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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面佳偶 page 12 作者:丁冬

  “全都给我干了,谁敢在杯子里剩下一滴,就吃我一刀子!哼!你们一定在想,女人怎么能独自上酒楼来喝酒,对不对?说呀!凭什么?”柳染衣说着将酒壶在桌上一敲,酒壶立刻破碎。

  看着众人胆颤心惊的模样,柳染衣心中感到一丝报复的快意。

  “喝!今天谁不醉我就不放他走出这个大门!”柳染衣拔出匕首往桌上一插,所有人立刻触电似地将酒往嘴里灌。

  柳染衣得意地看着,这些男人真是天生贱骨,当女人温柔和顺的时候他们毫不在乎,甚至无情地作贱,非要女人撒泼发威他们才知道惧怕。

  掌柜看见柳染衣的行迳,心想这个疯女人连刀子都拔了出来,只怕事态闹大,便悄悄吩咐小二去报官。谁知小二偷溜出去后,柳染衣的眼光便转向他,吓得他猛发抖。

  “你,怎么不喝?”

  “小……小的受雇照管这间酒楼、该当伺候……伺候诸位客官,不、不敢喝,万一被老板知道了……小人一家老小就得喝西北风了。”

  “哦?你家里有什么啊?”柳染衣大刺刺地拖过张椅子坐下,有个家伙想从门边偷偷溜走,被她一瞪,顿时快手快脚地回原位猛灌酒,深怕惹恼了这个女大王,致使脑袋搬家。

  “说话啊!本姑娘问你,你敢不答?”柳染衣说着便以匕首相吓,掌柜便缩身柜台后,只露出一颗脸色发白的脑袋。

  痛快!太痛快了!

  “回、回姑姑……姑娘的话,小、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两个女儿……还有个老婆……另外还有个妾,已经有身孕了,一家……一家……还有两个弟妹……”那掌柜的惟恐自己说得不够可怜,拼命地捏造了一堆家人,以显示他肩负之重,只盼能让柳染衣稍起恻隐之心。

  谁知柳染衣双眉一轩,大踏步冲上前去揪住他的衣领,骂道:

  “你已经有妻子独生子了,却还不知足,居然还纳妾!你这样对得起你的妻子吗?她辛辛苦苦替你操持家务,你是这般报答她的?”

  “小人知错,请大王饶命!小的……小的立刻回去休了妾室……”掌柜的见亮晃晃的匕首在自己眼前晃动,吓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求饶,浑然忘了自己根本没有纳妾。

  而其余酒客人人自危,因为他们的妾可不止一个。

  “休了?这样你教她怎么见人?怎么过日子?你们这些男人真是可恶至极,为了自己竟然要把已怀有身孕的妾室休掉?”

  就在柳染衣大发雌威,意欲修理这些该死的臭男人一顿时,却从门口涌进一堆官兵一个小二指着她的鼻子,说:

  “启禀官老爷,就是她!她带了凶器,可得小心着。”小二说着便闪身躲到柱子后面,深怕柳染衣武功高强,挟他为质。

  众官兵也是胆颤心惊,心想这女人想必武艺惊人,才敢这般明目张胆地于酒楼之上斯压良家夫男。于是,约有五、六名官兵同时一涌而上,柳染衣吓得花容失色,缩成一团。

  这时一名官兵抓住她的手并向后拗,原似会遭到激烈的抵抗的,谁知容易得过份,倒把他自己囊了一跳。

  “原来是个弱女子,她不会武功的。”

  此话一出,酒楼里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刚才自己竟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吓得露出种种丑态。因此甚觉羞赧。那掌柜的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原来……大伙儿全被她给耍了。

  “你胆子真是不小哇!竟然敢在洛阳城里闹事,走!”一众官兵押着她离开酒楼。

  此时柳染衣只觉得手臂痛入骨髓,好像断了似的,眼泪不住地在她眼中打转,但她倔强地不愿让它落下,她才不要在臭男人面前示弱呢!

