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涛定睛看着她,心中百味翻腾,好个玉人儿,沐且云总有好运道,遇上的女子都是一时之选。
而且她竟是个这么特殊的女人,迎视他炯炯的目光不回避,不脸红,充满了奔放的热情。
“你和藕花很不一样。”他评论。
沐音云笑道:“看吧!想知道藕花的事来问黑涛最清楚了。果然,他的脑海里全装着藕花的倩影。”
“你想知道藕花的什么事?”他问。
林黛玉耸耸肩,“我今天什么都不想知道,改天吧!改天再来讨教。音云,咱们走吧!”
“黛玉——”沐音云不明白兴致勃勃的嫂子为啥急着回家。
只见黑涛笑了笑。
“我应该没得罪你吧!”
林黛玉站起身,喝了一口牛嬷嬷才端上的热茶。
“没有,今天来的目的很单纯,不过想交个大状师做朋友罢了,”
“跟状师做朋友一点趣味也无,以后你慢慢会知道。”低敛着眼,双臂交握于前,漫不经心地看着一头露水的沐音云,莫测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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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王府浓情小筑
沐且云的愤怒,震撼整个沐王府。
真正的惹祸精、罪魁祸首,却露出无辜的笑,活像个没事人一样。
“为什么背着我到卧龙雅舍?”他的语气里透着强烈的火药味儿。
“你为何这么生气?你气得一点道理也没有,”她笑看他的狂怒。
“你明明知道黑涛他……”沐且云突然住了口,“知道黑涛什么?”她一脸无邪。
“你少明知故问,这不是秘密。” 他的不安被挑起,这个小妮子,不是他可以控制的。
“知道黑涛是你的情敌?你们曾经一样痴狂地爱着同一名女子?”
他很想忘却的伤痕,被她扯开了,“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去认识黑涛?你与黑涛为友就是与我为敌。”他的痛苦至今未平,“有这么严重吗?你们男人心眼不是比我们女人大吗?怎么碰上爱情就这么失态?”
“你到底想怎样?扰乱我的生活吗?”他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湖又泛起了波澜。
林黛玉摇头叹息,有一点幸灾乐祸。“住在希腊的苏格拉底曾说过:“最热烘烘的爱情,有最冰冷的下场。”
“苏格拉底?又是你的朋友?” 而且听起来两人关系匪浅,他该不会真娶了个万人迷的妻子吧?
“另一种形式存在的朋友。我要说的是,你不要这么小家子气,黑涛说我和藕花很不一样,绝对不会重蹈当年覆辙,你们不可能像爱藕花一样同时爱上我的。”
她这样往自己脸上贴金,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黑涛爱上你?”他还没想到这一层。
“怎么,不可能吗?”她板着一张脸。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也认了!”他能不认吗?
这种事的机率本就不大,若真一语成谶,他沐且云无话可说。
“认了?为什么认了?你这人真奇怪,不是你抢到藕花的吗?黑涛是你的手下败将啊,你怎么这么没自信?”林黛玉说的跟真的一样。
“有很多事,你不明白。”他叹了一口气。
她拍了自己脑门一下,“我白痴啊,这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情况,我太杞人忧天了。”
“为什么不可能发生?”他反问。
林黛玉拍了拍他的肩头,“老兄,你忘了,你不爱我啊,你既然不爱我,又怎会和黑涛同时爱上我呢?”她提醒他,两人今天的谈话根本是在庸人自扰。
他微愣。“是啊,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往事不可能重现。”
她点头微笑,笑得有几分苦涩。
“不管怎样,不许再见黑涛。”他还是不准她。
闻言,林黛玉横了他一眼。
“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我和黑涛做朋友又没碍着你,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古代人就是古代人,差了几百年,灵活度也差了几百年。”
“什么几百年?”
“我说你食古不化。好了,黑涛这个状师朋友我是交定了,你不准阻止我。”
他不知道吗?没有一个律师朋友在她的生活圈行走,她可是一点安全感也无。
“为什么非要黑涛不可?”他不准备让步。
“不是非要黑涛不可,而是因为黑涛是名状师,这对我而言很重要。”
“金陵城的状师不只黑涛。”
“我要的状师是一流的状师,不是一般的阿猫。阿狗。”
“阿猫?阿狗?又是你的朋友?”怎么她的朋友全取了个怪名字,不是苏格拉底就是奥莉薇。
“哦——不!我的朋友里没有阿猫和阿狗,你别乱扯一通。”
“明天我再介绍另一位十分有名望的状师让你认识,别和黑涛扯在一起。”他仍不死心。
“有名望的状师?他是大明第一状师吗?”她问,扬着可爱的俏颜,令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不是第一,可也称得上是榜眼级的状师,”
她摇摇头,直接拒绝。“我只要第一,其余免谈。”
沐且云见她不听劝,火气上扬,“你讲不讲理啊!怎么这么难沟通?”
