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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雀皇帝 page 8 作者:李葳

  “我就是肚子饿了嘛!吃饭、吃饭、吃饭!“飒亚故意和他作对似的,叫得更大声。

  戈歆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眼看两人又要爆发另一次冲突,禧沙赶紧跳到飒亚身前,拉扯住师傅的手臂,撒娇地说着:“师傅,您瞧亚哥哥又猎到好大一只野鹰,亚哥哥的功夫真的很厉害呐,百发百中,箭无虚发呢!”

  “哼,涂炭生灵就是他的专门,不厉害怎么行。”戈歆讽刺地说。“涂……什么?灵?”禧沙面对高难度的用语,一脸茫然。

  飒亚咧嘴一笑,毫不介意戈歆的嘲讽,环住小禧沙的肩膀说:“别管什么灵不灵,走,咱们吃饭去。煮饭婆,还愣在那儿做什么?过来帮我们添饭喽!”

  “你!”

  “飒亚见他气急败坏,反而更加恶劣的抱着肚子大笑起来。

  “亚哥哥,你太过分了啦!不要再捉弄师傅了。”

  “是、是,不过叫声煮饭婆都不行,真小器。”耸耸肩,飒亚拎着背上的野鹰走进屋子里。

  一等到飒亚离开视线范围,禧沙便一溜烟的跑到戈歆身旁小声的说:“师傅,别再跟亚哥哥生气了,他没有恶意的,只是喜欢作弄人而已。你要是继续跟他生气,也只是白白浪费自己的精力,这又何苦?其实,你要是愿意多多了解亚哥哥……嗯,常常会给人难以接近的错觉,可能是那双眼睛吧,看起来很凶悍,其实那也是一种保护色,我不知道亚哥哥为什么要武装自己的心,可是我相信亚哥哥的本性是很温柔的,他对禧沙就很好啊,别的不说,禧沙和师傅不都多亏了他才得救?”

  “如果不是禧沙太高攀,禧沙真希望自己能有亚哥哥这样的哥哥,那禧沙一定会天天都过得很快。啊!我不是说和师傅两个人过日子很无聊,养鸟儿的事,禧沙也开始觉得有乐趣了。只是偶尔……真是偶尔啦,禧沙会偷偷幻想有家人陪伴的感觉,是不是就像现在这样。”

  禧沙眨眨眼睛抑止住溢流的水气,低垂着头细细地说:“把师傅当成爹爹,把亚哥哥当成大哥,我则是小弟,这样子我就可以拥有过去从没有享受过的家庭温暖。对不起,禧沙说了蠢话,师傅就是师傅,怎么会是爹爹呢!亚哥哥更是高攀不起的人物,我真笨!”

  望着禧沙吐吐舌头,红着眼眶的模样,戈歆整颗心都纠结在一起。

  不,这一切都不是你的幻想,怎么会不可能呢!

  我虽然不是你的父亲,却也是你不折不扣的亲人,是你的亲舅舅。

  那个傲慢不可一世的臭屁混蛋狗皇帝-也是你如假包换的亲兄弟,你体内的血液同样是属于伟大西琉皇朝的直系血统。

  可是这些自己都不能说出口。取而代之的,戈歆把禧沙紧紧的拥入怀中,一旦告知了禧沙的身世之谜,一旦忍不住与他相认,就等于是把禧沙淳朴的日子一举打破,势必会将他卷入重重皇位继承权的风暴中。

  为了西琉的皇位,死了丽妃这个妹妹已经够了,他不想再失去禧沙这个可爱的侄子,就算要告诉禧沙他的身世,也要等到他张大成人后,可以自己做主的那一天。到那天之前……哪怕是撕裂他戈歆的嘴,他都不能说。

  “师傅,你抱得禧沙骨头快断了啦!你怎么了?”

  “不,没事。你肚子饿了吧!我们去吃饭吧!”

  “我还以为你会告诉他呢。不愧是曾经待过皇庙有担任过首席祭师的人,守口如瓶的功夫,当真炉火纯青咧!晚安,戈歆师傅,睡不着吗?”

