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湄走近一些才看清楚,原来少妇已经是将临盆的准妈妈了。
「我要一些矿泉水跟火柴、蜡烛。」裴星说着已径自从杂货店的棚架问捡取他所说 的东西。
「妳一定就是裴星先生的太太了。他说你们要到山上的小木屋度蜜月,我先生已经 去帮你们把小木屋打扫干净了。」少妇对水泥昂贵但与用道环境格格不人的衣着多看了 几眼。「这两天会有台风要来,所以武胜,武胜是我先生,他把屋子打扫过后也钉牢了 。」
「淑萍,真谢谢妳跟武胜了。你快生了吧?」裴星将他所选好的东西拿给少妇,并 倚在柜台和她闲聊着。
「预产期是下礼拜三,我明天就要下山到我娘家待产了。因为台风一来的话,汉水 涨起来会将吊桥淹没,那就糟糕了。」淑萍说着看着水泥,露出觑蝴的笑容。
「你太太好漂亮,可是她穿的衣服到晚上会冷,而且不方便。」
水湄还来不及搭腔,裴星已经揽住她的腰,笑着向淑萍道谢。「我已经帮他准备好 了。武胜呢?」
「他带一队登山的人从出的另一头下山,因为台风要来了,所以登山队的人决定提 早下山,武胜明天早上才会回来。」淑萍微笑的将要找的钱交给裴星,但裴星却将钱再 推回她手中。
「留着吧,算是我谢谢武胜为我打扫和整理小木屋。你们不是正在募捐钱要盖个小 教堂?」他拉着水湄往外走的说。
「那就谢谢你了,裴先生。」淑萍欣喜的将那些钞票和零钱全塞进那个写着募款箱 的奶粉罐中。
裴星微微一笑的发动车子,朝淑萍挥挥手之后,便一路颠颠皱皱地朝山上而去。
「妳是打算在车上等我抱妳走进门槛是吗?」裴星打趣的看着嘟着嘴坐在车上的水 湄。「其实这是很可爱的习俗,我一点也不反对……」
水湄推开他,自行走进小木屋。她一进门就后悔了,因为这里充满了那个夏日激情 的回忆。没有变,一点也没有变!她带着感伤的心情环顾屋内所有的摆设,如此的告诉 自己。
裴星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水湄的表情。他一边搬着阿霞姨为水湄整理的行李,一边仔 细观察水湄脸上变幻不定的表情。
天上的诸神明啊,求求神们一定要垂怜我谦卑的祈求,只要一点点,我只求水湄能 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感动。因为我已经是黔驴技穷了,对于她满心的戒备和疏离,我已将 无技可施了。
这是我最后的一招了,请赐子我奇迹吧!为了要找回她的爱、挽回她的心,我宁可 出卖我的灵魂,只求她熊和我再续前缘啊!
他扭开电灯,看来这是武胜为他们拉的电线,因为他前些日子来的时候,这小木屋 仍和五年前一样没有电力,也没有自来水,只有屋旁有个小水洼蓄按着自山涧问流下的 山泉水。
但现在屋里有自来水和电灯,看来武胜也花了好一番工夫的了。他将那些行李和刚 才在杂货店真的东西都放在室内唯一的竹桌上,双手抱在胸前的看着沉默的站在那里的 水湄。
「妳在想些什么?」他忍不住要跨前一步,端详着她脸上那刻满了脆弱和感伤的线 条。
「你为什么要带我到这里来?你明明知道这里对我的意义。」她闭上眼睛呢喃着。 「在我年轻的生命里,这里是我的圣殿。我把自己完全奉献给你,还有我的爱情。你为 什么要带我回到这里来?」
「因为,」他捧住水湄的脸,认真的看着她。「因为我明白这里对我们两个人的意 义,我要找回属于我们之问的一切,妳懂吗?」
水湄候的睁开眼睛,眼神中是那种掺杂了绝望的哀凄。「裴星,不可能的,过去的 永远不会回来了,就像我们永远也回不去当初的青春年少一般!」
裴星重重地叹口气。「这留给我操心就好。现在妳先去把妳身上的衣服换一换吧, 待会儿天黑得快,山上湿气重,会冷的。」
水湄从行李中找出棉质衬衫和牛仔裤,闪到屏风之后换衣服。面对他如此的温柔, 她非但没有那种浪漫的感觉,反而感到一种莫名的惶恐。就好象吹着泡泡的小孩,因为 知道泡泡的稍纵即逝,所以总是揣测难安的面对他,深怕他的存在又将如镜花水月般的 转眼无。
裴星沉默的将所有的食物连着那个小型的野餐用冰箱提进屋里,放在靠近大门的角 落,打开野餐提篮,他不禁要为阿霞姨喝采,因为她所准备的食物大概足够喂饱一支饿 狼般的足球队球员了。
水湄还是那么的冷淡,从她刚才的表现看来,似乎她们未被感动。但是没关系的, 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我不明白她为什么总像是要被哀愁所淹没般的柔弱又冷漠,但是 我向自己也向天向地发誓,我一定要使她回复当年我们相恋的欢颜。
见到了水湄我才知道这些年支持着我不停工作的目的是什么,为的就是她。即便是 在获知她嫁给了铭雍的消息,我还是没办法将她自我心中连根拔除。说来可笑,当失意 的我走在纽约街头而遇到松彦中的外派干部时,我还装着一副漠然的样子聆听这个消息 。但回到那鸽笼般的栖身之所恃,我才发现自己的心正在淌血。这些年来,陆陆续续地 听到有关松彦的传闻,但我真正在意的不是那个家具王国的兴衰,我在乎的是这个女人 ,这个曾与我生命的前半段紧紧相系的女人。
打开野炊用的酒精炉,他熟练的烧着开水,思绪却一直围绕着屋内的另一个人打转 。
换好衣服的水湄没有吭气的坐在床畔,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那个忙碌的张罗着他们 的食物的男人。
他改变了好多:水泥带着新奇的眼光不停的观察着他,以前的裴星别说是烧开水, 连要他自己倒杯茶都不太可能,因为在李家仆佣成群,他向来都是过着饭来张口、茶来 伸手的大少爷生活。
其实谁能没变化呢?五年不是段短暂的时间,谁又能说自己不会改变?即便外表没 有太多变化,心境多多少少也会有些不同吧!
