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自傲的男人,怎可能提供他的祝福让我们安心?”
黑涛了解男人,他横刀夺人所爱,不敢奢望对方的原谅。
“涛,你先出去,我有话想和林姑娘聊。”于藕花坚持,黑涛对她几乎百依百顺,出去后顺手带上门。
“涛一向口拙,不会讲话,请你原谅,林姑娘,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帮个忙。”
“你说。”病中的于藕花令她联想到将要雕零的黄花,催人泪。
“我想搬离卧龙雅舍。”她轻声说着。
林黛玉睁大眼。“别开玩笑了,这是不可能的事,你住在这里住得好好的,要搬去哪儿?”难道想搬回沐王府?
“哪里都好,只要别让黑涛找到我。”
这更劲爆了!
“藕花姑娘,你能不能说清楚点,就在刚才,你才提到你和黑涛想要在一起的决心,怎么这回翻案比翻书还快?”
“我有了黑涛的孩子。”于藕花困难地说。
“然后呢?”
“我的身子不适合怀孩子,涛若知道我有了孩子,一定不准我生下来。”
“看你的病症,确实不适合有孩子,你千万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我想替涛生个孩子,像他那样的男人应该有个儿子。
林黛玉完全能理解于藕花的心思,可是为了替男人生孩子丢掉自己的性命,值得吗?
“你这样很傻,如果真希望黑涛有后,可以鼓励他找别的女人替他生啊,不一定非你不可。”古代男人不是都三妻四妾吗?这个主意应该不算太坏。
“涛不肯。”
“他不肯是他的事,你没必要牺牲自己,生命难再得,活着总是好的。何况你的病在我那个时代都未必适合生孩子,你若一意孤行不是送命吗?”
“我宁愿死。”
“也要替黑涛生孩子?”林黛玉追问。
于藕花点头,“有个孩子陪在他身边过下半生不是很好吗?林姑娘,你是我也会这么做的。”
“可惜这里科技不够发达,不然我的子宫可以借你用十个月,做你的代理孕母。”她有感而发。
“林姑娘想借我什么?”
“没什么,我随便说说,你就随便听听吧!”她捂住是非嘴,再不控制,一定会让人当疯子对待。
“请你帮忙,我只能靠你了。”
林黛玉心里千百个不愿意,这和自杀有何不同,万一母亲和胎儿都保不住呢?
“求求你……”
“别求我,我禁不住人求,卧龙雅舍门禁森严,靠我一个人的力量帮不了你。”她真的很想拒绝。
“牛嬷嬷可以协助你。”
林黛玉大惊小怪地叫嚷:“牛嬷嬷?不会吧!我跟她犯冲,八字不合,她肯定会泄露出去,你要我找牛嬷嬷,不如建议我请沐大人帮忙。”
“千万别让且云知道。”
“安啦,开玩笑的别当真,他脾气大,不好沟通,求他不如求己。”
唉,林黛玉啊林黛玉,你这不是自找麻烦、自寻烦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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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且云踱前踱后不知在浓情小筑踱上几回,就是不见林黛玉踪影。
“大人,回来了,少夫人回来了。”楼奔急忙由外进来,日里嚷着主子最在乎的消息。
又喜又怒的沐且云决定板起脸孔训训他那老爱往外跑的小妻子。
“肚子好饿,肚子好饿。”林黛玉手里捧着一定小笼包吃了起来,为了填饱肚皮她可是不计形象的。
“你到底跑哪儿玩去了,也不交代一声。”他轻声训斥着。
嘴里塞满小笼包的林黛玉不清不楚地说:“我交代啦,小可怜知道我要出去逛逛。”
她不回答还好,一回答他更生气,“小可怜不会说人话,你向它交代和向一棵树交代有什么不同!”
好家伙,想找架吵是不是,她正愁着不知如何从沐王府脱身呢!现在这局面她不如来个借题发挥,最好给她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暂时消失。
“你凶什么!不过是出去玩玩罢了,我是大人了不能自由行动吗?要你限制这限制那,你不觉得你管太多了吗?沐且云大人!”
“我担心你的安危,不是要限制你。” 他忙着解释 她听不进去,一心只想离开沐王府,好方便帮于藕花的忙。“现在是掌灯时分,会有什么安危上的问题?我受不了了,没有自由,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她把手上的小宠包往桌上一搁,分明是不打算就此罢休的态势,“我是你丈夫,你的安全我有责任,一天不见人影,我问问也不行吗?”
“不行,妻子也是独立的个体,在我们那里妻子不属于丈夫,你这个做丈夫的不能限制妻子的行为。”
沐且云觉得她的脾气发得莫名其妙,似乎诱他陷人某个圈套里,可他想不出是什么圈套。
“我道歉,以后只要你说一声要上哪里都行。”
嗄!道歉,那不是没戏唱了吗?
