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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情紫嫣 page 16 作者:蓝雁沙

  第八章

  趁着寒谷因忧切紫嫣境况而分心之际,齐泰使出他暗地里向齐铁生偷学而来的虚绵  掌,只见他手如春风拂柳般的软弱无力,但见招式绵密且连贯,一一疾指至寒谷背后重  要穴道,手影如花树月影招摇,不多时即令全然没有防备的寒谷,被他狠狠地制住了。

  「你……」动弹不得地僵在那里,寒谷万万没有料到自己会中了他的暗算。又急又  气,更多的是担忧驸马邸内紫嫣的遭遇,使得他咬紧牙根地一再运气,意图冲开被点制  住的穴道,但这些被封住的穴道之内,却像是有搬阴寒之气,次次地将他的纯阳之气抵  消,使他完全便不上劲。

  「寒谷,这虚绵掌卦卦相连,对这纯阳之气最为相克煞。我没有恶意,只想让你静  下心来听我说几句话。」搓搓手,齐泰绕到寒谷面前,表现出相当程度的诚恳。

  「你我之间又有什么好说的?这铁心山庄应是属你,我不与你争夺,你却偏偏不放  过我,时时刻刻追踪我的行藏而至。但那木紫嫣是我的妻室,你……你竟背着我、日日  夜夜与她朝夕相处,妳还有何话可说?」想起纠结心底已久的新仇旧恨,寒谷气得一古  脑儿地将不满全都宣泄出来。

  闻言先是诧异地睁大眼睛,而后忽然忍俊不住地爆出大笑,笑得连泪水都不由自主  地滚落脸颊,再见到寒谷那龙困浅滩的模样儿,齐泰更是笑得前翻后仰的乐不可支。

  「唔,打你小时候起,我就着实闷得很,怎么你这人真如齐铁生所说是铁铸石雕,  全然无有七情六欲,今天总算让我瞧见你的真性情了哩!」食指在自己鼻梁上摸了摸,  齐泰仍是满脸笑意地打趣着他。

  「你……难道将我制住就只为在此与我话旧叙往?」磨着才地瞪着他,此刻寒谷还  真巴不得扑上前去,往他咽喉狠狠地咬几口泄恨。

  「咈咈,稍安勿躁,我想咱们之间有些误会得好好的解释清楚。」绕着如石雕像般  被自己制住了的寒谷,齐泰字字斟酌地考虑着所想要说的内容。「寒谷,姑且不论那些  血亲宗族之源,你我同师承齐铁生,也算得上是师兄弟,这夺人妻室之事,我齐泰是不  屑为之。」

  对他这番剖肝见性的言辞,寒谷的反应却是冷冷地自鼻孔中射出长长的冷哼声而不  言不语。

  「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公道自在人心,只是,有关这紫嫣腹中胎儿身世之  事,我却不能不跟你讲个明白清楚。」

  「哼,无论她腹中胎儿受孕自谁,我都不会计较,会将之视如己出,如养父之于我  的尽心抚育。」

  「唔,好个胸襟宽大的齐大捕头!但不知你又以为那是谁的骨肉,谁下的种?」语  带讥诮的跨向前一步,齐泰挑起眉梢地瞟着他。

  「还会有谁,自然是你这寸步不离,一路护花行医天涯的……」想到自己这样辛苦  地追踪木紫妈的下落,这家伙却是朝夕相随地伴着紫嫣,这孤男寡女、瓜田李下之嫌,  更是令寒谷怎么也咽不下那口气。

  「等等,你说我……哈哈哈,我说寒谷,这可是你错得太过啦!若不是你苦苦相逼  ,誓言找到紫嫣与她解除婚约,以她一个弱质女子,何必餐风露宿的飘零天涯?」

  「妳是说……她这么做竟是为了……」

  「不错,以她的内力修为,本就未必在你之下,只因她在齐铁生和木俯垠面前立下  毒誓,被迫饮了透骨寒莨,否则,她何需如此躲躲藏藏?」

  「被迫饮下透骨寒莨?为何……」百思不得其解,寒谷的思绪不知不觉地又飘回那  日在竹林小屋里,她说起身受寒毒时,那眩然欲泣的哀怨模样。

  「唉,说来话长,造化弄人。」感慨地摇摇头,齐泰双手背在身后。「本来我想找  到你,将齐铁生中毒身亡的真相告诉你,以解开你对紫妈的误解,故而一路保护她尾随  你的落脚处而行,却不料反教你对她的贞节起了疑心,真是始料未及啊!」

