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
一声凄厉的哭喊传进他耳底,他倏地坐起。是她!是她的声音。他旋即拔剑。整个胃恍如揪结,仿佛被人狠狠凑了一拳。猛地推开房门,他奋不顾身地冲向她所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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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秋!”他踢开房门,直冲向瑟缩在床榻上的她。
“谁叫?”她受到惊吓,待看清来人是他,她竟忍不住悲从中来,朝他伸出手。“呜……”
他接住她伸过来的手,紧抱住她。“别怕,没事,没事了。”迅速地观察四周,并没有任何异常,他立即知道是她作了噩梦。
但,他的心不禁揪紧。
是什么样的噩梦会令她半夜惊醒,还哭得如此令人心痛。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紧紧地抱住他,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寻着了浮木。他的体温迅速温暖了她,而他身上淡淡的男性麝香,却令她感到如此安全。她渐渐平静下来,最后,只剩轻微的啜泣。
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紧紧将她搂在怀中,轻抚着她的秀发。他想知道,是什么事困扰着她,但他必须等她自己告诉他。
“我……梦见了姐姐……”
还有杨羽。但不知为何,在他面前,她无法、也不愿让他知道她与杨羽之间的事。
他一震,无法回答她的话。
她的姐姐死了,陪葬在先王的冥宫之中--但,这样残忍的事实,他根本无法说出口。是她的姐姐托梦给她?所以她才会哭得如此心痛?
“姐姐叫我……不要再找她了……”说到这里,她忍不住一阵鼻酸。“你说,我姐姐是不是出事了?要不,为什么我会作这种梦?”
“那不过是一个梦。”他拥紧地。
“对啊!”她仰起头,颊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那只不过是一个梦,对不对?”她向来不爱哭的,他说得没错,那是一个梦,姐姐不会有事。
而杨羽,那一个真正令她心痛的人,只不过是她过去曾作的一个梦。
看见她勉强挤出的笑,他心疼、亦心动。
怎么可能,她竟是如此坚强,却又脆弱。他轻拨开她散在颊上的发丝,一只大手眷恋地抚着她的,拭去她颊上的泪。“别哭。”
她的心一阵温暖,为着他的话和举动。不自觉地偎近他,她摩挲着他粗糙的大手寻求更多。她喜爱这样的感觉,仿佛好似她深深被一个男人宠爱着。
然而,她真正的丈夫--名义上的丈夫,却从未这样对待过她。
那夜,她收拾衣物和银两,在所有人都尚未清醒的清晨,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清泉镇。为着找寻姐姐的下落,也为着不愿亲眼见杨羽向爹娘提起他们之间的事。
她不甘心就这样失去他。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爱她,以及爱的是谁,但她总觉得,只要找到姐姐,姐姐一定会知道。
但现在……她却突然觉得不再那么在乎杨羽了。这对她,是好的吗?她微微一笑,笑得有些凄凉。
“舞秋--”望见她眼底的迷蒙,他的心猛然一震。一股前所未有的情感在瞬间涌上他胸臆,他被迷惑了。一个如婴孩般纯真,却又足以魅惑所有男人的女人--他情不自禁地俯身,爱怜地轻吻上她的颈。
这样一个女人,怎会有人舍得伤害她。
她如遭雷击。
他--吻了她?
可更令地震惊的是,她一点都不讨厌这样的感觉。甚至,情不自禁地怦然心动。她低垂的眼睫不停煽动,似极她慌乱的心跳。
他望着她,唇角勾起一个弧度。自她娇羞的神态和低垂着的双眼,他知道她并没有拒绝他;甚至,他可以肯定--她要他。
顺从彼此的渴望,他只手叩住她的后脑,吻上了她的唇--甜美、丰润,该死的令人疯狂。
“晤……”她呻吟出声,为着全然无法预期的惊人快感。他的薄唇舔吮着她的,在她口中燃起一把火,直漫过她的四肢百骸。
她全身像是着了火般,无法克制体内的躁动。
他低吼,紧扣住她的纤腰,一把将她带进怀中,令她的长腿不得不缠住他的腰身。他捧住她浑圆的腰臀,不容她离开他身上分毫。
“啊……”如此亲密的接触,令她如受震颤,一颗心狂跳得几乎无法呼吸。
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的悸动和快感窜过她周身,她不自禁地扭动着身躯,仿佛在渴求什么。
就在她张开贝齿呻吟时,他的舌窜进她的幽香。她猛地一震,丁香般的小舌便被他紧紧缠住,需索地舔吮着。
她的手无助地攀住他的颈项,微闭的双眼,透露出她迷醉的神情。她的心跳如擂鼓,呼吸急促,几乎要端不过气来,但她却不愿推开他,舍不得这销魂的折磨。
该死!