  “真是个疯婆子,我还以为她有什么惊人艺业呢!”“啧!真是浪费了这张脸蛋儿,比畅春园的喜宝儿还美得多呢!”“喀,美有什么用?疯子一个。”“你猜她许了人家没有?”“干嘛?你想要啊?”“肯定没有,谁会娶个疯子?就算有,也肯定被休。”“搞不好就是因为被休才发疯的。”

  众官兵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刚开始时柳染衣还不觉什么,毕竟这些官兵品行还算不坏,至少没对她动手动脚地,可是产她被休却令柳染衣不满,这是什么话?难道这些男人脑子里就只有休妻这档子事吗?太不公平了,为什么男人有权利离弃自己的妻子?而在离弃妻子之后,却仍丝毫不觉愧疚?

  “闭嘴,统统给我闭嘴!我才没被休!”柳染衣发疯似地乱吼乱叫着,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

  “看来她真的被休了。”一群官兵嘻嘻哈哈地推论着。

  就在此时,左宇唐恍惚间以为自己听到柳染衣的声音,便向着声音来处急奔,却见一群官兵押着一个女子,而那女子……不是柳染衣是谁?

  这时他完全没空去为见到她而欣喜,更无暇去细思她是如何逃离落崖之劫的,只是飞也似地冲上前去,掌击足踢,迅捷无伦地攻击着那群官兵。官兵陡然逢遇强敌,也没空弄清这个男子为何攻击他们,双方就混战了起来。

  左宇唐武功不弱,从官兵只能苦苦支撑,只觉得今天真是流日不利,接连遇上两个疯子。

  柳染衣乍见左宇唐出现,心中是百味杂阵。他是来救她的么?为了什么呢?既然他已经有杜连云了,又为何要挂念着她?

  此时官兵都忙于和左宇唐厮杀,无人有余力看管柳染衣,于是她便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跑,虽然双手都被反绑了,但至少脚是自由的,她不想见到左宇良,只想史得远远地,让他再也找不到她。

  “沾衣!”左宇唐伸手架开一柄向他挥过来的大刀,想也不想地逼退了一众官兵,跃出乌黑圈追赶柳染衣而去。

  柳染衣不辨东南西北地乱闯,但她是闺阁弱质,怎么可能跑得过左宇唐?因此她三两下就被追上,左宇唐将她拦腰一抱,她却兀自在他怀中扭动挣扎。

  “放开我!放开我!”

  “沾衣^你冷静点,是我呀!”左宇唐误以为她疯病发作,因此极力安抚着好,“别怕,是我呀!”

  但柳沾衣又哭又闹的,一时之间倒叫他束手无策,又担心那群官兵会追来过,只好打消替她解开绳子的念头,直接将她横抱而起,向临时租赁来的屋子飞奔而去。

  左宇唐抱着柳染衣回到房里后,两指轻轻一扯,就扯断了缚绑着她的绳子,而当柳染衣双手一得到,她一掌就向左宇唐脸上掴去,弄得左宇唐心急如焚,看样子她的疯病还真不轻,这会儿他要怎么做才能使她平静下来呢?

  “我讨厌你,我不要见你,你当我死了不好吗?这样你就可以开开心心地跟杜连云在一起了,你放开我!”

  “你……”左宇唐听她这么说道,才知道她是清醒的,难道马车落崖的事全是她的奸计?因为杜连云的关系而刻意他?

  “马车的事是你故意安排的?”左宇唐的语调出奇的平缓,却挟带着难以言喻的愤怒。没有人可以这般恶意的作弄他,即使是他所挚爱的女人。

  “是又怎样?反正你也不会关心我。“左宇唐翻腾的怒火并未使柳染衣退却,反而挺起胸膛和他怒目对视。

  “你……你知不知道你几乎吓死我?你知不知道当我看到那件斗篷时,你的心差点停止?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你知不知道我多痛恨让你发生意外的自己?”