  当晚,夜深露重,万物寂寥,只有点点星光映照着沉睡大地时,戈歆担心鸟笼里娇贵的金丝雀们的冷暖,忍不住下床探视鸟舍内的状况,却意外遇上了他--飒亚,只披着一件黑袍,里面是背心式的上衫与一条长裤,如此秋凉如水的夜晚,身着薄衫在外闲晃,不知是该笑他不自爱或是佩服他对自己体力的过度自信。

  见飒亚正隔着鸟笼逗着它们玩儿,其中“翠儿”与他最是亲热,在他的指尖上跳跃得好不高兴。鸟儿会与他如此亲热,这个中道理只有他戈歆才晓得,可他绝不会好心的告诉他--要是不小心被“翠儿”所伤,那他的性命可会……

  “夜安……想不到堂堂的帝王,也会作窃耳盗听的低下行为。”

  “过去的祭师都能够做一个小小的养鸟师了,又有谁规定帝王该做什么或不该做什么呢?我只做我想做的事,顺我的意思立的规矩就是帝王的规矩,而不是我去顺从了规矩,才叫我作帝王。”飒亚凝视着鸟儿边说着。

  不卑不亢的语气与平和的表情,既非自慢也非妄自尊大,仅仅陈述着事实的口吻,却无形中更彰显他习于立足于上位的优越感。这种自信是天生的,而非后天自卑所衍生是自大,赋予少年的他真正王者的容貌,以及迷人的风采魅力。

  就连禧沙也很快的就喜爱上这个半途杀出的哥哥。戈歆不否认自己心里有几丝嫉妒,自己于禧沙日夜相处好不容易培养的师徒情,几乎快不敌飒亚那建立在虚幻流沙上的兄弟手足之爱。这分妒意,让他始终无法给予飒亚一个客观的评价。

  “我之所以不告诉他,当然是有我的考量,才不是为了你。怎么,怕我告诉禧沙后,他会和你抢当皇帝吗?”戈歆弯下腰搬起地上的杂草,为鸟儿送暖。

  “如果我担心这问题,当初就不会留下活口。要取禧沙的命,并不难。”

  “炫耀自己的武力有多强大?想杀你也不见得有多困难。”

  “比方说,只要利用‘翠儿‘就成了吗?”

  戈歆霍然抬头。

  “以为我没有注意到?”飒亚唇角浮起稚气的笑。“我或许是狗皇帝,可不是蠢皇帝、笨皇帝。普通的鸟儿怎么可能那么亲近一个素未平生的人,‘翠儿’是追寻着我的气味来到禁宫的,我的血味与眼睛都是它最有兴趣的,也就是说它曾经接受过这类的特殊训练。别告诉我,你训练它认出我,只为了创造一个让我们兄弟涕泪纵横的千里认亲大会。”

  他知道?他竟然早已知道“翠儿”是他养来下毒暗杀他的鸟?!

  “既然这样,你干嘛还对我养的鸟儿……”吞下“那么好”三字,戈歆真想自掌嘴巴,这下不全都间接承认了?

  “谁晓得,当初的起因是有点羡慕吧!曾经以为它有双能到任何地方的翅膀,等到明白它也不过是囚禁在某认的手中,接受着自己并不明白的指令,盲目的为主人效命时,有觉得它可怜起来。不论它是否背负着一双翅膀,终究,它还是不得自由的可怜小家伙……”笑转为苦涩,飒亚闭上嘴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专心的逗着笼中鸟。

  戈歆默默的咀嚼这番话,他真的越来越不明白飒亚这个人。

  以为飒亚只是被骄纵溺宠的傲慢少年皇帝,一回接一回的发现却把他原本的想法改变,让人捉摸不清……过去他只是单纯的把飒亚视为丽妃的敌人,现在却想要多了解他一点,不

  为了他是皇帝、也不为了他可能是禧沙未来的敌人,只是想知道他看似直肠子的外表下,窝藏着什么莫测高深的思想。

  “你离开皇宫的理由到底是什么?起初我没兴趣知道,所以接受你随口一个想出外走走的理由。可是,不只这么单纯吧,陛下。您,在逃避什么吗?”

