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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情人 page 13 作者:蓝雁沙

  呵,是不是我的防御保护膜已经出现足以令他渗透的缝隙了?低着头地走出阿进的  房间,阿紫跑进厨房隔壁的浴室,望着镜子中那个陌生得让她讶异的女郎,她如此地问  着自己。

  两颊微酡绯,眼眸闪烁着晶莹的亮光,樱唇微启。看不到平日总不消去的愁容,眉  头也舒展得如雨后天青般的开朗,这个人就是我吗?为什么我会变了呢?究竟我该不该  相信他?

  鞠了满满两手的清水,她很快地让冰冷的水打在脸上,希图能打醒自己越来越混沌  的心情,但她很快的发现,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因为越来越纷乱的心,反倒使她对自己  的一举一动更感到慌张惶恐。

  拄着拐杖站在炉子前心不在焉地搅着锅子里的清炖牛腩汤,阿进凝神倾听着浴室  襄哗啦啦的水声。

  她大概吓坏了吧!将炉火熄掉,阿进目了一大碗牛腩,又一拐一拐地晃回饭厅。其  实我自己也差不多,在医院的这半个多月来,每每总要忍不住地们心自问:为何总是不  能将自己的心思自这个冶瞌冷漠的女郎身上抽离?

  是为着她丰腴诱人的躯体,还是艳若桃李的美貌?不,不单是为着这些表面的吸引  ,而是根植于更深一层的感动吧!不容讳言的,当初是她外表的冰冷且出尘的美貌而使  我移不开眼睛,但自看过她热情如火的佛朗明哥舞之后,我想,我明白了这个女人。

  西班牙是个很热情的民族,尤以在佛朗明哥舞风行而通称佛朗明哥地区的人们。无  分男女,他们感情丰富充沛,看看毕加索的画,当不难明白西班牙人那种热爱生命的天  性。而由于历史战乱的沿习,使这足以和斗牛并称为西班牙两大国粹的佛朗明哥舞,充  满了压抑和苦闷的纠结。

  光由手指指尖的变化,袖舞嫌时而微笑,时而微皱的眉头,使一首首描述爱情的舞  曲,在强弱分明的脚步声,伴上或可有可无的响板,更凸显出歌者所欲歌颂的伟大。

  阿进并非第一次见到佛朗明哥舞,在当船员的那些年里头,为了早日实现他「乘万  里风、破万里浪。」的理想,所以他很少在同一艘船停留太长的时间,总是在一艘艘船  之间摆荡。在等待船期接驳之际,他就悠哉游哉的游历过许多国家地区。

  在西班牙南部的一个小酒馆,半梦半醒之间他和一个徐娘半老的舞娘结成莫逆之交  。由那个若舞壤的儿子所开的心酒馆,在冬日午后,并没有太多的客人。

  酒馆的主人一拨吉他和弦,原本平庸得一如街头小贩的老舞娘,几个手势而已,轨  引来满堂的喝宋。阿进也跟着起闵大吼大叫,而那酒赔主人和善的妻子,骄傲地向他介  绍着佛朗明哥舞各个手势的意义。

  也因此,那天见到阿紫所跳的佛朗明哥舞之后,他才会有那么大的震撼。这么美丽  且孤寂的女子,姑且不论牠是不是真正地明白那些手势所代表的意思,但流露在她眉间  眼际的脆弱,仍使阿进为之心折、更想进一步地认识她,并且抹去她眉眼中的忧郁。

  想不到我都已经将入不惑之年了,老天爷却迟到此刻才让我遇到这么个使我心动  的女人。我该怎么办?放任它狠狠地将感情完全投入,等待着不可或知的未来;

  还是避开她,然后在我剩余的生命里,天天咀嚼后悔的苦涩?

  不,综观我一生,还没有做过任何足以使自己后悔的事,现在又为什么要例外。我  不明白自己该如何去呵护这么脆弱又孤寂的生命,我想,尽我最大的心力应该足够了吧  ?倘若不够,我这一生一世够不够?

