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着他的英治,闻言僵止不动片刻。
成功了。当夏寰看到他重新脱下那外套,将它丢到沙发上时,不管是哪一句话奏效,他已经明白,对付英治最简单的法宝就是「激将法」。
「别笑得一副好象捉到我把柄的样子,我才不是被你激的。」英治冷冷地说。「只是想一想,大半夜的也叫不到什么车,我也的确还有点醉意,既然有人乐意提供我一张床,我又何必虐待自己?」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笑呵呵地拍拍自己身边的位子说。「既然不急着走,那就坐下吧!你要是怕晚上会作噩梦,我也可以开先例,让你上我的床一起睡,这可是很大的光荣啊!打从我出娘胎后,能获此殊荣的都是女人,你可是我的头一个男人。」
「敬谢不敏。」
「啊呀,凭我们的交情,你跟我还用得着客气吗?小治。」俏皮地一眨眼。
「说得好,正因为我们『没什么』交情,所以更需要客气。」冷冷的一瞥。
「呵,莫非你怕我会侵犯你?」
英治脸一僵,瞪他。
哦,这可有趣了。夏寰没想到他会露出这种表情,难道他不晓得,这种情况下应该和自己开开玩笑,才能避免擦枪走火吗?
一股跃跃欲试的热焰由下腹处升起,夏寰眼前彷佛有一道钢索,底下是深渊,但他不但没有丝毫摔下去将会粉身碎骨的恐惧,反而对于这条钢索所系的对岸藏有什么宝贝,更感到兴奋与期待。
「要不然有什么好客气的,反正当兵的时候不都是一堆男人同睡一间房?虽然不是同一张床,那也是睡啊!难道你担心和我睡同一张床会怀孕?」夏寰故意揶揄他说。
「笑话!」
「没错,这正是个笑话。呵呵呵,别一副刺猥的样子嘛!放轻松一点,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咱们也可说些哥儿们的知心话。」敞开双臂,硬是将英治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说。「吶,你该不会还是在室的吧?」
「你要聊这种无聊的话题,恕我不奉陪,客房在哪里?我要睡了。」扯回自己的手臂,英治这才注意到夏寰住的这间公寓真不是普通的大,光是客厅就至少有二十坪,而且还没有看到其它房间呢!
「有什么关系,透露一下会死啊?我可是在十二岁时就有初体验喽,嘿嘿嘿!对象是在一间PUB里钓上的上班族大姊姊,身材惹火、技巧也很棒,特别是耶张嘴,教人欲仙欲死。可惜她只对在室男有兴趣,所以玩过一次就被甩了。」
英治听着听着不由得耳根泛红。「十二岁去PUB,你家里没大人管啊?」
一耸肩,夏寰咧嘴说:「歹势,我就是这么没家教。我老爸成天都在外头管他那些见不得光的地下事业,我老妈则是个离不开牌桌的女人,她最大的乐趣就是『研究』世界各国的知名赌场,反正输了是我老爸的钱,赢了就是她的。很聪明吧?」
一看到英治眼睛里闪现的歉意,夏寰哈地大笑。「不会吧?你这是在同情我吗?我可是觉得自己的老头和老妈很棒呢!因为他们不管我,我才能活得这么自由。你呢?一天到晚读书,该不会真的没有经验吧?接过吻没?至少牵过女孩子的手吧?」
「你干么老是问这些?」英治有些厌烦地说。
「分享战果啊!男人在一起不吹嘘自己的女人,要聊什么?别那么假正经了,刚才是我说,现在轮到你了,快。」恶作剧的笑挂在嘴边,此刻他的表情回复到孩童时期,迫不及待地想和好友分享做坏事的心得。
拗不过他,英治才慢条斯理地说:「我在刚进大学时交过一个文科的女朋友,后来因为我太忙于课业和飚车,就这样渐渐没了联络,前一阵子辗转听说她有别的男友了。」
「喔……那你一定没上过她,要不然就是技巧太差劲,女人才会这样自动消失。」摸着下巴,做着自以为是的评论。
「谁、谁技巧差劲!」当场结巴、脸红的英治,跳起来说。「不要以为你那种天天换女朋友的才知道什么叫技巧。我看你那些女人都是受不了你这种禽兽式的发情,才会一个个求去。」
「啧啧啧--」摇摇指头,夏寰一副「你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说:「和我上过床的女人个个都称赞我的技巧,真正让她们求去的理由不是性生活不满足,而是我没空哄她们,我嫌麻烦。」
「哈,大话人人会说!」
「那--你要来亲身体验看看吗?」夏寰意味深长地瞅着他说。
「开什么玩笑,你、你是同性恋啊!」
「这个嘛……我只能说,如果对象是你的话,做同性恋又何妨?」
第八章
抱着半开玩笑的心情说出这句话后,夏寰不可思议地察觉到这里面隐藏着自己的真心。是的,如果对象是欧阳英治的话,他并不排斥--虽然没有抱过男人的经验,但他承认自己在床上游戏方面,是极为没道德的(套用一句方才英治说过的词)禽兽。过去没动过这念头,纯粹是因为没碰到能点燃他的对象。
想一想,或许这真的是个好点子?