  「养父不就是因那木俯垠误诊、木紫嫣煎药有误,所以才毒发身亡的吗?」

  「欸,表面看来是如此,实则是齐铁生早已病人膏肓,当时他已因气血素亏,脾元  久弱,心肾不交,下部潮湿寒凉而有腹水及水肿之兆。木俯垠议决用养心健脾益肾汤调  养,但一直没多大效用,腹水且越来越多,终至行动不便,只能移居后院厢房避人耳目  。当时我曾听紫嫣与木俯垠商量,可否加重这蒺藜子分量,因她言及蒺黎子利尿,可消  排腹水,入肝、肺经、散风、明目下气,行血愈咳逆,但木俯垠以为齐铁生久病而血虚  气弱,故不能多用。」

  抿抿唇,齐泰眺望着远方的某一点。「齐铁生所居的后厢房即在我们母子所居侧厢  房之东,每到夜半时分,听到齐铁生辗转反侧的痛苦哀号,我娘便要爬起床去照应他,  甚且为他诵读佛经终夜而至天明,而她平日所应做的劳役,却是丝毫没有稍减,每思及  此,我便满心怨怼,恨不得他早些死,好让我娘得清净。」

  「雨矜大婶的勤快任劳任怨,是大家都清楚知道的事,铁心山庄上上下下没有不对  她敬重三分的。」

  「嗯,我也是在铸出大错之际才明了到这一点,因为愤恨于齐铁生的绝情绝义,我  便下决心想下毒杀他。所以偷偷潜入紫嫣父女所居厢房,找到她正在熬炖的药罐,偷偷  将那白蒺黎掺入,因这蒺黎既可消腹水,且木俯垠药方中原就有用之,如此较不易为人  所察觉。谁知……有一次我偷倒蒺黎入药罐之事,却被我娘撞见,她痛斥我一顿之后,  竟将此事告之木俯垠,从此木俯垠方子中便不再出蒺黎,而我仍日日偷加于内,直到有  一天,济铁生召我前去。直到那时我才明了并非他不让我认租归宗,而是娘不愿母以子  为贵而篡夺了王夫人的正室之位,但他亦已将大半武功传授与我,希望我从此离开铁心  山庄,将铁心山庄让予我的妹子与妹婿。」

  「慢着,你何来妹子及妹婿?」听得一头雾水,寒谷大喝地追问着。

  「你且捺住性子听我道来:你已然明白自己非齐铁生之子,而是那木俯垠的骨肉了  ,是吧?」

  「不错,但为了紫嫣,我万万不能承认这等关系。」重重地吐出闷在胸膛中的那口

  闷气,寒谷咬着才说道。

  「欸,男子汉顶天立地,倘若你坚不肯认祖归宗,试问那紫嫣腹中胎儿如何正名分  ?」

  「若我坦承自己是那木俯垠之子,这……这乱伦罪名,要教紫嫣如何消受?」

  「紫嫣?乱伦……」眼珠子一转,齐泰这才恍然大捂地抚掌而笑。「原来如此,寒  谷,你可知那紫嫣是何人之子嗣?」

  「不就是那木俯垠与孟荑之女,假若我真是他二人所生,则我与紫嫣即为手足兄妹  ,这……」

  「不,紫嫣并非木俯垠与孟荑所生之婴孩,那女婴在半年后即夭折,适时得了失心  疯的木俯垠来到铁心山庄,适逢孟荑的孪生妹子洛葵,因难产而死,她所产下的婴孩即  是现今的紫嫣?」

