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滚!快拿开你的大毛手,听到没?!”
“听到了。”
“那你的手还放在我身上做什么?”气死人也,他甚至还不要脸地把手伸进裙子里。
“我说我听到了,可没说我会做到。”他埋头啃咬她的细腻颈项。“刚才我好象还听到有人说我会是个好父亲,对吗?”
“废话,说的人正是我!”她徒劳地扭打着想挣脱。
“你是在邀我和你一起交配,繁殖下一代,是吧?”
“我哪有那样讲!”她非把他打得稀巴烂不可!
“你的身体倒比嘴巴老实。”他不顾层层衣料微有撕裂的声音,硬是扯下她的领口,赞叹她注视傲人的双乳。“看,它们也都这么认为。”
他以牙齿轻轻啮起挺立的乳尖,邪笑。
“不要脸!下流无耻的大色鬼!”随时随地都是满脑子黄色废料。
“每个做丈夫的都有当色鬼的权利。”
“把你的手拿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狂吠,偏偏身势被他卡住,拳脚使不开来。
“铃儿,你刚才做的心理解析太让我感动了,过去从没有人能如此把我看透。”他神色阴险地诚恳致谢。“为了报告你的大恩大德,我就给你一个孩子做为诊疗费吧。”
“你这无赖,看姑奶奶怎么教训你!”
她气得脑袋不清,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已被他剥光的妖媚模样,火爆十足地立刻展开绞杀技,用身子将他紧紧箝压在地板上。
“领死吧,大混蛋!”
海棠呻吟地慵懒一笑。“今晚我任凭格格处置。”
※ ※ ※
最近海棠只想快快把结婚的事搞定,光为了摆平家族对他草率公证结婚的抗议就弄得焦头烂额,偏偏卓爸在此时一再催逼他将佩挂脱手,神阪家派来的亲人要求见他俩一面,大姑的儿子安插进来后的傲慢态度又搞得天怒人怨,还有日本陶瓷博览会的展场区位纠纷,福州厂劳资双方和官方的问题……
“雷总,别忘了两点和卓爸的约、三点的会议,还有七点半在威居伍德的饭局。”罗秘书有气没力地由内线传报,他才想起罗秘书打算辞职的事也还没解决。
难道全世界的人都同仇敌忾地绝不让他和铃儿结婚?
“海棠,你很累吗?”
一望向大办公室角落里安置的临时小桌,他眉间深刻的蹙痕立刻消融。
他不知该怎么形容随时看见铃儿的感觉。望向她明朗的眼瞳,彷佛可以看到天空和草原,暂忘自己正奋战于都市丛林间。
“海棠,要不要听一个好消息?”
“不要。”
“你一定要!”
“那你又何必问。”颐指气使的小东西。
“我抓到你这张影印奏折的毛病了。”她挥挥海棠一直收藏于皮夹中的重要拷贝稿。
海棠虽然投身商界,私下却仍执着于学界研究。那张满文奏折的拷贝稿,正是他目前在做历史研究用的宝贝资料。
“你的满文没我好,由这张差劲的翻译就看得出来。”她得意忘形地卖弄着。能一脚踩在这傲慢男人头上的机会可不是常常有的,哈哈!
“啊,是吗?”他瘫靠在大椅背上。“怎么个差劲法?”
“这满文奏折上说的,不是‘他不知道噶尔丹得什么病而死’,而是‘噶尔丹因不知名的病而死’。这就代表不是这个人医术烂,找不出病因,而是噶尔丹死得很离奇,可以说是暴毙。”
“暴毙?”海棠整个人由椅上弹起,精神大振,一扫之前的郁卒烦闷。“我们几百年来的历史都说他因为惧怕大清西征的势力而仰药自尽!”
“仰药自尽?有吗?”她皱着小脸重看一遍。“我没看到这上头有说他想自尽或喝了什么毒药啊。”
窜改历史!这四个字轰地在海棠脑中爆炸。各朝各代都有窜改历史的心动作,但清朝史官这次的作弊可出了个大纰漏:他们窜改了汉文本的奏折和史料,却忘了修改满文本!
海棠突然放声大笑,笑得不可抑遏,铃儿看得傻眼了。
“怎么了?你终于领悟到你的满文能力比我烂很多了吧?”
“死丫头,又开始皮痒!”他两三个箭步冲上前去箝住她的脖子。
“放肆!这里是办公室……”
“所以要公事公办。”他歹毒地将她压入座位里,双手不离纤细的雪颈。“你出言不逊,公然侮辱
公司总裁,该罚!”
他恶狠狠地吻上去,不甩她的拳打脚踢。
“你胆大妄为,三番两次嘲笑你英明的老公,该罚!”
这次吻得更深、更久,吻得她喘不过气,吻得她神智迷离。
“你妖娆狐媚,动不动就偷偷痴望着我发呆,那副快流口水的德行看了就讨厌,更该罚!”
他缠缠绵绵地吻得她都瘫了,掐在她颈上的巨掌也早改由炽热的爱抚取代。轻轻的笑声与低低的呢喃贴吮在她耳畔,开始他醉人的浪漫魔法……
“雷总!”罗秘书恼火地直接开门而入。“门都要给我敲烂了,你为什么应都不应?!”
