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要走?”朱青岚咬着下唇,她的声音无力而且破碎。
‘我是该离开了,继续留下来只会伤害你。”
“伤害我?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三十年,够了,足够了!你别再说了,我再也不想听,你能不能不要再用这个理由来逃避我?”
‘我能不逃避吗?我能不用这个借口当作理由吗?你知道的,一切问题的关键就是出于此处——我不姓司徒,我并不是司徒家的人,我的体内没有一滴司徒姓氏的血液!你要我怎么跟你在一起?’
司徒墨的步伐霎时停顿,僵在原地,树丛的阴影遮掩住他,没有人发现到他藏身在一旁。
司徒旭扬低哑的嘶声再一次清清楚楚地传进司徒墨的耳膜内——
‘我并不姓司徒,我是被司徒太爷所收留的养子,我本姓韩,我是韩尔云,我姓韩啊!’
轰!
司徒墨愣在当场,父亲说他不姓司徒,他是司徒家的养子,他本姓韩,叫韩尔垂I。
那么他呢?既然父亲不姓司徒,那么他司徒墨也不该姓司徒,他该姓韩。
司徒墨怎么也没料想到,自己的身世会有这等转变。
‘韩尔云体内没有流着司徒家的血液。’司徒旭扬凄厉的陈述让司徒墨完全傻掉!
我娘亲说,我一定要嫁给姓司徒的男人才会得到幸福哦!倘若嫁给不姓司徒的男子,就会厄运缠身,倒楣一辈子!
你瞧瞧,这位朱家女儿就是没嫁给姓司徒的男子,所以她不仅失去丈夫,还瞎了双眼。
你看看,好可怕哦!这位朱家女儿终生残废耶……
那本血红色的朱家册子,里头所载明的血淋淋惨事,一件接一件劈进他心间!
朱薇光在书房内所说的,关于朱家传说及举证的种种下幸实例,在司徒墨的脑中闪烁再闪烁。
嫁给司徒姓氏以外的男子都会被诅咒,都会遭遇不幸!
不幸……
司徒墨神情铁青。
倘若他的身上没有流着半滴司徒家的血液,那么他跟薇光在一块儿岂不是伤害了她?
耳边嗡嗡地响,脑子也轰隆隆地钻窜着,他无法思考……
许久许久,当他再抬起眼时,父亲与朱伯母已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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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总裁?’
司徒墨的眼神总算瞥往正前方,瞧见了忧心忡忡的常秘书。
‘您的脸色很不好,身体不舒服吗?我去请医生过来。’常秘书连忙将公文夹全部抱走,转身要去请医师过来公司一赵。
‘常秘书,不必了。’他阻止。
‘可是你的状况很不好。’她敲了十分钟的门,才得到他的回应:她走到办公桌前,他却视而不见,直到她大声呼唤,才唤回他的魂;而今又见着愈来愈苍青的面孔。
‘我没事。’他摇了摇头。
脸上都没有一丝血色了还说没事?常秘书从来没见过身体状况如此糟的总裁。
“是怎么了?有心事吗?’她问,试探着总裁不对劲的原因。‘公司近期几个大案子都进展得很顺利,并没有遇上阻碍。’
“我知道。’他合上眼睑。烦郁锁心,他完全无法思考。在昨夜听见自己的身世问题后,朱家的恐怖家规就像魔魅般地紧紧攫取他的灵魂。
与公事无关,那么他的问题是出在——
常秘书心眼儿一转,再试问:‘对了,我有点想念薇光呢,她现在好吗?过两天我想找个时间约她吃个饭。学校开学,她结束了公司的实习,难得可以见上一面,我不像总裁只要回到家里就可以看见薇——’
‘别提薇光!’他突然烦躁地制止她闲聊下去。
她立刻闭嘴。
总裁的奇怪态度果然与朱薇光有着关联!
出了什么事?
在他们的恋情正式对外曝光后,应该更加甜蜜才对,怎么他的态度回异于往常,那抹烦躁仿佛要把朱薇光推出千里外?
只是常秘书并没有把心头疑惑问出口,善于察言观色的她知道再问下去不仅不会有答案,反而只会招惹一顿排头。
他的阴郁神色说明着事态并不单纯,还颇严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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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怎么办?
朱薇光苦恼地坐着,撑着下巴,烦恼地看着窗外。
打从与司徒墨正式交往后,她突然发现她这个女朋友做得很失败。渐渐地,她感觉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给男朋友任何加分的筹码。看着自己的死党跟男朋友相处的模式,她们都好疼惜自己的男友,嘘寒问暖不间断。反观自己,她从来没有为司徒墨做过什么事。
‘怎么办?女朋友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称职呢?’她长吁短叹,搔着头,烦恼得要命。‘而且我的糟糕是不是连司徒老大都发现到了?要不然,这两天为什么都见不到司徒老大的踪影?’
