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培文抬起头来,答非所问地说:“我真的可以爱你吗?”
奈德闻言微感一楞,接着便肯定地说:“当然可以。”
“可以抱抱我吗?”戚培文说。
奈德毫不迟疑的蹲下身,张臂将他紧拥在胸前。
“好温暖、好真实。”戚培文埋首于他厚实的肩膀,闭上眼轻喃着:“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
奈德听了惊喜交加,更是紧拥他。“听到你这句话我好高兴。”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遇到一个爱我的人,所以我该珍惜的,哪怕只是短暂的一刹那,也都该好好的珍惜才对。”戚培文自语般的说。
这番话犹如一剂强心针,更让奈德加强了视他为终生伴侣的信念,但他却不急于将心中的心法村诸实行,因为时机还不够成熟。
一会,奈德轻回:“我们回去了?”
“好。”
待戚培文站起来后,奈德将热狗面包递到他手中。
“待会在车上吃。”
戚培文接过面包点点头。
“下个星期我要到旧金山出差一个礼拜左右,有事可以打电话找杰森。”
“好。”
“工作别接得太多而累坏了自己,也不要因为太忙而忘记吃饭,知不知道?”
奈德细心地叮咛他。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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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
严清光坐在书桌前,面前是一本彩色版的纽约旅游手册。今天去书局买东西时,不经意看见这本旅游书,当时有个莫名的冲动就把它买回来了。
他在那里过得好吗?生活还习惯吗?一个人会不会感到寂寞呢?想着不由得将视线投注在桌角相框里的一 张团体照上。
那时还是事务所新透职员的他,笑容里仍有着学生般的羞涩与腼腆。拿出抽屉中的相薄,回忆着两人在一起的甜蜜时光,感叹如今都已不重在了。
突然门被打开来,穿着一身宽松休闲服的孙秀玲走了进来。
严清光微受谅吓,轻轻地将相薄收进抽屉里,以略带不悦的语气说:“进来为什么不先敲门?”
孙秀玲被问得一镑,心想房间是夫妻的两人世界,哪还需要这么守规矩,但也顺势答:“我下次会注意的。”接浆面露笑意地说:“今天的产检,医生说情况相当不错,只要再过一个星期就比较不会有流产的危险,妈妈叫我请假一 星期在家休息,你觉得如何?”
“你想怎样就怎样,不必问我的意见。”严清光十分冷淡地答。
孙秀玲见他态度如此冷淡,不禁感到些许的不满。从得知她怀孕的那一天起,他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夫妻两人变得有点像是生酒在同一屋檐下的陌路人,反倒是婆婆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怀孕了,他的性欲无法满足所致,更因为他总在一个人的时候拿出相薄翻看,她一 度以为他在搞婚夕卜情;可是某天她趁他忘了锁上抽屉的机会,偷偷地拿出相本偷翻了一下。除了团体照之夕卜,没看到他和任何女子的独照。
后来,她不得不怀疑第三者是他的女同事,但经她一 番暗中查访,事务所的女职员是结婚的结婚、订婚的订婚,还没订婚的两个是事务所的情侣档,探究起来没有一个可疑的。
“你最近是不是在调查我?还跟妈说了些什么?”严清光冷冷地问。
“役......没有埃”孙秀玲心头一惊,忙转身整理床铺。
“我哪有跟妈说你什么。”
严清光只是看着她,好半晌才说:“你为什么这么多疑呢?你是不是一直在怀疑我搞婚外情?”
“哪......哪有。”孙秀玲心惊,更不敢抬头看他,只是将枕头拍了又拍,用以掩饰惊慌的心情。“夫妻本来就是要互信、互谅的,我怎会无端去怀疑你呢。”
严清光上次明明就看见她翻遍了他的西装口袋,似乎想找寻他出轨的蛛丝马迹,仗恃着有孕在身,她颇得抱孙心切的母亲欢心,便利用母亲来告诫自己不得搞婚夕卜情。
这个处处小人心态的妻子,和心胸宽阔、坦荡君子的戚培文相比,简直就像蟑螂一样讨人厌。只是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她,直到现在连他自己也搞不懂。
孙秀玲见他已不再问话,这才放大胆地走到他身边,看见那本摊开的旅游手册,就问:“你想去纽约玩?”