“道歉还不够。”
“你想怎样?”他脾气也跟着上来了。
“我们分开一阵子,双方冷静冷静。”她说。
他变了脸,“你不觉得你太小题大作了吗?”
“不觉得,我要和你分开一阵子,反正你就要回浙江了,咱们迟早要分开生活,不如现在提早适应。”
“你这是无理取闹,不过是说了你两句你就和我分开生活,这成何体统?”
她理不直气却很壮地大吼:“我受够了沐王府无聊单调的生活,没有电影院、没有夜市、没有百货公司,再住下去我会崩溃。”
为了更像一回事,她紧握双拳,大声咆哮:“我一定要跟你分开,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后会有期,不必相送。”
最后,她以跑百米的速度离开了沐王府,没有说再见,不敢回首。
呆愣在原地的沐且云,许久后才回过神。“楼奔,快跟出去,看少夫人今晚在哪里落脚。”
他的腹在痛,唇齿都在打颤,整颗心掉人冰原,一脸像是被雷劈到的样子。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说风是风,说雨是雨。
他算是见识到了女人的善变,为了芝麻小事可以和他大吵,和他翻脸,不顾他为她担了一下午的心,他到底招谁惹谁了?
别人娶妻是来享福的,他沐且云娶妻是胆战心惊和满心酸甜苦辣。
他一定是犯贱,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火大,可心里又恨不得把她追回来温柔地求她不要同他计较。
唉,真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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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府露香别苑
月季端了一盘葡萄搁在桌上。“小姐,你还在生姑爷的气啊?姑爷已经知道错了。”
林黛玉看了月季一眼,“谁要你来的,是不是沐且云要你来监视我的?”
“不是的,小姐别误会,姑爷怕你水土不服,要我跟在你身边伺候着。”
“这里是贾府,又不是西域,怎会水土不服。先说好,我这边的事你一句都不准透露,明白吗?”
林黛玉心里惦记着对于藕花的承诺,想破头才理出一点头绪,不管了,或许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有月季在身旁也好,可以帮她的忙。
“小姐,奴婢忠心于你,不会出卖你的。” 月季发誓。
“放心,我要做的事是好事,不会拉着你杀人放人一明天一早你替我雇一辆马车,我有用。”
“小姐不是不爱乘马车吗?” 月季多嘴地问,林黛玉卖了个关子。“明天你陪我去卧龙雅舍,就会知道马车何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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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马车将她们载到卧龙雅舍外墙最多的树阴处,林黛于交代:“月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接一个人,可能很快,也可能很久才会回来。”
“小姐,你要接的人是……”
林黛玉打断她:“一会儿看了就知道,现在别问大多。”
林黛玉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溜进于藕花和黑涛的寝室,于藕花正准备下床走走。
“马车在外头等着,你下定决心了吗?”林黛玉压低嗓子说道,她第一次做暗事,心跳特别快,于藕花见到她有丝惊讶。“这么快?”
“我是急性子,答应人家的事没办好晚上睡不着觉,不过你现在后悔我也不会怪你。”她顶多转身走人就是了。
“我不会后悔,只是我要怎么走出去恐怕有困难。”
“牛嬷嬷和伺候你的丫环呢?”
于藕花走了几步,有些喘。“我告诉她们我想一个人独处,涛下过令,要她们不论我说什么全依我。”
“难怪,我还想问你怎么你病着。没见人在旁伺候着。”
“你要把我接到哪儿去待产?”于藕花问。
林黛玉准备开个玩笑,“沐王府。”
于藕花表情大变,“不——”
林黛玉扮了个鬼脸,“骗你的啦!怎么可能去沐王府,你和沐大人的爱恨纠葛我可没兴趣蹚浑水。”
于藕花松了一口气。“你真顽皮。”
“开开玩笑,别生气。你想带什么?我替你收拾。”
于藕花看了看四周,“没有,我想带走的东西全装在脑海里了。”
“这么诗意又浪漫,那走吧!你慢慢走,我扶着你走。”
于藕花小步小步地移动。“我真没用,这种烂身体还想生孩子。”
“你是勇气可嘉不怕死,而我是误打误撞成了帮凶。”林黛玉早有心理准备,以于藕花的病体要平安生下健康的孩子,除非是奇迹出现。
她们走的小径十分偏僻,连个家丁、丫环都没见着一个。“真是天助我也,再走一会儿,坐上马车你会舒服些。”
“拖累你了。”
“不碍事,我爱管闲事嘛!对了,你这孩子多大了?”
于藕花想了想,“该有五个月了吧!”