“你才不讲理呢!人家想跟谁做朋友还干涉这么多,你烦不烦啊!”
“我是你丈夫,你应该听从丈夫的意见,”
“丈夫又怎样,一丈之内是我夫,一丈之外……”
她看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赶紧闭嘴, “一丈之外呢?说下去啊,怎么又不说了?”他铁青着一张脸, 她咽了咽唾沫,“不说了,免得有人要杀人了。”
她最不会的就是看人脸色,现下差点惹祸上身, 他陡然伸出长臂,扣住她纤弱的腰肢,俯首用唇厮磨着她红粉的嫩颊,嗓音低沉:“一丈之内是吗?很好,既然你承认一丈之内是我妻,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要干什么——”
根本来不及解读他话中涵义,他的舌已钻人她的唇内,侵犯她的柔软一她哩咛出声,双腿一软,身子不停地发颤, 又来了,他又要侵犯她了,只能任他狂肆宰割,她很自己真没用,竟然无法从他的掠夺中逃开, 他将她抱起,置放在大床上,俯视她。“这一回很有机会怀上孩子,你自己要好好小心身子。”
猛地,林黛玉的心揪了下,幽幽开口:“我不要孩子,你不会明白无父无母的孩子有多可怜。”
“谁说孩子会无父无母?”他不高兴地道, “有父无母一样很可怜,”她气息虚弱。
他转身,拢起身上略显凌乱的衣物,瞅着她精巧的小脸,却无法洞悉她的心思。
“你怎么老是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你我身子皆健朗,孩子怎会有父无母,除非你想离开沐王府。”
她的心房乍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内心的想望,在这里的日子,虽谈不上无忧无虑,可也算是衣食温饱,她嫁的男人,称不上温柔体贴,亦不爱她,但有情有义,子然一身的她有啥好怨的?
“我不属于沐王府。”她说。
“你要搬回贾府?”他问。
“我也不属于贾府。”
他被她弄糊涂了,既不属于沐王府,也不属于贾府,她到底属于哪里?
“生下孩子,还你自由,你爱属于哪里就属于哪里,我在金陵不会久待,你要把握我留在金陵的时间。”
她忘了他是浙江总督,回来金陵省亲请的是婚假,就算加上老夫人卧病在床的探亲假,他也不可能待上一年半载。她已有预期,他或许会将她搁在金陵。
不过,无所谓,她是新时代的女性,没有男人一样可以活得有尊严。
该会发生的,总是逃不掉。
第五章
白日的灿阳照射在高大昂藏的男人身上,阳光里伴着几许凉风。
“大人,您真打算这么搁着不处理?”
“处理什么?”
站在男人身后的楼奔半猜测着主子的想法。
“藕花姑娘……”
“噤声,我不想听到她的名字,有关她的事我已经不想再知道。”沐且云说出了他的决心。
“如果大人受不住这情伤,千万别闷着,闷坏了身子可划不来。”
话声甫落,沐且云转过身来平静地看了楼奔一眼,涩涩地道:“从今而后,忘了今天你所告诉我的事。”
“大人”
沐且云抬起手,阻止他再往下说,“我会一件事一件事求证。”
“如果真相是这么残酷,不如大人别去求证了。”
楼奔劝他, 沐且云神色严厉地道:“楼奔,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看我遇上了这么愚蠢的事,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楼奔老实地摇摇头,“大人在我心中一直是个英雄人物,不会做蠢事。”
“可我却做了,而且蠢了这么多年,”想不承认都难。
“大人全是为了一片痴心,卑职不认为大人真有那么蠢,真正蠢的人是藕花姑娘。”楼奔直接下结论。
楼奔以男人的心境揣摩主子的心情,完全能体会其中的酸涩,“女人真是不能相信,尤其是那些看起来纯洁无害的女人,伤人不见血。”
沐且云啊沐且云,枉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她为什么要这么骗你?说实话不是很好吗?骗了他就能拥有快乐和幸福吗?
他需要沉思,惟有沉淀思绪才能帮助他理清混沌不明的思绪。
此时史洁瑛不识相地由身后环住沐且云的腰杆,娇声道:“且云哥,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的背和你的怀抱一样温暖?”
“没有。”女人的话他已不再轻易相信。
尚未恢复自信的男人需要女人的甜言蜜语,例如此刻,史洁瑛的仰慕情怀令他感怀在心,“我以为你会娶我的,害我哭湿了十条手绢,”听起来够夸张,但能打动人心,男人和女人一样喜欢听好听话,沐且云是个正常的男人,当他内心脆弱时,不免需要女人的鼓舞。
“改天陪你上街买十条手绢补偿你。”
她笑了,心里燃起一丝希望。“她不够好对不对?”
