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脚步,望着怀中娇容失色的她。“我看见你摔倒,而且不开心地猛打地板,好像结了仇。”
“我是生气。”她压抑下满腔怒焰,逼迫自己面无表情,没必要在他面前展露出最真实的情绪。
“生谁的气?”他饶富兴味地问,将她放回地板上。
“生你的气。”一落地,她盘腿而坐,瞅着他,小心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原来是生我的气,在下荣幸之至。”袭冰玠微笑,完全不被她所激怒,随即跟着坐下,凌绫像被针扎似地立刻移远些,不想跟他靠得太近。
“你怎么在家里?”她换了个话题,免得被他呕到得内伤。
“你不喜欢见到我?”他反问道。
“我是觉得很奇怪,你好像很空闲,身为大企业家,应该忙得昏天暗地才对,怎么老是悠哉悠哉的在我身边乱晃。”
“你在轻贱我对你的专注心。”唇角的笑意一冷,又来了,这世上唯有凌绫敢这么对待他。
为了她,他暂时放下忙碌的公事,想不到在她眼中,倒成了无所事事。
她果然是独一无二的奇怪女郎,奇特的思绪让他的目光只为她而转。
“你忘了,上回跟雷氏的合作案因为我的因素而搞砸,你不快去找笔生意好扳回你商场战神的声誉,反而耗在无意义的游戏上,不觉得是在浪费时间?”凌绫很乐意把自己弄成讨厌人物,不断地抹黑自己。
“你认为雷氏案是个失败?”他的口吻倒像是她说了个蠢笑话。
“怎么,难不成我误会了,雷氏案的破局影响不了袭氏机构的名望?”可能吗?他可是失败的一方。
“你太不了解我了。”浓眉一扬,身躯又移向她,凌绫反射性地挪退,然而她已经缩到角落边了,哪里还有空间可以躲避,只能由得他的男性气息锁困住她的心魂,教她动弹不得!
“我当然不了解你,我本来就跟你不熟悉。”她急切地移开视线,不敢与他咄咄逼人的目光相对望,深怕抵挡不住他眼眸下所散发出的蛊惑魅力。“还是说你跟雷氏的合约破局与我无关,而是你本来就不想跟他们签约?”
“答对了。”
她吓一大跳!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为什么?这笔生意不是水到渠成了,眼看百亿元商机就这么溜走,你该扼腕才是。”
他欣赏她自然流露的神态,难得她会卸下心防,呈现出最真实的情绪。
“跟个公私不分的企业主合作没什么意思,况且我还有更重要的目标。”他也投桃报李地回以她真心话。
“什么目标?”她好奇了。
“我要诱出一个人。”他莫测高深地道。
“诱出一个人?谁?”
“秘密。”还不到公布的时机。
寻宝的心情硬生生被毁掉,她心情又乱了。“什么跟什么嘛,你说得好神奇,可惜我完全听不懂。”忍不住讥讽他的心眼多。“不过我算是明白了一件事,原来袭大少爷你老谋深算,每一项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都是有目的的。”
轮椅事件、雷月事件,每次的交手她都落了个惨败境地,甚而至今仍然被他牢牢掌握住,原因也在此。
“所以说呢──”他靠得更近,属于他的气味在她鼻端拂绕着,让她体内燃起一股又一股的燥热感。“你就不必躲我了,反正躲也躲不开,既然如此,何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好好了解你的未婚夫──袭冰玠,我,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凌绫跳起来,闪身一旁去,抓住镜子前的栏杆,故意背对他,做着拉筋动作。
“怎么,不愿意?”他走到另一端,看着努力练舞的她。
“没,没什么不愿意的。”她敷衍的应声,转过身去,就是不愿跟他相对望。
他看着镜中的凌绫,她伸展肢体练着舞步,姿态之优美,跟平常时候不太相同。
“你很迷恋芭蕾?”他改变话题道,这是颜振林的报告资料。
沉静了半晌,她才开口说:“我是喜欢芭蕾,也打算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舞艺的训练上,其他事,我不喜欢想太多,也不愿意让其他无聊的情绪影响到我。”而谈恋爱就是无聊的情绪,所以她才会避而远之。
“很好,有毅力,懂得执着就会有美丽收获。”不容否认,跳舞的她优雅极了,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着煽诱的强烈魅力。
“我知道我很好。”凌绫聆听他的赞美词,在关于执着与毅力的称许上,她是接受的。“但反观你呢?”她忽然停下动作,走到他跟前。
“我怎么?”娇颜充满挑衅意味,他期待她的发问。
“你有什么好的?”她忽问他。
“我有什么好的?”袭冰玠笑了,多么有趣的题目呀,他被她看得这么扁。
她睖瞪他,冷冷地启开樱唇,一字一字地再问道──
“我何必要你?”
“你有什么能耐?”
“跟你在一起又有什么好处?”
“你凭什么认为我该对你死心塌地?”
“要知道这世上没有谁是不可以被取代的──”
鹰隼般的利眸眯起,笑意更深了。“很有意思的说法,但,我反问你,你确定这世上没有谁是不可以被取代的?”
