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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的家务事 page 4 作者:李葳

  “算了、算了。”等他再去找人,自己和好友的衣裳也毁了。

  “你快点去拿干净的布和提一桶热水过来,收拾一下这儿的惨状。”

  望一眼桌上的情况,已经了若指掌的襄茗樵,淡淡地说:“小的立刻去办。”

  襄茗樵前脚才走出去,藏在身后的银凤已经放声大笑。

  “有啥好笑的?”还在焦急地检视自己的衣裳的宝儿,怪奇地看看她。

  “什么能屈能伸,宝儿,我看你一天没有仆人在身边,八成就连自己家的水井在哪里都不知道,更别说自己去提水喽!”银风拍拍她的肩膀说:“真苦了你爹爹和你家的奴才们喔,养你这么个不知世间劳苦为何物的大小姐。”

  宝儿张大了嘴,找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阿秀,你说,我真的是那种很娇生惯养、很坏的主子吗?”夜晚就寝前,想起下午和好友的一番话,宝儿忍不住问着正帮她梳开发辫的丁环说。

  “没那回事!谁敢这么说的?宝儿小姐对我们好极了,一点都不是坏主子。”回答得异常快速的阿秀,惊讶地望着铜镜里的主子。

  “是吗?但你回话回得太快,该不是在敷衍我吧?”眨眨一双狐疑的黑眸,宝儿不太满足地说。

  “小姐,阿秀跟了你十年了,阿秀的话您不信吗?确实小姐不是那种温柔又秀气的千金闺女,但你从来也不曾对我们这些奴才恶言相向,苛责过,也不曾打骂过我们啊。别的不说,您常常把多的布料和珠花、饰品赏给我们这些下人,出手又慷慨,打灯笼都找不到比小姐更好的主子了。”一边梳理着宝儿细黑如缎的长发,阿秀笑笑地说。

  宝儿红了红脸。“我知道自己脾气不好。”

  “小姐的确满会发脾气的,可是每回小姐事后都会跟我们道歉啊。”阿秀放下银雕花的梳子说。“倒是怎么了?小姐会问这么怪的问题。”

  “嗯……嗯嗯,没什么,辛苦你了。你可以回房去了。”

  “那,小姐晚安。”

  打发走阿秀,还没什么睡意的宝儿走到窗边,推开纸窗后,银月迫不及待地将光芒撤到屋内,还吹来阵阵夜晚凉风,虫鸣知了声声响起。

  以前从没想过做人奴才的心情。

  斜倚窗报上,半个身子伸出窗外,宝儿懒懒地打个呵欠想着:直到被银凤点出来,她才认真去想,连桶水都没提过的自己,要是生活里少了丫环、长工这些人,自己该怎么过活呢?

  怪不得爹爹要骂她天真了。

  换成自己是阿秀,她一定是个很糟糕的主子吧?尤其最近因为生襄茗樵的气,不知不觉中也可能发脾气在阿秀她们身上也不一定,明天早上起来还是跟阿秀她们道歉,绝不再犯这种过错了。

  说起来,她生襄茗樵的气,却牵连到无辜的他人身上,本来就是件很卑鄙的事,她敌不过襄茗樵并不是其他人的错啊,居然拿这种事来欺负不能反抗的奴才,自己怎么会堕落为如此卑鄙的小人,连她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襄茗樵是襄茗樵,其他人是其他人,一定要分别清楚才行。

  振作一点啊,宋宝儿!拍拍自己的双颊,宝儿对自己严厉训斥地同时,眼前却闪过一道黑影——

  那是什么?小偷吗?她揉揉眼睛,确定那是一道穿着黑衣的人影在前面的花园走动,不假思索地,她忘记自己只穿着单薄的衣裳,起身跳过窗根。“小偷,别跑!”

