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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之恋歌 page 15 作者:蓝雁沙

  即使是如此的炙手可热,神秘的梅仍然只拍摄原先合作的千面女郎那件CASE,对别的邀约一律推辞掉。

  千呼万唤之下,秋冬季的新广告片出来了。在广告公司的策划之下,仿效以前可乐公司由麦可杰克逊和玛丹娜的全球广告模式,在播出的前几周即开始频频打预告,终于在那天八点档之前,气象播出之后,三台同时播映出那段美得令人难以忘怀的广告——

  不同于春夏季的明媚俏皮,新妆新衣的梅像尊女神般地自海中冉冉升起,发梢及身上垂挂满珍珠所串成的串饰,在她回眸深情凝视之际,那颗豆粒大的泪珠缓缓的溢出哀怨的眼眶,然后摄影机就此停格,配上那句柔和的旁白——我的美丽与哀愁,为的是我互古的等候。

  根据收视率公司的调查发现,在那段时间内的电视开机率高达八成,连电影院业者都抱怨票房受影响。街头的电视墙和家电卖场的电视机前,处处挤满了好奇的人们。

  一分多钟的广告结束之后,人们仍三三两两地议论纷纷,丝毫没有想散去的迹象。对于那个神秘的梅的好奇心更是高涨,每个人都明显地注意她那枚戒指——那枚梅花型的钻戒——现在几乎街头上的女孩女郎女人们,人人手上都找得到一枚梅花戒了。

  “好奇怪,她身上都是珍珠饰品,应该载个珍珠戒指比较适宜吧?”有个女学生诧异地说道。

  “其实她戴梅花型的钻戒也可以啊,因为她就叫做梅嘛,我觉得很贴切啊!”在她旁边的另个女学生如是说。

  一夜之间,原先贴着旧海报和看板的地方都撤换了。梅穿著围裙烤面包、打果汁、拖着吸尘器和小狗玩;宽大的工作裤配上拉出裤头外的衬衫一角,或是合身的乡村式裤装,洋溢休闲风味的宽松洋装;清淡的上班妆,艳光照人的晚宴妆,华丽的复古妆。梅果真幻化成千面女郎,出现在世人的面前,博取了所有人的叹赏。

  “裕梅,为什幺不开灯呢?”黎瑾看到裕梅静静地伫立在阳台上,她走过去为裕梅加件外套,“有心事?”

  “没有。黎瑾,爱一个人为什幺会是这幺件痛苦的事?我好想念他,一闭上眼睛我就可以感觉到他,我怀疑自己已经要疯了,否则为什幺满脑子都只有他?”裕梅闭上眼睛用双手紧紧地环抱住自己,她低垂着头任风吹着长发。

  黎瑾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很苦,对不对?这种苦我们这屋子里的其它人都尝过了,所以我们很能体会你的心情。杜平也说过他在你家听到你哥,噢,不,他根本不配当你哥哥的那个男人跟律师之间的对话了,真相大白,他才是那个私生子,你应该可以放心的过你的日子,因为他根本不敢对你怎幺样的。”

  “我……我真不知道该怎幺面对他,我一直把他当成我亲哥哥般的尊敬他,没想到他只是贪图那些财产而已。而且还在于大哥面前如此诋毁我和妈妈,更在杂志上做那种不实的指控……”想起来就觉得难受,裕梅强忍着即将溢出跟眶的泪水,吸吸鼻子地说。

  “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你可以不去理会那些莫名其妙的传言,你的那位于大哥……他才是你该在意的人。你打算什幺时候才跟他联络呢?”

  “我……”裕梅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我还没有准备好面对他,我想我是个懦夫,因为我害怕。”

  “害怕?你在害怕些什幺呢?”黎瑾诧异地提高声音。“那个裘裕松已经不对你构成威胁了,我不明白你在害怕些什幺”

  裕梅迷惘地摇摇头,“我不知道该怎幺说明我的感觉,虽然杜平已经找人去跟我哥哥把事情做了个了断,但是我不认为他会就此罢手。我太了解他了,他是那种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不让天下人负我的人,小时候因为我吵着要他养的白文鸟,爸爸逼他送给我当生日礼物,在我生日的前一天,他告诉我,我生日的当天他会连鸟笼一起送给我,但是当我打开盖着乌笼的黑布时,里面的白文鸟是死的,而且是被一条我妈妈的珍珠项链吊在鸟笼里。”

  黎瑾倒抽了一口气。“我的天,他……这幺残忍!”

  “嗯,所以我才不敢跟于大哥联络,因为我哥哥他不敢动我,可是,如果他对于大哥做了什幺可怕的事的话,那会比杀了我更令我痛苦的啊!”裕梅说完咬着下唇沉思。

  “为了这个原因,所以你宁愿自己在这里苦,也不让杜平答应他来见你?难道你不觉得他也会过得很苦吗?”

  裕梅抬起头凝视远方的那颗星,“我知道,但是这总比害他遭到什幺危险的事好吧?”

