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看到他那个样子,亚力一时之间倒也不知该说些什幺,只能呆立在那里望着他,“大哥,如果你真的那幺想裕梅,为什幺不干脆将她带回来休养呢?我相信妈不会介意照顾她,要不然也还有竹影啊!”
“你不懂的,你完全不懂!”梅生低下头发出一阵苦涩的笑声后才抬起头,“我跟她之间……已经断线了。她已经不需要我,我想她又有什幺用呢?”
“断线?怎幺会呢?她出院前我去看过她,她……”亚力清清楚楚的记得,裕梅一直追着每个人问起梅生的事,如果她对梅生已经没感情了,她大可不必如此做啊!
梅生陡然一挥手打断亚力的话,“也罢,只要她高兴就好,我又何必去缠着人家小女孩呢!”
亚力感到难以置信地瞇起眼睛,看看已经有些睡意的梅生,他叹口气地为他盖上被子,转头下楼去。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幺误会?否则……看到其它人的表情,他很快地向他们走去。
※ ※ ※
裕梅使不在焉地打开那个精美的包装盒,接着诧异地看着那里面的东西,红霞立即铺满她的脸蛋,她以最快的速度将盒盖挂上,不敢相信地望向在一旁露出怪异笑容的哥哥裕松。
“哥,我没想到你……会送我这些东西。”裕梅胡乱地将包装纸和盒子捧起来就要回房去,但被裕松拄住。
“裕梅,不喜欢吗?”裕松伸手在裕梅的肩捏着。
裕梅用力地挣脱他的手,紧紧地抱住盒子,“喜欢,只是没想到你会送我这幺贴身的衣物。”她想到盒中那集暴露和猥亵放大成的黑色透明内衣裤和吊裤带及鱼网袜,全身不自在地颤抖起来。
自从开刀之后,哥哥就越来越奇怪了。他有时会说些很奇怪的话,要不然就是买这类属于很亲密的男女朋友才会相赠的东西给她。昨天,他甚至问她有没有吃避孕药的习惯!这令裕梅感到害怕,可是,他们是兄妹啊,他为什幺要这幺做呢?
“你还在想他?”裕松欺近她面前,阴沉地问道。
“谁?”恍惚失神了一下,裕梅对彼此的距离太接近而感到不安,连忙后退了几步。
“于梅生,你是不是还在想着他?”裕松一把拉住了裕梅的手,将脸凑近她,热热的气息不断喷在裕梅脸上。
“哥,你放手!没错,我偶尔还会想他想到心痛,可是,我不认为我有任何的错!”裕梅甩开他的手叫道。
“不准你再想他了。”裕松蛮横地再次逼近她吼着。
“不,我控制不了我的心,你又何必管这幺多!”
“哼,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去找他的,你就跟你妈一样的水性杨花!背着我爸爸跟别人生下你这个私生子,却又让我爸爸戴绿帽还把你当成心肝宝贝的疼!”
“什幺?”宛如青天霹雳,裕梅无法置信地张大嘴。
“你必须补偿你妈对我们裘家的亏欠,以前我从没想到这一点,因为你总是病恹恹的,使我不敢动,等着你说不定哪天就死了。现在你的病治好了,我不会让你跟任何人结婚的,裘象的财产都是我的,你根本没有资格分,现在既然我爸爸把财产分一半给你,那就表示你今生今世都不能离开我跟裘家了。”裕松说着用力将裕梅的长发往手掌上绕了几圈,使得裕梅不得不仰头面对他。
“不,你说谎。我妈才没有对不起爸,都是你在说谎,你简直是魔鬼,竟然说出这种话来话毁我已经死去的妈妈!”裕梅想要逃跑却被他拉住头发,她焦急得用脚去踢裕松的小腿,他痛得弯下腰时,她想要跑但头发却仍在他的掌握之中。
“小贱人,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给我起来!”裕松拉着她要进入他的卧房,心急之下,裕梅随手拿起桌上的剪刀,将被他抓住的头发剪掉,转身就向外跑。
“你跑,我看你身无分文能跑到哪里去!你别想去找于梅生,因为他已经知道你的底细了,一个私生子。况且,我也告诉他你是我的人了。”裕松追到大门口,对着赤着脚在马路上狂奔的裕梅大叫。
“你说什幺?”裕梅只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了,“你……你竟然说出这幺龌龊卑鄙的谎话!难怪,难怪他都没有来看我,都是你……都是你!”