  人影似乎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迅速地躲藏到树后去。

  “可恶!”宝儿奋不顾身地追上前去。

  夜晚的花园处处是危机,宝儿一不小心绊到树根,整个人就这样往前跌去……完了,这次非跌个狗吃屎不可,她认命地闭上双眼,迎接地面冲击的瞬间,她感觉自己撞上一样坚硬却有弹性的东西。

  “唔!”鼻子痛得她不禁掉泪,伸手一摸,头一抬,映人眼帘的却是张这几天看得很熟的脸。

  襄茗樵皱着眉低声说:“小姐,这么晚了你在做什么?”

  这话才是她想说的呢!

  当襄茗樵看到今夜的满月特别明亮的时候,内心已经泛起不祥的预感,要不是今晚有非交给行伟不可的密函,他可能会取消今晚的行动。他还特别叮咛行伟要小心的,可是一听到花园中的骚动,他就晓得大事不妙了。

  他决定自己出面去挽救颓势,仗着他管家的身分,应该可以压下这场骚动——可是襄茗樵再怎么神算,也没算到他在花园中所碰到的人竟是宋宝儿。

  抱住了她差点跌倒的身子,襄茗樵最想问的就是她怎么会在这儿?她身子小巧地收在他的双臂中,透过薄薄的衣衫可以闻到她的体香,柔软起伏的胸脯也违背礼教地抵着他的胸腹间。

  糟糕。

  襄茗樵的身躯比他的脑袋反应更快地,对于她惑人的清新魅香起了不应有的押念,一旦意识到这点,不想去注意,反而更加烙印在眼瞳内……她嫩白的颈项与双领中若隐若现的莹剔寸肤……不行,他在想什么?现在可不是对宋大小姐发情的时候,他迅速地推开她的身子。

  “好痛!”失去他的支撑,宋宝儿倒向另一边抱着脚叫着。

  这次襄茗樵先以双臂撑住她,但刻意保持着距离,说:“您受伤了吗!小姐。”

  “脚……好像拐到了。”摸着脚踝处,宋宝儿抬起一双泛泪的双眼,噘着嘴说。“不过不要紧,你先去追那个贼。”

  扑通。襄茗樵强自镇定地一笑,不让动摇浮现。“什么贼?”

  “我刚刚从房间往这儿看,看到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的在后花园活动,那一定是小偷,你快去追啊!”她指着先前行伟离去的方向说。

  “刚刚?可是我方才在这儿巡视,什么也没瞧见,会不会是您看错了?您瞧,并没有听到其他声音啊!”他摇着头说。“总之,要追贼的话,家里有得是男丁可以去追,犯不着由小姐亲自来。您就是这样莽撞,才会弄伤了自己的脚。”

  “你竟敢不相信我说的话?”宋宝儿委屈地指控。

  “小的不是不相信,只是眼前您的伤还更严重。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再次巡逻,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不见了。至于您,就乖乖地让我送回房去,天气这么凉,您又穿这么单薄,让他人看见还得了。”二话不说的,襄茗樵一个拦腰抱起她,不由分地强送她回屋里。

  ***

  “好痛喔,轻一点啦!笨蛋。”

  宝儿皱着眉头,豆大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她坐在椅子上,而襄茗樵蹲在她的脚边,以干净的水帮她清洗着沾满污泥的脚踝。

  “现在知道痛,以后就不要连鞋都不穿就跑出去。”那双雪白小脚被石子与杂草刺得伤痕累累,连襄茗樵也看不下去了。

  “奴才就要像个奴才,不许你教训我。”咬着下唇,宝儿一瞪他。

  看来这小丫头是不懂,越是倔强就越会引起人欺虐之心的道理。襄茗樵故意以有力的指尖在她的痛处上一按,说:“遇上不懂得爱惜自己的主子,奴才也是会想念上几句的。”

  “啊!”脸色唰地发白,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宝儿,终于掉下泪来。

  见状,襄茗樵立刻放开手说:“抱歉,很痛吗?”

