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娉也咬破自己的食指,将滴出的血滴和在可依的血中,脸上是一股神圣的笑容、“我卿娉,指天祭血为誓,我必当生生世世追随可依,永无尽期。”
在他们立哲的同时,那滴血沿着卿娉洁白纤细的手腕而滑至臂上系着的那块玉石上。很奇怪的,血滴竟然很快的融入玉中,马上就隐没了,但是在场的人都没有察觉,只有那块玉隐隐的闪着奇异的光芒。
此时玉扣已将那碗汤药端了过来,她小心翼翼的吹凉它,再轻轻的用唇去试试温度,这才端给卿娉。
“公主,药凉了,快喝了它吧]”玉扣轻声地说。
可依接过碗,温柔的凑在卿娉嘴边,看着她皱紧眉头的曝光它,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卿娉,你要保重。”他在心里暗暗的祈祷着。
第七章
柯怡在黑暗中努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皮,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能借由窗口.投射进来的微弱光线,分辨出室内的摆设,他专注的看着床上那个翻来覆去的身影。
青萍在作恶梦吗?柯怡快步的向床边走去,这个小女人呵。她到底要怎么样的折磨我的神经呢?从在那场创业座谈会会场见到她起,我的视线就被她的—颦—笑所牵引。那种疼惜到内心最深处的痛,并未随时间的增长而或有稍减,反而是更加的令我窒息。
“可依,可依,快逃!不要管我了!”青萍拼命的摇着头大叫,双手不住的在空中挥舞,又似在抓着某个物件般。
“青萍,你怎么了?青萍?”柯怡轻轻的推推她,并抽出张面纸,为她试去额头上的汗珠。
“可依,可依,快逃,裔凡追来了!”青萍说着猛然的坐了起来。一看到柯怡,她很快的偎入柯怡怀中,双手紧紧的抱住他厚实的背。
“青萍?你怎么了?”柯怡没办法说出自己内心的悸动,天哪!这种感觉,就好像她天生就该在我怀中,与我共度生生世世似的,生生世世……
青萍这时候好象也完全清醒了,她赧然的从柯怡怀中抽身。“柯怡,你怎么会在这里?”
柯怡小心的碰触她额头上的纱布。“还会痛吗?”
“不会很痛。柯怡,我又作梦了,好像,好像我知道他们将要发生不幸的事了,可是我又不确定……”青萍努力的想忆起梦中的情节。
柯怡不由得想起自己在惊醒前所做的梦,奇怪的是可依和卿聘的故事一直纠缠着我,到底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就如同蔻子所说的—一前世、轮回之类的事?
“你大概是太劳累了,听我的话休息些日子,店让蔻子去管就好,你好好的去度个假。”柯怡帮助青萍把汗湿的头发自黏着的颈畔拨开。
青萍拿起记事本,这时一块玉石自记事本皮面的小口袋中滑出,她一见之下,全身一震。
青萍颤抖着身子,看着那块玉伸出抖个不停的手拾起它。
柯怡也瞪大眼睛的看着那块玉,他和青萍泪眼相对,在这一瞬间,他们的前世今生在这个时空里交会了,所有的迷惑、不解、痛苦仿佛都像是初春的积雪般,在阳光下融解了。
“卿娉……”柯怡,不,现在应该说是可依了,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去碰触那块玉石。
“可依,可依,我终于找到你了。”青萍呜咽地捧着可依的脸庞说。“我找了你好几个世纪,但是——直没有找到你!”
“我知道。卿娉,我一直没有离开过你,在你不知道的同时,我一直以各种不同面貌出现在你身旁,只是我们觉醒的时间不同,所以老是错开了。”可依轻轻的用脸颊轻抚着卿娉的颊说道。
“可依,这一世我们真的能相守到死吗?裔凡……”想到那个迫使他们如此苦难重重的人,卿娉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我想过了,我们躲他也已经躲了好几个轮回了;这一次我不想再躲了。我要正面的迎向他,为了我们,我必须跟他有个了断。”可依认真地说完,拿起卿娉的手背在脸上摩挲着。
“柯怡,在这一世裔凡只是以很正常的方式来接近我们:况且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做出任何伤害我们的事啊。难道,是他还没觉醒吗?”青萍轻轻地说,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柯怡不明就里的问题。
“逸凡,他曾不止一次的向我提起觉醒的事,但是他却告诉我,跟我有约定的人是他,一再的要我嫁给他,如果那时我胡里胡涂的就嫁给他……”她说着忍不住的冷汗直流。
“这么说来,在这一世最早觉醒的就是他了。青萍,你暂且不要透露出你我已觉醒的事,为了解除他生生世世与我们的纠缠,我们势力要非常小心。”柯怡面色凝重地说。
“我知道,那蔻子呢?要不要告诉她?她原来就是我的好姊妹玉扣啊!”青萍仰起头问他。
“不,再过一阵子,如果她尚未觉醒,现在就告诉她,反而会令她感到愧疚的。毕竟,那根本不是她的错,我绝不相信,会是她故意引裔凡的大军来捉我们的。”柯怡笑着说。
青萍感动的直点头。“谢谢你,柯怡,谢谢你信任蔻子。”
“试着再睡一会儿吧,离天亮还早呢!”’柯怡将青萍的被子拉到下颚说。
“嗯,柯怡,不管你是叫柯怡,或是可依;我知道,今世我已无憾无悔了。”青萍微微一笑地说。
柯怡深深地凝视着她。“睡吧,青萍,有我在这里守候着你呢!”