僵凝的几秒过后,罗秘书硬直地一步步走出去,心碎地抖着声音说:“神阪家的人来了,正在会客室等着见你们。”
“马上去。”他神情淡漠地起身拉整衣装,看到铃儿仍陷在大椅内一副撩人的昏眩样,他的欲火差点再度失控。“走吧,大小姐,去接客了。”
进入明亮雅致的会客室剎那,海棠微愕。他以为神阪家派来的会是群厉害人物,没想到是位俊秀飘逸的美男子,安详而缥缈地沉坐椅内,优雅如诗。
“雷先生吗?”连声音也不是普通的动听,彷佛天人音律。“你好,我是玲奈的堂哥,神阪明人。”
“幸会……”海棠懊恼地蹙了下眉,随即改以日语重新问候一遍。
铃儿对着明人眨了许久的眼,突然冲口一句:“你是谁?”
“他是你堂哥,神阪明人。”海棠以中文重述。
“你是谁?”她像中了邪似的,神情僵硬地又问一次。
“铃儿?”为什么不入座?
“是玲奈吗?你不记得我了?”明人的日语极其悦耳、极其温柔,每一个字都充满魅力。
“你是谁?”充满警戒的质问爆响在整个会客室内。
“铃儿!”海棠马上扑过去搂住她。她是怎么了?
肃杀的气氛冻结在空中,明人恍惚地望了铃儿一会,才渐露诡异的绝俊笑容。“好眼力,铃儿格格。”
这下换海棠讶异。“你会中文?”而且直接就喊她铃儿格格。
“你觉得我是你的敌人吗,铃儿格格?”
铃儿犹豫了一阵,瞪着那副悠然身影的防备神色逐渐动摇。“你不是,可是你……不是平常人。”
明人垂眼淡笑。“我的确不是,神阪家的人都说我具有超灵透视的天赋。”
“超灵透视?”海棠嫌恶的瞇起双眼。
“明人少爷可以看见别人看不到的异象,视野穿越时空,透视古往今来。”一直候在明人身旁的不起眼少年开口解释。
“是吗?”海棠的鄙弃只差没从鼻孔哼出来。
“据他们说是这样的。”明人自个儿倒也不予置评地挑眉一笑。
“所以神阪家改派你来对铃儿作法?”
“不是。”明人侧头轻答,迷茫地望着粉白的墙壁。“原本是别人,但我刚好有事必须亲自到这里一趟,就改由我来。”
“你想对铃儿怎样?”
“探望她而已。”
“一个瞎子要怎么探望?”海棠冰剑似的话锋慑到每一个人,明人的小跟班甚至刷白了脸。
“他……这个明人是瞎子?”铃儿这才注意到他的视线似乎没有焦点。
“你惹我生气了,雷海棠。”明人浅笑,轻甩食指,像在爱怜地指责调皮的小伙子。
“谢谢你来探望我,可是我希望你们神阪家的人从今以后都别再来了。”铃儿狐疑地又审视起明人。“奇怪,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很熟悉。”
“我是你的堂哥呀。”
“不,关系没那么浅!”她斩钉截铁地讲出自己也不太理解的话。“你好象……和我一样来自很远的地方……”
“还好,信州离台北也不过几小时的距离。”明人笑笑。
“不是那种距离,而是……”
“够了,别再扯那些鬼话!这里不是什么灵异会客室!”海棠已然准备下逐客令。
“雷先生,你既不相信铃儿是外来的灵体,那你是如何看待她目前的状况?”
“车祸后的人格异变!”铃儿不爽地跟着海棠一起吼道。
“我就知道你会用这套烂词!”怎么讲都讲不听的死脑筋!
“雷总,卓爸他们到了。”罗秘书在门口敲敲。
“抱歉,神阪先生,我另外有约,恕我……”
“没关系,我也正在等人。”
海棠警戒地瞪着明人迷离的淡雅笑容,不祥的预感在心中鼓动。他到底面对的是怎么样的一个人?铃儿问得对,他是谁?
等卓爸带着他的恩师顺老先生进入会客室时,所有的人全都目瞪口呆。
“四……四爷,四爷!”九十多岁的顺老先生竟震惊而崇敬地抖着步子极力奔向明人,两旁的人赶紧搀扶过去。“四爷……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您……”
干哑的话话激动得破嗓,大把的泪流下老脸。他双膝艰困地跪下,朝椅上优美安坐的身影叩首行礼,全场的人愣得不知该做何反应。
明人却神色自若地眺望前方,一股雍容华贵的气势赫然散放。彷佛他天生高高在上,从遥远的过往就习于被人叩拜。他俊首微扬,空灵渺茫,古老的威严震慑全场。
“起喀。”
“谢四爷。”九十多岁的老迈身躯挣扎爬起,左右的人连忙协助,明人却悠然闲适地搭起十指,置于身前。
“海棠,这……我的恩师怎么认识这个人?”
海棠回卓爸一记“这应该是我来问你”的冷睇。
“海棠,这个老人是不是误以为明人是某个长得很像他认识的人?”