东张西望的看看天花板上斑驳的水渍痕迹,就像在昨天一样,我们还起着警的说着 将来一定要童游旧地度蜜月……原以为那是已经不可能实现的梦想了,没想到没想到他 竟然还记得。只是,我的心情……「水湄,先喝杯热茶吧!」裴星将茶端给他,马上自 顾自的再忙碌的将一些杯碗自柳条编的野餐篮中拿出,有条不紊的放在铺着美丽亚麻桌 巾的竹桌土。
那是璞园的餐巾和餐具,水泥扬起眉的看着他,为牠的大费周章,感到有种奇异的 感受逐渐在心中升起。
「裴星,我不懂。」水湄走到他身旁,捧着杯子望着他。
「不懂什么?」他仍旧没慢下手边的动作。
「当初你既然那么绝情的离开,现在为什么又要出面来挽救松彦和璞园?」她婉约 的一笑,注视着在杯中浮沉的茶袋。「我想了很久,虽然你口口声声的说是要报复爸爸 ,但是,你的所做所为却违背了你话中的意思。」
「哦?」他低垂眼脸的挟着冰块放进高脚杯里,脸上平静得让水泥猜不透他在想些 什么。
「裴星,我想,其实你并不如你所说的那般冷酷,就拿璞园来说吧!你并没有办过 户,而是直接将璞园过到我名下,我昨天跟律师通过电话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水 湄皱着眉的看着窗外下起的迷蒙细雨,远处开始有闪电和雷声。地想起淑萍所说的台风 ,心里有些不安。
裴星牵着她,让他坐在他对面。「不为什么,我把璞园过户给我的妻子,这也没什 么不对啊!」
「但是……」水湄脱口而出的想说出白己所得到的印象,据律师所说,裴星根本在 他们结婚之前,就已决定将璞园过户给水湄。
「水湄,今天晚上可不可以不要提这些事?让我们乎静的度过这一晚好吗?拜托妳 。」裴星举起牠的杯子,诚挚的看着他对面的水湄。
不知道为什么,水湄发现自己竟然很愿意如他所说的,把所有的事都拋到脑后,平 静的度过一晚。
举起酒杯,水湄从杯沿打量着他。「那么我们今晚该为什么而庆祝呢?」她好奇的 等着他的回答。
「就为了……为了我们的重逢吧!」他说完伸手向前,使两只酒杯发出清脆的交集 声,然后仰头一口饮尽。
「重逢?嗯,这倒是个好理由。」水湄也学他一样的喝光杯中的唬珀色液体。
「裴星,跟我谈谈你这些日子的事吧!」
「我已经说过了,在纽约的这些日子里我拚了全部的心力在赚钱。」他眼神一转, 专注的望着她。「妳呢?自从铭雍死后,你……我的意思是依妳这么好的条件,不可能 没有人追求过妳吧?」
他在心里竭力的想按捺下那股浓郁的醋意,但一想到那天晚上所撞见的情景,他的 心忍不住的抽痛了起来。
水湄不动声色的望着他,他这么问有什么用意呢?
「有过不少人明白的表现出他们的意图。」水湄带着浅浅的笑容回想起那些被她用 公事公办的态度,轻而易举的打发的追求者。
「那么妳……」裴星不由自主的坐正了身子,这么说来,那天所见到的那个男人… …看他和水湄那么亲昵的样子,难道……「裴星,你为什么要问这些事?」水湄期待又 怕受伤害的等着牠的回答,难道,他在吃醋?会是这个原因吗?
