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湘萍和秦湘琪看了他一眼,互瞪一眼,秦湘琪站起来一言不发地住饭厅走。
洪建裕呼出一口气,暗喜童致旸及时出声阻止,否则他一定不敢出声劝解,怕得罪任何一方就变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童致旸等建裕也进饭厅後,过来接过秦湘萍的公事包。“辛苦了,事情都办好了吗?”
“办好了。”秦湘萍凝视着他清秀的面容,他对她越好就使得她更加不安。
“我把东西拿去放好,你先进去。”童致旸在地红唇上印上个轻柔的吻。
秦湘萍望着他走进书房的背影,隐然觉得胸口有点疼痛,伫足片刻抬步走进饭厅。
饭厅里,秦湘琪边吃饭边生闷气,暗骂老姊根本就不配每天享受这麽美味丰盛的菜肴,因此每吃一口菜,气就多加一分,到最後忍不住开口了:“做人不要太过分,吃着碗里还要看着锅里,何必这麽贪心呢?”
秦湘萍伸筷夹鸡肉的手缓了缓,哪会不明白老妹的话意。
“我只专心吃着碗里的。”
“是吗?”秦湘琪夹起一块鸡肉用力咬一口。“该不会觉得碗里的太素、清淡,所以吃腻了想换口味?”
秦湘萍被老妹指桑骂槐的指责,心里自然也有气,更何况她也没有做出什麽违背良心的事,当下冷冷地回答:“吃多了青菜豆腐,偶尔也得换换口味。”
“老姊,你”秦湘琪闻言大为忿怒,看着从开始就一直低头吃饭默不作声的童致旸,同情之心油然而生。“肉是别人的,你不怕连青菜豆腐都从碗里跑掉吗?”
秦湘萍也看了童致旸一眼,强忍心中的疼惜和不忍:他是无辜的。
洪建裕听着两姊妹唇枪舌战,聪明的他只听不插口,以免变成无辜的炮靶,偶尔也看着一直低头吃饭的童致旸,觉得他好无辜、好可怜!
饭後,秦湘萍走进卧室,秦湘琪也跟着进去。
“老姊,你到底什麽意思?”秦湘琪关上房门,靠在门板上。
秦湘萍坐在梳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我不懂你的意思!”
“少装蒜了!”秦湘琪斜瞪着她。“地下姊夫在你心中到底是什麽地位?是个提供全套服务的菲律宾男?还是你享受速食爱情的对象?”
秦湘萍只是呆坐着,一颗心乱糟糟的,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他在她心中究竟是什麽定位?虽然想拥有他,但除了她年纪比他大外,她的一段过去更是个最大的无形阻碍。
秦湘琪看老姊神情木然,每当出现这号表情时,即表示她对事情真的在乎得不得了,可是她强烈的自尊却不容许她表现出来,所以要她现出原形,只有继续加强火力猛攻才行,否则童致旸实在太可怜了。
“你说啊!”
秦湘萍一咬牙,硬逼出不由衷的话:“什麽都是,也什麽都不是。”
秦湘琪心中暗喜就快成功了,毫不留情地继续追问:“你只想玩弄他?”
“我……”秦湘萍实在说不出内心的复杂和矛盾,她对他是真心的,绝无玩弄之意,可是……这时,一声瓷碗落地破碎的声音传来,打断两姊妹尖锐的对话。
秦湘萍站起来走到门边,一把将老妹推开,开门快步往厨房走去。
秦湘琪也出来对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老公比个胜利的手势,也跟着往厨房走。
洪建裕摇头暗叹一口气,老婆好打不平、爱管闲事的个性还是改不了。
秦湘萍进厨房就看见童致旸蹲在地上,过去一看差点连心跳都停了,只见他满手鲜血地呆看着地上的破碗,她心疼不已地上前执起他的手。“你怎麽了?”
童致旸一脸茫然地摇头。“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为什麽会摔破碗,也不知手是何时割伤的。
“站起来。”秦湘萍拉过他的手,到水龙头下冲掉满手的血水和泡沫,再拿两张面纸擦乾血水,只见掌中割破了一道数公分长的伤口,看得她心口一阵抽痛。
“地下姊夫,我建议你下次在手腕上划一道,保证有人会痛不欲生。”秦湘琪靠在门边,刚才老姊紧张、心疼的表情都在说明,她真的很在乎她的小男人。
“你胡说什麽!”秦湘萍喝斥她,待看见童致旸竟真的在看他洁白的手腕时,立刻以手掌覆住其手腕。“不准有这个念头!”
童致旸依旧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地下姊夫,我去帮你物色另一个寄养家庭吧!继续待在这里对你没什麽幸福可言。”秦湘琪冷冷地说,给老姊一个“我已经决定这麽做”的眼神。
她的话听得秦湘萍满肚子火。“你给我回去!”
“哼!回去就回去嘛!有啥了不起的。”秦湘琪转身就离开门边。
原本转头看她的童致旸,回头问秦湘萍:“她为什麽要这麽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不需要寄养家庭了。”
秦湘萍凝视着他澄澈无邪的双眸,心中无限感触,要伤害如此真纯的他,教她於心何忍呢!
