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筱卉只是看他一眼,不解副总裁为什么每次见到她总是闪得远远的。
其实,陈品谦也不是怕也,可是吃了一次大亏后,本能地就会产生一种下意识的闪避动作。看她注视电梯楼灯时一脸天真可爱的神情,突然想起一事,心念一辖,遂问:“喂,苏大楣女,还记得一个半月前的那次聚会吗?”
苏筱卉想了想点头。“记得啊。”话落,秀眉皱,偏头想了想说:“可是后来我怎么回到家的事,记忆好像有点模糊。”
“那……。”陈品谦闻言,立刻兴起捉弄她的念头。“那我告诉你好不好,你那天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喔。”
“我吗?”苏筱卉吓了一跳!不禁抬手指着自己微露惊讶的表情问:“我做了什么事?”
陈品谦眼眸一转,心里暗暗一笑,表面却故作十分认真貌。
“你那一天当着大家的面,大声嚷着要强暴总裁呢。”
苏筱卉闻言,不但愣住了,也吓呆了,自己真的对偶像上司做了那种事吗?不禁自喃:“我真的做了吗?可……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陈品谦见状,实在很想大笑,却又强力忍住,用力地点点头,煞有其事地说:“你是不是做了,我不知道,不过你若不信的话,可以去问心瑜和佳苓,她们也都听见了。”
苏筱卉听了,更是心慌不已,一时不知所措,步出电梯后宜奔刘心瑜的办公室。她想马上问个清楚。
陈品谦见她如此慌张的形貌,忍不住暗暗偷笑。
苏筱卉不经敲门就直直冲入刘心瑜的办公室。才刚坐下准备开始工作的刘心瑜,因她的突然闯入而略受惊吓,忙问:“怎么了?”
“刘姐,我――”苏筱卉支吾了片刻才问:“我在聚会的那一天是不是强暴了总裁?”
刘心瑜闻言,美目圆睁,不解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虽然她那天的话挺惊世骇俗的,但她也了解上司是个正人君子,绝不会趁人之危。
不过,念头一转、心想捉弄、捉弄她也满好玩的,当下于是神情肃然地说:“没错,你的确说了这样的话,我本想阻止你,结果还被你大声喝斥呢。”语毕,身体微向前倾,压低声量、双目盯着门口,状似小心地问:“偷偷问你,总裁性不性感呀,身材好不好呢,你不没有付他夜渡资啊?”
苏筱卉听了,小嘴微张,呆楞了好半晌才哭丧着脸说:“怎么办?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怎么会做出这种胡涂事呢!”语落,木然地转身走了出去。
刘心瑜目送她离开后才敢掩口偷笑。
当苏筱卉走进总裁室时,看见毕鸿钧已坐在办公桌前开始批阅公文,但不同往常的是他用手撑着头,还不停地以大拇指揉着左太阳穴,眉心微拧,气色看起来也不好。
苏筱卉见状,只是悄悄地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哪知正欲坐下之际――
“筱卉。”
“啊!”苏筱卉闻言大叫一声,立刻又站了起来,转身面向他深深地一鞠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请您原谅我,我一定会负责的。”
毕鸿钧反倒被她突如其来的怪异举动和文词给吓了一跳,双眉微皱反问:“你要我原谅你什么?”
“原谅我――我――”苏筱卉再臬也不敢在他面前大胆承认罪行,只是小脸通红,螓首低垂。
毕鸿钧也没精神多理她,迳自交代工作。
“你到楼下把昨天送过去的资料收回来,顺便到企划部去催促他们作业进度快一点。”
苏筱卉领命而去,临出门前还不忘多看他一眼。
过了好一会,毕鸿钧突然觉得胃部隐隐作痛,不多久更是涌起恶心欲呕的感觉;他本能地以手掩口,压下那阵恶心感。最近应酬太多了,身体已经发出警讯了。
不意此时苏筱卉正巧推门进来,当她亲眼目睹上司掩口欲呕的动作时,在门口愣了好半晌才缓缓上前,心怀忐忑地将文件放到桌上。
毕鸿钧却于此刻突然站起,快步走向洗手间。
这情形看时她眼里,顿时心生疑惑。突然间,一个奇异的念头闪过脑际――难道偶像上司和她发生关系后不小心怀了她的小孩?不、不,绝不可能发生这种事!男人是不会怀孕的。若说是自己怀孕了,倒还有可能,不过这个月的“好朋友”才刚离开不久,好像这个可能性也极低。
苏筱卉秀眉深深皱起,苦思上司为何会突然如此。
回到座位,毕鸿钧在大皮椅坐下,顺手摘下眼镜,整个人往后仰躺,呼出一口气。胃部依旧隐隐作痛,恶心的感觉还在,却是吐不出半点东西。经过这番折腾,他感到身心俱疲,遂合上双眼养神。
苏筱卉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还是确实求证一下,再来决定要怎么负责比较好。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唤叫一声:“总裁。”
毕鸿钧闻言,睁开双眼,转个头,视线模糊地看着她,有气无力的问:“什么事?”