「我……」裴星话未说完,室内的灯光咱一声的熄灭,他摸黑的找着蜡烛。
「妳不要动,我马上把蜡烛点起来,看来台风提早登陆了。」
「裴星,妳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水湄走到窗边看着外头森黑的幢幢树影,坚持 要听牠的答案。
「唔,妳以为呢?」两个人各据一方的凝视对方,存在彼此之问的就只有微弱的烛 光。窗外的风雨声愈来愈快且急猛,强风使得小木屋有如海上孤舟般的摇晃着。
「我不知道。」水湄闭起眼睛以躲开他那似乎正在燃烧着的眸子,那跳动的火花是 如此的熟悉,使她彷佛经由时光隧道而走回他们那充满激情的年少时光。
「水湄,妳知道的。对不对?妳也感受到存在我们之间强烈的吸引力了,不要否认 ,因为我可以从妳眼中看到如我一般的化学变化。」裴星捧起水湄的脸庞,忘情的吻不 断的落在她的发际、眉眼而沿着笔直的鼻梁而至她微微开启的肩瓣。
「别……裴星,我禁不起再一次的打击了。所以求求你做做好事,别再诱惑我!」 水湄突然爆出积压已久的情绪,她噢泣的低语着。
「我不会伤害妳的。我从来都没有伤害妳的意图,我是如此的深受妳,我怎么舍得 伤害妳一丝一毫呢?」裴星温柔的楼住她,轻轻地摇动着,有如她是个袜袱中的婴儿般 。
「是吗?」水湄抬起头苦笑的望着他,「裴星,既然如此,那就不要诱惑我」
「水湄,我并没有诱惑妳。我只是将妳带离开那些压力跟责任,让妳有认真的看清 楚妳自己内心的机会而已。发生在我们之问的一切是这么的自然,这么的熟悉…」裴星 说着顺着她优美的颈子印下一连串的热吻。
「裴星,我……」水湄简直没法子控制自己的思绪,现在她满脑子的坚持跟决心都 已子虚乌有的不知去向,而她的腿也软得几乎要站不住了。
「嘘,别说话,什么都不要说。水湄,今天晚上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想,好 吗?」裴星牵着她的手走到尾里唯一的木板床,定定地看着她。「水湄水湄抿抿唇的望 进他眼阵深处,她明白他将所有的决定权都交到自己手上。屋外的风雨愈来愈大,雨点 打在屋瓦的叮咚声和她那恍如鼓声大作的心跳声,连结成一种令人眩然的节奏。
裴星啊裴星,你何须如此绝望的看着我,你应该明了我的答案的,不是吗?即使是 会被你伤得再深再痛,我永这也没法子向你说声不的,你知道的,不是吗?
水湄微微一笑的转向他,她缓缓地伸手解开自己衬衫的扣子,怔闪电照亮赤裸的自 己,静静地看着他。
裴星带着崇敬的眼光看着她,然后抱起她走向那张曾满载他们年轻时所有欢愉时光 的大床。没有说话也没有太多的矫饰,他们只是像临渴掘井的沙漠旅客般,贪婪的吸取 对方所能给予的;生命中最甜美的蜜汁。
第九章
水湄在突如其来的冷风中冻醒,她揉揉惺松的眼睛看着正在穿衣服的裴星。昨夜的 两情继维立刻回到她印象中,鲜明得有如电影重、了一次又一次,为了饰饰自己绯红的 双颊,她望向窗外仍乌云密布的天色。
「你要到哪里去?」看到裴星穿戴整齐的打开门,她马上用被单包裹着自己赤裸的 身躯,跳下床光着脚丫子的冲到他面前。「裴星,不要离开我!裴星?」
裴星爱怜的在她唇上用力吻了个长而缠绵的印记。「妳回去睡个回笼觉。我出去看 看,马上就回来。」
五年前的阴影再度袭上水湄心头,她垂下限睑脸,斟酌着字句的说出心中的疑虑。 「你会回来吧?」
裴星愣了一下才回过神,他用力的楼楼看起来很落寞的水湄。「小傻瓜,我当然会 回来。有妳在这里等我,我怎么舍得不回来呢?」
「可是……」水湄咬住下唇的盯着地上。是吗?裴星,五年前你还不是就这样无声 无息的从我生命中消失了。
「水湄,有些事我们一定得好好的聊聊。但是我现在没有时间,因为我想去看看淑 萍,她快生了,而她丈夫又不在身边。我总觉得不放心,想去看看她。」
「我跟你一起去,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等你,我已经过怕了等待的日子。」 水湄想起等待时的那种孤立无援,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好吧,把衣服穿好,我们到山下看看。淑萍的房子建在谷底,下了一整晚的雨。 我实在有些担心。」他看着水泥以最快的速度穿著衣服,低声的说着从后头圈住她的腰 ,将头枕在她耳畔,用他初生的胡碴摩娑着她细嫩的颈子。「虽然我比较喜欢跟妳一起 在床上消磨时间。但是,唉,我就是放不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