“当然,而且包括你在内,即使你是天之骄子也一样!”她未必非要他不可,况且她是个讨厌感情、讨厌负担的女人。
他耐人寻味地望住她,也很有耐心地指正她道:“你错了,你误判了一件事。”
“有吗?”
他开口,自信道:“在这世上,绝对没有别的男人可以取代我。”
“你狂妄!”啐,她不以为然。
“狂妄也罢、自负也无所谓……”慵懒的眸光慢慢转为侵略,而清淡的嗓音也流露出不容质疑的坚决语调来。“这个世上不仅没有别的男人可以取代我,你的人生更只能依附我而生存。”
“开什么玩笑。”喉头缩得紧紧,一声不可闻的命运之叹重重冲击她心间,惹得她心绪狂乱不安。她努力漠视这份波澜,努力藏住最真的心绪。是的,对他,唯一可以展现的,便是假假的笑靥。“女人不见得要当藤蔓,而且不用依附也能生存。”
他忽尔道:“绫绫,你发现没有,每次你一生气,表情就变得好虚假,就如此刻一样。”伸手探向她柔软的右颊,抚住。
笑容瞬间冻住,被掌握住的束缚感让她惊惶的弹退!
他如魔如魅的嗓音却追缉着她不放。
“你逃不掉的,我掌握住了你,而你也只能被我所掌握,即使不当藤蔓,你依然只能站在我身旁。”
“这是你的宣告?”他不像在开玩笑。
“我只是提醒你别做出错误的判断。”
心一窒!回下水眸凝视着紧紧扣握住的十指,凌绫控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你的个性不仅霸道,侵略性更是强悍。”
“不错,很好,开始进入状况了,了解我的性子,对你只有好处。”他挺“欣慰”地说着。
天哪,命运之神到底跟她开了什么玩笑哪?
她沉默半晌,也作好了重要的决定。
既然他喜爱苦苦纠缠,倒不如乘机拿来──拿来试炼爱情滋味。总监说过,她对爱情的想像力不够,既然袭冰玠自告奋勇且纠缠不休地要当她的男人,那么何不拿他来试炼一番。
反正不用白不用。
而且被冠上未婚妻身分又如何?结了婚的夫妻都能够离婚,未婚妻身分又能保证些什么,搞不好明天不爽就又分道扬镳,不必太在乎。
主意一定,凌绫也就不再这么排斥他。再度坐下,曲起长腿,藕臂抱住双膝,小巧的眉毛扬了扬。
“我说不过你,好吧,我投降了,咱们就开始来谈恋爱吧!”她干脆置之死地而后生。
袭冰玠觉得可笑之至,滑稽地问:“谈恋爱需要事先声明,还得刻意营造?”他竟然沦为“工具”;凌绫似乎把对爱情的轻视与漠然全部丢回他身上,只因是他在强求她。
“喏,我就是这种人,很不识相的。不喜欢吗?不愿意就散场吧,别再这么纠缠不休,烦死人了!”她挑衅地回嘴。
“我怎么舍得放弃呢?”他并没有她预期下的愤怒,反而兴味盎然地接了招。“一个新鲜感十足的凌绫,有意思。”特立独行的思绪,不按牌理出牌的作风,激荡出一股莫名的情愫,进而发酵着一股想知道最后结果的强烈欲望。
凌绫是彻头彻尾地挑起他天生的战斗细胞。
她双手一摊,睨看着他。“你别太过兴致勃勃,我并没有太多“内涵”让你挖掘,很快的,当你不再觉得我新鲜有趣,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也得等那天到来,我才知道怎么做。”现在的她,是值得让他“倾注心力”,其实他也是在试验,试验自己能够注意她到几时?试验自己会对她释放出多少的感情?
凌绫之于他,是一项严苛的挑战。
他的答案和她臆测的一模一样,袭冰玠果然没有许下今生不悔不弃的浪漫承诺,面对他近乎无情的说辞,她一点都不伤心,何必伤心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啦,就等那一天到来,再来决定由哪个女人取代我。”凌绫水眸漾漾,奇亮眸光反倒像在遮掩什么似的。不值得难过或争论,像他条件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可能对她专情一世,她不会自我抬举。“况且我刚刚才说过,这世上没有谁是不可以被取代的,自然,我也可以被换掉。”说完了话,她吐出一口气,动了动僵硬的肩膀,轻松又道:“OK,我们开始谈恋爱吧,那么恋爱的第一步做什么好呢?”灵眸一转,视线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他的唇片上,他的嘴唇散发出惊人的诱惑力,吸引着她去掬取。
曾经发生过的蛊惑再度出现,勾引她去掬饮的震撼又滑过她心间!
“哪,庆祝恋爱开始,就──一个吻!”猛然,她如恶虎扑羊地压住他,两张脸孔几乎相贴,鼻息互相骚乱,仅是气息相通,脸孔已经滚烫成一片。“你──你有没有意见?”她控制不住的先脸红。
纵容她发表一串“高调”的袭冰玠缓缓开了口。
“随你。”她的馨香浸透心坎,挑逗着变得敏感的神经线,黑色瞳眸闪烁迷离的色泽……
他的眼神,好诱人!