看着青萍逐渐睡着,柯怡这才再躺回行军床入睡。
“公主,这些日子以来你的病好多子,咳嗽也没那么厉害了。”玉扣将汤药端给卿娉,笑着说。
“嗯,这都多亏你了,玉扣。”卿娉将怀中的荷花都插进一个大水缸里,微微一笑地说。
“这是奴才的本分,公主,太医在临走前有交代,待公主的病情康复了,尚须再吃十帖的十全大补汤,补充体力调养体质。奴才听陆青说,前面那个山坡下的农家,养了不少的鸡,奴才特会儿就去买些回来,墩些鸡汤给公主和王爷喝。”
玉扣边摺着衣服,边说。
“嗯,可依最近也瘦了不少。玉扣,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卿娉将莲蓬中的莲子挖出来地说。
“为什么呢?公主,我们在此定居也快三个月了,公主和王爷也成婚了。而且裔凡王爷也没有再派追兵来追我们,公主为什么会感到不安呢?”玉扣搬过另一篮的莲蓬,坐在卿娉脚衅说。
卿娉放下手中的莲蓬,长长的叹口气。“就是这一点令我想不透,玉扣,裔凡不是那种会轻易罢手的人,他为什么不再派人追查我们的行踪呢?”
“公主,何必想那么多呢?说不定他是被我们另一路的人马所混乱了,所以没有想到我们并没有死!”玉扣兴高采烈地讲。
卿娉闭上眼睛,她想起另一路假扮她和可依的忠心侍卫和婢女。他们和另一些由宁王那边派来的卫士们,在抵不过裔凡的追杀后,全都跳深崖自尽了。
本来陆青也会是他们之中的一个,但在他们临出发前,陆青被可依极力的换留住了。
“唉,为我和可依,牺牲了这么多人,只望我们的子孙们能明白我们避居到这深山野林中的苦心。”卿娉叹口气地说。
玉扣见到卿娉不开心,她也默默不语的低下头,然后她灵机一动的跳了起来。“公主;奴才这就去买鸡好了,趁这些莲子刚剥下来正新鲜,再烹道莲子羹好了。”
卿娉微微一笑。“去吧,你这丫头,尽想些吃的。”她话里只有宠意地说。
“是,奴才这就去了,”玉扣说完,便吆喝着几个壮硕的女孩跟她一道向着前头的山坡走去。
卿娉放下手中的绣线,有些头昏的揉揉头,这两天她老是感到胸口闷闷的,有点儿头昏欲吐的感觉。
她站起身子伸着懒腰;远方树下有人在拉着弦琴,曲调是她熟悉的“出征曲”,她忍不住的随着旋律,轻声的吟唱了,起来——
桃花天天耀天地,
君去征战卫我邦;
勤修农书飞鸟递,
但求妾心远战境。
刚唱完她的泪水就滴落胸前,这首曲子是在她幼小时就会唱的,前后她送走了父王、及三位王兄,然后是她所有的男性亲属,这首歌可说是她最哀痛的回忆。
“卿娉,怎么哭了呢?”可依不知何时已踱到她身旁,在他怀中是只受伤了的鸽子。
“噢,受伤了。”卿娉接过尚滴着鲜血的鸽子,一阵血腥味扑鼻而来,教她忍不住的反胃。
可依见状连忙的扶住她。“卿娉,你怎么了?”
卿娉摇摇头。“没什么,大概是太热了。最近老是会这样,也许是太热了才会这样吧!”
可依担忧地看着她。“这样吧,林家的二媳妇略懂医术,我派人去请她过来,看看你是怎么了。”
“可依,,我没事的,过一会儿就会没事的。”卿娉笑着说。
“我不放心,让她看看也好。你先进去休息,我去看看盖大殿要用的木材砍够了没有。”可依扶着卿娉坐在临时搭盖的草房阶梯上。“咦,玉扣呢?”
“她说前面山坡下的农家养了不少鸡,想去买些回来敦鸡汤给我们喝。”卿娉笑着说。
“嗯,那我先到山上去了。”可依说完,依依不舍地看着卿娉。说也奇怪,他就是一直不想离开她身边,虽然不到几个时辰他就会再和她相聚,但是现在他就是莫名其妙的不愿离开她。
甩甩头,可依将眼光自卿娉身上拉回,和那些等着他的樵夫和兵士们一起向山上走去。
卿娉拿起绣到一半的女红,这时一个人影落到她面前,她抬起头微笑地看着眼前这位粗壮的妇人。
“公主,可依王爷说你身子不舒服,叫我来给公主把把脉。”林二嫂将怀中睁着圆亮眼睛东张西望的小男孩放下,笑着坐在卿娉身旁的阶梯上。
“没什么;最近常头晕、想吐。”卿娉轻声地说。“我想可能是天气太热了。”
林二嫂的眼睛亮了起来,她含笑的拉起卿娉的手腕,仔细的把了会儿脉。“公主,最近是不是人都懒洋洋,见到腥气重的东西会难过,而且整天就想睡?”