  飒亚眼眸一闪。“我看来像是回害怕什么而逃的人?”

  “的确是不象。一个连暗杀的鸟儿都不会介意的人,肯定是不怎么怕死,还能害怕什么。可是,除了逃以外,我没有办法解释这些日子以来,您几乎是刻意舍弃宫中的一切回忆,甚至连敬语都不让禧沙使用的种种言行。宫里,有什么让您想逃的理由?”

  飒亚紧闭着双唇,移转开眼光,拒绝回答。

  他的态度让戈歆更加好奇了,可是当他想要追问时,两人却都同时感应到了空气中传来大量不属于这个地域、很明显的有外人入侵的气息。

  他们一前一后纷纷抄起武器冲向外面--

  第五章

  司法尔灰蓝色的眸瞳有如寒冬般冷酷,目光缓缓地巡梭着那栋朴素至极的屋舍。

  这样的地方,一点也不适合作为帝王的居所,而他,居然藏在这样的地方,委屈自己到这种程度,即使身为亲爱的皇帝陛下,此等堕落,也是不可原谅的重罪!

  飒亚。

  舍弃皇宫内舒服的日子不过,屈就与这种穷乡僻壤,你高兴了吗?住在这种烂地方能满足你?比起有我在的皇宫,你宁愿要什么都没有的这儿?哼!

  你偷来的自由时间已经该结束了,任性的人儿……

  花费了比自己预想过还要长的时间搜索,司法尔承认这次事他的轻忽大意。三年中不曾使出“逃避”这种手段,让人安心的松懈对他自由出入皇宫的警戒,假如这是飒亚有计划的犯行,那自己又得重新估算他小脑袋中到底装了多少诡计,试图逃脱自己的手掌心。

  可是,不管飒亚多努力逃亡,都会成为徒劳无功的尝试,今夜他会彻彻底底的让他明白这一点。

  这段日子,皇宫内、外进行秘密的大搜索之际,许多知情的人,都曾怀疑万一仍然找不到飒亚的行踪时,他们该怎么办。假装皇帝生重病,无法接见任何大臣或上早朝,这种借口也只能用于一时,他们总不能一直伪代天子的旨意,运作整个西琉皇朝吧!

  有人提议不如尽早寻觅下一位能承天子皇位的人选。

  提议的那人,此刻已一命归西。司法尔不能容许这种想法存在,他的“天子”只有飒亚一人,飒亚若不是他的皇帝,他司法尔又何必眷恋什么护皇军统帅之位,他早在初见飒亚的那一刻起就决定,飒亚会是他唯一的天子、唯一的皇帝;是他唯一允许的至高无上;也是他打内心承认并接受的主子。

  司法尔的信心从未动摇过,他百分之百确定自己一定会找到飒亚,不论他躲在天涯或海角,不论他如何易容改装掩饰自己行踪,他都会有如一只嗅觉灵敏的猎犬,追觅着飒亚的每一个足迹,不放弃任何线索,直到他逮到他为止。

  如今,强烈的满足感让他微醺于成功的喜悦下--他已经感觉到了,飒亚的气息,那独特浓郁的芳香告诉他,猎物就在彼方。

  “司大人,应该是这儿没错。这特殊的结界记号是戈歆擅长的。”一名留着迤地长发,有着雅致相貌的秀丽青年,柔柔的指着森林中绑着纸绳的树干说。

  “我晓得,这里面有他的味道。”司法尔回以对方一抹浅笑说。“接下来就要靠你了,水的咒术是火的克星,而前火神戈歆所立的结界,没有你水神锦童的帮助,连我都会束手无策的。”

  “哪里,攸关陛下被叛徒挟持的罪行,我们几位过去与他共事过的祭师与其他长老们都觉得汗颜,虽然本该遵守戒律不得跨足凡臣,但为了解决我们皇庙自己人的内部问题,也只好告罪外出了。这一切若是能顺利便为终日为国辛劳的司大人尽一分心,也是锦童的荣幸。”