“谁?”他问。
“你的妻。”她磨蹭着他的虎背。
“为什么问起她?”微皱眉,他学乖了,不想太轻易放感情在不确定的女人身上。
“她乘坐马车出沐王府去了,贪玩的女人不适合主持大家庭的家务。”
沐且云松开她的手,不想她会错意。“我不反对她交朋友,到朋友家走动走动,时间过得快些。”
“她是你的妻,应该留在家里多陪陪你。”
“我有自己的事要忙,不需要人陪。”他只想静一静。
“且云哥何时离开金陵?会不会带她一道去浙江?”这是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一切顺其自然,我心里还没有任何想法。”史洁瑛心机深沉地笑了笑,“皇上计划派遣郑和下西洋,各省已派人协助采买,务必助郑和顺利完成此次下西洋的任务,且云哥应该很快就会回浙江吧?”
“总督府里已有专人负责相关事宜,我在不在府里不是很重要。”
“大人,老夫人要卑职请您陪她聊天解闷。”
楼奔煞风景地出现,恨得史洁瑛牙痒痒的。
沐且云走后,史洁瑛开始发怒,“你是存心与我做对是吗?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我和且云哥正好的时候,你出现了,你就不能行行好,少同我犯冲吗?”
楼奔耸耸肩,打着哈哈:“我也是人家的伙计,老夫人要我往东,我可不敢往西。”
“是吗?我猜是你自作主张吧!”
什么嘛!说他自作主张,以为她是户部千金就可以这样糟蹋他吗?
“没有的事,楼奔哪敢自作主张?”
史洁瑛白了他一眼,“你不敢吗?我看你胆子大得很咧,从我认识且云哥的第一天起,你哪一次不出来搞破坏?真是气死我了!”
楼奔皮笑肉不笑地道:“如果户部小姐不想看到我,以后可以少往沐王府跑。”
“你说什么?你以为你是谁?竟然敢命令我少往沐王府跑,你不要命了吗?”
史洁瑛冷冷地说。
楼奔才不怕史家千金口出恶言呢!他吃的又不是史家饭,因此仍是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我想我活到七十岁应该不是问题,倒是史小姐不能常生气,听说常发脾气的人容易老。”
“你……楼奔,你好样的!”史洁瑛大喝一声,死命地瞪着他。
“我没有恶意,卑职楼奔没什么长处,就是爱说真话,而且也只会说真话。”
史洁瑛懒得和下人耍嘴皮子,心想自己不如找个地方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走下一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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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且云自认头脑一向冷静清醒,处理事情更是有条不紊,可他自傲的果决聪明、干练强势却在爱情面前跌了一大跤,而且伤得不轻,他应该伤心的,但是他没有。
于藕花说过生生世世只爱他一人,那些短暂诺言就像昨日的微风。
一个怯怯懦儒的女人欺骗了他的感情;一个他以为美好零缺点的女人,误导了他。
这时,花瓶跌碎的声音引起他的注意。
他的妻子正站在一地的碎片旁不怕死地微笑着。
“不是我摔碎的。”林黛玉先声夺人。
“难道是我吗?”他被动地轻语。
她摇摇头。“也不是你,是一只猫咪。”
“你想把自己的错怪在一只野猫身上。”他心情正坏,刚好想找人吵架。
“猫正在捉老鼠,是真的,而且小咪也不是野猫,它是我今天从路上捡回来的小可怜。”
“小可怜?它好好地在大街上过生活,比人还快乐,你多事把它抱回来,它不只不会感激你,反而会恨你夺走了它的自由。”沐且云最受不了女人滥用同情心。
“你这个人怎么没一点爱心。”林黛玉盯着他无情的脸,忍不住提高音量。
沐且云亦不甘示弱,他这几天受够了女人的气,正愁无处发。
“你打破了我的花瓶却想倭过在一只野猫身上,你认为你的人格没有任何该检讨的地方吗?”
林黛玉一旦被惹火了就不是好摆平的,双手叉腰地咆哮道:“你可以批评我长得不够高,但请不要质疑我的人格,沐且云,我警告你,我林黛王可不是书里的那个林黛玉,一遇到事情就只会哭,我是会反击的。”
“你不哭吗?我还记得不久前有个受了点挫折的小女人在我面前掉眼泪呢!”
他语气里有着嘲讽。
“沐且云,你太过分了,没想到贾宝玉还不是最恶劣的男人,你才是!”
“我恶劣吗?女人才是最恶劣的恶鬼。”他反击。
她愣了下,有些恍然大悟。“你好像被女人刺激过似的,怎么?难以想象有女人敢刺激你,受了什么委屈啊?说来听听嘛!”
“少假惺惺了,你恨不得我死无葬身之地。”他冷笑。
她哈哈一笑,“宾果!你猜对了,如果你有巨额保险费更好,可以让我吃香喝辣逍遥好几辈子。”
“你在说什么?”他完全不能理解。
“别问,反正我也解释不清。总之,你千万要好好保重自己,活得久一点,否则我可是很爱钱的,爱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