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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阴暗湿冷的树林,我还是喜欢这个清澈的水潭。任远,你看阳光照在潭面闪闪发光的样子,是不是很漂亮?”回到潭边,金蝶一改在树林里找路时的没精神,整个人又活泼爱动了起来。
任远闻言没看潭面倒注意起潭边四周的山壁,他所看得到的山壁上有许多细小的流水流入潭里,让山壁湿滑根本无处着力攀爬,只是水潭周围的山壁都是如此吗?或许在潭的另一边山壁就适合攀爬,不过这个山崖实在太深了,不知道要爬多久才能回到顶点?万一在攀登时脚没踩好便会再摔下来,到时就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么幸运能活命?这虽然是条出路,但也太过于冒险了。
还能有别的法子吗?要不就耐心等待救援,他相信礼杰不会放弃寻找他。不过从上面要下到崖底也不简单,否则不会过了十多天了还没看到阙家堡的人,看来他真的要被困在这里了。
“任远,你在想什么?”金蝶看他久没出声,只是在发呆,走上前摇摇他的手。
“若没有外人援助,我想是很难离开这里了。”任远老实告诉金蝶。
“这就要看上天的意思了。如果上天要我们出去,自然就会有人来援救;如果上天想留我们在此,我们也只好顺应天命留下来。反正这儿有水、有食物,我们也可以活得下去,别担心了。”金蝶说得豁达开朗。
“你真能适应这儿的生活?你难道不想念宫里的富裕日子?”很难想像一位享尽荣华富贵的皇室公主会说出这样的话。
“有锦衣玉食也就有烦恼,在这儿吃穿虽然简陋,但心情快活。两相比较下,任远,你会选择待在哪里呢?”金蝶反问他。
任远不必想就有答案了,他不重视享乐,清幽安宁的生活才是他所想要的,可是人真能避得开红尘俗世吗?他无法这么的乐观。
“事情的选择不是这么简单的。”他回答金蝶。
“那就顺其自然吧,有句谚语不是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吗?我们就尽人事、听天命,多烦恼无益。”金蝶洒脱的劝着他。
任远看着金蝶,对她的评价又不同了。她真是个奇特的女子,不但天真单纯,连思虑也纯净无伪,脱俗得不似凡间该有的人物,也善解人意得深得他的心。没错,若上天真要他远离俗尘,他又何必强要沾惹尘埃呢?当初会涉入江湖,是因为礼杰的强力邀请,其实他的心志并不在此,闲云野鹤般的生活才是他最想过的,现在的日子就是他的希望,他何不顺心而为呢?
“你说得是,一位公主能如此随遇而安,任远真是自叹弗如了。”他由心而发的敬佩金蝶。
“太好了,你终于想通了。任远,我们再比赛捉鱼好不好?昨天被你小胜一次,今天我一定要赢回来,谁输谁就负责烤鱼做晚餐。”金蝶高兴的提议。
“你真爱玩,好,就再比赛一次。”任远挥开俗世牵绊,心情轻松的陪金蝶玩耍。如此清宁仙境,又有巧人儿相陪,仙人生活也不过如此啊!
任远和金蝶各拿了根树枝,两人站在大石上,互看一眼略微点头,游戏开始了,只见两个身影凌空飞起,各自使出绝妙的轻功武学,在最快的时间内谁的树枝上串满鱼儿,谁便是胜利者。
嘻笑声充斥着四周,两人如同孩子般嬉闹着,忘却了一切烦恼,最后在任远有意相让下,金蝶如愿的扳回一局,她开心得手舞足蹈,像赢得了整个天下般。
任远被金蝶的喜悦所感染,也笑开了怀,低沉的笑声在山谷间回荡,传得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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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儿,你听听看,似乎有笑声传来,好像是人在大笑呢!”负责在山壁辟路的手下急忙向管事报告。
洪武静静听了下,笑声隐隐约约听不真切,但这是个很好的鼓舞,他赶忙下令:“弟兄们,加紧做事,我们就要到达崖底了,大家动作快!”
十多位大汉齐应了声,大家继续奋力完成他们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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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后,任远和金蝶回到山洞,火堆已点燃,火光映在两张笑脸上。
“吃得好饱,我再也不想吃鱼了,我想烤小鸟,所以明儿个我们来比赛捉小鸟,难度高也较好玩。”金蝶兴致勃勃的说。
任远宠爱的点了下她的俏鼻取笑她:“叫肚子饱了又还想烤小鸟吃,别到时捉到又舍不得杀来吃了。”
“舍不得就放了嘛,反正树林里可以吃的东西那么多。任远,你明天也刻个小鸟给我,一只兔子太寂寞了。”金蝶从袖里拿出任远用木头刻的兔子把玩着,这是任远在夜晚无聊之余刻来打发时间,但他刻得十分传神、可爱,让金蝶要了去变成她的宝贝。
“灵心双剑是神兵利器,想不到在我手中倒成了雕刻刀,李剑若知道他精心的杰作被这样使用,一定会无法瞑目的。”任远好笑地摇头。
“不,他看到自己铸的剑能刻出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反而会高兴的晚上托梦向你道谢呢!”金蝶嘻嘻笑回答。
“你这是夸赞我,还是在吓我呢?”任远怎会不知金蝶话里的真意。
金蝶顺势挤眉吊眼装鬼吓人,“呼,鬼来了,任远,你这么糟蹋我的刀剑,我只好变成鬼来找你了。”
任远差点被金蝶的样子逗得笑岔了气,强忍住笑正经的告诉她:“鬼才不是那种模样!”