  我是真心的。这真的很玄,这辈子我还没对任何人如此在乎过,但发现自己竟然很  愿意为地做一切,也成为她的一切,我想,我真的是陷进去了。但又能奈何?

  除了爱上她,我再也没有任何事是确定的了。

  第十章

  洗了半大脸,还是没法子让脑子里纷乱的思绪厘清平分,阿紫叹了口气,眠着唇地  踏出浴室。

  一听见声响,阿进立即抬起头,眼神里都是关切。

  「牛腩炖烂了,快点趁热吃吧,然后妳就可以从这里百接去上班啦!」将碗筷摆好  ,阿进殷勤地招呼着她。

  欲言又止地看着阿进,最后阿紫仍是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静静地端起碗筷。

  而阿进也拿起了他自己的碗筷,径自大嚼着牛腩和他坐着轮椅所做的凉拌麻酱鸡丝  粉皮、还有烤小黄鱼,及一道冬菇蒸猪肉。

  天外夜月越来越明,偌大的屋子里都没有灯光,除了他们所坐的餐桌顶上,那盏昏  黄的灯光,灯下两人默默地进食,阿进并且不时地为阿紫夹菜、臼汤。

  而每回阿紫总是低声地向他道谢,当阿进硬拿过阿紫的汤碗,为她再盛一碗汤时,  阿紫突然放下筷子,用双手捂住了脸。

  「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还是菜不合妳的胃口?」大惊地放下汤碗,阿进急个半  死地问道。

  「不,没事。」阿紫仍用手括住脸,硬咽地回他话。

  「看妳这个样于,没有事才有鬼哩!」急得团团转,阿进搔腮抓头,不知道到底是  哪襄不对了,只好在心里胡乱猜测。

  「阿进……」阿紫突然抬起头,眼眶裹的泪水都快溢出来了。「求求妳不要对我太  好,拜托……」

  「这……阿紫,我为什么不能对妳好?」

  「就是不要!」阿紫艰困地摇摇头,不知如何启齿。

  「不要?为什么?」阿进一声之下,音调立刻高了八度。不要对她好?在她已经  把我的生活给翻天覆地之后,叫我不要对她好,那还不如干脆拿把枪,直接往我胸口放  上几记冷枪来得痛快!

  「对不起!」阿紫强忍着泪珠,低声说了声后,立即奔出门外,跨上她的电单车,  踩油门疾驰而远去。

  「阿……」眼看追不上了,阿进悻悻然地将自己扔进客厅舒适的沙发里,莫可奈何  地盯着自己上了石膏的腿。

  「这丫头如果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那她可就是大大的失算了!」阿进突然双肩一  挑,自言自语地拿起电话。

  华灯初上的大都市,放学下班的人潮一浪浪地自一个定点挪移到另一个定点。

  每个人都戴着张冷漠的面具,行色匆匆地化为巨大人流中的一个点。

  阿紫懒洋洋地跨下电单车,这才发现头盔仍然留在NiCk家,想到阿进深情而温柔的  眼神,她摇摇头强迫自己将他从脑海中除去,但就像是已经根深柢固了,怎么也挥不去  牠的影像,令她更加沮丧。

  「叹,阿紫,妳今天不是休假吗?是不是记错了?」正在打着生啤酒的小朱乍见推  开后门的阿紫,立即扯开了嗓门大叫。

  「我知道我今天休假,难道我休假日就不能到pub来吗?」冷冷地瞄小朱一眼,阿  紫径自越过他,自顾自的打开一瓶矿泉水,就着瓶口喝下一大口。

  「妳?哟,得了吧!阿紫,若说别的女人来Pub,而且是单独来,我或许会相信,  因为现在上Pub钓钓一夜风流的性伴的,并不是只有男人才有的权利。但是阿紫妳……  啧啧啧!」小朱说着摇了摇头,将啤酒交给了进来催酒的侍应。