严清光心念一转,顺意点头。“是有这个打算。”
“不错啊,纽约满好玩的,我们上次去的时候还去参观联合国总部,也在地下室的邮局寄张明信片回来,上面盖的邮戳是UN,而不是美国的邮戳呢。”孙秀玲不觉地就谈起旅游的趣事。
“听起来挺有趣的。”严潜光更是顺意地附和着。
孙秀玲见引起他的兴趣,忍不住就继续说下去:“纽约好玩的地方实在多得让你玩不完,光是中央公园就够你玩上好几天了。你一定无法想像,在公园里有动物园、有湖泊、可骑马、可乘船,还可以观贲到企鹅和北极熊,真是太棒了。”
“喔,真的这么好埃”严清光笑著说,倏忽间一个计划浮现脑海,心念一转说:“前不久我有个同事到纽约留学了,也许我可以顺道去拜访他,顺便请他当向导陪我畅游纽约。”
孙秀玲闻言点点头,赞同地说:“这样也不错啊,如果可以借住他那里几天的话,应该可以节省一笔开销。”
“的确是个相当不错的建议。”严清光想到可以再见到心爱的他,不觉露出一抹既期待又欣喜的笑容。
这个笑容看得孙秀玲疑心顿起,不禁问:“你要自己一 个人去?”
严清光立刻敛去笑容,忙否认道:“当然不是,我会邀其他同事,大家都共事那么久了,一起去看著他也是不错的事。”
孙秀玲听说他不打算自己一个人去,才略放心地点点头。
这时,看着妻子的严清光,好像突然发现什么似的露出惊异的神色,双目直愣愣地盯着她看。
孙秀玲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怎......怎么了?”
“没有。”严清光收回视线,将目光投射在桌上的两张相片上。相比较之下,他终于发现为什么会选择孙秀玲的原因了,是因为两人的唇形十分相似,连微笑的摸样都十 分醋似。
孙秀玲奇怪地看他一眼,转身走向床铺。“我累了,要先休息了。”
严清光没有回答,只是在心里计划着一切。首先要从戚培文的家人那里问到他在美国的住址,然后写封信给他,接着再去找他。
第五章
三十九点二度。戚培文看着体温计上的刻度,然后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不怎么烫,怎么体温会这么高呢?该不会是这支体温计坏掉了吧?
他将体温计泡在冷水中片刻,又拿出来甩了甩,走到窗边明亮处看清刻度后才放进口中。
约莫五分钟,戚培文取下体温计。天哪,三十九点五度,竟又比刚才高出零点三度,他开始觉得有点头昏了。
走到书架前,他找出纽约市地图。
医院在哪里呀?该怎么看医生啊?若是以前在台湾只要找家药局,买个退烧药吞下、睡上一觉就行了,在这里有这么方便吗?
正当他在地图上努力寻找医院时,夕卜头的门铃响了起来,戚墙文的直觉反应就是奈德回来了,正好可以问他怎么去看医生。
当他把门打开时,门夕卜的人竟是他作梦也想不到的人。戚培文只是愣在当场,一脸惊愕的表情。
门夕卜的严清光看见阔别已久的情人,一个箭步将他紧拥人怀,低喃着:“培文,你知道我好想你吗?
仿佛在梦中的戚培文久久无法反应过来,只是任由严清光紧拥着,好一会他才试着去抱对方,确定不是因高烧而出现的幻象后才间:“你怎么会这里?”
“我是特地来找你的。”严清光仍不舍得放开他。
戚培文本能地问:“你一个人来?”
“当然是我一个人来,我不会带她同行的。”严清光松开手,仔细地端详情人俊秀的容颤,以微带伶惜的语气说:“你好像瘦了不少,又没有按时吃饭了对不对?你向来就是个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的人。”
戚培文只是看着他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问你家里的人,你妈妈因为不懂英文,所以叫你二姐夫把你的住址传真给我。”严清光一脸欣喜的笑容问:“我来之前写了封信寄给你。”
戚培文摇头。“我没收到信呀。”
“有没有收到都无所谓了,因为最重要的是我已找到你了。”严清光只是深情地看着他。
戚培文也凝视着他,片刻想起他己有个美满的家庭,不觉移开视线。“你不应该来找我的。”
严清光问言大感惊愕,焦急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
“培文,我的爱人呀,我回来了。奇怪,你的大门为什么没有......”奈德一进门就看见爱人戚培文被另一个男人拥着,后面未说完的话因而中止。
霎时,屋内的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每个人的眼中都是一片惊愕。
戚培文见旧爱、新欢突然齐聚一堂,只觉得脑中一阵昏眩差点晕了过去。
严清光看着这个突然进来的褐发帅哥,刚才他尚未进门时的一句“培文,我的爱人”,听得他心惊不已,妒意油然而生。
余德看见有个东方面孔的男人出现在这里,又拥着戚培文,霎时也妒意糟生,本能地就问:“你是谁?”
严清光也立刻反问:“你又是谁?”
祭德见他还拥着爱人下放,上前一步就想拉开两人。
“你到底想对我的培文做什么?”
严清光冷不防被他拨开右手,但左手依然紧抓住戚培文的右上臂。“你到底是什么人?”