“你为什麽会打破碗、割伤手呢?”
童致旸被问得低下头去,支吾其词地答:“洗碗精倒太多,手一滑就掉到地上破了。”
“吃饭时为什麽一直低头呢?”秦湘萍想知道他沉默的原因,是否是因为她和湘琪的对话伤害了他?
童致旸头垂得更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回答:“因为你们好像不喜欢今天的菜色,我不知道你们想吃青菜炒豆腐!”
秦湘萍心疼地张臂将他紧紧地拥住,原来他沉默的原因在此,为什麽他要如此单纯善良呢?若是让他知道她的一切过去时,他会如何面对这个震撼呢?她真的好想要他守在自己的身边!
“我们并不是不喜欢今天的菜色,也不是想吃青菜炒豆腐,我们是为了别的事意见相左,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要自责了。”
“真的吗?”童致旸贪婪地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最喜欢两人相拥的感觉,彷佛整个人都化在甜蜜的春风里。好一会儿,离开她怀抱展露一脸开心的笑容。“我刚才看你晚餐吃得不多,就给你蒸了一盘水晶饺,我放在柜子里。”说完就走到外面的饭厅。
秦湘萍也随着他来到饭厅,却看见他站在打开的柜子前发呆。
“怎麽了?”
“水晶饺不见了!”童致旸转眼看到所腌渍的一大罐泡菜也不翼而飞,更是大惊失色:“连泡菜也不见了!”
不用多想,秦湘萍知道这两样东西已被老妹给顺手牵羊了。上次老妹已经频频在打那罐泡菜的主意,要不是她看得紧,恐怕早被老妹给“摸”走了!可是今天却让她有机可趁,她怎麽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只是没想到她连水晶饺也不放过。
童致旸百思不得其解,有小偷会专门来偷这种东西吗?可是他一直都在呀!若是老鼠偷吃水晶饺里的肉还有可能,但泡菜呢?难道它是一只素食老鼠?
“东西不见了没关系。”秦湘萍走过来把柜子关上,让他坐在椅上,拿出急救箱帮他处理伤口。“下次一定要把东西藏好,因为有一只好大的老鼠会时常出现在我们家的饭厅。”
“真的吗?我怎麽没看过?”童致旸不疑有他。“要不要买个捕鼠器回来捉它?”
秦湘萍拼命忍住笑意,神色正经地摇头。“这样大残忍了,上天有好生之德。”
实在很难想像老妹若被捕鼠器夹住时哇哇大叫的模样。
这边正驱车回家的洪建裕,边开车边看一旁吃着水晶饺的秦湘琪,老婆实在太夸张了!和湘萍吵架也就算了,离开时还顺手拿走人家的一盘水晶饺。
秦湘琪满口嚼着又香又Q又滑嫩的水晶饺,转头看见老公投来的目光,立刻拿起一 个送到他嘴边。
洪建裕张嘴将它含进口里,QQ滑滑的很耐嚼,下後不禁称赞着:“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水晶饺了!”真是愈来愈佩服童致旸,怎麽一个大男人手艺会这麽好呢?
“就是说嘛!所以老姊那个寡情的女人根本不配吃它。”秦湘琪拿起一个再送到老公的嘴边。“你去向地下姊夫学这道点心吧!”
洪建裕心里叫苦连天,哭丧着脸说:“拜托!为了那道苦瓜鸡,我已经被热水烫了好几次,你就饶了我吧!”
“那是你自己要学的,我又没有强迫你。”秦湘琪斜睨了他一眼。“不过看在你为我学做菜的分上,水晶饺以後再学吧!”
“谢谢老婆大人!”洪建裕实在有苦说不出。
“老姊那个人真的很莫名其妙,明明对地下姊夫在乎得要死,还死鸭子硬嘴巴地不肯承认,太不乾脆了!”
“怎麽突然这麽说?”
秦湘琪把拿话试探老姊的结果说给他听,听得他眉头都皱起来了。“你的话也太恶毒了吧!不但建议人家割腕,还要替他找另一个寄养家庭,姊姊不气死才怪!”
秦湘琪轻嗤一声。“我就是要让她气死!谁叫她老是对地下姊夫冷冷淡淡的,好像地下姊夫是她雇用的菲律宾男。”
洪建裕也注意到这点,秦湘萍对童致旸的确是冷淡了点,至少在他们面前是如此。
“姊姊也许有她的顾忌。”
“什麽顾忌?两人都是自由身,只要两人相爱,谁会阻止他们?”秦湘琪一脸不满的神情。
洪建裕微笑地看了老婆一眼;她和致是同等单纯的人,只不过她总有满脑子的歪理。
“笑什麽?”秦湘琪看见他的笑容,秀眉一扬。“我说错了吗?”
“你没说错,可是,姊姊有她的立常想想看,她年纪比他大”秦湘琪不待他说完就截口问:“年纪大又怎麽样?妻子比丈夫大的夫妻比比皆是呀!”