  “废话,当然痛啊!”呜呜地啜泣着,宝儿以拳头擦着脸颊上的泪水说。“痛死了,你这粗鲁的笨蛋,够了,我不要你帮我了,去叫阿秀来,去找大夫来!”

  这可不妙。他不想把今夜的骚动给闹大,要是真有人追究起夜晚花园里出现的神秘客,恐怕会使行伟出人宋家的任务更加艰辛。

  “好、好,不哭了。我会温柔一点的。”拍拍她的肩膀,襄茗樵像在抚慰着孩子般摸着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胸膛上说。“夜这么深了,你要是把大伙儿都吵起来,她们明天还有工作,折腾一夜不能睡,岂不是太可怜了吗?”

  “唔……”宝儿也想起不久前她才发誓要对阿秀他们好一点的。

  “乖,你的脚骨没什么大碍,只是稍微扭到而已,冰敷一下过一夜就好了。”继续说服着,襄茗樵再以指尖揩去她最后的泪珠说。

  不甘愿地挥开他的手,宝儿红着脸嚷道:“不要把我当三岁小孩。”

  襄茗樵在心中不由失笑,原本以为她是个被惯坏的大小姐,但这样子看来也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姑且不论她跋扈的口气,当她如此闹着别扭时,确实很可爱,可爱到让人忍不住想欺负的程度。

  要教会这小丫头何谓现实的严苛,本来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挑战,他当初还认为不到一个月就可以解决这整件事,然后大把大把的酬金就能放进口袋。只是他的估算当中并没算到这一点……自己竟对这小母老虎感兴趣了。

  口气中总是蛮横与傲慢,脾气也不算好,小小的逗弄一下就会张牙舞爪想伤人,更别提态度上总拿他当奴才看的小小嚣张……白白糟蹋那张甜美可爱的脸蛋,与纤纤合度的窈窕身段、显赫的身家,要是没有上列的缺点,凭这些条件就够倾国倾城了。

  但,她的个性也不全然都是那么糟糕的。

  第一个可以证明她是可教之材的,正是她从头到尾都不接纳他的机警。一般而言越是娇养在温室中的花儿,越是容易失去戒心,只因宋其基的支持,全家上下都对他敞开双臂,独独她聪明地嗅出了他不明来路的背后潜藏的危机。

  再者,他也注意到了她并非不是不懂反省自我,眼界狭隘的人,她懂得由失败中记取教训,几次交手下来,她都能发挥创意,找到新的整人法子,这也算是才能的一种。

  最后呢……纵使论点有些天真,但也不能否认她说的话有她的道理,当襄茗樵躲在门外听见她与好友的对话,解释自己送船的理由后,差一点没让襄茗樵笑歪脸、笑坏肚子,但他的确同意“好的东西”应该由正确的人拥有,才能发挥一样好东西的真正价值。

  只是这丫头却没想到,在上位者的职责,正是要管理人才,而非推卸责任到别人头上,就为了“麻烦”两字。

  因此,襄茗樵决定转变自己的目的,他接下来最重要的课题,就是教小丫头确确实实地负起自己应该负的责任。

  “喔,你希望我把你当成大人看吗?”微笑着布下陷讲。

  “那当然。”想也不想地,她跳入陷井。

  “这样啊……”

  那扣住她脚踝的手,原本是不带半点综念的触摸,可是就在他转换口气的刹那,揩尖在她后膝有一下没一下的画着圈圈,令宝儿背脊窜过一阵战栗。这是什么?好像上次他吻她的时候的感觉,浑身的力气逐渐……

  “住手,不要那么做!”