  左宇唐气得额头青筋隐现,原本温和的双眼此时却燃烧着熊熊怒火,柳染衣从未看过他这个模样,不由得怔住。

  “我……你真会担心我吗?”

  听到柳染衣这么一说,左宇唐不由得忿怒地举起手,就要往柳染衣脸上掴去,柳染衣吓得闭上眼睛别过头。过了半晌,才觉得左宇唐的手掌并未她脸庞落下,使得她睁开了眼睛,却见左宇唐左掌高举,随即重重一甩,沉痛的色彩在他眸中一闪而逝,头也不回地大跨步朝房门而去。

  门户乍开,寒冷夜风陡地袭来。然而左宇唐已丝毫感觉不到,愤怒将他整个人填得满满的,再也没有余暇思及其它。

  柳染衣怔怔地看着左宇唐的衣衫在风中飘动,她到底做了些什么?天啊!他决然的背影令她觉到自己的错误。她不该这样试探他的,毕竟,他对她的温和照指并非伪装,这点,她潜意识中是再清楚也不过的了。可为何……自己竟还是做出这般残忍的事?狠狠地刺伤了他的心……不该呀!

  柳染衣咬着下唇深自反省,只为了自己愚不可及的自尊心,她竟毫不在乎地伤害他,伤害那对她百般呵护、容忍的左宇唐,那与她有结发之情的男子……他要离开她了么?那温柔的凝眸真不再倾注于她身上了么?这想法叫她害怕,全身不受制地颤抖着。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左宇唐的背景在她眼中逐渐朦胧了起来。

  不!她不要这样!她不要这种结局。

  “不要走!”柳染衣追了上去,她不能坐视他离去而不采取任何行动,虽然他的背景离她愈来愈远,但她还是死命地追,她不能坐以待毙,“不要丢下我……”

  凄切的呼声传进左宇唐耳中,使得他迈开的脚步显得迟疑,他难道真的就这么丢下她吗?他回过头,她纤瘦的身形在暗沉的夜色中向他飞奔而来,在寒风中脆弱如柳枝般摇曳……他怎能弃她于不顾?他曾誓愿要爱护她一生一世的呀!难道他真要为了这戏弄而背弃他的心中誓言?

  一个踉跄,柳染衣跌坐于泥泞地上,但她仍是不停歇地呼喊着他,泪水紊乱了她的粉颊,一道道泪痕犹如创痕,划过她原本无忧的脸上,也割裂着他无由自主的心。

  他真该死!他怎能让愤怒蒙蔽了自己的心?她会这般戏弄他,不就是为了试探他的真心吗?可他却愚昧地忽略了她的心思,这不就是证明她在乎他吗?若她心中没有他的存在,一切都只是为了试探自己的情意啊!

  而他却差点因此打了她,更差点离开了她……左宇唐忿忿地甩了自己一巴掌,随即飞奔到柳染衣身边,将她扶起。

  “对不起……”包含着自责与歉疚地话语不约而同地自他们两人口中溢出,交换的眼神中倾诉着相同的意涵。

  左宇唐将柳染衣揽进怀中,此刻,他只能以无声的拥抱来剖示他的心,凡胎俗物所发明的语辞完全不足以表达他的心绪,仅能凭藉最真实的行动来传达他最想告诉她的一句话:他爱她!

