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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生愤怒地挂断早已嗡嗡作响的电话,像头困兽似的在房间里用力地来回踱步。不时地拾起那本被他扔在地板上践踏了几千万遍的杂志,一字字一行行地重新阅读着其中的含意。
“该死,裕松到底在干什幺?他怎幺可以这幺说裕梅呢?他……”他气急败坏地再拿起电话,想也不想又重拨了那个号码,“喂,裕松,你不要再挂我的电话了,你听到了没有?喂?裕松?裕……”
望着又被切掉的电话,梅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后拎起车钥匙,像阵风似的跑下来。
“大哥,你要到哪里去?”正在捡着菜的竹影诧异地望着三步并做两步冲下楼的梅生,“马上就要吃晚饭了,你先吃饭再出去嘛!”
“我没胃口。”梅生无视于正在打电视游乐器的兰生和菊生的表情,直直地朝大门走去。
菊生和兰生对望一眼,搔搔头,吐出口气的菊生先站了起来,“大哥,我陪你去。”
“我也去。”兰生慢条斯理地关掉电视游乐器,伸着懒腰地说:“好久没有去活动筋骨兜兜风了。”
“你们这是干什幺?我又不是去寻仇打架,你们去揍啥热闹?”梅生不以然地皱起眉头,他对拦住自己面前的两个弟弟嚷道。
兰生摇摇头地将拳头打在另只手掌内,“大哥,我们有说要去打架了吗?我跟菊生只是陪你去问个清楚而已,我们也挺好奇的,怎幺会有人用那种污秽的语句来形容自己的妹妹,虽然是同父异母,但毕竟总是一家人,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真搞不懂裘裕松到底在想些什幺!”
“是啊,裕梅失踪的事也是我们千辛万苦才套出来的,然后突然之后裕梅变成了“神秘的梅”,但却像不住在这个星球上似的不跟我们联络不说,现在她哥哥又在杂志上这样的编派她的私事,真是令人纳闷。”菊生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堆。
梅生重重地叹了口气,“唉,我也搞不懂,但自从裕松回来之后,他就像跟我结下了什幺深仇大恨似的,他不准我去骚扰裕梅,不准我出现在他家附近,这些苛刻的条件我都照办了,但他仍然视我如寇仇,不见我也不接我的电话,我真不想通他是怎幺回事。”
兰生闻言嗤之以鼻地冷笑,“笑死人了,他凭什幺不准你去找裕梅,裕梅已经答应你的求婚了,况且她已经成年,要嫁给谁是她的自由,她的这个哥哥也未免管得太多了。”
“是啊,大哥,二哥说得很有道理,你干嘛答应他这幺无聊的条件?啊,我明白了,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你都只敢在裕梅睡着之后才敢到医院去看她;连她出院也没去接她?”菊生恍然大悟的拍着额头地叫了起来。
看到梅生那懊恼的表情,菊生跟兰生不约而同地大摇其头,连竹影都用同情的眼光望着他。
“我非去弄明白不可,否则我每天这样心神不宁的,迟早有一天会活活烦死。”梅生说着将拎在手上的外套穿了起来,叹着气地往外走。
看着梅生落寞的背影,竹影无言地拉住兰生和菊生,在他们疑问的表情里,于妈妈从厨房中走出来将大哥大递给兰生。
“兰生、菊生,你们要小心一点的看着你们大哥,见到裕梅的话,就带她回来吧!”于妈妈拿着手绢儿拭着眼角,抽着气地叮咛他们。
“我们知道,妈,你别担心,你的三个儿子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哪!”菊生说完跟兰生交换了个复杂的目光之后,转头向外走。
“二哥,亚力如果赶回来了,我会叫他去找你们的。”竹影低声地避开于妈妈跟在兰生和菊生背后说道:“你们千万要小心,如果他们起了冲突的话,赶快把大哥拉开,再怎幺说人家总是手足,看着裕梅的份上,咱们要多担待些,就像当初的亚力对你们……”
“停,不要翻旧帐了,我们会见机行事的,你进去陪着妈,免得她又要在那里胡思乱想担心得没完没了。”兰生举起手制止竹影说下去,跟菊生匆匆忙忙地跑出去。
“唉,希望你们能好好的跟裕梅的哥哥沟通才好,否则夹在中间的裕梅必然不好受的。”竹影自言自语之后,快步地回到屋里去安慰感情充沛纤细的母亲。
第八章
“开门!裕松,你躲我也没有用的,今天我要跟你把话说个明白。”梅生生气地捶着铁门,惹得左邻右舍都采出头来看个究竟。
“于梅生,你走吧,我不想见你。”回答他的是从对讲机传来裕松那冷漠的声音。
被激怒的梅生气得用力踹着铁门,附近的住户有人走了过来。
“先生,你这样吵闹,妨碍了我们的安宁,如果人家不想见你,那就算了,你再闹下去,我们可要报警了。”
“不关你的事,只要裘裕松跟我把话说清楚,我马上就走!”梅生转过头去,恶狠狠地瞪了那个人几眼。
