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等会儿要去吃饭呢,快起来整理。」陈诗织拍拍他的脸颊,欲将他唤醒。
「早啊,老婆。」连乔飞清醒过来,趁她不备偷了一记吻。嗯──好熟悉的味道。
「还早?都黄昏了。」
「真的?我睡了这么久,难怪精神好得不得了。」他精神奕奕,有朝气得很。
「醒了就好,去洗个澡,刮一下胡子,晚上有个聚会,你总不能就这样子去吧?多颓废。」
「不会呀,我觉得这个样子很好。」连乔飞大手不规矩地探向她领口,意图触摸那令他夜夜思念的凝肤玉脂。
「年纪一大把了,别闹!」陈诗织拍开他不安分的毛手,调整自己狂乱的心跳。
「你也不过三十五岁,正值女人最妩媚的黄金岁月,而我才四十五,正值壮年……」他不理会她的反抗,迳自动作。
「不行啦,晚上还有约……」
「女人,」他粗鲁地将她压在身下,「不要考验我的耐心。」连乔飞开始吻她,吻得她意乱情迷,他缓缓地解开她身上的束缚。
「可是晚上有约会,不能迟到……」陈诗织反抗得不是很激烈。
「去他的约会!我和我老婆在亲热,谁敢来烦就给我试试看。」他手脚俐落地褪去她最後一件遮蔽物。「我已经把你的衣服全扒光了,哼哼!」得意又邪恶地笑著。「在我们忙完以前,电话都不许接!」他按下电话自动答录的装置後,投入妻子温软的身躯里。
「可是……可是……」
她所有的可是,全都溶在他激情火热的爱里,消失无踪。
至於『异人馆』里的人准备好一堆吃的、喝的,打电话叫他们夫妻过来叙叙,传来竟是答录机的声音。他们确定那对夫妻绝对没有出门,怎么会这样咧?
直到後来才想通那两人,都十几年没见了,有些话还没说完,有些『事』或许正在『做』……也不一定。
此时此刻,连家的新宠──姿姿百般无聊地看著眼前上演的戏码,等著看谁最後打赢,就送她去上学。
「我顺路,我送姿姿上学。」老三以恭坚持。
老四以敬也不肯让。「你昨天就送过了,今天换我。」
「四哥前天也接姿姿放学过了,今天我没课,我送姿姿去。」老么以翰加入战争里。
「死小鬼以下犯上,今天没课就滚回去睡大头觉,别来和我们争!」以杰瞪他,新仇加旧恨,他嫉妒姿姿对小弟的特别关爱。
「好啦!我上课要迟到了,以翰小哥,你送我去学校好不好?今天没课对不对?下午放学也要来接我哦!」她抓了以翰就走,不理会在後头大喊不公平的众堂哥们。
「好、好、好!下午四点放学对吧?我会在大门口等你……」以翰像中了大奖般,高兴过了头。
他伸手拿过姿姿手上的书包,小心奕奕地把她扶上车子,才绕回驾驶座开车,脸上得意的笑容令其他一干兄弟又妒又羡。
「拜拜!今天有家政课,我会拿一个雪柔做的蛋糕回来给你们吃,要早点回来哟!」她朝众堂哥们挥手道别。「拜拜!」
「拜拜!」看见妹妹这么灿烂的笑容,他们一时失神,呆呆地挥手道再见。
除了老大以豪还在补眠以外,其他七个兄弟一大早就爬出舒服的被窝,争取送妹妹上下学的机会。
自从姿姿搬回连家主屋,除了第一天由以豪接送外,其余的几天都是由其他七个兄弟展开一场空前绝後的骨肉相残,最後的胜利者才有送姿姿上学的资格;到了下午,相同的剧码又会再重演一遍。姿姿才回来没多久,就快造成连家兄弟们分裂的局面,不用搧风点火,他们就不由自主地开始互相残杀,不留手足的情分。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以杰开口说话,「总有一天我们会玩出人命来。」
他只能叹息他们有个『祸水』妹妹,逼得他们兄弟快反目成仇了。「我去和大哥讨论讨论,有事的先闪。」
以杰说完,众兄弟皆作鸟兽散,既然妹妹都上学去了,他们这些做哥哥的也不能太散,让人笑话。
姿姿在学校里度过了美好的一天,早上和死党们一同做理化课的实验,对化学有极度兴趣的薇制造出一种会让笔迹消失的化学液体,最好玩的是──撤在纸上,纸也不会湿,只是字不见了而已。她又继续实验,想不到连沾上墨汁的白衬衫都可以清理掉,只消在沾墨的部分滴上几滴这种液体,墨汁很快就被分解,也不用麻烦的拿去洗刷加漂白,方便透了。
下午的家政课,雪柔使出浑身解数,做了一堆好吃的水果派、海绵蛋糕、泡芙,还有难得一见的港式点心──水晶蒸饺、四色烧卖及雪柔最新研究成功的『蝶恋花』。那是一个由玫瑰果所熬出来的汤汁,如入洋菜、果糖,在盘底以各式水果做出蝴蝶造型,再把冷的汤汁缓缓倒入盘子里,放进冰箱冷藏,等冰够了再拿出来,在凝结的果冻上摆上糖制的花,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害她吃得好撑,晚饭都吃不下了。