“大个一、两岁也许不算什麽,但大了五岁,别人会怎麽想?”关於这点,建裕也很迷惑,一般男人都会找个比自己小的女人,独独童致旸的选择不一样。
秦湘琪一脸不满地说:“管他别人怎麽想!要是老在乎别人的想法,不就像那对骑驴的父子,不管是老子骑驴还是儿子骑驴,或者两人都骑、两人都不骑,别人都有话说。难道你觉得连选蚌理想的终生伴侣,也需要一堆不相干的人来认同吗?”
洪建裕被问得哑口无言,的确不管怎麽做,都无法达到让每个人都认同之处,既然如此,何不将决定权握在自己手中,至少是好是坏都能无怨无悔。
“老姊那个大笨蛋,自从被齐延辉那个混蛋伤害那麽深之後,这麽多年来紧锁的心门才渐渐不再封闭;老天现在安排一个这麽好的男人来到她身边,她还不懂得把握!真不知她那颗聪明的脑袋究竟在想些什麽?”秦湘琪愈说愈气愤,最後还狠狠地在车窗上捶了一拳。
“也许姊姊害怕他是另一个齐延辉。”洪建裕突然这麽说。
“才不会呢!”秦湘琪突然大声斥驳他。“我相信你也看得出来,地下姊夫才不是那种人。”
“我相信。”洪建裕在商场打滚多年,如果连这点也看不出来,那还真是白混了。
秦湘琪满意地点点头,拿一个水晶饺送到他嘴边。
“最後一个给你,感谢你如此肯定地下姊夫。”
洪建裕看盘内还剩下大半盘的水晶饺,弄不懂她为何要这麽说。
秦湘琪数数犹剩十馀颗的水晶饺,轻笑几声。“剩下的拿回去孝敬爸妈,谢谢他们帮我们带小宝。”接着从後座拿出一罐泡菜。“还有这个,妈妈一定会很高兴的。”
洪建裕简直不敢相信老婆会做出这种事!不但偷了水晶饺,连泡菜也偷出来了,秦湘萍发现後一定会气疯了,因为那罐泡菜实在非常的美味可口。
星期日上午。
齐延辉开车来到一栋五层楼高的住宅公寓前,仰望着位於中间的第叁层楼,光看这栋楼外观,里面的空间应该不小吧!拿起搁前座的一束鲜花,他相信现在只要加把劲将秦湘萍逼入死角,她在无处可逃之下,一定会重投他怀抱,任凭他摆布的。
下车整整衣装,踩着自信的步伐上楼,来到叁楼门前,伸手按门铃。片刻即有人来开门,等门一开他立刻递上花束,展露出最具魅力的迷人笑容。“湘萍,这花”但当他看到来应门的竟是那个小夥子时,笑容霎时僵在脸上。
童致旸看看他又看看花,露出纯真的笑容。“找湘萍?请等一下。”转身往回此时,齐延辉满脑子都是疑问,为什麽这个小子会在这里?难道他们已经住在一起了?
当秦湘萍看到来访者是他时,面色遽变。回头看了跟在身後的童致旸一眼,深吸一 口气冷冷地问:“你来这里做什麽?”
“我……”齐延辉看着面色微露惊慌的她,再看看站在她身後的童致旸,心中越是确信所猜测的事,不答反问:“他怎麽会在这里?”
“他……”
“混帐闪开!”秦湘琪突然走过来,从背後一把将齐延辉推开,然後伸手拉着老姊身後的童致旸便住楼梯走下去。“地下姊夫,我带你去另一个寄养家庭。”
童致旸被她拉着下楼梯,一脸苦笑地婉拒她的好意。
“我已经不需要寄养家庭了。”
“需要!需要!你比任何人都需要!”秦湘琪故意放大声量地大声嚷嚷。
秦湘萍眼见爱人已被拉到楼梯转角处,顾不得一旁的齐延辉,立刻追了下去。
一直跟在秦湘琪後面上楼来的洪建裕,向齐延辉点头微笑,也跟着追下去。
齐延辉看着建裕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刚才秦湘琪称呼那个小夥子为地下姊夫,已点明了他和秦湘萍的关系,看秦湘萍丢下他急忙追去的模样,可见其在她心中的重要性。
约过了两分钟,秦湘萍拉着童致旸匆匆地走上来,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进屋去。
片刻,秦湘琪又满面怒容地追上来,洪建裕则在後面拉着她的手臂以减缓追势,四 人相继进入屋里,碰地一声将门关上。
齐延辉呆站在门外好一会儿,突然一股怒气从心底涌起,他们四人根本不把他当一 回事,好歹他也是有身分地位的人,什麽时候被人这般视如草芥地不屑一顾过?
他狠狠地将花束甩在壁上,咬牙恨声地自语着:“秦湘萍!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语毕转身下楼。
秦湘萍拉着童致旸进屋後直接进入卧室,顺手将房门上锁。
童致旸见她绷着俏脸靠在门板上,不知她为何事而生气。
此时,在外面的秦湘琪隔着门板大声地叫嚷着:“老姊!开门,把地下姊夫交出来!”
秦湘萍隔着门板怒声地回答:“你给我闭嘴!”对於齐延辉的突然来访已经让她够头疼了,老妹又不明是非地在外面鬼叫、鬼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