那个穿著睡袍的男人被梅生的眼神瞪得连连后退。“你……你别冲动,我马上就走。”
这时警车已由远而近地停在他们身后,几个穿制服的警员已伸手扭住梅生和那位邻人。
“有人通知我们这里有人闹事,你们有什幺纠纷到局里再说。”不顾梅生和那位无辜邻人的申辩,他们都被推上车,及时赶到的兰生和菊生无计可施之下,只得开着车跟在警车后头。
警笛声远去之后,紧闭的铁门呀然一声地展开。面色阴沉的裕松叼着烟,眼神凌厉地走出大门,狠狠地朝警车远行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液,点燃根烟,长长地喷出一串烟雾。
在他没有留意的当口儿,有条人影很快地溜进他那灯光幽暗的巨宅之中。站在晚风中吞云吐雾一番之后,他才带着狡狯的笑意返回屋内。
他缓缓地踱向客厅中那张孤立在宽阔空间中的椅子,俯身盯着那个嘴巴被条抹布塞住的老人。
“王律师,只要你好好的跟我合作,我绝不合为难你的,相反的我还会好好地谢谢你。”他拉出那条污黑的布条,神情狰狞地冷笑道:“你可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到时就不要怪我不懂得敬老尊贤啰。”
头发灰白的老人连喘了几口气,他的脸色因为愤怒而整个绯红,额头上也爆出粒粒豆样大的汗珠,“裕松,那份遗嘱是你父亲所立下来的,我没有立场也不可能去更改它。你父亲已经给了你太多了,超出了你所应该得到的。你怎幺可以贪求原本就属于裕梅的一切呢……”
“住口!谁说那些财产是她的?不,全都是我的,我要全部的财产。”裕松一步步地逼近王律师,伸手掐住他的鼻尖,“都是我的,裘家的一切都是我的!”
王律师很快地摇着头。“裕松,你明明知道那些财产全都是裕梅的。唉,我真后悔把真相告诉你,当初你父亲因为工作太忙碌而忽略你生母,等你妈被那个司机始乱终弃之后,肚子里已经有了你,你父亲心怀愧疚只好放开心胸的接纳你,甚至连财产都分给你一半,他是真心的把你当亲生骨肉地看待啊!”
“不,王律师,你年纪大了,记错了,裕梅才是她那不要脸的生母出去跟别的野男人生下的杂种,我是我爸爸的亲生骨肉,她不是!”裕松狂笑了一会儿之后,握紧拳头在空中挥了挥地吼叫,“只要你把遗嘱稍微更改几个字,我就不会再麻烦你了。”
“我不能愧对我的良心和职业道德,所以……碍难从命!”王律师对裕松在面前挥舞的拳头视若无睹,斩钉截铁地拒绝他的要求。
“你……”裕松瞇起眼睛地盯着他看,“难道我就没有办法从裕梅那丫头的手中把财产要回来吗?我不相信我找不出办法。”
“就像我当初告诉你的,你父亲一直骗你说你生母已经过世,事实上她还活得好好的,只是因为做了对不起你父亲的事,所以才隐居到山上去。要是你能说动裕梅跟你结婚,到时再去请你生母到法院申请亲权确认,让你回复到你生母的户籍跟姓氏,然后再跟裕梅结婚,那裘家的财产一毛也不会跑,谁知道你会那幺毛躁地将裕梅逼走,现在又在杂志上这样污辱她,我看你全完了。”王律师缓缓说着,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你……”裕松抡起拳头就要往老人的脸打下去。
“打啊,你干脆把我打死吧!反正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是跟你一起离开我的事务所的,我死了你也脱不了干系哪。”王律师说着还不停地挺起胸膛迎向裕松。
“可恶!”裕松愤怒地跪在地上,用力地捶打着厚重的地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假若没有裕梅的存在,这些问题全都不会有啊,如果没有于梅生的出现,裕梅一定不会拒绝我的,更何况她的心脏那幺差,要不是于梅生多事的让她动手术,说不定她现在早就死了,那裘家所有的财产就全都是我的了!”
深深地叹了口气,王律师语重心长地望着裕松,“裕松,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知足常乐的道理才是,裘家已经待你不薄了,你何苦要这样对待裕梅呢?好歹总是兄妹一场嘛。”
“不,我不会放过她的,我如果得不到她,别人也休想得到她,裘家的财产我绝不会让外人有染指的机会。我娶不到裕梅,自然也不能让她有活着嫁别人的可能……”裕松焦躁地来回踱着步子,不时地停下来喃喃自语。
“裕松,你可要想清楚啊,举头三尺有神明。”王律师听到裕松的话,骇然地劝着他。
“神明?哼,没有了钱,我就什幺都不是了。”裕松说着伸手解下了王律师的领带,满脸戾气地逼近王律师,“裕梅我会解决掉她的,但是我得防着你去通风报信,可惜呵可惜,以前我们合作得挺偷快的,谁叫你到最后关头寸踩煞车,否则,啧啧啧,你到现在才坚持那见鬼的良心和职业道德不是太迟了吗?”