  放柔了口气,司法尔似有若无的抚过锦童的手说:“你一直都给我很多的帮助,锦,我也一直感激在心。”

  触电般的缩回手,锦童清清喉咙说:“那,我要开始施法了。”

  飒亚警觉到结界将要被人破坏时,戈歆已经先冲进屋内叫醒禧沙。

  “先走吧,对方人太多了,我们不可能对付得了!”一声大喊,飒亚掉头指挥他们两人说道。

  飒亚太清楚司法尔的行事作风,假如他要包围一个地方,那绝对不会给敌人留下退路,滴水不漏的防线与凌厉的攻势,正是司法尔可以在战场上不断胜利,获得不败之师封号的最

  大关键。

  瞪着森林中那些隐然可见的敌人灯火,趁夜奇袭,也是司法尔最擅长的。仿佛已经能看到黑暗彼端,那个男人冰艳的唇角正邪魅的勾起、一副得意的模样。

  司法尔,你到底要逼我到什么程度!

  为何!为何要追过来!

  戈歆抱着禧沙共乘一匹黑马,望着始终站立不动的飒亚,禧沙不由得焦急的催促着叫道:“亚哥哥,快点骑上马儿啊!”

  飒亚惊醒的一颤,顺手牵过马儿的缰绳,纵身一跃。“喝啊!”

  当戈歆施行法术而形成的浓浓黑雾,被一股缓慢的白气给驱离的瞬间,飒亚一行三人如同快箭穿越过黑暗森林出口--惊鸿一瞥地,飒亚清楚的看到那双绝不会错认的灰蓝眼眸,心脏猛地被撞击了一下。

  他不会认输的,从离开皇城的那日起,他飒亚就没有回头的退路!

  司法尔,不要太瞧不起人了,我飒亚绝不会做你如意算盘下的禁脔。

  毅然决然的,飒亚毫不疑迟的抬起整个上半身,以臀部悬空的高超骑马技术,在漆黑的森林中豁出生命般的狂弛。风声在耳边呼啸,却敌不过震耳欲聋的心跳,每随着马儿踢出一记记重蹄,自己的心脏夜猛力的撞击着胸膛。

  “亚哥哥,你太快了,我们要追不上你了!”

  后方的禧沙大叫着,飒亚勒住马儿,回首看着气喘如牛的戈歆与禧沙,该怎么办呢?依照他们的速度,被追上是迟早的问题。

  “我们分头吧!”飒亚下定决心的喊道。“现在能够逃离追兵最重要,他们要找的只是我,如果我们分开来,就算我被捉道,你们也还有逃命的机会,戈歆!我把我仅有的--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的保护他!”

  “不需你说,我也会的。”

  “亚哥哥!”禧沙带着鼻音挥着手哽咽说道。“您不要忘了小禧沙喔,要保重!”

  飒亚一动也不动的,与戈歆仓促的交换一记眼神,达成无言的默契后,戈歆就迅速依照飒亚的提议,掉过马头,载着依一不舍的禧沙,往截然不同的方向逃跑。

  飒亚则花了短暂的数秒,目送他们离去。

  再见了,亲爱的弟弟。

  虽然不过短短数日的相聚,可是哥哥是真心喜欢你的,现今世上,你是我仅有的血亲了,我们是分享同一个生命源头,没有人能抹杀的血缘。

  本来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想和你一起做更多有趣的冒险,看着你全心信赖的眼神,享受着这辈子不曾做过一日的“哥哥”滋味,贪求着我不曾享受过的天伦……你说你希望我是你的亲哥哥,我听到时心里有多高兴,你可能无法想像。禧沙,你的存在给了哥哥希望。

  我不是孤独的,禧沙。

  我还有你,对吗?

  重新掉过马头,飒亚再次策马狂奔,血液沸腾的心脏阵阵揪痛着。

  我们一定会有再见的一日,禧沙,为了保护你此刻的单纯生活,我会忍耐直到你再次来找我的那一天,到时候希望你会以一模一样天真的笑脸对着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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