秉著好东西要和好哥哥分享的自创名言,姿姿向雪柔A了一个起司蛋糕回来。
蔷和薇搜括了泡芙和四色烧卖,其他的全部都被班上的同学及校内闻香而来的师生们分光了。
「闻,香不香?」姿姿拎著蛋糕盒子,要以翰闻香。
「好香哦!在哪里买的?」他垂涎地盯著蛋糕盒。「可以吃吗?」
「回去一起吃,是我同学做的。」她舒舒服服地躺在座椅上。「我最喜欢家政课了,因为有好吃的。」
「让我吃一口嘛,一口就好!」
「不行,让你吃就没有了,回去一起吃,一人一块,不许抢。」
「好嘛,我接你上下学耶!」以翰试图唤起她的良知。「我先吃一口,一口就好,拜托!」他只差没跪下来求她了。
「不好,快开车啦!不然等一下你的份会比较小块哦。」姿姿无所谓地晃晃手上的蛋糕。「我吃撑了,等一下就给大哥分配,说不定伯父、伯母们也想吃,可是蛋糕只有十寸大,要是爷爷奶奶也想吃的话……」
「好啦,不勉强你了。」以翰乖乖上路,突然想起他母亲曾雅晴有多爱吃甜食,於是他闭嘴护送妹妹回家。
以翰一路上忍受香味扑鼻而来,却不能动手抢……这几天来他与姿姿相处最多,被她整得凄凄惨惨的,也了解除了大哥外,其他兄弟们不知道的一面──姿姿绝对是连家人,她的个性完全遗传自她老爹,够坏。
想到前几天被整惨的拙样,他就乖乖地不敢造次。
到了家门口,他们看见有一个女人向屋里张望。
以翰认出那个女人,「咦!那不是老死缠著三叔的欧阳慧吗?她来干什么?」
「小哥,你先开车进去,」姿姿把书包、蛋糕全丢给他。「书包放我房间,蛋糕拿去和哥哥们一起吃。」她跳下车。
「怎么了?」
「唔,」姿姿瞄了瞄欧阳慧,「我去看看。」
「别把人给玩死了。」以翰清楚她又想恶作剧了。
「尽量。」说完,她走向欧阳彗。「哈罗,你找谁啊?」姿姿一副纯然无害的笑颜。
欧阳慧愣了愣,炫目於小女孩连阳光都为之逊色的笑容。
她的美貌少见,肌肤吹弹可破,大眼充满灵气,全身上下散发出令人嫉妒的青春朝气。
「我住这里。」姿姿无害地指指屋里,「你要找人可以告诉我哦!」
这小女孩大概是连家佣人的孩子吧!欧阳慧暗忖著。「我是你们三少爷的学生,我要拿资料给他。」她想过不久,她就会是三少奶奶了。
「哦,你找他啊!」见这女人的表情敢情是把她当下人了,好,给她记著。
「他和妻子去法国了,不晓得什么时候会回来。」
「法国?!他去法国做什么?他有妻子?!他不是离婚了?」欧阳慧失控地嚷嚷。
「你少乱讲,我老爸老妈才没离婚呢!就是有你这种爱搬弄是非的人,世界才会这么混乱。我老爸很爱我妈的,你不要随便乱说好不好,他们分居都是你害的。」姿姿乱栽赃。
「你……你是……」
「连姿妍,连乔飞的独生女,怎样?哼!想进连家,少傻了,有我在,我爸妈说什么也不会离婚,你只是一个小小的阻碍,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就算老爸和老妈离婚了,也轮不到你来替位。」姿姿依然笑容可掬。「你想,在我爸的心目中你占多大的分量?你自己心里清楚哦!」
笑死人了!说身材没身材,长相怪也就算了,年纪一把了还敢打她老爸的主意,还自以为稳当三少奶奶,难道她不懂自知之明的含意?姿姿感到非常不屑。
「小女孩,说谎是不好的行为哦!连家只有男丁,没有女孩,不要乱说。」欧阳慧压根不信。
「对呀!你怎么知道我说谎?好棒哦!」姿姿讽刺地拍手鼓掌。「通常,知道我本性的人不多,大概就几个亲人吧。」她无意义地乱扯。「我非常讨厌你!所以我要陷害你。」
欧阳慧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一头雾水。
「其实我没有说谎,我真的是连家惟一的女孩,我爸叫连乔飞,我妈叫陈诗织。」姿姿双手叉腰。
欧阳慧意外地觉得这个名字耳熟。
忽然,姿姿在地上抓一把泥土往自己身上的制服擦去,弄脏它。
她带著邪气的笑容直直地盯著欧阳慧。「你绝对会後悔缠上我老爸的。」姿姿敛起笑容,很快地在眼眶中凝聚眼泪,扯开嗓子大声尖叫,「不要──」
第十章
姿姿惊天地、泣鬼神的惨烈叫声令连家主屋内的人心惊,立即丢下手边的工作奔至大门,瞧瞧是发生了什么事。
首先冲出来的是八兄弟中排行第六的以康,他火烧眉毛似地奔出,见到宝贝妹妹挂在脸上的泪珠,心疼死了。