真的好奇怪,这两天都碰下到他。
欵!她又叹了一口气——
‘啊,等、等等,我想到了办法,也许这一招有用呢!’她雀跃地跳起来,开心地冲回房间里,拿出预备已久的秘密武器,也许狠招可以刷掉她不称职的记录。
嘻!
朱薇光急着想冲去公司找人,不意,眼尖地瞥见司徒墨正在日光室内。
他在家??天助我也!她立刻转往日光室奔过去。
“哈罗!’朱薇光探出小脸,对着站在落地窗前的司徒墨轻轻招呼着。
司徒墨回身。
逆光敦朱薇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下知为什么?她明显地感受到他的注视是冷漠的。
他怎么会用如此冰凉的眼神看着她呢?
‘老大,这两天你在忙什么?一直看不到你。’她下意识地挺直背脊走进门。
‘你找我做什么?’司徒墨疏冶地问。
她蹙眉。
‘怎么了?吞火药了?’他的口吻虽然没有凶巴巴,可就是明显地感受到他的不悦。
‘什么事?’他烦躁地再问。
她怔了怔,片刻后才道:‘我娘亲跟着你爹地去美国了。’她把话题岔开。见着气氛不对劲,不敢把身后的礼物交给他。
前天两人二刚一后地奔往机场,什么话都来不及交代,还是娘亲抵达美国后才赶快打电话告知她目前的行踪。
‘嗯。’他不感兴趣地应了声。
‘他们又在玩追逐游戏,看来问题还是没有解决,而我们——’
‘我说过,他们的事由他们自己解决处理,我不想干涉。’司徒墨打断她。
‘你的心情真的很不好。’朱薇光努力压制浮躁的情绪。
‘你多心了。’
‘是吗?眉心愈蹙愈紧。‘自从我们的恋情曝光之后,我在学校门口都会碰到记者堵我,这件事情我本来不想讲的,怕惹你烦心,可……我现在想说了!’她赌气道。
司徒墨沉下脸。早料到会有记者找上她,他也命令保全部门保护她不受骚扰,但似乎仍有漏网之鱼。
“你在烦心了对下对?早知如此,你就下应该大费周章地宣扬我们的恋情。”朱薇光开始胡思乱想,找寻着他情绪不佳的原因。
“替你宣扬知名度,不好吗?”他凉凉说着。
‘什么话?’气。
“薇光,你找我是为了抱怨这件事?’司徒墨下耐烦地问。
“抱怨?’他真的变得很奇怪,竞用这种态度对待她!他以前都下会对她有丝毫的厌烦,现在却当她是烫手山芋似的。
朱薇光忍气,也许是自己想太多,没事没事的。
“我是有件事情想与你分享。’她端详着他的冶漠,告诉自己要平心静气。‘
我有一份礼物要送你,再不送出,等天气变暖和就派不上用场了。
‘什么礼物?’
“这个。’她小心翼翼地将身后的小袋子拿出来,递给他。‘这个礼物是我亲手织的,送你。费了我一番心血呢!”
司徒墨从袋子里取出礼物,是一双手套,一双完全不符合他手掌尺寸的手套,并且还到处漏针,感觉得出来她是很尽力在编织,但成品显然是失败的。
‘好丑。’他道。
‘好丑?’朱薇光瞪大杏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很丑啊!’他以为她没听懂,再重述一遍。
心跌落谷底,朱薇光得好用力、好用力才能勉强扯出笑容来。
‘我知道我的技术很差劲,手套织得很不理想,可毕竟也是我的一番心意,你愿意收起来当作纪念吗?’她很努力的不让自己沮丧,以及——吵架。‘这可是我第一次亲自动手织手套,你知道的。’他一向自诏了解她。
司徒墨拿起手套看了看,最后,用耸肩回覆她的期待。
忍、忍!她忍气再忍气。‘我下次改进,再织一双适合且精致的手套送你。’
‘不用了。’冷水又泼下。
‘不用?’声音僵硬如石。
‘你既然不懂编织这玩意儿,就别费心。’
‘那你喜欢什么?’
‘你想呢?’
‘我不是神仙,没办法揣测你的心意。’她口气愈来愈冲。
‘那就好好练习,既然当了我的女朋友,就该摸透我的心思。’他不客气地教训她。
‘是的,我会好好练习怎么当个称职的女朋友!’她把手套抢回来,悻悻然地离去。
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司徒墨的神情好阴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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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死人了,真的气死人了。
怨怒挥之不去。
娘亲出了国,她无人可以倾诉。而且,她该怎么倾诉?告诉她,女儿的吸引力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已经不再被司徒墨所喜爱着?
‘啊——’朱薇光朝天大吼!
