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都是我害你的。"他得让她有台阶下。
瞧她那嘟着小嘴的模样,定是又在生闷气了。
方才那番惊天动地的哭泣,现在想起,照她的性子;怕是觉得丢脸,找不着台阶下。要她在旁人面前哭,只怕比杀了她还要令她难过 但,她会在他面前哭泣,这又代表了什么?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唇角竟因此而扬起一个弧度。
"你知道就好,下次不可以再这样对我。"她拍着鼻子,赶紧顺势下了台阶。
他微笑,不置可否。
坐在他身前,马儿迈着稳定的步子前进。凉风习习,刚寸因为哭泣而红肿的眼,现在却有些酸疼了。她忍不住打了个阿欠,往后靠向他的胸膛。
呵!好累!
原来"哭"是讲这么累人的事、她不得不佩服那些柔弱可爱的女人,没事小哭两声,还要看起来娇弱可入,这真是要花费不少力气的。
他的话言犹在耳--
"女人丈好强,就不可爱了。" '女人本就该让人捧在千C呵护。" 是一一这样的吗?她忍不住偏过头想。
以前,她是一直被呵护着的。但这些年来,她才渐渐发现,女人不能太过依赖男人。否则,一旦失去了倚靠,又要如何自处?
在坊里,她见过大多被丈夫、家人抛弃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本就柔弱,而被呵护着的。可后来呢?
像她--纵然,她一直是幸福的,但爹娘去后,她又是吃了多少苦才有今天。要让她再过回以往的日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她苦笑,也不想。" 现在的她,活得自由自在,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她自己手里。她坚强、她快乐,"不用担心天什么时候会塌下,更用不着担心哪天会挨饿受冻。
只要她活着一天,她就是自己的天。
"男人,真的都喜欢被呵护着的、柔弱的女人?"她忍不住想问。
她知道大多数的女人都这么想,但她怀疑,在男人眼里,也真是如此吗?
"这--是吧。"他小心地选择措辞,因为这话题--大危险了。
当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如此,但却是大多数。
为了她好,他不愿正面回答。
她的性子,显然少有男人能驾驭得了。但如果,她能在知道肯定的答案后愿意有所转变,对她来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或许因此,她未来的夫婿会更疼爱她一些。
她未来的夫婿--想到这里,他隐隐觉得胸口有些闷。
"是啊--"她沉吟着。
连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她有些失望:"这么说来俄决定下嫁人是对的。"她哨响自语着。
"你因为这样而不想嫁人?"他皱眉,对于她不想嫁人这个念头极为不悦。
"怎么,我不嫁人又碍着你了?"他凭什么生气?
似乎打一开始,他就希望她快快嫁出去。
一会儿问她为什么不嫁,一会儿说她年纪了小了,现在又因为她说决定不嫁人而生气?她材不嫁,关他什么事。
她也没要黏着他不放,更没说要嫁他,他何必在那儿穷紧张,拼命要将她住外推。想到他的心态,她不禁生起闷气来。
'哦--"她的问话让他愣住了。
是啊,他为什么要这么担心她嫁不嫁人的问题?无论她嫁与不嫁,甚至是嫁给谁,都是她的选择,他有必要多事吗?
心里明白,但他却不由自主地想关切她。
'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为这样一个小问题而不嫁人。"他降低了音调。
"小问题?"她不以为然,"在我看来,可是个不得了的大问题。" "嗯?他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她半侧过身,郑重其事地道:'如果,男人喜欢的'都'是柔弱的女人.而我偏偏不是,那么大伙儿相处起来也痛苦,既然痛苦,又何必嫁人?再如果,有人要我变得柔弱些了那就不是我了。娶我的人要的不是我,那我又何必嫁人自找麻烦?还不如现在这样乐得轻松O" "我只是希望你别太逞强、并没有期望你改变。而且,我认为原来的你,比什么时候都要吸引人。"他本能地环住她的腰身。
"我--吸引人"' 听见他的话,他整个人竟在瞬间红得像只--熟透了的虾子。
第四章
她吸引人?
那么,她也吸引他了吗?
一时间,她手足无措,但直了身子坐在马背上。他的铁臂锁扣住她的腰身,像是块烙铁般,烧灼着她。
没有人再说话。只听见两人急过的心跳声交错着,传递着初萌芽的情愫。
是的,她是吸引人,而且该死的吸引着他!