“那个……一个多月前的那次聚会,你送我回家后,是……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呃……。”毕鸿钧想不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件事。想起那时的情形,心里还感觉有些尴尬,取来眼镜戴上,转头收回视线投注在公文上,假装开事地说:“没― ―没有,没发生什么事啊。”
依他的想法,女孩子家总是脸皮薄,若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恐怕面子上会挂不住,自尊也会受损。
苏筱卉只是盯着上司直瞧。从以前就是如此,每当她酒醉,隔日一觉醒来后,问朋友、家人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大家总是支支晤晤、眼神闪闪躲躲的,好像很怕告诉她真相。
难道……难道自己酒醉后就摇身一变,变成想强压男人上床的变太女色魔?
思及此,对于先前副总和刘姐告诉她的话,就更加确不疑了。她一定是对上司做了那件不得了的事。
这时脑筋一转,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如果上司不甘被她侵犯,而对她提出告诉,并请求放肉体上的赔偿,以上司目前的社会地位和收入来估算,她所要赔偿的金额恐怕三代都还不完。
苏筱卉愈想愈害怕,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把心一横,决定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拖累父母和家人,今天就跟他回家把事情做个了断。
下午接近下班时,毕鸿钧又感到胃部隐隐作痛,心想不如提早下班回家休息。思毕,开始收拾桌面准备离开。
“筱卉,我现在要走了,你离开时别忘了锁上门。”
苏筱卉见他要走,急忙地叫唤着:“等――等一下,我也要一起走。”
毕鸿钧闻言,微感一愣,接着点点头。
“也好,偶尔早退也无妨。”语毕,迳自离开总裁室。
苏筱卉见他应允,三两下就收拾好桌面,背起背包锁上门,立刻追上去;待追到电梯前,见他正要关上电梯门,不禁叫嚷着:“总裁等等!我要和你一起回家!”
毕鸿钧等她进入电梯,双眉微皱。
“很抱歉,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不能顺道送你回家。”
“我不是要您送我回家,我是――”苏筱卉螓首低垂,迟疑片刻才说:“我是想和你一起回你家。”
“去我家?”毕鸿钧大感不解,愕然片刻才问:“你去我家要做什么?”
“那个――那个――”苏筱卉支吾片刻才说:“我有事要对你爹妈说。”
毕鸿钧闻言,更感不解,奇怪地问:
“你想对我爹妈说什么?你认识他们吗?”
苏筱卉摇头。
“我当然不认识伯父母,可是这件事很重要,我一定要当面向你们说清楚才行。”
毕鸿钧真不知这个小助理到底怎么了,但胃部抽痛的感觉似乎愈来愈强烈,暗叹一口气,也只好带她一起回家了。
* * *
毕家。毕凯达和江幸纯坐在客厅的沙发椅上闲话家常;江幸纯怀中抱着爱犬库奇。自从将事业交予儿子打理之后,夫妻俩趁着身体状况还相当健郎的时候,充分享受退休后悠然自得的生活。
这时,大门开启,毕鸿钧走了进来。“我回来了。”
毕凯达和江幸纯立刻中止谈话,江幸纯抬眸离了墙上的时钟一眼,问道: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有一点事,所以提早下班。”毕鸿钧话落,回头对苏筱卉说:“他们就是我爹妈。”
这时,两人才发现儿子身后跟着一个清丽秀气的女孩,毕凯达和江幸纯见状互视一眼,心里暗暗高兴儿子终于对女孩子产生兴趣了。虽然儿子不是典型的工作狂,却也不是个游戏花丛间的花花公子,可是为人父母者免不了要为他的终身大事担点心。
不过,看样子他们的担心似乎多余了,儿子今天终于带着女朋友一起回家,要介绍她给他们认识。
江幸纯心里欣喜不已,面露微笑,慈爱地打量着苏筱卉。虽不是个艳丽的女子,却是甜美清秀,尤其那双圆晶莹的眼眸,秀着天真无邪的神芒,予人一种十分亲切易相处的感觉。
苏筱卉看看毕鸿钧,又看看毕凯达、江幸纯夫妇;这对看似未及五十岁的中年夫妇真是偶像上司的父母?看起来好年轻喔。
她走上前,怯生生地微笑着问候:“伯父、伯母,你们好。”
江幸纯点头回礼,亦微笑着问:“你和鸿钧交往多久了?”
交往?苏筱卉微微一愣,回头看着上司,不知该如何答话。
毕鸿钧就知道母亲误会了,只得说:“妈,你别误会,她是我的特助苏筱卉,说是有事情要和你们谈谈。”话落,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
江幸纯闻言,和老伴互视一眼,仍是微笑着说:“苏小姐请坐,不知你有什么话想对我们说?”