“难道你见过鬼,知道鬼的样子吗?”金蝶睁大眼,有兴趣的问。
任远点点头,但没告拆她鬼的模样,却故意说鬼故事吓她,看她胆子有多大。
金蝶被鬼故事吸引了全副心神,爱听极了,也没有一丝的害怕,还能嘻嘻哈哈和任远讨论故事情节,鬼精灵得教任远笑声不断,对她的调皮无可奈何。
不过到要睡觉时就见真章了。
金蝶裹着披风,看着火光在洞壁上摇曳晃动,脑中不断想起刚才任远说的鬼故事。完了,她听的时候不怕,怎么现在却怕得睡不着?颈后一直觉得凉飕飕的,好似有人在她颈后吹气般,她心毛毛的,整个人缩入披风里,害怕得不敢睡。
她忍不住了,缓缓的转过身,勇敢的睁开眼看去,除了木柴还烧着外什么都没有,让她吐出了一口气。
隔着火堆,她看任远一手压在脑后睡着了,面容安详,胸口规律的起伏着,他睡得好熟,金蝶心中羡慕他的好睡,也看他冷俊的面容看得有些痴了。
她看过的男人不可谓少,父皇是慈爱,齐爷是亲切,皇上只会板着脸,而宫外的男人太多庸俗不堪,就算难得见到人品较佳的,也都是用富丽的衣饰和排场来增加自己的气势,极少本身就是器宇昂扬、不同凡响,阙礼杰是其一,不过他身上是贵公子气息,而且也是因为他的家势才造就他不凡的气质。
但任远就不同了,他没好身家可以凭藉,也没有华服和侍卫拥护,纵有武林盟主的头衔,仍是孑然一身,冷傲磊拓、卓尔不羁,是个铁铮铮的男子汉,由心而发的刚强气势才是他折服人的主因,何谓真英雄,她想就是像任远这样的人吧!
金蝶很高兴自己能认识如此的男人,纵使她是花了几乎送命的代价,她也认为值得,她不知道自己和任远的未来会如何,又能在这儿共处多久,但她都会好好把握眼前和他在一起的机会。
有他在身旁她的心定下,不再感到害怕了,缓缓的闭上眼,她也进入了梦乡。
第六章
金蝶醒来时,山洞里就只有她一人,她急忙坐起身,身上除了原先的披风外还盖了任远的外衣,她心中一甜,唇角上扬,不过他去哪里了?
金蝶走出山洞往水潭方向走去,她想他应该在那儿,接近潭边她先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然后就见到任远赤裸着身体在潭里洗澡,她脸一红急忙躲回树后,心儿狂跳了起来。
金蝶脸红耳热,但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悄悄转身探出头往水潭看去,任远裸露在阳光下的身材结实强健,身上的伤痕几乎都好了,而左肩的伤也已经结了痂,他甩着头发,散发裸体的他气势强烈,好似六月阳光般能融化人心,教人无法直视,却又转不开目光。
她睁大眼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竟在偷看男人洗澡。老天,她怎能做种事?看任远慢慢回到潭边准备穿衣服,金蝶马上冲回山洞,心中羞惭交杂,不知道自己等会儿要如何面对任远。
不久,背对着洞口的她听到了脚步声,“你醒了?”任远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饶是心中有了准备,金蝶仍是惊跳而起,还用力过猛头撞到了洞壁,“好痛!”她疼得红了眼。
任远飞快扶住她,焦急的观视她的头。“撞伤了没?快让我看看!”
金蝶被任远拉近身,他的头发还半湿的散在肩上,身上混合着阳光和男子气息,让她不自觉又想起他裸身在水里的模样,她的脸更红了。
任远揉揉她的头,“还好,没受伤,但你的脸怎么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摸到她滚烫的脸,他讶声问道,连忙环着她,大掌盖在她额上试温度。
金蝶心虚的低头不敢看他,“我……我没事!”