他很中意他,打从还没有看到英治的人之前,仅看一眼他驾着那辆车奔驰于道路上的英姿,就被他深深吸引了。
然后是初次见面,第二次见面,第三次见面,和英治见的次数越多,自己就越喜欢他,喜欢到舍不得放手。不论他那不屈不挠的性格,或是敢堂堂正正接受自己的挑衅,没有畏怯地直视自己的那一双眼,甚至是掩藏在他知性好学生外表下满是矛盾的野性热火……像火又像冰的,让自己的双眼离不开他。
我一直都相信自已是为了说服这小子加入车队,所以找尽各种借口接近他,但或许我弄错了自己的目的?加入车队只是手段,我真正的目的是……
不希望两人的邂逅成为萍水相逢,利用所有能利用的管道,去挖出幽灵火的真正身分,不厌其烦地订下下次见面的时间,拉着欧阳英治参加他身边的各式聚会、派对等等,这种种行径不都代表了--
我想要他留在身边?管他是不是车队的一份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身边的位置是属于我的?
原来如此。
夏寰抬起头来,微笑地说:「如何?英治,你有没有兴趣和我共谱恋曲啊?」
我真笨,竟一直没有发现到这一点,幸好现在还不迟。
英治黑白分明的眼先是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接着又迸射出愤怒的火花,显然夏寰添上的这句话让他误解,以为自己又被夏寰给捉弄了。
「真够蠢了,居然差点又上了你恶劣玩笑的当。你八成是想看我慌张出糗的模样吧?哈!很遗憾,我一点也没兴趣和你谱什么恋曲、搞什么同性恋,这种事请另觅他人,我会感激不尽。」
嘲讽地说完后,英治转头四望说:「笑话说够了,你家客房到底在哪里?」
天真小子,以为这么说就能逃过这一劫吗?那我夏寰岂非浪得虚名?
「二楼。那里有张舒适的特制超大双人床。」夏寰缓慢地从沙发上起身,硕长的身躯悄悄地移到他身后说。「保证睡起来舒适,还附带一只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特殊抱枕。」
「你……」耳朵后边感到一股搔痒的热气,英治霍地转过身来瞪着他。「干么贴着我后背站!」
「你不需要人带路吗?跟我来吧,我顺便告诉你浴室在哪里,冲一下澡,还可以让自己的酒醒一下。」
但不保证,我不会变成大野狼喔!小红帽。
将英治送进浴室后,首先夏寰拿走了他的衣服,丢进洗衣机内(这可是百分之百的善意,洗完澡还要穿一身汗臭的衣服,非常不舒服呢!),接着先在浴室门外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这也很正常,没有人会穿著衣服去洗澡吧?),然后确定里面的水声哗啦啦地响起时,推开门--
「水的温度还可以吧?宝贝。」
望着那一览无遗的美景,夏寰笑得很贼,好吧,他承认自己在设计他。
英治全身上下都沾着泡沫,头发上也是,他停下正在搓着头发的手,愣愣地瞪着他。「你跑进来做什么?」
「嗯?我们家有个规矩,待客要殷勤周到,所以我就进来帮你刷刷背、洗洗脚喽!」他的目光由上到下,慢条斯理地打量着。「哦喔,宝贝,你的宝贝还不错嘛!」
「见鬼的--我不需要,你快出去。」英治脸都红了,一双手不知该放下来,还是继续插在头发上。
「这怎么可以,我不能破坏家规,否则我爹地与妈咪会打我屁股。」故意学三岁孩子的口吻,夏寰邪邪地笑说:「反正我们都是男人,一起洗澡也没关系吧?吶,这样也比较快。」
「你的手放哪里!」
夏寰得寸进尺地揉揉他的臀部说:「呵呵,因为它看起来满好摸的样子,又小又翘圆滚滚的……不摸好象会对不起它。」
「混帐!谁要你--」英治一挣扎,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他困得无路可退。
前面是浴室的冰冷瓷砖,后面则有夏寰,左边是浴缸,右边又被夏寰的手给格挡住。
「火气这么大,一定是这里积了太多东西,我来帮你解决吧!」假装好意的说着,夏寰被他个措手不及,魔掌一伸,握住了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放手!」窘困的声音,胀红的脸,英治眼角微湿地扭头瞪视他。
彷佛在摸索着他的形状、猜测尺寸般,夏寰的长指以不算太用力,但也不是能让他逃离的力道,爱抚着他,并说:「有什么关系,青春期的时候你一定也和同伴做过这种事吧?这和那没有什么两样啊!不过是哥儿们瞎闹,溜溜鸟儿。」
「我没认识像你这样低级的同伴!」一喘息,英治咬着牙,不禁在他的巧妙恶逗下起了反应,这让他更觉羞愧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那就当是彼此切磋好了,男人的痒处男人最明白,我会让你舒服的,要是你觉得这样不公平,等会儿也帮我弄,不就得了。」
「混……帐……」颤抖的薄唇,不甘愿地吐露出最后的抱怨。
夏寰在他耳边沙哑地笑了,那笑声回荡在浴室的墙壁中,分外淫靡、暧昧。
诈和骗一样吗?不、不、不,当然不一样!