苏筱卉坐下后,迟疑了好一会,低下头十分愧疚地承认罪行。
“大约一个多月前吧,我酒醉后乱性,就……就强暴了总裁,我今天是来负责的。”说完,一颗头垂得更低。
毕鸿钧听了这番话,差点从沙发上跌下去!毕凯达和江幸纯更是面面相觑。喔――噢,原来儿子吃了暗亏不敢讲。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你什么时候强暴我了?!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毕鸿钧忍不住反问。
苏筱卉抬头,一脸无比认真的表情,十分肯定地说:
“早上的时候,副总裁告诉我的,刘姐也加以证实了。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不过他们应该不会骗我才对。”
“你错了,他们就是在骗你。”毕鸿钧几乎是接着她的尾音,毫不犹豫地加以反驳。
“是吗?”苏筱卉看着神情一本正经的他。若说副总裁她还有可能,可是刘姐向来对她很好,从没骗过她呀。
想了想,她不禁又旧事重提:
“若说他们两个在骗我,那么您能告诉我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天……。”毕鸿钧看看她又看看露出好奇表情的父母。这个小笨蛋干嘛苦苦追问不休?他怎么能当着父母的面,揭发这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骇人隐私”呢。
无法可想之下,只得上虚地说:
“那天根本什么事也没发生。”
嗯,看情形的确有问题,儿子一定有所隐瞒,毕凯达和江幸线交换一个了然的眼神。
“是这样吗?”苏筱卉心里虽然疑惑,却也不敢再追问,因为偶像上司看起来好像有点动怒了。
这时,毕鸿钧突然觉得胃部的抽痛加剧,当下决定上医院求诊,遂起身说:“我要去医院挂个号看诊。”
苏筱卉闻言,连忙起身追上两步。
“你要去做检查是不是?如果确定要我负责,我一定会……。”
不意,她话未完,前方的毕鸿钧倏然止步,霍然转过身,冷冷地问:“要检查什么?检查你,还是我?”
“呃……这个……。”苏筱卉看了上司的父母一眼。要她上医院向医师开口说要检查自己是否完璧,她实在没勇气这么做,不禁呐呐地问:“如果可以的话,您检查就好,回来再告诉我结果。”
毕鸿钧听了,气极反笑地问:“你听过男人身上可以检查出个什么吗?”
苏筱卉此时发现上司脸上虽挂着笑意,但双眸却射出足以杀人的骇人凶芒,吓得本能后退一步。“好――好像不――不太可能。”
“不是不太可能,是绝对不可能!”
“那――这么说来,还是要由我去检查才行喽。”苏筱卉一脸的认真。
“笨蛋!”
毕鸿钧大骂一声,盯着她,用十分严厉的语气说:“你给我仔细听好,我说那天没事就是没事!从明天起,不准再提这件事!听懂了吗?”
第一次见识到偶像上司发威,那十足的威严和魄力,吓得苏筱卉连连后退,直退到沙发边,更是不由自言地往后坐倒。“是、是,我知道了,您说没事就没事,我现在马上、立刻忘了这件事,我以后不会再提了,绝不会。”
毕鸿钧发顿气后胃部更感疼痛,只得向父母说:“爸,她麻烦你处理一下。”
毕凯达笑着点头应允。
毕鸿钧走至大门前,突然转过身,看着她冷冷地说:
“明天,明天我一定会找副总和刘秘书好好算这笔帐。”话毕,转身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苏筱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后,久久仍无法从惊吓中回神。原来自己一直错把不发威的老虎当病猫。
“苏小姐、苏小姐。”毕凯达轻唤她两声。
“呃,有什么事?”苏筱卉这才回过神来。
毕凯达和江幸纯相视一眼笑了笑,毕凯达微笑着问:“晚餐时间快到了,要不要留下来和我们共进晚餐,还是叫司机送你回家?”
“我――”苏筱卉寻思片刻说:“我想回家了。”
“那好,我去叫司机把车子开出来,你先到大门口等着。”毕凯达起身比个请的手势。
“谢谢伯父。”苏筱卉再次向两老深深一鞠躬。“非常抱歉,打扰了。”
江幸纯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暗暗可惜她不是儿子的女友。突然一个不经间的低头,看见怀中宝贝狗儿子库奇,那圆滚的眼眸竟与苏筱卉的眼眸十分酷似,难怪她觉得有种亲切感。
当下笑着对它说:“我们叫哥哥去追那个姐姐回来当嫂嫂好不好?”
库奇偏着头,圆滚的眼睛露出似懂非懂的神情,微张嘴轻叫一声――汪。
江幸纯见状,开心地揉揉它头顶,并玩笑地说:“那由你去说服哥哥,好不好?”
库奇摇着尾巴轻叫两声――汪、汪。
毕凯达进来时正好听见老伴的话,不由得摇头笑说:
“我说老婆啊,你这个做妈妈的不敢去说,倒想叫这只只会汪汪叫的狗儿子去说服儿子追女朋友,你觉得有道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