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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救火队 page 3 作者:蓝雁沙

  我自己去?」幼蕾有些恐慌的低声叫了起来。

  「嗯,妳若想学独立些,我看妳最好自己去。了解一下车子的构造,顺便可以请师  父们教妳一些简单的维修。」东山放下筷子,满意的打个饱隔。

  幼蕾长长的吐口气。「好吧,也只有这样了。」

  喝完牛奶的可人,一马当先的摇摇晃晃像只企鹅般走过来,她将空空的奶瓶给幼蕾  看。「姨,没有了!」

  幼蕾将她的牛奶盖打开,灌进半杯果汁,可人马上乐得直拍手,露出浅浅小小的乳  牙,兴高采烈的捧着奶瓶吸着果汁。

  怡人见到妹妹有果汁喝,这下子更是快马加鞭的吃着饭,眼睛则紧紧的盯着桌上那  瓶果汁看。「姨,我也要喝果汁……」

  「嗯,把饭吃完就可以喝果汁了。」幼蕾微笑的将剔了骨的鱼肉挟到她碗中。

  幼蕾心满意足的看着这两个小外甥女。自从德宇过世之后,她就不再对情爱存有任  何幻想,也封闭了自己的心;唯独对这两个小家伙,她可以毫无忌惮的付出所有的关怀  和爱意。

  把对德宇所有的思念都寄托在怡人跟可人身上,也许是过于鸵鸟心态,但是起码不  会有受伤失望的可能。她不想再承受那种失去所爱的痛苦……再也不要了!

  第二章

  幼蕾紧张的在牛仔裤上抹抹汗湿的手心,满头雾水的听着修车的张先生依序念出该  汰换的零件。

  「引擎盖、前挡泥板、车头灯、转向指示灯、防撞杆、散热格……」

  张先生将所有的项目写在纸上,递给幼蕾身旁的小管。

  「唔,车头盖需要整个换掉吗?防撞杆不能烧回去就好了吗?这车已经很旧了,再  花这么多钱实在划不来。」小管就着单子上的项目,一再的挑出来说道。

  张先生伸手从墙上的挂杆拉下一条抹布,仔仔细细的擦着指缝的黑色油渍,过了一  会儿才抬起头冲着小管一笑。

  「小管,我们的交情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这样吧,我尽量修,能不换的就不换  ,你说怎么样?」

  「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小管伸手在对方肩上拍着。「大概多久会修好?」

  张先生眨眨眼。「你急着要车吗?师父工资比较贵,所以我打算自己修你这辆车,  只是这样一来,时间就要拖得比较久了。」

  小管转头望向张着大眼睛来回看着他们的幼蕾。「幼蕾,妳会急着用车吗?」

  「不,不是。这样修下来大概要花多少钱?」幼蕾将小管拉到一旁,轻声的问着他  。「他刚才念了那么一大串,似乎都要花很多钱……」

  小管微微一晒。「不会太多的。」

  幼蕾怀疑的看着他。「是吗?」

  「当然是真的。我们可以走了,我送妳回去吧!」小管朝张先生挥挥手,领着幼蕾  朝外走。

  「不用了,我自己搭巴士就好,再见!」幼蕾急急忙忙的说着就往外冲。

  刚才没有仔细看清楚,现在也不知道到哪里找巴士站才对!幼蕾站在大马路旁,  忍不住懊恼的瞇起眼睛。在秋老虎横行的时候,午后的阳光仍毒辣得令人发晕。

  有辆车倒着缓缓的滑行到她面前,幼蕾莫名其妙的看着那突然打开的车门。

  「上来吧,我送妳一程。」小管朝着她咧嘴一笑。「这里的巴士路线不多,况且离  妳的花店也还有一段距离。反正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幼蕾咬着下唇的看着他,心里仍在游移不定。