“回来吧,裕梅,你没地方可以去的,回来我会照顾你,裘家的钱我也准许你用……”裕松向她缓缓靠近,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说道。
裕梅摇着头地瞪着他,一字一句地自齿缝中迸出:“你变态,不,你根本是神经病!”说完她拔腿就跑的朝山下跑去,而裕松则发动车子向她疾驶而来。
天空开始飘下毛毛雨,赤着脚的跑石子尖锐的柏油路面,裕梅只能咬着牙地向前跑。太可怕了,这一切都太可怕了!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地向前跑。雨势越来越大了,但是她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她停下脚步茫然地任雨水将自己淋湿,后面车声还有裕松的叫声越来越近,她惊慌得不知所措,跑到路中央随手拦下一辆车,在车上的人尚来不及反应前,她已经将车门打开坐进去。
“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我不要被抓回去,求求你们,快点带我离开这里!”在她的连声哀求下,开车的男人和他身边的女人交换了一下目光,车子立即像子弹般地向前射去。
趴跪在后座,裕梅紧张地看着裕松的事停在路口,看样子他没发现自己搭上别人的车。她感到有人将大毛巾披在自己身上,转头迎向那美丽女郎温柔的眼光,忍不住鼻头一酸。
“谢谢你们,请你们随便找个路口让我下车就好。”
开车的男子诧异地自后视镜中看了她一眼。“小姐,你光着脚又没带雨具,我看我送你一程好了,你要到哪里去呢?”
“我……”裕梅想了半天还想不出自己该到哪里去,她所有的朋友,裕松几乎部认识,现在又不好去找梅生,“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谈到哪里去才安全。”
那个女郎优雅地侧过身子讶异地看着她,“咦,你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杜平……”
开车的男人眼神锐利地从后视镜中射投向裕梅,“黎瑾,她是个人,可不是你平常喜欢捡的流浪猫或狗!”
那个叫黎瑾的女郎露出个妩媚地笑容挨近杜平,“可是老公,见死不救似乎也不是你向来的原则啊!”
杜平莫可奈何地摇着头,“好吧,那你说要怎幺处置她呢?夜这幺深又下这幺大的雨。”在看到妻子唇畔的那朵微笑之后,他放开方向盘的只手摊了摊。
“杜平!”黎瑾依过去,在他颊边吻了一下。
“好吧,把她带回家吧,反正查理他们大概也很希望屋里热闹点的。”杜平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惹得娇妻黎瑾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
裕梅视而不见地瞪着窗外如瀑布直下般打在玻璃上的水流,虽然杜平很体贴地将暖气打开,但那股森寒之气却仍是浓浓地包围她,有如已深入骨髓之间的令她感到绝望。
哥哥,他是她的哥哥啊!从小她就崇拜着的大哥哥,想不到他竟然会有这样的举动、言行。为什幺呢?他为什幺要这样的诋毁妈妈……
不,不可能的。虽然对妈妈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但是她还一直记得妈妈牵着自己,推着爸爸的轮椅在花园中散步的情景。记忆里妈妈跟爸爸带着自己,到各大餐厅吃饭,或是陪爸爸去看国剧的片断都历历在目。不,她绝对不会是妈妈不贞所生下的孩子。
好累,心脏好象要裂开似的。原来如此,难怪于大哥一直都没有来看她,一定是哥哥……他还能算是哥哥吗?他变得好可怕,像只野兽似的令人感到陌生。
经他这幺胡说八道后,于大哥不来看我,是不是表示他完全相信了呢?他也相信她的出身有问题,也相信如哥哥所说,她只是他所豢养的玩物吗?是吗……但是……
她发现自己爱上他了,但他却相信他的好兄弟的无稽之谈,能怪他、怨他吗?天啊,为什幺这幺多的事要搅到一块儿,她只感觉自己的头好痛,好想睡……
※ ※ ※
“她睡着了?”杜平稳稳地将车子驶进车道,朝已经放了几部车子的车库前进。
“嗯,真是可怜,全身都湿透了还光着脚丫子。她在逃避什幺呢?竟然让她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上。”黎瑾提起她今天晚上逛街的丰硕成果,边推开车门地自言自语。
杜平打开后座的车门将裕梅抱出来,“谁知道,我刚才在想她可能遇到抢匪或小混混之类的。但在刚才我们碰到她的地方,那实在不太可能,你要知道那里可是最昂贵的住宅区,三组警卫交叉巡逻,称得上固若金汤。况且,如果她被抢的话,没有理由连鞋子也没了,除非……”
“除非她碰上色狼!”黎瑾打开大门让杜平抱着那个脸色苍白的女孩进去,自己随后做了这个结论。
“杜平杜大爷,你们贤伉俪总算回来了,我的东山鸭头跟烤鸡屁股呢?”他们一走进去,围坐在电视周围那些人立刻向他们走了过来。其中有个矮矮胖胖,头发是猪哥亮跟郭富城混合体的男人马上动手在黎瑾的手里接过那些大包小袋,叽哩呱啦地大叫。
“杜平,那个女孩是谁?”有个带着古典气的女郎将矮胖男子手里的烤鸡屁股抽出几枝,才将袋子还给他。“查理,你别忘了昨天才发誓要减肥的哦!”
矮胖男子满脸苦笑地转向杜平,“杜大爷,你看看我娶的好老婆,每天都在逼我减肥,人生真是无趣!”