  柳染衣倚在他的胸膛上,感觉着自他坚实双臂传进她内心深处的悸动,那激烈鼓动的心跳声音毫无保留地倾泄真挚情意……瓦解她的心防、丑恶嫉妒的遮蔽、以及无谓而愚蠢的自尊。

  她早就交出了自己的心了,不是吗?毋需言语,赤裸裸的表白仅会破坏这心心相印的体会,紧密相契的心跳声是他们相爱的明证。

  “别哭,都是我不好,”左宇唐拭去她的泪,“对不起。”

  柳染衣微微摇了摇了头,伸手紧握住他的,将他的手贴在自己颊上,感觉他体温的氤氲,像春日的暖阳,驱走身周的凛冽。

  他的手顺势轻抚着她的唇瓣,冰冷而干涩的触感令他心疼,不自禁地俯下头去亲吻好,让满溢的爱意温暖她的双唇,将她带离刺人肤骨的严寒……

  左宇唐紧拥着她,柔柔青丝因风拂弄他的脸庞,若有似无的轻触撼动他的心湖,如果可以,他真想永远不放开这副娇弱的身子,让自己成为她毕生的倚靠,替她阻挡一切尘世风雨。

  雪下了,柔珠般洒落在他俩身上。

  左宇唐深恐柳染衣受寒,便抱着回到房中,细心地升起火盆,又忙着帮她察看是否有受伤,直到确定她没事,这才舒了口气。

  “夜深了,你好好休息。”左宇唐拍拍她的手,留恋地望了她一眼后,便要转身离去,但柳染衣却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说:

  “你不会丢下我吧?”盈盈大眼中满蕴着真挚恳求,细细的牙齿轻咬着下唇,这副娇怯的模样让左宇唐心疼不已。

  “不会的,”左宇唐轻刷着她的长发,为她拂开因泪水并依附在颊上的发丛,“我发誓,我绝对不丢下你的。”

  难以自己,泪再度自柳染衣的眼中落下,幸福的感觉充塞在她的心里,即使这只是谎言,却仍令她甘心忘却事实,只为留住此刻所感觉到的爱情。

  真傻,不是吗?

  可是,那甜美的滋味是叫人难以舍却的,即使最后面临是将是凄绝的幕落,她也宁可选择忘记明天,而保留这个瞬间来孵养未来的心碎……

  柳染衣主动偎向他,双手揽住他的腰,以细小如蚊的声音说着:

  “对不起,我不该骗你的,其实我……”

  “不要再说了,什么都别说了。”左宇唐柔声打断柳染衣的话,凝视着她。她不该对他怀有歉意的,因为铸成这番错误的人是他,如果不是他一直犹豫不决,也不会让她误会到这种地步,更不会让她险些遭受被捕入狱的危险,如果刚才他没发现她的话,深闺弱质的她必定难耐狱中的煎熬,然后……他真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此刻,他决定抛弃自己的优柔寡断,为了她,也为了他自己,更为了两人之间的这份爱情,他人的看法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真实地面对自己的心来做决定,即使他将伤害到全然无辜的柳染衣。

  “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看着左宇唐认真的表情,柳染衣笑了。看来,这不是个适于解释一切的好时机,不过也罢,反正不管她名之为何,她就是她,不是吗?

  “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柳染衣话中有话,但左宇唐却将之当成了许诺终身的誓言。

  他们两人默默地凝望着彼此,被夜的阕静包围着,助长着情意的蔓延。

  柳染衣缓缓闭上双眼,微启的樱唇邀约他的怜爱,两人的唇舌自然而然相互交缠,编织着忙于恋人们的夜色……

  鸡啼声起,但纷飞的雪仍令天气陷于暗沉。

  左宇唐自沉睡中苏醒,第一个映入他眼帘的是柳染衣娇憨的睡容,一缕青丝拖于枕畔,小小的肩紧偎着他的,这象徵依赖的动作让他不自禁地感到欢喜,即使在睡梦之中仍露出害怕失去他的表情,对他而言,能得到她全部的珍爱已令他此生再也别无所求。

  但是,他却不自禁地想起他的妻子――柳染衣来。他该以什么样的面目去面对柳染衣呢?又该怎么说?他甩了甩头,决定先抛开这些总是,毕竟,他们两人的结合已是既茂事实,即使他必须双膝落地以求得柳染衣的谅解,他也毫不犹豫,更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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