他就这么脱口而出,这么的--自然。
"千云--"他板过她的身于,迫使坐在他身前的她面对他。
纵使是半侧着身子,她的明眸亦与他四目相对。
霎时,两人都只觉心魂一震,仿佛一道电流同时通过他俩,漫至四肢百� ∷运砗笸猩纤募眨笫智崆岣潘�
她感觉得到他手心和拇指的粗糙。这却让她不由自主地偎近他,摩擎着他的手 他轻轻地抚触着她,就像在抚摸一朵易碎的水晶花;他的每一个抚触,都令她审过一阵颤悸,几乎无法呼吸。
她可以感受到自他身上传来的气息,和他坚实的身躯所散发出的热量。他稳住马匹,结实的腿肌和臂肌优雅地牵动着;他紧拥着她。
'是的,你吸引了我.....他低语。
她惊愕地睁大了眼。
还来不及反应,却感受到他的气息温热地吹拂着她的颈项,然后他竟--吻了她的颈子?!
他喜欢她的味道。他的唇游移着,自她的颈项往上,直到她小巧的耳垂,从她的反应,他可以轻易发现,从没有男人碰过她。
甚至,连她那早夭的未婚夫都没有!
她是他的。
毫无预警地,他弯身--吻住了她的唇。
没有人告诉她,亲吻是这样的。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脑子;她全然无法思考。纵使坐在马背上她仍因他的吻而虚软无力。若不是他环在她腰间有力的大手撑住她,他或许早已摔下马背。
她被他男性的气息团团围住。她因期待而全身轻颤,却不知自己在期待些什么?她的背脊抵着他厚实的胸膛,可以感觉到他身上、腿上肌肉的紧绷。
"'喔,天!她忍不住低吟出声。
"天!"他低吼。她是这么的敏感,只是一个吻,她就几乎在他的唇下瘫软。她的双眼迷蒙,写满了情欲;她的双额排红,小巧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生平第一次,他像是未经人事的少年,几乎为吻她而疯狂。
"云姐--" 嗯?
她不安地骚动着。
"云组!不好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远而见 是谁在叫她?有人在叫她吗?她皱眉。喔,天哪,别在这时唤醒她。她深怕,一旦她自这美梦中醒来,就再也回下去了。
"云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张弘毅心神一摄,握住她的肩,旋即替她理好微乱的发丝和衣裳。
"有人来了。"他提点她,声音仍因情欲而低沉沙哑。
"嗯?"她做睁开眼,仍因思绪恍他而虚软,只感受得到他温暖的体温和低沉的音调。她不自觉地偎近他。
"天哪!云姐!我终于追上你们了!'一个男子气喘吁吁地自马上跃下。
小陈?!千云这才看清了来人,稍稍恢复了神智。锦绣坊里为大伙儿运货的小陈,这时候他不去送货,追着她来做什么?
"发生什么事?"张弘毅纵身下马,单手就将她自马上抱下,搂在怀里。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脑海浮现。
"张大哥,事情不好了。"小陈红着眼眶,气急败坏地道,"你和云姐走没多久,那个李家大少就派了一大群人来,将咱们锦绣坊团团包围住,然后放了把大火,把锦绣坊全给烧了。" 烧·了?!于云脚下一个踉跄,几乎站不稳。
"千云!"张弘毅稳住了她,紧扣住她的腰身。
'烧了-一那该死的家伙把我的心血全烧了"她低喃,一时间仍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坊里的人现在怎么样了?"他将她搂在怀里。
"幸好,那姓李的还不至于闹出人命来,他派人把大伙儿都赶出锦绣坊,才放火烧的。"小陈说到此,仍心有余悸,"我一逃出来,找到匹马,就赶着来追你们了。"""人没事就好,我们现在就回锦绣坊。"他作出决定。
光天化日下放火烧屋子,这些人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对!回去!我现在就要回去砍了那个该死的李金富!干云义愤填膺。竟然因为她不肯炼就烧了她的锦绣坊,这些人,还有没有人性?
不待任何人回应,她径自挣脱他的钳制,跑向她的马匹,一个翻跃,就上了马背。
"喝!"马儿人立,旋即飞驰。
"千云!"他根本来不及阻止她。
这女人,做事全然不经思考。她一个弱女子,怎可能是那些卑鄙小人的对手?他得赶上她,免得她做出更多不可收拾的事。
"小陈,你和马匹休息一阵子再跟上来!"他下令。
"是,张大哥。"小陈松了口气。
经过一天的追赶,他和马儿早已累得气喘吁吁,若要再赶回锦绣坊,不但马儿撑不下去,连他也快不行了。
张弘毅掉转过马头,策马人林。
*/*/*/* 该死的混蛋三八蛋!竟然烧了她的锦绣坊!