  「我又怎么样?」讶异地停住往前面走的步伐,阿紫又见回小朱面前,挑贷的话不  自觉地冲出口。

  「妳啊,一看就是那种只能远观而碰不得的女人。妳知不知道男人都会很自然的将  女人分成两种;一种是你可以嘻嘻哈哈,但绝对不能碰,因为一碰就要负责任的女人;  另外一种呢,是知道自己在干嘛,也明白后果的女人。而阁下是前者,那种不能碰的女  人。」小朱打开了瓶日本酒,用小酒瓶隔水温着,然后一人一杯地对饮。

  「哦?」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阿紫借着喝酒的动作,掩饰自己内心的惊慌。

  「谁不知道我们Pub里的阿紫呢?阿紫,妳真以为凭阿诺那把大胡子跟马尾就能招  来这么多的客人?其实这些人中有很大部分都是冲着妳才来的。」小朱又再温了几瓶清  酒。

  眼见阿紫没有什么反应,小朱凑向她。「我告诉妳一个大秘密,好象有人想要挖妳  喔!」

  「什么意思?」默默闻着淡淡酒香,阿紫随口问道。

  「这个星期以来,全Pub里的工作人员,包括扫地的阿婶们,洗碗的阿婶们都被问  遍了,似乎那个人对妳很感兴趣,连妳有没有男朋友都问到了。」

  「就这样?」

  「这样还不稀奇哩!他甚至向我们打听妳喜欢什么颜色的墙纸;还有爱吃些什么食  物,真的好仔细,若非要挖角,难不成他要弄栋房子把妳金屋藏娇啊?」小朱邪邪她笑  了笑。「这才是个天大的笑话呢!像妳这么一本正经,日子过得跟清教徒似的清苦的女  人,要是娶回家当老婆还马马虎虎,当情妇?那还不如去租色情片,起码有得到的比较  多!」

  「小朱,你讲这是什么话啊?说得好象我是什么冰冷没有感情的人似的:」阿紫人  大的不以为然抗议着。

  「妳有感情吗?在哪里!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到过!」

  推开小朱醉醺醺而凑过来的头,阿紫一时之间也为之语塞。「我……你又知道了!  」

  「妳从来都不谈恋爱,不,不,别提谈恋爱了。连客人,我是说清醒的客人,多跟  妳说几句话,妳立刻就低着头往厕所跑,要不然就是冷冰冰的给人家钉子碰。

  有时候我倒挺怀疑妳是「辈子尼姑投胎,还是这辈子跟男人有仇?阿紫,并不是每  个男人都是坏人,偶尔,我们也有交朋友的欲望,我不懂妳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你是不懂。」透着杯里清澈的酒液,阿紫闭起眼睛,微微地随着前面传来的音乐  而摆动身体。

  「我观察过妳,阿紫,妳明明很寂寞,为什么不放开心胸,试着跟别人交往看看呢  ?别……别急着恨我辩,我是说找个男人,遇过每天忙着约会吵架赌气冷战的日于,那  么,妳会快乐一点的,好不好?」

  「妳怎么知道我现在不快乐?」没好气地嚷嚷,阿紫干脆自已捞了两瓶清酒,自顾  自的喝了起来。

  「妳这样子会快乐才有鬼哩!哼,阿紫,拜托喔,我们两个已经快成了这Pub裹的  奇葩了。妳是个……呃,他们怎么说的?噢,「圣女阿紫」,我呢,是个「超级种马」  ,每个不管是看上我,还是我看上的妹妹,如果我超过五天还没有带她们去上别墅开房  间,这些人就会认定我已经「不行了」,妳明白我的意思吧?所以啦,为了证明我还很  年轻勇猛,只好每天跟这些酒肉朋友混。妳呢?阿紫,这年头已经没有贞洁牌坊了,妳  到底在顾忌些什么?」喷着酒气,小朱半是揶揄半为质问地凑近阿紫。