“这么大了?可你的肚子一点也看不出来呢!”林黛玉喷喷称奇。
“我动了点手脚。”于藕花笑了笑,洋溢着母性光辉。
上了马车,月季大惊,“小姐……她是……”
“嘘……你小声点,别大声嚷嚷,你想召告天下啊!”林黛玉轻哺。
月季看着于藕花,想问又不敢多问,再看看林黛玉,林黛玉朝她点点头。“她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人。”
“藕花姑娘?我在沐王府见过姑娘的画像。”月季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一切。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惜和沐大人翻脸也要搬回贾府,我想帮助藕花姑娘。”
于藕花皱眉。“你和且云吵架了?”
“不吵架走不了,我得把你藏到贾府。”
月季欲言又止:“小姐,最近我的眼皮老是跳着,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你别瞎悦,会有什么事啊?”
于藕花闭眼养神,自从怀上孩子之后,她的体力一天不如一天,黑涛几次要替她把脉她都不肯,怕他看出端倪,知道孩子的存在,她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
可冒这样的险,她觉得很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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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进了贾府马厩,马厩小厮正忙着喂马,没注意马车里多走下来一位姑娘,林黛王朝月季使了眼色,要她带于藕花先去露香别苑。
她则留下来给马车夫赏银。“今天的事打死不许说出去,明白吗?”
马车夫点点头,驾着马车离去。
从马厩里走出来的小厮提着木桶亲切地朝林黛王笑。“林姑娘怎么不乘家里的马车?”
“我怕老爷、少爷要用到车,所以直接雇了外头的车,对了,贾仁、贾义兄弟昨天相亲的结果如何啊?”
“贾总管不满意昨天来的姑娘。”
林黛玉摇头微笑,“又不是贾总管要娶妻,这个贾尚真是管太远了。”
“姑爷今天一早又请人送来人参和灵芝,说要给您补身子的。”
“一会儿我叫月季送来给你们分着吃吧!”林黛王不喜食补,一吃补品就拉肚子,“这样不好吧!姑爷要给小姐食用的。”
“我身强体健,不用补也精神奕奕。”差不多了,小厮应该不会注意到月季不是一个人走向露香别苑。
另一厢,黑涛发现于藕花不告而别后大发雷霆,桌上放着一封于藕花写好多时的信,信中写着——
涛:
白玉投泥,岂能相污。你是个这么好的人,却偏偏不幸遇上了我,该是我放过你,不再拖累你的时候了。
藕花 字
短短数语,能交代什么?他放了太多的感情在于藕花身上,要他匆促抽离,比杀了他还难。
她走了,一声不响,难道所有的山盟海誓全是诓他的谎言?
她身上有病,能走多远?就是想走也是寸步难行,除非有人帮助她。可谁会帮她呢?从她住进卧龙雅舍后就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他想不出有谁。
是她?会是她吗?
沐且云的妻子,那个东拉西扯,想打听什么的女子,那日和于藕花在房里不知说了什么。
一定是她,除了她没人有这个胆子。
她是沐且云的妻子,自然归他管,他找沐且云要人应该不为过吧!
带着满腔怒火,他来到沐王府,那很久不再涉足之地,他是豁出去了。
花厅里情敌相见,本应分外眼红的,可沐且云的表情却十分平静。
“我想我们之间应该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吧!”沐且云说。
黑涛开门见山地道:“我是来要人的。”
沐且云微愣。“要人?要什么人?”
“藕花。”
沐且云脸上闪过一抹讶异,然后淡淡地道:“没想到你我要在这个时刻掀开旧伤疤。”
“废话少说,快把藕花交出来。”黑涛先声夺人。
“藕花是你所夺,你来找我要人不是很奇怪?”
黑涛有些尴尬。“原来你早就知道藕花没有死。”
“我知道得不算晚,可是却不够早,我若知道于藕花爱的人是你,我会成人之美。”
黑涛冷笑。“你会吗?我怀疑。”
沐且云有些心寒,“藕花和你联合起来骗了所有人,你今天竟敢到沐王府来要人!”
“藕花不告而别,我怀疑你把她藏起来了。”黑涛心里完全失了分寸,惟一想到的是藕花身子不好,万一有什么不测,他也活不下去了。
“我已有妻室,藏藕花做啥?”他失笑。
“可恶!你这个失败者,居然唆使你妻带走藕花。”黑涛大吼。
“我妻?黛玉?你胡说!”
“就是她,她三番两次上卧龙雅舍,她不是受你指使是什么?你这个小人!”
“黛玉目前不在沐王府,我无法叫她出来跟你对质,你莫在此含血喷人。”沐且云激动地道。
“她不在沐王府?那她人呢?你不会将她杀了灭口吧!”
沐且云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黑涛,“我为什么要杀人灭口?她是我妻,我疼她、怜她都来不及了,你到底懂不懂得爱?”
黑涛仰天一笑。“爱?这个字眼好沉重,我们相争多年,为了藕花不惜兵刃相向,你问我到底懂不懂爱,我正想问你,如果你真爱藕花,为何这么快另娶林黛玉为妻?”
沐且云怔忡着,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