  「我以童子军的荣眷发誓——我绝不会咬妳的!」小管伸直三根手指,一脸严肃的  表情说道。

  看到他那俏皮的样子,幼蕾忍不住噗哧的笑了出来。她赶紧收敛神色,坐进车子里  。

  车子走在沙尘飞扬的马路上,因为铺设柏油及埋设煤气管而挖掘得坑坑洞洞的,使  得车子走在其上也颠颠簸簸好似跳着走一样。

  「谢谢你,管先生。」

  「没什么。妳叫我小管或是管瑞言嘛!我不太习惯这样先生、小姐的喊来喊去。」

  小管看了她一眼,又正视前头的路况。「毕竟大家都是有缘才会聚在一起。」

  幼蕾耸耸肩。也好,是没有必要这样生疏得一如陌生人般的拘谨。「嗯,小管。」

  沉闷降临在密闭的车厢内。为了打破尴尬的沉默,小管动手扭开音响,阵阵轻音乐  马上响起在两人四周。

  幼蕾心不在焉的偷偷地小心翼翼打量着他。小管今天穿了件粉红色的衬衫,领带是  印有毕加索画的变形的女人图形;下半身配了条灰蓝色的打褶裤、浅棕色的皮鞋,加上  一头微鬈的发丝,整个人的感觉相当顺眼。

  像他这样的男人一定有许多女人对他大为青睐的。幼蕾这样的告诉自己,随即为自  己的想法感到好笑,她管那么多干嘛?神经病!她暗骂自己后,专心的盯着自己的手指  ,想着店里的事。

  她今天真的很漂亮!小管发现自己不止一次的自眼角偷偷的瞄着她。虽然以前就已  经看过她的照片,但不知是照相的人技术不好,还是光线真的太差?那张照片非但没有  彰显出她的美,反而使她更显得老气。

  知道她的事已经很久了。三年前,秋蕾仍和他共事时,从秋蕾口中陆陆续续的得知

  她妹妹的未婚夫因车祸而意外身亡的事。那张照片就是在那时期所拍摄的,一身黑衣  、素净着脸蛋的幼蕾,木然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水汪汪的大眼哀怨的看着镜  头,感觉上她盈盈的愁绪似乎都要溢出那张小小的相纸。

  相较于那一身的黑衣黑裙,眼前的幼蕾穿了件粉藕色的衬衫,外罩件藏青色的长背  心,加上传统蓝的牛仔裤,脚上是双咖啡色的半筒鞋,全身散发出一股青春的面貌。

  一直很好奇,她为什么不能走出未婚夫身亡的阴影?那是件意外——喝醉酒的莽汉  驾着车子在路上横冲直撞,方向盘失灵的撞上安全岛翻落在隔壁车道上,导致她未婚夫  因煞车不及而撞到那辆车;当他的车在车道上打转时,又被一辆迎面而来的泥头车拦腰  撞上,终至车毁人亡。

  那不是她的错,也不是她未婚夫的错,罪该万死的是那个醉汉的错!听秋蕾说,似  乎在她未婚夫下葬之后,她便一心一意的想出家为尼,甚且有自杀未遂的纪录。若不是  因为她父母以死劝谏,她可能早就已香消玉殒了。

  起初刚听到这件事时,小管直觉得不可能。这是什么时代了,外遇离婚及婚外情这  么猖獗的现代,还有人为未婚夫守寡吗?难道她真要得到座贞节牌坊?

  而慢慢的,随着时间过去了,秋蕾离开公司,不久他也出外自创公司,但在他们经  常的联络中,幼蕾的近况仍不时从秋奋口里传到他们的日常对话里。

  为了让幼蕾排遣生活中的空虚,秋蕾和她合伙开了间花店。而幼蕾似乎是将花店当  成她生命的寄托,她不但勤奋的工作,而且也四处去学插花,使花店的生意越来越好,  生客经由熟客的介绍也络绎不绝。但是,秋蕾及他们的家人最操心的还是她的婚事。毕  竟,她还年轻,总不能任她就这样的蹉跎岁月下去吧!