  「什么?」乍听到这个天外飞来的消息,使得寒谷一时之间都要不知所措了。「紫  嫣不是孟荑所生,那……她就不可能跟自己是手足之亲了,但……她的父亲又是谁?」

  「嗯,这都是我娘亲口告诉我的秘密,当初孟荑与洛葵姊妹出生时,因部族有一传  统,遇有孪生女儿必须分开抚养,故将妹妹洛葵过缱给她的叔父为子嗣。当时齐铁以生  和木俯垠在阴山学艺,他二人皆仰慕孟荑,但洛葵却悄悄心仪木俯垠,待木俯垠因救治  阴山癫怪而获得孟荑之际,深受打击的齐铁生便将洛葵掳回铁心山庄,先奸后娶,生下  了现今的紫嫣,所以,你跟紫嫣亦有血缘,倒是姨表兄妹哩,而紫嫣亦即是我齐泰的异  母妹子。」

  「听完齐铁生的话,我大感后悔,于是赶到膳房中,打算将汤药中的蒺英黎子取出  ,不料当我前去之时,却见我娘正在煎药,我不敢贸进,想等到娘离开时,再去将蒺英  黎子取出,不料紫嫣竟提早返回,我只得匆忙离开。」转过头去,齐泰眨落眼眶泪珠。  「谁知娘见其中疾黎子过多,竟在无法可施之余,偷偷将那些药汤倒入紫嫣乱给她补身  所用大柴胡汤内,自行将药材捡净之后,重新熬煎。」

  「倘若如此,养父何以药到命除?」

  「事后娘才告诉我,齐铁生早知我暗中加药之事,他自知已来日无多,故而欣然饮  下那些汤药,为的是一解我满心的怨怼,但他也交代娘,千万不可令我认祖归宗,以免  终身背上这毒拭亲父的罪名。娘因喝了那碗大柴胡汤而病倒,幸亏紫嫣衣不解带的日夜  照料,才使娘痊愈。我下定决心,商骨粉身亦要助她完成答应两位长上的毒誓--与你成  婚,生下两家的继承人,所以我们处心积虑地探听妳的行踪,尾随而至,由她暗夜探访  ,期能使你接纳她,却不料衍生这许许多多的风波。」

  「你这些话可是当真?」

  「若有半句虚假,情愿从此沦堕地狱。」

  「那……紫嫣腹中胎儿……是我的子嗣?」

  「自然是妳的子嗣,否则妳以为……」

  「我……我原以为那是她与你苟且……」寒谷的话未说完,蓦然斜空飞腾出一抹雪  白的身影,娇斥一声地往寒谷脸上用了一巴掌,而后似乳燕归巢般地暂栖在屋檐之上,  满脸布满寒霜地盯着他。

  「齐寒谷,万万没想到我木紫嫣在你心目之中,竟是如此不堪!也罢,你不认我的  孩儿亦无妨了。齐寒谷,我木紫嫣今生与你恩断情绝,除非天界阴曹,否则我绝不原谅  你!」说完像抹微风轻扬,转瞬间即已消失踪迹。

  「紫嫣……紫……」眼见情势不对,齐泰赶紧十指齐发,在寒谷背上一阵击打之后  ,使劲儿一堆,将寒谷送出丈外远。「还杵在那裹干啥,快追啊!」

  猛然回过神来,待寒谷还想尾随佳人而去时,只见长安街道上人来人往,哪裹还有  木紫嫣芳踪。

  「这可糟糕啦,别看紫嫣这娃儿柔弱文静,任她便起性子可是扭得紧,我看你这下  子可怎么办?」急得团团转,齐泰少见的忧形于色。

  「不忙,她再扭,总也该有个落脚处,我就不信走遍天涯海角,我齐寒谷会找不到  她。」摸出腰际那块可号令所有府衙精兵的符令,寒谷充满把握的自言自语。

  「这我可不敢说了,想当初咱们追了你两年,你可是半点也没察觉,若换做是你去  追她,难说噢!」

  「不,我可不是自己单打独斗的去追她。」将手横靠在齐泰肩上,寒谷意有所指地  睇着他。

  「嘎,你是说……」

  「嗯,撇开咱们是师兄弟不谈,你总也是我的大舅子,嗯?」嘴角绽出抹笑意,寒  谷慢条斯理地说着。

  意会地点点头。「怪事,我怎么觉得这声大舅子喊得我通体舒畅?唔,冲着这句话  ,我看我非再陪你们玩玩这捉迷藏的心把戏了!」

  冷月萧瑟地畏缩在林梢,远远地瞧见那抹素白的影子,隐隐约约地在蓊郁的林木中  忽高忽低地疾奔着,他撮起唇,发出尖锐的哨音,令得那些衔枚疾走的衙役捕快和各地  抽调出来的精英兵卒们,全都猛然止住脚步,匍匐在地面上,屏息地等着他的下一道命  令。