“恐怕不是。”铃儿的说法其实很合理,但他有种不安的感觉,好象落入暗中布下的天罗地网。参与狩猎的还有哪些人?要猎的是谁?
“海棠?”为什么要把她护在他身后?
“东西呢,小顺子?”明人清灵一问。
“还没弄到手。”顺老先生恭敬地站在他座位旁回话。“听说是雷海棠的父亲不肯转卖,所以我只
好由温哥华飞来这里,打算亲自处置。”
“辛苦你了。”
“四爷,我绝对会将您要的东西夺回,您大可……”
明人微微一抬修长的手。“罢,我既然已经来了,就由我自己动手。”
“请问是否要来点饮料,好方便各位叙旧?”海棠微瞇火药味十足的双眸。
明人扬起醉人的笑容。“不敢劳驾。我想确认一下,你父亲是否在上次拍卖会上标走了一块佩挂?”
“没错。”
“他可否转卖给我?”
“我问过他,他无意脱手。”
“啊,真是的。”明人支手轻揉左额,无奈地浅笑。
“你为什么硬要抢人家的东西?”铃儿实在搞不懂。
明人和煦地抬望她的方向微笑。“因为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你的?”
“铃儿格格,听说你和雷海棠公证结婚了。”
“是啊。”她笑得好不灿烂。
“恭喜。”明人温柔得有如拂掠碧波的春柳。“你们一定是彼此心中最重要的人。”
“那当然。”
“啊啊……我实在不想做个棒打鸳鸯的坏家伙,多不解风情。可是呀……”他飘逸起身,朝小跟班的方向一伸手,一幅书卷立刻恭敬地递上来。“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铃儿奇怪地看向明人突然阴沉的神色。
“雷海棠,我把话挑明。那块佩挂原是我的东西,我愿以高价购回是给你面子。你不领情,就得承担得罪我的后果。”
“佩挂是我父亲的东西,与我无关。”
“是吗?”明人呵呵冷笑,美得令人心惊胆战。“那就告诉你父亲,我愿意以这幅画换回佩挂。”
“什么画?”
“清初日光山人的真迹。”
“他的东西值不了多少钱。”
“喔?”明人俊美的笑眼极其诡异。“你还没看过,如何断定?再说,艺术品这种东西,有人弃如敝屐,有人愿意为它倾家荡产,钱,并不具任何意义。”
“很抱歉,我没兴趣和你谈条件。”
“好,谈判破裂,我这就回日本。”
局势急遽的转变让大伙错愕,全场一片混乱。
“四爷,这……”顺老先生慌得不知所措。
“你也回温哥华安心养老吧,保重。”明人轻握了握扶在他腕上的老手。
啪地一声,画卷上的环扣松脱,飘然落地,明人只闻其声,却茫然不知遗落了什么。
“这里,你绑画卷的东西掉了。”铃儿马上热心地俯身下去拣给他。
“谢谢,铃儿格格。”
明人左手在接到铃儿递上的东西的剎那,右手倏地滚下卷轴,整幅画直直地正面展在她眼前。
一声剧烈的嘶吼震惊整座大楼,玻璃都因强烈的共鸣引起撼动。
“地震!有地震!”会客室里外开始纷乱大作。
“铃儿!”海棠疯狂地推开周围的人,紧急扑上痛苦吶喊的铃儿。“怎么了,铃儿?!”
那声嘶吼,像来自记忆深处、恐惧深处、地狱深处,意念中最惊恐、最痛苦、最黑暗的部分猛然爆炸,一拥而出。
“好痛!海棠,我好痛,海棠!”
大楼内奇异的气流刺激到天花板上的感应器,顿时各处喷洒下大量水花,惊叫声、嘈杂声,纷杂凌乱。没有装置消防感应器的会客室安然无恙,人人却都被骇人的嘶吼慑到。
“铃儿!醒醒,铃儿!”海棠拚命拍打突然不省人事的她,却只见她没了灵魂似的瞠着空洞大眼,冰冷地瘫在他怀里。
明人翩然伫立,静谧得有如人世一切纷乱皆与他疏离。
“你对铃儿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所有人拚命缠抱住如狂狮般怒吼的海棠,不让他在冲动之际一拳打死对方,或当场扭断对方颈项。
“海棠,你冷静点,有话好说!”将近百公斤重的卓爸差点拦不住他,被他拖着一起冲向明人。
“我说过,这是日光山人的真迹。看,这笔劲,几乎无人可与之匹敌。”明人陶醉地啧啧赞赏。
海棠气得双眼血丝遍布,青筋暴浮,在瞥到盏卷时赫然失神。
这是字,还是画?雪白的画卷上只有一笔翻胜飞舞的墨迹,像是个“妖”字草书,又像是个人,受三界火宅的焚烬之苦,声嘶力竭地挣扎在画卷中。
“这是日光山人的‘伏妖图’。”
“伏妖图?”为什么铃儿看到了会这么痛苦?
“阳界的人,看了它没什么感觉;阴间的鬼,看一眼就会被它吸走魂魄,封入画卷中。”明人俐落一收,精细地缠上扣带并低喃秘咒。
阴间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