  所以秋蕾就一再的央求小管替她留意一些合适的人选,安排各种机会相亲,但总是  不成功。老实说,在没有见到幼蕾之前,他着实非常纳闷,因为他所找出的那些人选虽  非什么人中之龙,但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但是——「小管,她简直是冷得一塌糊涂。

  」

  「我没见过那么冷静且酷得可以的女人!」

  「小管,你开什么玩笑!她整个晚上就是坐在那里,脸上挂着微笑。你说什么她都  点头,眼睛大大的瞪着你看。她会不会是个哑巴?」

  「小管,确实是美若天仙。但是为什么都没反应呢?明明是相亲,但我却觉得自己

  在唱独脚戏。」

  「小管,她该不会是弱智吧?」

  「她客气得就像是个问路人一样,我才不想娶个冷冰冰的老婆!」

  综合那些死党及朋友们的结论,唯一的方法就是他自己跑来看一趟。看看她究竟是  哪一点不对劲,为什么把他那些青年才俊的老友死党们都赶出场。

  一来就碰到她撞车的这回事,这下也好,他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的观察她,找出让  她把自己封闭起来的原因,及解开她心锁的钥匙。

  ******

  「幼蕾,妳的车怎么样了?小管,你还送幼蕾回来,真是谢谢你啦!」秋蕾捧着一  大束白色及夹杂粉红色的玫瑰,一见到他们,马上漾出笑意。

  幼蕾把皮包扔到椅子上,将自己放松的斜倚在椅子上,叹口气的指指小管。「妳问  他吧,我实在搞不懂那些奇怪名称。他每念一项,我的头就更痛几分,真不晓得怎么会  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所以我说妳根本就没有必要买车嘛!妳看,简直就是自找麻烦!」秋蕾放下怀中  的玫瑰,拿起剪刀斜斜的剪着玫瑰的茎。

  「话不是这么说,我们之中总得有人会开车才行。不然每次去花墟买花材都得要姊  夫开车,否则就得叫出租车,真是不方便!」幼蕾将几束不同的花材放在柜台上,从柜  子里拿出几个花盆及花插,动手修剪着花材,开始插花。

  「幼蕾,反正妳以后嫁人了,若是东山没空,就叫妳老公去载我们,妳何必自己开  车呢?」秋蕾倒了杯水给刚坐下的小管。「小管,你说对不对?」

  「姊!」幼蕾好气又好笑的看着自己的姊姊。「人家才没有兴趣听这些事哩!」

  秋蕾投给她一个不以为然的表情。「小管又不是外人,我跟他熟得就像是两兄弟。

  小管,你说说看,我刚说的有没有道理?本来嘛,女人就是要找个男人依靠,以后  老了才有伴。」

  小管笑着啜饮冰水。「秋蕾,其实结不结婚倒不是挺重要的;重要的是要能调适自  己的心情,如果能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很充实,年轻时就把年纪大时的生活都安排得妥  妥当当的。这么一来,结不结婚倒不是个问题了。」

  「哼!你又要鼓吹你的『单身贵族』的论调了。」秋蕾无可奈何的摇着头说。「  你啊,真是受不了你!」

  小管咧嘴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妳听我说完嘛!我指的是男人,如果是女  人的话,最好还是找个老公嫁了。因为女人天生就是要让男人骄宠呵护的,如果满街的  女人都是女强人,男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幼蕾一听,眉头挑得半天高。「你说这话是不是太过武断了?女人不必依靠男人还  不是一样可以活得好好的。况且女人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并没有错,真搞不懂你们男人  干嘛老是要把女强人的卷标贴到女人身上。」

  小管的反应是愣了一下,然后缓缓的漾出笑容。「哇呜,听阁下这么说,说不定妳  也是那些妇女解放运动的成员?就像他们说的什么……大女人主义!」

  「那倒未必,只是我觉得人分男人女人……为什么又要再分出个女强人的封号出来  ,而且似乎女强人就是个洪水猛兽似的!」幼蕾滔滔不绝的说着,没有留意到姊姊秋蕾  那诧异的表情。