“那我就──我就吃掉你啰。”她吻下,虽然笨拙,但在四唇相贴的一刹那,全身细胞都亢奋了起来。
她含吮住他温热柔软的嘴唇,轻轻摩挲着,虽然不断要求自己冷静,可是心脏好像快从胸臆跳出来了……
他被动地任她“游戏”。
樱唇作怪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分开来,对上他的脸,那张布满情欲的俊容真的是好美好美。
而她,亦然。
她笨拙的动作轻易唤醒他蛰伏的热情,下一秒,不给她任何思考空间,他的手掌立即压下她的后脑勺,夺回主控权,缠吻住她的小嘴,霸气却也蚀骨销魂地焚烧着她的唇瓣。
舌尖不断地挑逗与品尝她,诱惑她跟他而动。晕陶陶的凌绫忍不住从喉咙发出呻吟声,唇瓣下意识的为他而启开,旋即,他侵占住她的口舌,恣意地敛取她的香甜。
手臂愈锁愈紧,凌绫的身体热度也愈来愈高,几乎可以灼烫人,她突地打了个战栗,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
“不!”一股即将失去童贞的惶恐让她惊慌撤退并且推抗他。意识到她的抗拒,袭冰玠也不勉强,立刻结束几乎失控的波动,不让一切演变为不可收拾。
她大大喘息着,胸口起伏着,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娇羞又窘迫的模样让袭冰玠再度悸动,并且比刚才更强烈,但他必须压抑住体内强烈的躁动,否则与她之间的“交流”必将终止──可以想见凌绫会后悔自己的情不自禁,甚至因而仇视自己的失败。
“如何?”他问,磁嗓哑得不像话。“第一步还顺利吧?”
鼻间漾着他的气味,骚得她心痒难耐,并且,回味无穷。
生平第一次,她尝到恋爱的其中一种滋味──敛取的滋味。
“还不错啦!”她呢喃回道,粉红色的舌尖舔了下微肿的唇瓣,在不经意间说出了实话。
“既然还不错……”他不怀好意地扬唇,那姿态,简直就是预备使坏的撒旦。“那么就让你再享受一次接吻的滋味吧。”
“唔……”凌绫来不及反应,唇舌再次陷入他的纠缠之下。
第五章
“少夫人。”
这声恭谨的呼唤,让凌绫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硬是吞回去的结果,差点又呛死。“咳……咳咳,什──什么?楼叔,你刚刚喊我什么?咳咳咳……”
“少夫人。”楼管家严肃且咬字清晰地再喊一遍,睇住她的眸子带着浓浓的笑意。
好不容易终于顺过气来,她捂住起伏的胸脯,不敢置信地道:“不会吧,少夫人?一大清早的,楼叔你别吓我。”
“怎么会是吓人,楼管家并没有喊错称谓,你是袭家的少夫人,家里人是该改口称呼你。”第三道音束闯入,并且唱和楼叔的论调。
不会吧,又来一双,谁来杀了她!
“伯父,伯母。”凌绫硬着头皮转过身,所谓的“一双”是指袭家的老爷跟夫人,对于他们的附和是不该意外啦,不过他们手上的行李箱倒是让她愣了愣。“两位要出远门?”
“是啊!”袭夫人笑意盈盈地走到凌绫跟前,爱溢横怜地牵起她的手,左看右瞧,仔仔细细像在端详什么宝贝似的。
她被瞧得浑身起疙瘩。“伯母在看什么?”
“看你有没有好好的呀。”柳眉拧了拧,还很不满意地摇起头。“怎么搞的,愈来愈瘦。”
“有吗?”她没有感觉自己瘦了。
“有,绫绫,你千万要记住,千万别为了贪美就节食瘦身,你已经够瘦的了,再瘦下去成了骷髅精,伯父跟伯母可是会心疼的哟。”
“我才没有贪美节食。”而且就算有节食,也是为了芭蕾,谁会为了贪美而节食。
袭夫人不以为然地回道:“女篇悦己者容,你现在正跟冰玠在谈恋爱,爱美也很正常,你就不要否认了。”
她吓一跳!“伯母想太多了,怎么会扯到冰玠少爷,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天哪,太扯了!
“什么冰玠少爷,都到“那个”程度了,说话还这么生疏。”袭夫人暧昧地猛眨着眼皮。
“什么什么那个程度?”水眸瞠得大大,袭伯母说得好暧昧。
“你这丫头……嘻……”袭夫人掩起嘴儿笑,仿佛曾经亲眼撞见过她跟袭冰玠做出见不得光的事情来一样。“总之,你跟冰玠的相处是愈来愈融洽了,我们真高兴,我还常常瞧见你们互抛媚眼。”
“没有啦,我们才没有互抛媚眼。”她急急否认,小脸胀得红通通。“我没有、没有啦,我跟他只是……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