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爷。”
福公公从包厢中消失,就只剩谦谦与圣上两人。谦谦立刻跪下道歉说:“臣鲁莽,刚刚出言顶撞圣上,还让圣上遇险,又让圣上再次救了臣一命。圣上您生气是应该的,不管您要怎么责罚臣,臣绝无怨言,请圣上降罪!”
“我第一个生气的,就是你老忘记这儿不是在官中,你要再叫我一声‘圣上’,我就当真要动怒了。我出宫一事,绝不能闹得天下皆知。”
“是,臣愚昧,臣记住了,绝不再犯。”说得也是,谦谦提醒自己,要是让人知道圣驾在此,反而会令那些有心对圣上不利的人逮到机会。刺客是无所不在的,实不能不小心为上。
“你若真要消我的气,就过来坐到我旁边,让我瞧瞧你的伤。”
谦谦心一惊,“不,这……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现在我们之间没有君臣之分,只是单纯的皇公子与冷公子,我说要看看你的伤处,有什么不可以?”
“但是……这并非什么大不得了的伤处,不值得皇公子如此费心。”
“胡说。都红成这样了,怎么不让人担心。”
大手一抓,谦谦重心一个不稳跌入圣上的怀里。
“啊!”
一手环着他的肩,另一手抬起谦谦的下巴,赵阙左端右详地看着她的脸,嘴中还啧啧的说:“下这么重的手,刚刚真该叫人将那家伙的手剁下,而不是废了而已。看样子,这一时是好不了了。一定很疼吧?爱卿。”
疼?谦谦哪顾得了疼或不疼呀!自己这样不端庄的趴在皇上胸口,还不能挣扎反抗,这种羞耻才教她没面子到自尊发疼,哪还有闲情去管脸上一阵阵的灼痛。
“皇……皇公子,这太不合宜,您就放开我吧!”世上有哪个臣子被皇帝这样抱在怀里?要是传出去还得了。
“这儿也没别人,毋需紧张。”赵阙不觉眼睛一亮,先前还只顾着为冷谦谦的脸伤担心,但是一看到他在自己怀中那副羞红着脸,感到不安的羞耻状,一股想要作弄他的冲动又起。
“想不到冷公子不只是手细若无骨,就连肩也这么薄弱,简直就像个女子……”
“皇公子!”一讲到这话题,谦谦警戒心登时大响。“还是请您放开我吧?
“若说我舍不得放手,因为你身上有股逗人的馨香,怎么办?这全都是你的错,我抱过的倾城美女不计其数,但她们身上没有一个像你一样带有这么宜人清爽的香气。告诉我这香气是打哪来的?用什么料薰出来的?说了,我才放手。”
“臣……我……我才不会在身上弄什么薰香呢!一定是您闻错了。”
“喔?你要不说,我就闻遍你全身上下,自己找罗!”
“不,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你这欲盖弥彰的模样,激得我非查查不可!”赵阙见他慌张的模样,更觉可爱,故意捉起他的右手腕嗅了嗅,“嗯,好像不是这儿,那换只手!”接着又嗅嗅左手腕,“也不是这儿,那八成是衣袖里头罗!”说着说着,便拉起他的衣袖;往上嗅去。
“皇公子!求您别嗅了!停停啊!”
不光是手腕,整条手臂雪白如玉,连汗毛都细不可查,赵阙还没见过这么美的手腕,而他见识过的女人可不止成百成千的了。一时好奇心起,不管冷谦谦拼了命的阻止,他将他两手衣袖都卷起,彻底地闻个痛快,也见识到他那不管哪里都漂亮的冰肌玉肤。
急得快哭的可爱声音,强忍着羞耻地叫道:“我真的没用什么薰香,求求您,放了我。”
“那就奇怪了,我确定这香气是从你身上发出的呀!”终于放开他的手,赵阙取笑地望着他说:“不过是闻闻,你就躁成这德行,连未经验过男人的处子都比你大胆些。”
还不都得怪您!埋怨的含泪大眼回瞪了他一下。
想不到他还有胆子生气。赵阔心中暗笑,本来打算放你一马的,谁教你瞪我呢?“我不信我弄错了,偏要查个清楚!我晓得了,藏在你衣领后是吧?”
“皇公子!”这会儿,冷谦谦是真的躲起他来了。
捉住他欲跑的身子,抱住腰际,赵阙低头就往他的颈间嗅去,“找到了,果然是从你身上发出的,这儿好香!”
“啊!”冷谦谦微颤了一下。
赏遍京城美女的赵阙,当然晓得有些人身上特别敏感.只要碰触某些地方,就会有反应。但他从没想过,连男人都会在颈间这种地方有敏感的反应,看见冷谦谦微颤的模样,发誓对‘男人”没兴趣的赵阙,竟然在心中有了小小的异样情愫产生。危险l真是危险,可却控制不住这危险的刺激。追寻刺激也是他的本能之一。
控制不住自己,也从没想过“控制”的赵阙,兜着他红透的耳根说:“哪,从实招来,你衣服底下是不是藏着香囊,乖乖拿出来。否则我就动手拿了!”