  “做?我做了什么,小姐?”他还佯装不解。

  “不要……不要用你的指头刮我的脚!”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抖颤,宝儿扣住了椅子扶手说。“好恶心。”

  “恶心?呵呵,还说要人把你当成大人看,假使你真是成熟的大人,就知道这不叫恶心,而叫舒服才对。”

  没想到会被自己的话给堵住,宝儿反驳也不是,承认自己是孩子也不对。“总之,你快点把手移开,要不我就叫人了。”

  “行啊,你叫吧!顺便跟大伙儿解释自己怎么会赤着脚,穿这么单薄又引人遐思的衣裳在外头花园走动的?顺便再嚷嚷说自己被奴才给侵犯了,让你的名节彻底败坏,让宋家再也抬不起头来吧!”他胸有成竹的说着,坏坏的眼神捕获住她。

  可怕。她倒抽口气,脑中浮现这个念头,她不是这男人的对手,他们之间段数相差太多了。

  他则打蛇随棍上,更加大胆地抬起她的一腿,抚弄着她白洁如玉笋的小腿肚,以及小巧可爱的脚趾。“这就是你要的“大人”的玩法,小姐。”

  话才说完,他伸舌含住了她的脚趾。

  “啊……”

  宝儿浑身一额,自己白色的脚趾头在男人的唇间的景象是那般的猥亵、邪恶,而且柔软的舌头在脚趾缝间抽动的感触,让宝儿头一次知道那种地方也会有感觉,还敏感得不得了。

  “不要……不要……”

  分不清是因为这陌生的冲击,还是输给他的不甘,泪水再度潮涌。

  啧啧地,他含着她脚趾的牙齿,吸吮着、啮咬着,伴随着他的动作,只让宝儿更加无助地摇头。

  “我知道了,我认输就是。你不要再继续了!”

  最后,她终于受不了地大叫。

  第三章

  松开她的脚,襄茗樵格格地笑着。

  狼狈、错愕、羞恼与终于被解放的安心感,种种表情错综复杂的交织在她的小脸上,最后爆发为一句:“你太过分了,这一点都不是好笑的事!这样子作弄、取笑一个姑娘家,你还算不算是个男人?”

  “小姐想验明正身的话,小的不介意当场宽衣解带,好让您看清楚我是雄是雌。”笑靥不但没有收敛,反而益发地放肆嚣张。

  “你的脸皮真够厚的了!”

  “没办法,小的有丰富的人生经验,经过彻底磨练,要是脸皮不厚,动不动就脸红,岂不真成了小姐口中的娘娘腔?”襄茗樵耸耸肩,重新扣住她的脚说。“既然您也认输了,咱们可以暂时鸣金收兵吗?再这样下去,怕弄到天亮,我都还出不了房门呢!”

  “像你这种无耻之徒,也会担心被别人看见你由我房间出去,招致批评吗?”宝儿不甘心地反讽一句。

  “当然,我也是很重视自己名节的,和小姐不一样,绝不会半夜三更穿着这样单薄,完全不怕春光外泄的到处乱跑。”他边说

  “襄茗樵,你好大胆子,竟、竟敢指责我。说,你眼中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主子?!”咽不下这口气,宝儿差一点就要跳起来了。

  “呵,这还用怀疑吗?小的若没把小姐当成主子看待,方才我就不会住手了。对男人而言,已经到手的天鹅肉却得硬生生地放过,是多么不人道的一件事,这点恐怕小姐想都没想过吧?这也难怪,毕竟小姐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嘛!”

  他还有脸大言不惭地这么说?!

  天底下要是充斥着这种不听主人之命,动不动就对主人上下其手的奴才,那岂不要大乱了。

  他到底以为他是谁,难道理字就永远站在他那边不成?

  “瞧,您脸上已经写出了您现在的想法,据我所知,只有孩子才会那么诚实地把自己的情绪、思想都写在脸上呢。”微一扬眉,襄茗樵还嫌伤她不够深地说:“假使要别人将您视为成人看待,何不学着举止成熟一点,表现出您已经是‘大人’的一面来?”

  “要是所谓的大人都像你一样卑鄙的话,那我宁愿永远当个孩子。”说着气话的宝儿,不齿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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