干净的。”就这么一个极贴心的小动作,她停住的眼泪差点儿又掉下来。
她咬唇转过身,不敢面对他,揉揉脸,整理好情绪后才又回过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只是……只是觉得心里很难过……想哭,才会……”呀,她忍不住哽咽起来。
“为了什么事想哭?可以跟我说吗?”深远炯亮的眸静静凝照着她,仿佛天塌下来他会替她承担,夏无肃总是可以扮演及时雨。
所以,受惑于他的眼神,囤积许久的负荷抑止不住的倾泄而出,夏无肃像极寒夜里的暖流,让她忍不住想接近、想求得温暖。
她被催眠似的开了口:“我从来不认为人们该是自私自利的,只会一天到晚想要利用人、想要陷害人。可是符日帝告诉我,我的想法绝对不正确,我该学着耍手段才能得到想要的果实,我不应该那么的天真,天真只会让我一无所有。”她吸口气,幽幽再道:“原本我是理直气壮的反驳他的说法,想改变他的观念,可是渐渐地,在符园的生活却让我的信仰开始动摇,或许……或许他的想法才是正确的,我的无所谓的确是个致命缺点。”
“天哪,原来符日帝是这么的恐怖,竟然想把纯真天使变成坏心魔女。”夏无肃不可思议地低嚷道。
“呀!”乍闻此语,祈末儿猛然捂住唇,不知不觉下她竟然吐露心事,而且有中伤符日帝的嫌疑。“我……对不起,我失言了,夏先生——”
“你可以叫我无肃。”他突兀指正。
“夏——”
“嗯?”
“无……无肃。”她别扭地轻轻唤道:“这……我……你会不会因为我的这番话而中止与符日帝的合作关系?其实刚才那些都只是我的片面之词,你不能只听我的,就此对符日帝的人格产生不好的印象吧。”她紧张万分的睇着他,不愿符日帝因她有任何损失。
“那个男人欺负你,你还在为他着想。”夏无肃点点她的脑袋。
“不是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
“这……”祈末儿被堵得哑口无言。
夏无肃噙着微笑,看着她的眼有着看透世情的了然。“末儿,仔细想一想,你是不是喜欢上了符日帝才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弹?”
“啥?”如醍醐灌顶!血液冲上脑门,震得她脸红如火。“你、你说什么?我喜欢他?我喜欢……”她喜欢着符日帝,可能吗?先遑论天差地别的身份,符日帝猖狂的本质岂是她所斗得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