  「幼蕾,好端端的说这些干什么呢?那些女强人不女强人的,终归是别人的事,犯  不着争得这么脸红脖子粗的嘛!小管,你说是不是?」秋蕾朝小管眨眨眼。

  小管将身子往后一靠,双臂抱在胸前。「唔,我倒觉得幼蕾的观点很特别。老实说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

  「因为这是个男性取向的社会。对男人和大多数女人而言,依循以往的生活经验是  最安全的,所以,很多很有才华的女人结了婚就将重心全都摆在家庭中。事实上如果她  们继续留在社会上,说不定成就反而会赢过她们的丈夫或者是这世上的大多数人。」幼  蕾微微一笑的说着,手里也没闲着的插着花。

  「哎呀,我差点忘了。今天要带可人去看牙医。幼蕾,店就交给妳,我得走了。」

  秋蕾翻了一下行事历,匆匆忙忙的解下身上的连身围裙。

  「去吧,店有我在就够了。怡人不去吗?她右后方的那颗牙也蛀得颇厉害的。」幼  蕾将插好的花端到另一边的柜子上放。「这些花什么时候送?」

  拿着皮包正要出门的秋蕾头也投回的说:「小陈刚才去旺角送花了,他回来再叫他  送。」说完,她匆促的拦了辆出租车就走了。

  「你们插好花还得送货啊?」小管回过头打量着店里五颜六色、争奇斗艳的花花草

  草问。

  「嗯,要不然怎么办?反正小陈喜欢跑外勤。他也算勤快的啦,只是有时候忙不过  来时,我们会很不好意思。」

  「利润好吗?」小管突然的问道。「我是说,你们的花材又要用冷藏柜冰,又要请  人送花,这样下来,利润会很高吗?」

  幼蕾耸耸肩。「还好啦。我们只是打发时间,只要不亏本,赚多赚少倒是没什么好  计较的。」

  小管没有说话,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花朵发呆。

  ******

  好不容易回到家,幼蕾疲倦的将自己拋进那张小巧的贵妃椅上,伸手按下电话录音  机。

  哔哔声之后是一连串的留话,有昔日同事、朋友、同学,还有爸妈及姊姊秋蕾。两  个小外甥女怡人跟可人在短短的留言时间内唱完了一首「我是茶壶」;边有几通是没有  说话就挂掉的。

  两手蒙在脸上,过了好半晌她才徐徐放下手。有些惶然的看着室内整齐得一丝不苟  的摆设。干净、整洁,到处都是一尘不染,有如酒店的房间,而这就是她的家,她有点  怆然的想着。

  走到大大的落地窗前,将头靠在玻璃上看着远处的车潮,泪水慢慢的顺着面颊滑落  襟上。

  对面又传来打骂孩子的声音,在那个妈妈高八度的诅咒声中,小女孩哭哭啼啼的背  着弟弟在洗碗。幼蕾心如刀割的看着小女孩抽噎的样子。隔着深色玻璃,她只能同情的  看着这一幕人生戏天天上演而无能为力。

  那个妈妈为什么要用那些言语来刺伤孩子的自尊呢?难道她不明白自己有多幸福吗  ?她想不透!她有丈夫、有孩子,却一天到晚蓬头垢面的穿著睡衣闲逛,通宵打着麻将  ,而将家务都推给那个大约才十岁或十一岁的女儿。

  可怕啊!她知不知道有人多羡慕她?

  每当幼蕾一回到家中面对这一室的冷清时,只能默默的思念着德宇。如果没有那场

  意外,现在的她应当也是忙碌着为丈夫、为儿女准备三餐,关心着儿女的健康吧!如  果没有那场意外……而这一切都归咎于某个人的大意疏忽,他不仅夺走了德宇的生命,  也打碎了她所有的梦想,使她生活在痛苦的深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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