她拼了命地策马狂奔,为的就是要早一步看到她一手撑起的锦绣坊现在成了什么模样。可为什么路却像是永远也走不完似的,无论她怎么疾驰,都还见不到熟悉的路线。
"千云--"他在后面追赶,''停下来!" 她不理会他的叫喊,径自加快速度:"不要阻止我!不把那姓李的混蛋碎尸万段我就不姓骆!" 该死!现在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不再多说,他压低身子俯冲,疾驰上前。
"别靠近我!发觉他的马与她并辔,她不禁紧张地要他离远点。
她的骑术可没那么好,万一他大靠近,两匹马撞在一块儿,谁知道倒霉的是谁。
"停下。"他逼近她,低沉的嗓音充满威胁。
纵然疾驰,他的呼吸却丝毫不见紊乱,甚至,她可以感受到自他身上传来的惊人力量。
"不停2"她连看都不着他一眼,脚下一夹,让马匹再加速。
"你这个--骄纵的女入。"他一咬牙,保持与她平行的速度,稍一弯身,一手就将她自马背L提起,捞到了自己身前。
"啊--"尖叫声在树林中回荡。
她等于是整个人打横趴在他腿上,她四肢像是溺水般挣扎,企日摆脱这样不利的情势。
"再动,就把你丢下地去。"他威胁。
他的声音低沉得像雷鸣般,她反射性地一顾,似乎察觉到他的忍耐已经濒临临界点:''暴力、小人一"她喃喃,声音小得恰好足以让他听见,却仍安分地停止了动作。
马匹的速度渐渐变慢,而无人乘骑的马儿也慢了下来,他策马上前,系住马缰。
一路无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趴在他腿上的她开始觉得有些手足僵硬:"喂,你要不要放我下来。"她撑起颈子,侧头看他。
他一句话不回,板着个脸马匹缓慢地前进。
"哼,神气!"她自讨没趣地垂下头,继续欣赏着马腿和草地。
速度这么漫,如果她用力把自己摔下去,应该不会有事吧?望着马儿喀踏喀踏前进的跨,她思索着该如何自救。
这死冰块,根本就是她的克星2 她要赶回去看她的锦绣坊不行吗?她要冲回去报仇有错吗?为什么他偏要拦住她,还让她像具尸体一样趴在马背上,他分明是跟她有仇。
她偷偷地往下滑,企图逃亡。织梦 他二话不说,捉住她的背心,将她放回原处。
如此这般,总共三次。
这回,她真的生气了:"喂!"她再度撑起颈子,'死冰块!放我下来!" "给我个好理由。"他冷冷地答。
放她下来再任她胡作非为?他可不傻。
"白痴冰块!你有没有搞错--"她忍不住开骂。"要你放开我,还要我给你个理由?你知不知道光天化日下劫持良家妇女是犯法的!再不放我下来,当心我把你和那姓李的混蛋一起告上官府!" 怎么样,怕了吧?她忍不住得意。
"你拿我和那种人相提并论?"他眯起眼。
"是......是又怎么样!"她有些畏惧他的怒意,却又不愿示弱,"一个放火、一个掳人,心地一样坏。" "你再说一次。" "我....."算了,形势比人强。她看看他的脸色,随即又改了口,"这样趴着,我的胃很难过脑袋发昏,脚酸手酸,全身都疼,再下放我下来,我就要吐了。" 哀兵政策,应该有用吧。她想这冰块,应该是吃软不吃硬的--
"是吗?"他扬眉。
他竟敢不信她!她挑起一道秀眉:"当然是!不信你来趴趴着,我就不相信你能趴比我久!"她气起来。
"似乎,你的精神还不错。"他微笑,意有所指。
"我"该死,她怎么忘了。接着,她又垂下头,虚软地瘫在马背和他的腿上,"回光..返照你没听过吗?'她的声音微弱,'我..不行了.."有良心的,就快放下她。
"真可怜。" 可怜?太好了,他开始同情她,就表示她很快就可以脱离苦海了。
'"看来你演戏的技巧还有待磨练。"他话语中带着浓浓的笑意。
"你--可恶!'被这样羞辱,她奋不顾身地挣扎。
就算摔下地,也比被他羞辱强。
他叹了口气。
一伸手,将她整个地捉起,让她面对面地坐在他身前:"我知道你生气,也知道你难过,锦绣坊是你一手打理的,自不可能容许那些败类这么做。" 她怔住了,一种被了解的感动袭上心头。
"既然知道,你又为什么阻止我?"她不平。
"报仇可以,但冲动解决得了事情吗?"他摇头,"你一个人冲到李家,真能砍了那个姓李的?或许他早在等着你,成为他手中待宰的羔羊,到时,你该怎么办?"他质问。
啊一一是呀她怎么没想到?
那姓李的敢放火烧她的锦绣坊,难保不会设下陷讲来等她。如果她贸然前往,那岂不是羊入虎口一 大危险了!
'哪,就只好等你来救我嘛。"她随口应应,硬是不承认错误,虽然她明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你是想抬杠,还是想解决事情?"他不豫。这是什么话!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不知该对她的信任感到欣慰,还是该痛揍她一顿。
"好吧,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她眼前突然一亮,"告官行吗?" 对,告官,把那混蛋关进车里十年八年,看他还敢不敢为非作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