「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告诉大哥……」他见到她制服上的泥灰,怒气在胸中翻腾。「谁欺负你了?」
「呜……以康哥。」姿姿唱作俱佳地埋进他胸膛痛哭。
以康气冲冲地瞪向正站立一旁,一脸无辜的欧阳慧。
「你欺负我妹妹!」
欧阳慧对连乔飞的企图太明显,连以康都看出来了,难保她不会在知晓姿姿是他的女儿後,心存歹念。
「欺负她?」欧阳慧开始冒冷汗,发觉到姿姿的可怕。
「你不要命了!」
「怎么啦?我的心肝宝贝叫那么大声……」连胜师见著宝贝孙女全身的狼狈及委屈的泪水,当场气得大吼。「哪个不长眼睛的家伙让我的姿姿哭了?」
「爷爷!」姿姿回头奔向爷爷的怀抱,坏心地哭得更卖力。
「别哭、别哭,爷爷一定替你讨个公道啊。」连胜师软声细语地哄她,一双利眼不客气地盯著欧阳慧。
「我没有……」欧阳慧急於辩白,她可是从头到尾一句严厉的话也没说,反倒是这小女孩咄咄逼人地要她识相。
「欧阳小姐,」连乔泰打断她的话,「连家念在你父亲为公司贡献不少,对於你的行为不多作计较,可你不觉得,这样对待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太过分了吗?」
敢伤到连家的宝贝,十条命也不够赔。
「我真的没有……」
「请你立刻离开,从今以後连家所有关系企业将对你采取封杀的作法,包括医院。」他言下之意已非常明白,台湾已不是她可以立足的地方了。
连乔泰说完,撇下呆愣的欧阳慧便回大屋,连胜师早已哄著他的心肝宝贝回去,其余赶出来的人也纷纷回屋内。
欧阳慧不晓得招谁惹谁了,她又没做什么激烈的手段,竟遭到这样的待遇!
那个女孩的手段令她害怕,她懂得利用人性的弱点来达到她的目的,可以说是不择手段,一个真正懂得用心机的女孩……
连乔飞、陈诗织在收到家人告知姿姿受惊的紧急电话後,爱女心切的连乔飞立即整装回台,不听妻子剖析事情背後的真伪。
在飞机上──
「你不要急,听我说嘛。」
「你叫我怎么不急?我的女儿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竟然不在她身边保护她、安慰她……」
「闭嘴!听我说。」陈诗织两手用力将他的脸面向她。「姿姿十岁那年,因『精灵』一角得到天才少女的头衔,同时结识鲁西──现代芭蕾的教父。鲁西应吉姆之邀,参与『精灵』的演出,他很宠姿姿,只要姿姿开口要求的,他一定会答应。公演结束以後,玛琳带姿姿回巴黎,那时有个缠你老婆缠很紧的剧院老板。」
听到这,连乔飞的肌肉突然僵硬。
「姿姿很讨厌那男人,就状似不经意地在鲁西面前提到有个烦人的苍蝇在打她老妈的主意,害她不敢回家,更用奇怪的眼神看她,好像要脱她衣服一样,她又怕回家会被虐待,所以宁愿睡公园。鲁西把她捧在手掌心呵护,那舍得她受委屈?二话不说,就整垮那个剧院老板。」
「什么?」他没听错吧!
「姿姿讨厌别人打她亲爱的爸妈歪主意,你懂吧?只要有人敢阻碍她一家团圆的美梦,她一定会报复。」
「这就不对啦,既然期望我们一家团圆,为什么又不和我们相认?」连乔飞指的是姿姿威胁以豪不准告诉家人她存在的事。
「这个就是你女儿矛盾的地方,渴望家庭的温暖、父亲的爱,却又害怕家人过度的保护会让她透不过气来,毕竟身为连家惟一的女孩,她会承受许多来自亲人的关爱,所以她要我在她国中毕业後再告诉你们她的事,到时她在巴黎念书,压力不会那么大。」
「姿姿很有谈判的天分,太会利用手中筹码,如果哪天国家有难,姿姿出马就没问题了。」陈诗织的语气里充满浓烈的疼惜。「所以说啦,这次的意外一定是你宝贝女儿搞的鬼,她只消在她爷爷怀里装哭,一句话也不用说,欧阳慧就被判死罪了。」
连乔飞突然大叫一声,恍然大悟。「原来欧阳慧存的是这居心!」她对他……太可怕了。
「你怎么那么迟钝?」陈诗织取笑他。
「拜你所赐,老婆。」他低下头,在众人期待的注视下吻上妻子的唇,当『机』表演。
「我亲爱的爹地、妈咪,你们终於回来了,我好想你们哦!」姿姿撒娇地投入母亲怀抱。「迟来的蜜月怎么样?甜不甜蜜啊?」她轻轻地在母亲耳畔咬耳朵。
连乔飞还不能相信,眼前这像精灵似的纯真少女会是个小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