卿娉诧异地看着她。“咦,你怎么知道?”
林二嫂体谅地拍拍卿娉的手背。“公主生的不是什么厉害的病,是害喜。”
“害喜?你是说……”卿娉瞪大了眼睛,双手忍不住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你是说……”
林二嫂站起来的作了个揖,“恭喜公主和可依王爷,公主已经怀了可依王爷的子嗣了。”
卿娉高兴的抱起林二嫂的儿子,小男孩好奇的伸手去抓卿娉头发上的发钗。“你确定?你确定我也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孩子?”
“当然,公主。”林二嫂轻轻的拍了顽皮的小男孩的手一下。“公主,快放他下来,你现在可不能提抱太重的东西,免得动了胎气。”
卿娉将小男孩交还他的母亲,缓缓的踱步到阳台的另一端,她微笑地看着远处蓊蓊郁郁的山林,转头过来看着林二嫂。“林二嫂,真的奇妙!在我身体里就有另一个生命呢!”
“是啊,所以公主你要好好保重,这样生出来的孩子才健康。可依王爷要是知道了,不晓得会有多高兴呢!”林二嫂笑咪咪地说。“公主,我可等不及要告诉其他的人这件事!”
卿娉的反应是有些羞怯,她红着脸看着林二嫂。“林二嫂,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公主,你有喜了是件好事啊!没什么好害羞的。对了,玉扣呢?我得好好吩咐她一些事,现在公主怀了可依王爷的子嗣,这可大意不得!”林二嫂絮絮地说。
“她到前面山坡的农家去买鸡了。”卿娉有些奇怪的想到玉扣已经去了好一阵子了。
“这就是了,公主要好好的补一补身子……”林二嫂说到一半却骇然地看着沿着山坡跑上来的那些人。
卿娉也看到了,霎时间她只感到血色自脸上慢慢的消退,她只能张口结舌的看着那面飘荡着血红、上头用黑色大大的写了个“祥”字的大旗。
整个山谷瞬间如掉入冰窖般的寂静,所有的人都停下手中的工作,震惊的看着那队衣甲慑人的精兵,和那个正冷冷看着所有的人的男人——裔凡。
裔凡将手中的剑一挥,部队立刻以最快的速将整个山谷包围住。而后,裔凡才带着一抹得意的微笑,慢慢的催促坐骑向着卿娉所站的阳台而来。
随着达达的马蹄声渐次走近,卿娉的神经也越绷越紧,她冷汗直流的看着裔凡那有些狂暴的眼神。
在裔凡快走到卿娉面前时,突然有两个正在耕田的农夫举起手中的锄头,向着卿娉这边跑来,口里大喊着:“保护公主,保护公主!”
话刚喊完,在场的男人们都不约而同的向着卿娉这边集结,但裔凡的卫士们则是纷纷的拔出长剑,与农民们互相对峙。
“公主快逃,我们誓死保护公主1”为首的是陆青的左右手,王彪,他向着卿娉大叫,转身也拔出、身后的长剑,向着卿娉走来。
“哼,乌合之众!”裔凡大喝一声,随即有几个裔凡的士兵,团团的围住王彪.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他们的神情就像是嗜血的猛兽看到猎物般的狰狞。
“住手,你想干什么?”卿娉铁青着脸,瞪向裔凡。这个人,他怎么会找到我们藏身之处的?
裔凡跨下马登上台阶,王彪他们又想冲上前去,但被裔凡军队的刀剑所阻止。
裔凡傲然地睨视那些人—眼,这才转向卿娉。“卿娉公主,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玩的那些小把戏,差点就骗倒我了!只是你忽略了—点,那个假公主的身上并没有你自幼不离身的那方翠玉。”
卿娉猛然—震的看着她手腕上的那块玉石,原来如此,难怪他会再追踪我们;只是,他是怎么得知我们在绕了一大圈之后,又再度回到这个山谷呢?
裔凡向前站在卿娉面前,在全身戎装的他面前,素绿衣裙的卿娉看起来更是娇小得令人不忍大声说话,唯恐惊吓了她。
“卿娉,卿娉,果真是天下无双。张大人果然没有骗我,你真是当今天下最美的女人,即使是李侗铭这个人称天下第一的画师,都画不出你的美貌。”裔凡从怀中拿出—卷纸,在卿娉面前摊开对照着卿娉的容颜。卿娉认出那是三年前母后寿诞时,延请李侗铭为她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