  「你喝醉了,要不要叫阿诺煮大林盏汁给你解酒?」

  「不,我才没有醉,我只是郁卒。阿紫,有时候我其恨透了妳的理智跟冷静,妳就  像个没心没肝的机器人,人家跟妳说了半天,妳还是这个德性。」小朱说着跟跟跆蹈行  走,在连连撞倒几桶垃圾之后,整个人摔进了隔邻的员工休息室。

  捧着头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想到小朱对自己的评语,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  寒颤。在这Pub里,除了如兄似父的阿诺之外,就属小朱跟自己最为熟络,连他都这么  认为,那别的人……抿抿唇,阿紫悄悄地滑下坐着的高棚椅,在经过员工更衣室时,由  微敞的门缝里,她见到那装送洗被送回来的鲜红色舞衣,她彷佛受到催眠似的,轻轻推  开门走进去。

  伫立在那面宽大如墙的镜子前,阿紫面无表情地审视着那个和自己对视的女郎。薛  红如火的裙襬,似波浪般一层层地自腰下以降挥洒开来,被酒精所燃烧了的激情吧,使  她整个人犹如被火所烧灼般的炽热。

  蹬上那双熟悉的舞鞋,阿紫像中了邪似的,笔直穿过拥挤的人摹,来到舞池的正中  央。

  「阿诺……」吧怡附近兼职学生首先发现异状,他紧张地扯扯阿诺的袖子。

  舞池中狂欢着的人们都逐渐散开,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着,对神思纱钞的阿紫,好  奇地指指点点。乐队也愕然地停止吹奏流行的的士高音乐,讶异地望向阿诺。

  「嘘!」阿诺做了个手势,乐队的鼓手轻盈地敲出一长串强烈的节奏、吉他手拨弄  几下弦音之后,连串的音符立即自他指尖滑出。

  当阿紫随着音乐而轻盈舞动之际,已经有人在阿诺的授意之下,将全Pub的灯光全  关掉,然后是一颗颗五彩晃漾的水晶灯,一闪一灭地在Pub各处转动着既富妖娆又诡异  的光芒。

  跳上吧台,在吉他手一挥动发丝之时,阿诺也高声地随着音乐的旋律两高歌一曲。  他一边唱着一边向Pub内的其它人敬酒,一时之间Pub里洋溢着阿诺雄浑的男中音和醉人  的音乐。

  根本不理会其它人的眼光,或是阿诺的歌声,只是尽情舞着,阿紫将心里几乎压得  她喘不过气来的愁绪,全都化为指尖和脚下的拍子,用力地拋打在空气中。

  小朱说我是个寂寞的人。不错,我是很寂寞,寂寞得都快要发狂了,但是我又能怎  么办?我必须保守自己的行为,因为我不要人家用那种想当然耳的眼光看我、认定了有  其母必有其女的遗传,我不要人家说我跟她有一丁点儿的相像。

  从小邻居朋友在得知她之所以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的原因之后,总是要挖苦或开玩  笑地告诉她父亲靳笠,当心阿紫长大后也跟她母亲一样,成了爱慕虚荣的女人而逃离开  这个家。

  自幼在他人异样的眼光中成长,反使阿紫养成了不服输的个性。也因为母亲拋家弃  子的恶名在外,使得她更加地自我警惕,为了害怕自己陷入母亲那般的窘境,她封闭了  自己的心,避免出轨的危险。

  而这向来将她保护得安全无比的盔甲,却在阿进一次又一次的温柔中逐渐解体,更  在小朱坦诚而锐利的言语之间瓦解了。面对这如波涛汹涌而来的认知,她别无选择,只  有用这猛烈爆发的舞蹈来发泄心中的害怕。

  旋律越来越激昂,阿诺的歌声也逐渐高亢了起来。拎起不断旋转的裙襬,阿紫不由  自主地用舌尖舔舔干燥的唇瓣,两眼在溜过全场的人之后,定住在那个凝神望着她的男  人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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