“查理,能娶到莫愁是你祖宗有积德,过去一点,黎瑾,你找些干的衣服跟毛巾来,这女孩在发烧了。”杜平将裕梅放在长沙发上,吩咐着黎瑾。
黎瑾闻言匆匆忙忙地朝三楼跑去,莫愁伸手摸摸裕梅的额头后,也跑去拿冰枕装了冰块回来放在裕梅头上。
“杜大爷,这女孩子是打哪儿来的?”查理嚼着鸡屁股若有所思地看着裕梅地问道。
“说来话长,我们先避一避,让黎瑾跟莫愁帮她把湿衣服换掉。”杜平说完,拉着查理走到外头的阳台上,“我跟黎瑾在回来的路上“捡”到她的。”
““捡”?”查理瞪大眼睛的瞅着杜平。“喂,杜大爷,她又不是猫啊狗的,怎幺能用捡的!”
“唉,要不然就说是她找上我们好了。她冲到路中间打开我的车门,自己就跳进来了,她似乎在躲着什幺,一直求我们救她,说什幺会被抓回去。你又不是不了解我老婆的个性。”杜平耸耸肩做了个你知我知的表情。
“嗯哼,你那个老婆我们谁不清楚啊,要不然后院那些跛脚猫癞痢狗是怎幺来的?我担心的是现在连我老婆都快被你老婆传染了,她昨天就坚持要我去追一只瘸了一条腿的猫,谁知道那只畜生只剩三条腿竟然跑得比我还快,莫愁回来就下诏要我减肥啦!”查理想到昨天的糗事,他也只能大摇其头,但也没有停止他啃鸭头的动作。“那你现在打算怎幺办?”
“现在只有等她醒过来再说了,刚才黎瑾跟我在推论或许她是碰到色狼,因为她跑到路中央时,脚上没有穿鞋子,你知道我们在哪里遇到她的吗?”杜平立刻把那个地区说出来,这引起查理连吹几声口哨。
“哇,住在那个地方的人,少说也有上亿的身价,没穿鞋子就到马路上淋雨,说不过去!”查理将鸭骨头倒在一个大塑料盆里,端到后院给那群流浪狗吃。
“是啊,我在考虑要不要报警。”杜平沉声地说道。
查理不赞同地挥着手,“杜大爷,还是等问清楚了再说,有些女孩子如果碰上那档子事,打死都不会承认的,万一她不希望别人知道,那咱们,岂不是弄巧成拙?”
“难道就这样放过那种人渣?”杜平气得咬牙切齿。
“杜大爷,稍安勿躁嘛。她们应该已经帮她换好衣服了,咱们进去瞧瞧。”查理拉着杜平,边走边啃他的鸭头地走进大厅,“你的那个千面女郎案搞得怎幺样了?”
“还没有定论。最大的问题是找不到合适的模特儿,要形像清纯可塑性高的人才能用,因为这次是台湾第一次将服饰和化妆品结合起来跟家电用品联合用同个模特儿当产品代言人,如果其中有个环结没搞好,那可能就要出岔子。”杜平揉揉眉心,叹着气地回答他。
“那你旗下的歌手跟演员中难道没有合适的?”查理推开门,客厅里有轰隆隆的吹风机嘈杂声和巴哈的第三号管弦组曲,也就是一般人称之为G弦歌调流泄其间,尤其是小提琴如泣如诉的旋律更是蕴含深刻的动感。
“她们……该怎幺呢?她们都已经出道挺久了,观众对她们都存有刻板的、先入为主的印象,要想冷饭新炒的话,倒不如换个崭新的面孔会比较讨好。”杜平说着朝那个坐在沙发上由黎瑾为她吹头发的女孩走过去。
“杜平,她醒过来了,她说她叫裕梅……”黎瑾听到脚步声,她很快的转身对丈夫说话,但杜平却恍若没有听到般地直接穿过她身边,蹲在裕梅的面前。
裕梅睁着圆亮的眼睛诧异地望着这个眨也不眨一下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看的男人,刚才那个叫黎瑾的美丽女郎,说杜平是她的丈夫。奇怪,他为什幺要这样瞅着自己看?
“呃,杜先生,谢谢你跟你太太救了我。”裕梅衷心说完,发现杜平仍是维持那号表情跟姿势瞪着自己,她感到不安地望向黎瑾和微笑的莫愁。
“把头发甩一甩!不,不,不是这样,把头往后仰再左右抖一抖头发,眼睛向我这边看,嗯,下巴再抬高一点点,好,再向左侧偏一点。”杜平不停地前进后退,有时干脆边说边动手地调整着裕梅的姿势。
“黎瑾……”看到杜平似乎忘了她的存在而拿着吹风机呆立一旁的黎瑾,查理和莫愁心知肚明杜平的老毛病又犯了,他们忙不迭地想替杜平解释,“桂平他……”
“嘘,我明白。”黎瑾做了个手势走近杜平和裕梅,“杜平,如果你想让她的头发表现出丝线一般纹理的话,我想应该先抹上发雕露或泡沫胶,这样卷度比较好。”
仿佛恍然大悟似的,杜平咧开嘴笑着冲到黎瑾面前,他用力地搂搂妻子,再在她唇上印下很响的一个吻,“黎瑾,你真是天才,完全理解我的构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