他低吼。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势必会在这里要了她。他当然要她,但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以这样的方式。他要的是,她全然地属于他。
几乎用尽所有的自制,他将自己抽离她。“呀……”只听得她一声挫折的呻吟,他旋即将她揉入自已怀里,平抚她急促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
她整一个人瘫软在他怀里,仿佛经历一场硬战。整一个人既虚弱、却又如此激切,甚至,当他离开她的那一刹那,她竟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
他不喜欢她吗?她伏在他肩上,身下感受到的,却是全然男性的悸动。她有些吃惊,那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
“别动!”他按住她的身子。
她一怔。他沉重的呼吸在她耳边响起,像是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她开始担心,是她……压坏了他的……那一个吗?“你好像……很难过啊?”她挣扎着要起身。
“如果不想我现在就要了你,别动了--请你。”他的嗓音沙嘎低沉,明显地充满了难耐的情欲。
她瞪大了眼,整一个人立即顿住,连眼皮也不敢眨一下。他……他在说什么?要……要了她?她震惊地连思考都口吃了。
天!
如果不是他停下来,说不定,她这时早已经……想起方才的自己是那样放荡地攀着他、发出那样羞人的声音和扭动,她简直想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她可是一个已有丈夫的人哪!虽然她的丈夫不爱她、也不要她;可更糟的是,她竟一点也不觉得跟他在一起是多么不对的事。甚至,她竟渴望他更多的碰触。
天!她为自己的不觉内疚而内疚。
为什么?她爱的,不是杨羽吗?!她迷惑了。
“放开我。”她轻推着他的胸膛,颊上染满嫣红。
他松开她,给了她一个舒适的空间,却未曾真正放开过她。“我不会放开你的。”他意有所指。
他要她--他再确定不过。看着初尝情欲的她,脸上的迷惑和娇羞,两人间的发展已再清楚不过。
“你--”她羞赧,却欣喜。“别这样…”
老天,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怎么可能在前一刻梦见自己暗恋了一辈子的男人,却在下一刻,又投人另一个男人怀中。
她开始疑惑,她爱的究竟是谁?她该不该……把真相告诉他?
“等朝中的事一忙完,我便送你回清泉镇,向你爹娘提亲。”他附在她耳边低语。
提……亲?!地整一个人几乎弹起。他在胡说些什么?!“不行!”她大喊出声。
“不行?”他挑起一道浓眉,双手握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那么……你最好给我一个好理由。”他语气平淡,但其中隐含的霸气却不容小观。
“不……不足啦……我的意思是……”她心虚地低垂着眼睫。“我还没找到姐姐,而且……”
“而且怎么样。”
“而且我还不认识你!”她终于想到了一个理由。
总不能告诉他,她已经成亲的事实吧!
“你还不认识我?”他挑眉,掩不住轻笑。“舞秋,”他一手扣住她的腰身,将她拉向他,一手勾起她精巧的下巴道:“你觉得,我们两一个还不够‘认识’彼此吗?”他语带玄机。“你若真觉得不够,我可以再试一次。”说罢,他的脸顺势凑近她。一她后退。“你--你这一个登徒子!”她羞红了脸。
真没想到他竟说出那样的话!她还一直以为他老实,没想到跟看起来的一点都不一样!不过,他没趁地意乱情迷时夺去她的清白、那……他可也还算是一个正人君子?
他笑。“我可以把这话当作是赞美吗?”他从没想过,他也有被人称作登徒子的一天,但若对象是她,他并不介意。他确信她早已接受他,甚至爱上了他。若非如此,以她的烈性,绝不可能让他对她这么做。
而他,若决定要一个女人,便不会再更改。
“随便你!”她用力推开他,逞自走下床榻。这人老是这样,看来一本正经,其实根本没一个正经。“反正,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
“难道你想始乱终弃?”他带着受伤的语气指控。但望着她窈窕身影的眼底,却是深邃精亮。
“我?”她猛地回头。“我怎么可能!我们根本……”接下来的话,她说不出口。“乱”,谈不上,可说“不乱”……她又不敢承认。
“这么说,你是愿意负责的了?”他挑起道眉,引她上钩。
望着他炯炯的目光,她几乎无处遁逃。“我……”她赌气道。“负责就负责嘛,有什么了不起,你想怎样,随便你好了!哼!反正,他也不可能真拿她怎么样!
第五章
“不好了!大人!大事不好了!”