  “你别老是钻牛角尖,凡事往好的一面想……”

  “凡事往好处想,做最坏的打算,这是我向来的想法。我负担不起失去于大哥的风险,所以我宁愿从来不曾认识他,那幺我就永远也不会失去他了。”晚风越来越急,扬起的发丝像张细密的网罩住了她,也遮去她腮畔的泪痕。

   ※     ※  ※

  杜平冷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合身笔挺的西装,淡靛蓝的衬衫和稍带橘色花纹的领带,面前的男人似乎是在跟他比耐性似的,连续第三个星期的坐在他面前。

  “于先生,我还是那句老话:很抱歉,梅不愿意透露出她的行踪。”他举起手阻止于梅生想说出口的话,“连电话也不能透露。”

  “杜先生,我跟裕梅已经论及婚嫁,你可以问问她,她手上的那枚梅花型钻戒就是我送她的,我……”梅生急急地双手搭在桌上,恳切地说。

  “很抱歉,千先生,我答应梅的。”杜平看到于梅生突然一垮的肩线,忍不住地想起自己在失去黎瑾那段时间的心情,他眼珠子一转地盯着送了咖啡进来又出去的秘书的背影,突然心生一计。

  “唉,我身为梅的经纪人,既然答应她可不能不做到,所以于先生你从我这里是得不到任何线索的,倒不如另起炉灶。据我所知,那些办公室的小姐下班后都不直接回家,听说她们都会到街角的那家PUB去坐,那家叫“意外人生”的PUB的气氛似乎不错……”杜平说着有意无意地让话尾悬半空中地瞅着梅生。

  梅生坐直了身子的扬起眉,“你的意思是……”

  杜平夸张地看看墙上的钟,“差十分五点,我看那些女孩子们八成都在梳理打扮准备出去狂欢了。如果想约她们的话,我会赶在她们敲打卡钟之前出去!”

  顿悟了的梅生露出感激的笑容,“谢谢你,非常感激你!”他说着朝杜平伸出手去。

  “咦,我说了或做了什幺吗?我可是个很正派的经纪人,答应了我旗下的艺人们的事,我是绝不会说出去的。”杜平意有所指地和梅生握了握手。

  “是,是,谢谢你。”在梅生走了出去之后,杜平按下内线,“李秘书,若有人要请客的话,你们可以“不小心”地说出我家的地址和电话。嗯,要非常的“不小心”,好好去玩吧!”

  望着空白的墙面,杜平发现上的自己的心情突然变得轻松起来,他望着外头华灯初上的街景,突然想跟亲爱的老婆共享美好的夜晚。

   ※     ※  ※

  听着CD中传泄出来的音乐,裕梅仍像尊雕像似的坐在阳台上,打通出去的阳台被季韦改建成玻璃花房式的小起居室。她并没有见到季韦和他那个能干的娇妻琬琪,因为季韦决定出国充电度长假而到欧洲去旅行,他温柔的妻子当然随行。

  音乐由圣桑的动物狂欢节的水族和天鹅组曲到拉赫曼尼诺夫的帕格尼尼狂想曲,她仍深深地浸溺在自己的思绪里。在她面前摆着的是那只漂亮而略有缺憾的水晶海豚JOY,这是她未出院前竹影带到医院给她的——

  “裕梅,我大哥一直很忙,所以没法子来看你。他怕你会无聊,所以要我把这只海豚带来给你作伴,他说你一直很喜欢这只叫JOY的海豚。”竹影将海豚放进她手里之后,随即忙碌地倒鸡汤和削水果,根本就避着裕梅疑惑的目光。

  那是不是就是他的意思?他要分手……裕梅叹口气地将JOY放在手掌里,另只手温柔地抚触着水晶玻璃特有的温润沁凉。

  她觉得自己真是个懦夫,其实她并没有跟黎瑾说实话。她最害怕的并不是哥哥对梅生的任何不轨行动,她怕的是自己的心啊!她要如何去确定在病中岁月所感受到的真的就是她所冀盼的呢?

  想了又想,在那幺依赖他的时候,他对她的感情是否纯为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情深;或者只是夹杂着兄长的关爱和老友的嘱托。如果如她所料,那幺在她完全摆脱掉那些附加条件,只剩下赤裸裸的裘裕梅之际,从他跟中所见到的她,还是一如往昔他送这枚戒指时的挚爱吗?

  忘了是听谁说过的:得不到的玫瑰有最迷人的芬芳;得不到的情人是永生的追寻。假如撤离了一切阻碍之后,我们未必能天长地久,那何不就如此保持适度的距离,让自己能一辈子地爱着他,直到生命的终了……

  只是,她受不了让他痛苦,他的丝毫苦痛都像是有具无形的放大镜般地投射到她心坎里,令她感同身受地遭受那如爆裂般的疼痛。

  唉,我该怎幺办?甚至她的心都因为每想到他就痛一次的令她如跌入万丈深渊。应该放开胸怀去爱吗?把自己毫无防备的心战战兢兢地奉献在他面前,等待着不可知的结果,或是将自私的心情宣泄而出,强求他允诺一生一世的相守?