其实这只是赵阙的口实,他晓得冷谦谦身上这股香气并非什么寻常“薰花”、“薰木”的香料袋散发出来的腻人香。如此清新的气息,八成只是以清皂净身所遗留的天然体肤香气。
他不否认目已有股想“一睹”宽农解带的冷谦谦“为快”的冲动。
想看看那身白袍底下,是否还藏着什么宝贝。不晓得他全身上下是否都同那雪白的脸蛋与玉臂一样光滑剔透;还有那害羞的红潮除了到耳后根外,是否也涌到藏于领襟下的胸口上。
一切都得怪他表现得如此诱人。或许是听见自己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也或许是觉得丢脸到家,总之冷谦谦一发出叫声后,马上用双手捣住自己的嘴,双颊的红晕直透到耳根处。那模样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皇公子,没有的东西,您要我怎么拿给您呢?”
谦谦颤抖着手,捉紧了衣襟,万万没料到会出现这种场面。自己都已经设下各种防线,安然无波的做到太于少傅了,为啥会沦落到这种陷井内呢?无论如何这最后防线绝不能弃守,要是真让他动手搜身,自己欺瞒已久的谎话就会被拆穿了。
“那你就是非要朕动手不可罗!”不知不觉使上皇帝的口气。赵阙比自己所想的还要认真。
“这……”可以的话,谦谦也想变出个香囊给他。
“要不,这样也行。你自己解开外衣,让朕瞧瞧,让我确定你身上没有带香囊。如何?同样是男人,袒裎相见也无所谓吧?别像个放不开的处子,罗罗唆唆。”
谦谦咬着牙,拼命想着脱身之道。
“唉,那就只好由朕亲自动手了。”
“不可以!”
怎么办!怎么办?该怎办才好?天呀!快来人救救她,要不教教她怎么才能让这滑头皇帝放了自己。
到底这人有没有正经的一面,刚刚还以为圣上心胸宽大,只好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但是光天化日下却要宽她衣解她带,怎么说都太离谱,太没个身为君主该有的风范了。
现在谦谦真是后悔死了,自己竟然还曾经那么自责地把他的玩笑当真,现在可好,落入这种不可收拾的田地,都得怪自己笨得相信这个没正经的皇帝。
“这可是你逼我动手的,冷公子。别小气了,让我瞧瞧嘛!”
“皇公子是你玩笑开过了,别过来。”
两人开始一场拔河大赛,一个躲一个追,谦谦想尽办法扭开身子,赵阙想尽办法捉牢这条滑溜的鱼儿。当赵阙的手拉着衣带,谦谦就死巴着衣带不让他解开;当谦谦守着衣带,赵阙就移转目标从他的衣领下手。总而言之,两人的角力已经不下于刚刚楼下发生的街头混战了。
正当两人闹得不可开交之际,一个不知发生何事的无事声音硬生生闯进来。“皇爷,您要的冰水……”
福公公张大嘴巴,一开一合就像只被抛上岸的活跳鱼儿,双目瞪得有如铜铃那么大,谁教眼前这幅景象实在大惊人了呢!他已经老得受不了这种刺激的场面,毕竟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从小看到大的皇上,会真如传言所说的对冷少傅有“特殊”的宠爱。他更没料到自己竟会好死不死的闯进皇上对冷少傅“求欢”的场景里!
一下子,三个人都为这意料外的发展给愣住了,空气冻结好一刻。
“老……老奴什么都没瞧见,抱歉打扰皇爷您享乐……不不,您请继续,老奴这就出去外面守着。”
放下盛装了冰水的木盆,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福公公,忙不迭地走出门外。
享乐?赵阙看着同手同脚,只差没有变成木头人儿的老侍臣一反常态的模样,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放在什么地方,然后再看看被弄得面目狼狈的冷少傅,立刻就猜出了福公公心中的想法,不觉放声大笑。
谦谦死瞪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皇上居然还笑得出来?什么搜身嘛!现在可好,被福公公全看光了,八成还会误会他们……这下子她怎么有脸在宫中待下去呀!皇上可以不在乎,但是她身为臣子可不像他那么容易过关。
“好了,好了,别再用那可怕的脸对着我。”举高双手放开他,赵阙摇着头笑着说:“我不搜身就是了,福全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跟他说明白,刚刚是我逗你玩的。他口风很紧,这件事就你我知道而已,所以……别生气了。”
已经失去“玩性”的赵阙朝他眨眨眼说:“我只是一时好玩,没有恶意。”
“您下次不会再有这种行为了吧?”谦谦整理着被他弄乱的衣带与领口,一边戒心未解的问道:“如果再有这种情况,臣可就真要罢官求去,不敢再进宫中,以免惹是非闲语,危害到‘您’的圣名。”
“好好,不会有下次了。”难得让步的赵阙点点头,“来,用冷水敷敷你脸上的伤。留下瘀青就不好看了。”
暂时从危机中解脱的谦谦,心想,幸好这次被福公公的无心之举救了一回。不过这种运气可不是天天都有的,未来万一又被皇上逗着玩,又发生今天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才好?虽然他现在说“没有下次”,可是也没有谁能阻止他食言而肥吧!