一大清早,仆人们的声音便嘈嚷地响起。文若儒不悦地皱眉,按住因一夜未眠而隐隐作痛的额角。
以他的年岁,一夜未眠自不可能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但在她坚持不肯与他共处一室,却又不许他离她太远的情况下,他勉为其难地在地房门大开的石阶上躺:一夜。
一整夜,望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却什么也不能做时,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头痛欲裂。
“大人!大……人?您……”家仆在叶姑娘厢房门前的石阶找到他时,一张脸孔写满了不可思议。
好好的房间不睡、床不躺,大人跑到这儿来做什么?但这话却没有一个人敢问得出口。
“大清早,什么事?”文若儒起身,顺手带上了房门。他不希望她的睡姿让他以外的男人看到。
“大人!这……”家仆不知所措。
“说!”
“大人,丞相府外来了一个蛮人,说是大人掳了他的妻子。守门的还来不及拦他,他就一路杀进来了,这会儿,府里的护院正挡着他,可我看他武功高强,不知还能挡多久,大人,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家仆慌得手脚发抖。
“不必慌张。”文若儒甩开折扇。“你说的这人,现在在哪儿?可伤了府里的人?”
丞相府乃官家重地,高手如云,这人若是敢闯进来、闯得进来,必有过人之处。现在皇上正是亟需用人之际,基于爱才惜才之心,就算来人与他有深仇大恨,他也必是“外举不避仇”。
只是--说他据了别人家妻子?
这其中必然是有误会,除非--他望向身后的房门,脸上的神情若有所思。
“回大人,那蛮人现在正闯入大厅,就要冲进来了!”家仆紧张万分。“那种人,连丞相府都敢闯了,哪还有可能没伤人?”虽然他没看见,可用膝盖想都知道。
“阿福,”他沉声正色道。“泡壶好茶,请那位壮士到大厅稍候,我随后就到。”
“大人?!’啊福目瞪口呆。“不用加派人手把他捉起来?”还泡茶?!
“你听见我的话了。”他的话,不再重复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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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出现在大厅的时候,一切早已平息。大厅中央堆着护院们弃守的刀剑,四周或坐或站的护院,一个一个负伤,却无一个见血。l果不出他所料。
眼前的男人一望即知不是泛泛之辈。精光内敛、英气逼人,纵是在盛怒之中,他仍未曾真正杀伤府中任何一个人。这样的男子,连他都不由得敬佩。
“阿福,让大伙儿下去疗伤歇着,这儿由我来处理就行了。”文若儒一派斯文,手执白玉扇开口道:“这以位壮士如何称呼?”
“杨,单名一个羽字。”杨羽毫不迟疑地回答。
今日,他既敢硬板丞相府,就不怕面对任何可能。而令他惊异的是,这文府里的丞相全然与他所想的不同。
看似文质,眼神却深不见底;看似潇洒,然他的一言一行,却又有着慑人的气势和沉稳。眼前这男人,比他所想的还要复杂、深沉许多。而且--不容小观。
“杨兄,”他在他对面坐下。“你可知这里是丞相府?”
“当然。”
文若儒扬眉。这当然二字,在他口里说来,至为简单。“杨兄既知这里是丞相府,那么为何无视于王法,擅自闻人?”
“王法?”杨羽眯起了眼,放下手中的茶杯。“掳人妻子的丞相眼中也有王法?”他冷笑。“我不想在这儿跟你多说,只要你交出叶舞秋,我立刻走人。”
叶舞秋?!
文若儒的脸色在瞬间变得铁青。
她是他的妻子?!该死的她!
“我是见过你所说的人。”他收起折扇,笑意全失。“但,她并不在我文某府内。”在尚未跟她谈清楚之前,他不想让她见杨羽。
虽是私心,但生平头一次,他并不为这私心内疚。
杨羽缓缓站起。“文若儒,早在进到这儿之前,我已经将所有的事全打听清楚了。我再重申一次,叶舞秋是我已过门的妻子,有人亲眼看见她被你带进丞相府,如果今天你不将她交出来,别说是丞相府,就算是皇宫大内,我也一样闯!”
文若儒亦起身。“我已经说过,没有……”
他还来不及说完,一声急似一声的叫唤却令所有人住了口。
“文书呆,你在哪儿,文书呆,文--”待进人大厅,她像是被眼前的景象震住,半天说不出话来。
该死!文若儒咬牙,起身将她护在身后。
文书呆?他什么时候变成文书呆的?
“舞秋,”杨羽上前一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不告而别,爹娘有多担心!”
“我……我有留书,才不是不告而别!”她后退,整一个人缩在文若儒身后,只露出一颗头。“而且我又不是出来玩,我是来找姐姐的!”
杨羽……他是怎么找到她的?他为什么会来找她?她一面说,一面担心。该不会……他已经跟文若儒说了什么?
杨羽一震。“你还不知道?”
就在舞秋离开清泉镇的第二天,官府就带来了皇上的圣--“叶冰芯,受封昭仪,极受眷宠。大唐皇帝驾崩,钦点叶昭仪殉葬,以伴君侧。叶氏一族封赏黄金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