奈德下意识就想将戚培文整个人抢过来,所以不觉地抓住他的左上臂往身边拉。“我是培文的爱人。”
严清光闻言,即转而质问戚培文:“难道你不要我来找你是因为他的关系?”
而余德也急欲知道严清光是哪一号人物,亦急声地问:“难道除了我,你还有其他的交往对象?”
戚培文刚才被两人一阵拉过来扯过去,现在又被两人急声责问,不觉有股怒意打从心底涌起。
“放手。”戚培文说。
严清光和奈德互视一眼,谁也不肯先放手。
戚培文见两人毫无动静,不觉加大声量,怒喝一声:“叫你们放手没听见吗!”
这时,两人全都看出他己动怒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同时松开他的手臂。
“出去。”戚培文又说。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培文,我......”“叫你们出去没听到吗!”戚培文突然怒视着两人,语气十分强硬地说:“再说一次,出去,统统给我滚出去,滚!”
两人全被他的怒气给震慑,一个个性向来温和的人,发起脾气来还挺有魄力、吓人的,两人不由得依言慢慢往后退出房子。
碰地一声,大门被狠狠地甩上,被轰出门的两人站在草坪上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片刻,奈德率先发难,语气不善地间:“你到底是谁?”
严清光也不甘示弱地怒视他,反问:“我才要问你,你究竟是谁呢?”
“我是培文的爱人。”奈德理所当然地答。
严清光听了这回答,气得立即反驳:“我才是培文的唯一爱人。”
“唯一?”柰德闻言,立刻忆起了戚培文曾提过的那个人。“你是从台湾来的?”
严清光对他一下子就猜出他的来处微感诧异,旋即肯定地答:“没错。”
柰德突然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看着他说:“原来你就是那个背叛他的情人。”
严清光霎时面免一变,辩驳说:“我没有背叛他。”
“那你为什么要和女人结婚?”奈德问。
“我是逼不得已的,我根本不爱那个女人,我所爱的人是培文。”严清光说。
奈德冷然一笑。“你背叛了所爱的人而去和一个不爱的女人结婚,请问这是哪门子的爱情逻辑呀?”
“我......我......”严清光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辩答,好半晌才说:“因为我爱他,所以才这么做的。”
“爱是最好的伤害藉口。”奈德的语气转为严峻。“你口口声声说爱他,但是你的所作所为却是件件令他心伤痛苦。你说,你有什么资格爱他,你既无法忠于你所选择的婚姻,又无法给他永恒的承诺,除了伤他的心之夕卜,你能给他什么样的幸福?”
“我......”严清光被他逼问得哑口无言,沉默了好半晌才重复辩驳说:“我是逼不得已才和女人结婚的,那是不得已的选择,我是爱他的。”
奈德闻言更是生气地怒喝:“藉口!这全是你为自己的自私所找的含理藉口。你只是想从培文身上得到你需要的同性情爱,又想从女人身上得到世人所认同的婚姻关系,你太贪心也太没袒当了,你只是用美丽的谎言、合理的藉口,将自己的快乐建筑在情人的痛苦上。”
严清光受他如此严厉的指责,不觉心生不平地反问:“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难道你就能给他什么吗?”
“我当然能,如果培文愿意,我不但可以给他承诺,我也可以给他婚礼。”奈德十分自信、认真地说。
严清光更是无言以对,他说的一切都是自己无法给戚培文的,一种出乎本能的反应。“不可能的,你也只是想用美丽的谎言来欺骗他的感情而已,你不可能这么做的。”
“可不可能你就拭目以持吧。至于我对他的感情,我是认真的,绝无一丝虚假,我不会将他让给任何人,当然也包括你在内。”奈德以占有者的强势姿态说出这番带有警告意味的话。
严清光只是看着奈德。以他对戚培文的了解,他知道在这段期间里,这个美国佬已趁机透驻情人的心房,他还有机会夺回情人的心吗?看了紧闭的大门一眼,戚培文不出来,他继续在此和奈德争论谁比较爱戚培文也没意义,思毕转身离去。
奈德见他一声不响就离开,心里却不敢大意。在商场打滚多年阅人无数,严请光离去时的神情告诉他,他是不会轻言放弃的。转眸看了紧闭的犬门一眼,不禁暗叹一口气。虽然想进去看他,但又怕第二次被轰出来,那时候恐柏不是被他吼两句就了事,极有可能就说拜拜了。
奈德无奈地拉开车门上车,现在只能等戚培文气消了再说了。
当奈德驶离屋子一段距离后,眼角余光瞄见旁边前座的大纸袋,这才猛然想起那是带回来要送他的礼物。可是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会不会连看都不著礼物一眼就扔了出来?几经考虑还是折返回去,打定主意将礼物偷偷地放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