看样子继续待在皇帝身边太过危险,她还是尽快找出当年谋害爹娘的敌人,快快解决雪恨复仇的事,离开宫廷生活,免得横生枝节,惹出更多的麻烦。
第五章
易醉扶头酒,难逢敌手棋。
这一天下来真是有够折腾的了。谦谦好不容易送皇上回宫,正以为自己可以端口气时,薰子姊那边又闹出不小的风波,于是她只好马不停蹄的去帮姊姊度过“情”字难关,等到解决一切回到家,已初更过后了。
抬起疲乏的手脚,谦谦连脱衣服都嫌累,和着衣服往床上一倒。
“谦谦姊,你睡了吗?”敲门进来的堇堇看到的就是一副“累毙”美人图。
“哎呀,你怎么这样就睡,起码也把穿了一天的衣服换掉。”堇堇弯下身为她脱掉黑长靴,解开衣带,“来,把胳臂抬起来,我帮你脱掉这外衣和小牛甲,这样睡起来才舒服嘛!”
藏在外衣底下,一件精制订做的肤色软皮牛甲贴在谦谦的胸前,今天可真是托了这件小牛甲的福,没让那上下其手的“皇”公子给发现自己的大秘密。
否则卸下牛甲后那玲球有致的身材,别说要瞒过皇上,就连要瞒过三岁孩童说她不是女人都没有人会信。
堇堇和小牛甲系在背上那数十条系带奋战的同时,谦谦已经进入半昏睡的状态。周公才上门拜访,堇堇却突然启口说:“谦谦姊,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一时间听到“皇上”这两个字,立刻把周公推出门外,谦谦半抬起头:“你怎么会突然对皇上感到好奇了?”
堇堇耸耸肩说:“瞧你从进宫去教太子读书后,几乎没有一天不是累得七荤八素地进门,我想八成那皇上是个特难缠的人吧?本来你身上就没几两肉了,现在更是瘦得弱不禁风。”
没想到堇堇会冒出与皇上同样的话。她真的有瘦得那么离谱吗?每个人都想要她“增胖”点?闭上眼,白天那张戏弄她的俊脸,此刻又活灵活现的浮在眼前。饶了她吧!每天在宫中被他闹得还不够?现在连她晚上休息时的话题,还得绕着“他”打转,谦谦实在要大呼受不了了。
如果“他”是个面目可憎的人就好了,自己可以画张丑脸,对着画像发发牢骚泄泄愤,偏偏一想到那张脸……谦谦便心跳加速,总而言之,她不想多分神去思考皇上的事,只求能离他越远越好。至于心中那些奇怪的骚动,莫名的心悸,就当是她生病了,这个病只有在皇上身边时才发作,所以只要不接近他就没事了。
“谦谦姊,咱们另外再想别的法子去对付那些恶人,你就辞去宫中的职务,就算做个乡间小官也无所谓吧!”
不晓得谦谦心中的千头万绪,堇堇忧心的是姊姊的身体,她本来就不像自己天生一副硬骨头,风吹雨淋也生不出什么毛病。进宫后,谦谦又不知瘦了多少斤两。
“不打紧的,我自有分寸与打算,要是情况真的不对,不用你说我也会快快离宫。关于对付那些恶人的事,我最近已经摸到门路了。我打算潜入宫中的内书院,去调出当年害爹爹身陷囹圄的密奏及相关文件,自那儿下手替爹爹平反陈冤。”
“什么?这太危险了。”
“冒一点小险是必要的,不过,我已经做了万全准备,不会露出破绽的。”
谦谦得意的一笑,指着衣箱说:“那儿就藏有我的法宝,让我能在宫中来去自如。”
“法宝?”抱着未解的疑窦,堇堇打开衣箱,“这不是……”
“没错,这是我费了好大工夫拿到手的呢!有了这套衣裳,我就能安然无恙的在宫中出入,就算被任何人发现,我顶多说句‘奴婢走错了’,就能蒙混过去了。等到我找到要找的东西,再换回我原来的衣装,就可以大大方方地以‘冷少傅’的身分将东西带出宫外。”
堇堇一脸佩服的笑着说:“看来我真是多虑了,谦谦姊这个智多星,怎会轻易地被人捉到小辫子。”
“是呀!别太小看你姊姊我,既入宝山,岂有空手而回的道理。我这些日子在宫中除了教太子读书外,其他时间可也没浪费,只等一切准备就绪,让我能在早朝公堂之上,讨回爹、娘的公道。”
堇堇无言地抱紧姊姊的颈项,是呀,这份公平正义就算迟了十年、八年,也该还给她们姊妹们,毕竟她们为此而赌注了日后的人生,不是吗?没有人能保证她们姊妹俩的真正面目不会被外人给发现,无论再怎么小心,世上没有所谓能百分之百放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