  银光似的白影越飘越远,寒谷突然拿出腰际的一枝形状怪异的器具,轻轻一摇,发  出低沉但响透云霄的声音,在这繁茂的森林内,深远且幽长地播送着。

  伏卧在地面上的捕快和兵卒们面面相觑,随着似钟如铃的声音来回回荡半晌之后,  他们不约而同地起身,肃静无声来到寒谷面前。

  「诸位辛苦了,接下来由我齐某人自己就足够了。」将令牌塞回腰际,寒谷对那些  诧异的脸孔缓缓说道。

  到底是平素训练有节的精兵,唯令牌是从,在听到寒谷的话之后,纷纷朝寒谷拱手  为礼,三两成队,如同他们这些时日的行军操练般,无声无息的由黑暗中隐去,不几分  钟而已,原本充塞树林中的数百名兵卒捕快,竟已走得一个不剩。

  「寒谷,你……为什么要令那些人离去?眼看已经要追到紫嫣了……」斜挂枝头上  ,懒洋洋地拿起随身匕首削着竹枝,齐泰大惑不解地睨着他的妹婿。

  「即使留再多人又有何用?只是徒然劳师动众,白费功夫而已。」伸手接过齐泰递  过来的酒囊,就着口大饮几日灵渌之酒,寒谷凝视遥远枝头上的那抹纤细身影,神情惘  怅的自言自语。

  「别急,依我对她的了解,她恨人是恨不久的,或许过些时日,她就会回心转意了  。」咧着嘴地顺着寒谷的眼光望过去,此刻月已升至中天,偌大银盘似的月轮中,清清  楚楚地嵌镶着的人影,不就是紫嫣那丫头呢!

  「但愿如此。」重重地叹口气,寒谷方才想跃下树枝,不料一提气即血逆而充穴,  顿时令他昏眩得自树上失足往下降。

  「喂,我的好妹婿,你……」讶异得伸手想加以救援,但在齐泰来得及碰触到他之  前,已有一道雪白的影子,像道闪电般的掠过他,将寒谷挟飞上树梢,而后缓缓地飘落  在地面上。

  顾不得打翻了的羊皮酒囊,齐泰立即一骨碌地翻腾由树上跳下来,紧张地来到正皱  着眉头为寒谷把脉的紫嫣身畔。

  「紫嫣,寒谷他可要紧?」打量着紫嫣消瘦得两颊都凹陷了的憔悴容颜,再看看也  是满脸倦态的寒谷,齐泰暗暗为这对好事多磨的冤家着急。

  「不碍事,只是忧郁凝聚,寒气凝结,气滞血瘀。我开个方子:以苍木朮、茯苓、  泽泻健脾燥湿及淡渗利湿:生地黄、薄荷和白鲜皮以凉血清热、怯湿止痒;而后以龙胆  泻肝汤,调以片仔黄、咸丰草、酢酱草以保肝。」将方子折了折交给齐泰之后,紫嫣站  起身来就要走人。

  「等等,妳这样就要走了?」眼明手快地拉住紫嫣衣袖,齐泰诧异不已的问道。

  「紫嫣,寒谷这半年来为了找妳,吃尽千辛万苦,妳的气也合该消了吧?」

  转头望向齐泰,紫嫣眼底尽是悲哀。「大哥,想我木紫嫣坦荡无瑕,为了爹爹和公  公遗愿,我……我全心全意的想和他共结连理,怎知他不但不珍惜我,反倒疑心起我的  节操。罢了,伤心一次尚可忍受,倘若再自寻伤心,我又何苦来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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