仔细看看这两个字就知道了嘛,诈是言字边,「言」就是指说话,说话不够真实称之为诈,重点的部分没说,不算是欺骗吧?
所以说嘱,他从头到尾只是没对英治说出全部的真话,但却没有对英治说过假话。(大概吧?)
什么?听起来有点强词夺理吗?没关系嘛,反正当事人又没抗议。(胡说八道!BY欧阳英治)
夏寰没在那一天把英治给吃光光,因为他可是非常体贴的,要是一次就做完全套,依照小治那高傲刚烈的性格,一定会和他断绝关系,若死不相往来,最糟的还有可能会菜刀砍了他。并不是夏寰怕死,他只是不想看英治被关进一个恶名昭彰的人间地狱--监狱里。
当然,那天在浴室里的情事过后,从隔天离开他家算起,英治整整两个礼拜不接他电话,一副不打算再和他见面的态势。但夏寰一嘲笑他「大男人为那点小事生那么久的闷气,真难看」后,那天的公路上幽灵火便又重出江湖了。
说他聪明,夏寰还真怀疑他在「这方面」是否过于晚熟了。
所谓一回生、两回熟,夏寰就这么一小步、小步地瓦解了英治的心防,最后整个攻陷他--虽然事后夏寰也付出了一颗牙、两根肋骨的代价,可是和得到英治比起来,这点代价是不足挂齿的。
「第一次的时候还哭得那么可爱跟我求饶,后来就越来越不可爱了,动不动把我踹下床,要不就是丢下我一个人在床上,自己跑去洗澡。唉,真是怀念过去啊!听说女人有了男人就会前后判若两人,该不会英治也是这样吧?」夏寰喃喃地说着。
砰砰砰!有人拚命拍打车窗,让夏寰睁开眼睛,由过去的回想中重回现实。
「夏哥!」小汪一等他放下车窗就说道:「我看到欧阳医师开车子回来了,可是他身边还坐着一个我不认识的『阿斗仔』,我就不敢叫他了。」
什么?那小子!
夏寰立刻推开车门,匆匆地朝公寓的方向前进。
「等会儿晚餐怎么办?要不要到我家来吃?」强纳生走出车外,看着英治锁好车门后,习惯地问道。
「嗯……我冰箱里的菜再不煮就要报销了,还是我将那颗花椰菜一起带过去给你煮?」英治一周会去超级市场买一次日用品与蔬菜、肉类,但最近都在强纳生那边吃饭,使得冰箱里的存粮丝毫不见减少。
「好主意。我可以加在我今天早上就先炖好的牛肉汤里,待会儿热一下,配上你最喜欢的迪法耶店的法国面包,就很完美了。」
「不好意思,老是这样麻烦你,强纳生。」
「你真的不用跟我客气的。」温柔的蓝眼盯着他,下定决心地说:「英治你会很讨厌--」
「英治!」
忽然间,一声怒吼打断了强纳生想说的话,英治迅速地回过头去。他们两人都看到了一个朝他们直冲而来的男人。
强纳生下意识就站到英治身前去保护他,可是英治却自己跨前一步,满面惊愕地说:「夏寰?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我出现在这边破坏了你的什么好事吗?」口气像吃了炸药般的男人,放慢脚步走向他们,边说道。「混帐,把你的手从小治身上挪开!」
强纳生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只知道男人一副要找麻烦的样子,他心想,该不会是英治的仇家找上门了吧?于是更紧握着英治的手臂,以自己的身体挡住男人说:「喂,你别乱来,我要叫警察了。」
「有种,你这家伙是想跟我干架吗!」夏寰卷起衣袖。
「强纳生,没事的,这位是我的朋友。」英治迅速地以英文说明完后,再转头瞪着夏寰说:「你在发什么神经?一来就要给我惹麻烦?再说,你是怎么通过这里的警卫,进入这个地下停车场的?」
「什么警卫?」满意地看到英治自己挣开了男人的手,夏寰得意洋洋地比起中指说:「他是我的,洋鬼子,你懂不懂!」
强纳生听不懂中文,但也看得懂他比的侮辱性手势,他马上责问英治说:「这种人是你朋友吗?英治,你不要骗我,如果你有任何麻烦,告诉我,我会帮你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