‘啊——’正在园子内整理花圃的罗伯母惊骇的跟着尖叫。
‘呀!’朱薇光赶紧捣着嘴巴,她吓到人了。
‘薇光,你在做什么啊?’罗伯母弹跳出来,不断拍抚胸口。天哪,吓死人了,刚才差点把女王头造型的灌树给喀嚓断头。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伯母在这里,对不起,吓到你了。’她哀嚎,果真诸事不顺。
‘你怎么回事?’罗伯母看她脸蛋蒙了层阴霾,关心地问她。
‘没啦!’她绝对不可以愚蠢地将自己快被抛弃的丢脸事大肆嚷嚷。
‘没事就好。’罗伯母又蹲下来修剪花花草草。‘你有困难就跟少爷讲,少爷是你的男朋友,他会替你解决问题的。’
她烦恼地道:‘伯母,你认识我们也有十年了,你觉得司徒老大——呃……不,是少爷他适合跟我谈恋爱吗?你认为他真的喜欢我?’朱薇光想从旁人口中得到 些许答案。这两天地愈来愈没有自信,总觉得与司徒墨之间的距离愈来愈遥远。
‘我看少爷一直都很喜欢你,什么事情都会为你设想。’她不假思索地回道。
‘是吗?可是她这几天的感觉为什么跟以前大不相同?‘他最近变得很奇怪 ,不仅见不到人影,送他礼物还会被嫌弃。’想到她辛苦钩织出来的手套被退货,她就忿忿不平。
‘也许是公司忙碌吧!’罗伯母要她别想太多。
她沈静下来,思索着罗伯母的话。也许真是公司出了问题惹他烦心,所以才会情绪不佳,性情变得古裹古怪。
虽然他以前从来不会迁怒别人。
但既然有了眉目,打个电话问问常姊确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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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惘、挣扎,是司徒墨最常出现的神情,严重到连开重要会议都心不在焉。
‘总裁?’业务部经理唤道。
司徒墨惊醒,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起身。
‘我先出去,你们把会议结论整理给我便可。’司徒墨离开会议室。他清楚这几日来的思绪不宁,不宜下达指示,否则万一不小心做出错误判断,将会造成集团严重损失。
这些天来,他的大脑陷入空白状态,满脑子被朱家的恐怖传说给占领,想的、忖着全是朱家那不得不正视的奇特规矩。
一个不姓司徒的男人若是娶了朱薇光,结局凄惨。
会议室岑寂下来,好半天过后,才有人打破了沉默。
‘你们认为总裁刚才的表情能不能列入世界奇观之一?’这是从未发生过的情况,难怪高阶主管错愕不解。
‘原来总裁也会发呆,真是不可思议。’业务经理用力地点头。
难得司徒集团的高层会议出现八卦场面,实在是忍耐不住了。
‘是出了什么问题?有人知道总裁是为了什么缘故才会魂不守舍的?’
一名襄理大胆猜测。‘会不会是发生情变?’
众人面面相觑。对于总裁的恋情,在总公司上班的近千名员工虽然都会私下窃语谈论,但可不敢大胆地公开讨论总裁的私人生活。
‘不知道。’
秘书常姊起身。‘我出去一下。’她毕竟是元老级员工,司徒墨对她十分敬重,加上女性身分,她的关心不至于引起总裁的反感。
常姊追到门厅,在电梯门关上前闪身进入。
‘总裁这两天的状况让我很担心。’常姊直截了当问了,总要知道原因才能解决。
‘没什事,只不过是疲倦了点。’没必要让不相干的人士知道太多,朱家诡异的传说是无法与科技昌明的现代相融合,说了,只会惹来讪笑,于事无补。
常姊顿了下后,道:‘薇光打电话来询问过你的状况。”
他心一紧。他知道薇光这两天也是手足无措,但是,他想不到解决之法。‘她问了你什么?’
‘她关心公司的情况,找我探听公司的营运是不是出了问题?否则总裁的心情为何会那么不好。’
他喑哑地问:‘你怎么回答她的?’
‘我告诉她公司正常,并没有问题。”
‘我知道了。’
‘总裁——’
“今晚跟凯兴集团杜总裁的私人聚会都安排好了?’他转移话题。
‘都办妥了。’
‘另外帮我订一间房间,我今晚住饭店。’
‘是。’
电梯门开启,司徒墨走向停车处。驻足的常秘书望着他的身影,心情跟着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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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并没有发生特别的问题,运作如常,这是常姊回覆给她的答案。
那他到底为了何事心烦?
是什么重大秘密不能对她坦然以对,非得用冶漠方式对付她,让她的心情跟着浮躁起来?
天色蒙蒙亮,朱薇光一夜无眠,她哪里睡得着。
起床拿早报吧!
屋外晨雾将散未散,温度沁凉,触在肌肤上冰冰凉凉的,朱薇光披着外套还是猛打哆嗦,拿着早报奔回屋内,还是冷。
那是一种从骨髓渗透出来的寒意,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彷佛在预告什么似的。
她连忙泡了杯热牛奶,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着,想驱赶体内寒意,却好像没用。
怎么回事?今天又犯太岁吗?
朱薇光捧着牛奶杯,一边看着报纸上的新闻。当翻到经济版面时,经济版上的头条新闻掠夺去她全部的注意力——
本报特讯:
才于几日前对外公布已有女友的司徒集团总裁司徒墨,另结新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