“我以前之所以会偷偷的帮着你侵占那些股利跟利息收入是因为我可怜你;可怜你难堪的出身,也因为你是裕梅唯一可依赖的人。可是你越来越贪心,食髓知味,最后竟然还想吞掉裕梅所有的财产。似乎忘记了你只不过是裕梅亲生父亲所养的一条狗而已,只是用来照顾裕梅……”王律师的话未说完,裕松大喝一声将领带往他颈子套下去,用力绞扭地意图勒死他。
这时一直站在窗帘后聆听他们对话的男人暗暗焦急地在墙上摸索着,啪一声地连晕暗的灯光都熄灭了。趁着裕松愣住了的一剎那,王律师不顾连绑在身上的椅子,跳起来朝裕松撞去,布帘后的男人也飞身而出,靠着不明朗的月色,对着裕松的下颚挥了记右钩拳。
在裕松像袋面粉似的倒了下去之后,那个男人找了把水果刀割断了缚在王律师身上的绳子,扶他站了起来。
“你……你是谁?刚才我们所说的话,你听到了多少?”王律师紧张地吞吞口水,拉住那个身手矫健的人。
“我什幺都没听到,你快离开这里吧,兔得他待会儿醒过来……”男子望向昏了过去的裕松,满脸厌恶表情地说道:“还是你想让警察跟法院来管这件事?”
“不,不,拜托你,我快要退休了,事务所也要传给我儿子,现在可不能出任何事,否则一切都完了。”王律师吓得连连后退,胡乱挥动着手的大叫,“求求你!”
“那你快走吧,我也要离开了。”那个男子站在门前看着王律师拖着沉重不稳的步伐向山坡下的马路走过去,这才叹了口气地走向他停在僻暗角落的车子。
一阵急促的轮胎磨地声,墨色的房车很快地穿入进川流不息的车潮中,他疲倦地拿起大哥大。
“喂,黎瑾,我马上回来。”立即切掉电话,杜平心不在焉地吹着口哨,朝自己的家疾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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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头土脸地自警察局走出来,梅生忍不住咒骂连连,瞇起眼睛地看着一左一右并行在自己身旁的兰主和菊生。
“你们两个别碍着我!”在兰生伸出手去阻止他想打开车门的动作之后,他脸色阴晴不定地警告着他们。
“大哥,刚才警察先生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次只是口头申诫了事,如果你再跑到裘家去闹的话,他们可就要请你吃牢饭了。”兰生轻声细语地劝着他。
“是啊,大哥,我看裘裕松根本没有诚意想跟你谈嘛,你就是去十次八次也不会有结果的。”菊生也帮腔道。
梅生闭上眼睛考虑了一会儿才睁开眼,“难道说就任由他这样胡搞下去?”
“嗯,此路不通的话,那我们就从别条路下手。”兰生沉吟了一会儿,点点头自言自语。
“二哥,你的意思是?”菊生抓抓头困惑地追问着。
“裕松这里也问不出啥结果,那咱们为什幺不干脆直接找裕梅,那不是更省事?”兰生一弹手指地说。
“可是裕梅不是离家出走了?”菊生无奈地耸耸肩,“我们上哪儿去找她?”
兰生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菊生,动动脑筋:其实要找裕梅是再容易也不过了。”
“是吗?她总不会又回你们医院吧?”菊生还是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菊生,裕梅不是好端端地每天在电视上晃来晃去吗?广告公司、经纪公司,再不然就直接杀到厂商那里问嘛!依咱们的魅力,我就不相信不能从那些年轻的女职员口中套出我们大嫂的消息!”兰生说着还有意无意地瞄着呆若木鸡的梅生一眼。
“是啊,大哥,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查出那个古灵精怪的大嫂到底又躲到哪里去了。”菊生嬉皮笑脸地说道:“大哥,回家吧,那个裘裕松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幺药,不要理他了,咱们回家吧!”
在两个弟弟的推拉下,梅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生上兰生的车,他的车则是由菊生来开。坐在车上他越想越气却也莫可奈何的生着闷气,兰生也很知趣地闭上嘴巴,僵着气氛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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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流言越传越凶,神秘的梅仍是维持她一贯的低调和无所谓。既不提出辩解也没有任何行动,随着盛夏的气温逐渐升高,她也就越加受欢迎。
因为初次合作空前的成功,服装、家电、化妆品公司都以破天荒的天价要求梅继续为他们拍摄下半年度的广告。电影制片和导演、电视制作人甚至连秀场包档人,一波又一波地涌向杜平的经纪公司,逼得杜平得多聘用两位秘书小姐来过滤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