  黑暗中反而有股熟悉的安全感包围着她,裕梅将自己深深地理进那张舒适的大藤椅里,闭上眼睛地一再回想和梅生所共处的片片段段记亿。JOY就像是老朋友般地陪伴着她,在天际月色的投射下散发出奇异的光芒。

  “JOY,我是不是很傻?每天都只会胡思乱想,月亮好美,他不知道会不会也正巧跟我一样地望着月亮……唉,我该跟查理、杜平他们去参加那些无聊的酒会才对,起码那可以让我在这幺美的夜色中麻痹自己,不再想他想到心痛。”哑然失笑的她像只猫似一跃而起,奔到酒柜前犹豫不决地浏览着里面各形各状的酒类。

  “明天没有通告,也不用出门,那幺,今天就醉个痛快吧!”她打开酒柜,自言自语地拿出一瓶酒,倒了一大杯又拎着酒瓶子回到阳台的藤椅上。

  “呵,萨拉沙提的流浪者之歌!我真幸福——有美酒,有音乐,还有我最好的朋友JOY……”她说着举起杯子遥向远方的月亮一出,“祝福我——全世界最幸福的裘裕梅吧!干杯!”

  她因为喝太大口而呛到,抚着胸口徐徐地再为自己倒一杯,已经无法分辨缤纷落下的泪水是为了什幺原因而如此的泛滥不绝了。

   ※     ※  ※

  梅生怀着兴奋的心情,握着方向盘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微微发颤。圣母玛莉亚,感谢你的大慈悲,在我日日夜夜的祈祷中,您终于应验了我的祈求,让我得知我的裕梅的方向。现在我将不顾一切地向她所在的地方而去,感谢你,感谢这天上人间所有的神灵吧!

  刚才杜平的暗示给了他极大的希望,他跟着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职员们到“意外人生”那家亚力的死党阿诺所开的PUB去。

  那些女孩都十分健谈,她们热烈且熟悉地谈论着杜平、查理和那个超级巨星季韦所住的豪华大别墅。在捺不住心焦地询问之后,她们才懒洋洋地说出那栋别墅所在的方位,在着急的梅生为这些女人之间的茶余饭后感到不耐烦之际,那个送咖啡进办公室的秘书突然压低了嗓门地凑向其它人。

  “告诉你们一个大秘密,我上回帮杜平送服装契约书回他家给陈查理的时候碰到一个人,你们绝对猜不到是谁!”她闪烁的眼神中装满了笑意地盯着梅生看。

  “季韦?”有人赶紧猜了起来。

  “我知道了!是那个野心家工作室的人?噢,那就是楚儿公司的楼楚楚?她可是今年年度最佳钻石女郎耶!”

  就在梅生感到极度失望而想离开时,那个女郎说出了那个令他魂萦梦系的名字——

  “才不是咧!他们哪有什幺稀奇,我们在公司就经常见得到。我说的是“梅”,那个神秘的梅。”她扬扬得意地看着哗然的众人欣羡的表情。

  梅生陡然一惊地强迫自己已经站起来的身子又重新坐回椅子上,不等他提出问题,其它人早已迫不及待的问了一大串的问题,他只是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听。

  “她不化妆的时候也好漂亮,你们就不知道她的皮肤有多棒,唉,人家就是有本钱吃这行饭。”

  “呃,我看她可能住在那里。因为她见到我之后,向我点点头笑笑就说要回她的房间了,黎瑾也说待会儿会到她房间找她……”

  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梅生朝阿诺做了个手势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到车旁,心里因为太激动而使手剧烈抖动得几乎要打不开车门。

  裕梅,裕梅,这个顽皮的精灵就忍心让人这幺苦苦地追寻,等呀等,盼呀盼的?

  无论她是病奄奄的裕梅,还是那个散射出万丈光芒的神秘的梅。在梅生心里,她永远是他亲爱的小精灵。

  全心都悬在找到裕梅的喜悦之中,他根本不晓得自己这一路上是怎幺驶过来而没有闯出任何祸事的,但,一切都无所谓了不是吗?只有裕梅,只有裕梅是重于一切!

  将车停在那栋暗黯的屋子前,他踌躇地站在铁门外。她会在吗?她会在这漆黑的屋子内吗?他该离去吗?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仰头望向天上明媚的月光,他恍如触了电般地僵了一僵,是她,是裕梅,那个高举酒杯的人影不就是他拚了命赶到这里的原因吗?

  毫不考虑地伸手去推开铁门,轻轻扣上的铁门应声而响,他将门关好,一边在心里预备着该用什幺话语去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劝说回去,一边怀着忐忑而兴奋的脚步向那扇虚掩的大门伸出手去——

   ※     ※  ※

  “我真的醉了吗?JOY,为什幺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可以感觉到他?他的脸、他的身体、他的话、还有他身上古龙水的味道……这些味道日日夜夜的折磨着我,纠缠着我,让我无处可逃。”裕梅将酒杯中的酒再次饮尽,皱起了眉头,“奇怪,呃,这幺辣的玩意儿,怎幺总是有人说好喝……喔噢,房子地震了,该不会是日本的地震传染到台湾来了吧!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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