任远抬起她的下巴注视她,“你真的没事吗?若不舒服就要说出来,我的伤才刚好,我不希望你又病倒了。”
金蝶见任远一脸担忧,赶忙摇头,“我真的没事,倒是你的头发怎么这么湿?我帮你擦干。”他这样才容易受凉呢!按他坐下,金蝶顺手拿起披风为他擦头发。
“别用你的披风,用我的外衣吧!”任远不愿弄湿她的披风。
“天凉了许多,你该将外衣穿上,而披风只有晚上才用,弄湿了无妨,拿到太阳下晒晒就干了。”金蝶不在意的回答,两手没停。
任远心中起了微妙的感觉,他母亲过世得早,生活起居从没有女子插手过,这是他第一回被一个女子伺候,如此平常又亲密的举动教他情绪激荡,久久无法平复。
擦干了任远的头发,金蝶便为他梳头束发,这是她头一回为男人梳头,不过她以前常换男装以贾大身份出门,所以束发难不倒她,她手法利落,一下子便为他束好了头发。
平时他的头发都是松松的在脑后随意绑个结,今天金蝶帮他将头发梳起束于头上,这让任远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焕发,更加的丰采不凡。
金蝶眼中的赞赏笑意让任远不用看便满意接受她对自己的改变,他接过她手中的披风,拿到洞外找阳光能照到的树上晾起来。
“你今天想吃什么?”任远询问金蝶,在这儿食物都要自己动手找寻,每天要吃什么和找什么吃的占去最多的时间。
“我们今天要比赛捉小鸟,你忘了吗?不过我早上想吃果子,那种红色的小果子。”金蝶告诉任远。
“那叫血红果。好吧,我先带你去摘血红果,我们再比赛捉小鸟。一样的条件,输的人负责烤小鸟。”任远笑说。
“没问题,不过我们先比赛谁比较快摘到血红果。”说完,金蝶已经先跑了。
“小赖皮!”任远长笑一声,身子有如大鹏展翅般疾追而去。
笑声又在树林里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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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要跟你去。”阙孙如要求。
“小如,虽然山壁上有辟了路下崖底,但下去仍是有危险的,你就留在堡里,哥一有师兄的消息会马上派人告诉你的。”阙礼杰对妹妹说。
“不要,我要去,我要亲自去找任大哥。哥,你让我一起去,我会很小心的,我也想尽份心力去找任大哥。哥,我要去嘛!”阙孙如极力要跟去,连眼泪攻势都用上了。
阙礼杰一看妹妹哭就无法可施,只好答应,带着妹妹和一些手下,他快马赶去望龙顶,下崖的路昨夜刚辟好,今天他要带人下去找师兄,但愿此行顺利,尽快找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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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血红果酸酸甜甜的真好吃。”金蝶坐在树干上吃着果子。
“好吃我就多摘些回山洞,想吃就不必再跑来摘了。”坐在对面的任远提议。
“好呀,但我们先捉小鸟吧,输的人除了烤小鸟外,还要负责摘果子。”金蝶吃完了果子,肚子饱精神就旺盛,一副跃跃欲试样。
“可以,只要你到时别耍赖不服输就行了。”任远爱和她斗嘴。
金蝶娇俏的扮个鬼脸一笑,“那是对你说的话,本公主不会输的!”金蝶很有信心,因为她有法宝。
任远笑问:“那要怎么比呢?”
“鸟要捉活的,谁捉得多谁就嬴。”金蝶说出比赛规则。
任远无异议地点头。
“现在差不多是午时了,一个时辰后在这儿见。还有,若不小心弄死了小鸟也算输哦。比赛开始!”一样一说完话,她就一溜烟不见了。
任远好笑的摇摇头,和金蝶在一起,他仿佛回到了无忧的年少时期,捉鸟比赛,以前他也曾和礼杰玩过,现在是重温旧梦,所以输的人怎可能是他呢,哈!
任远从容的跃上树梢找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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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如,危险!”阙孙如脚滑了下,阙礼杰急忙拉她一把。
阙孙如脸色有些发白,但仍故作镇定地说:“哥,谢谢,我会小心的。”惊险没让她打退堂鼓,她仍一步步向下走去。
说是辟路,因为这是山崖怎么也不可能开出一条真实的路出来,只是在山壁上凿出能踏脚的着力点,还有钉上绳钩挂上绳子,用最简单的法子下崖。
只是虽有凭藉之物,但下崖仍是困难的事,只要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崖,所以阙礼杰挑选的手下都是轻功高强的,但是下崖路的难行和崖的深度都超乎了阙礼杰的想像,若崖底没有别的通路能离开,师兄就算坠崖没事,要上来若没帮助真是比登天还难。
坠下这么深的崖,师兄真能没事吗?本来一直很有信心的他,如今亲自下来,也有些不确定了,但有希望他就绝不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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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蝶先从树上取些细藤拿在手上,捉到一只小鸟就用细藤绑住鸟的脚,这样小鸟跑不掉,而且也不会害了小鸟的性命,方便极了。
她是看到树上的藤条才想出这个好法子,所以她一定能捉得比任远多。
一个时辰后,金蝶带着一大串的小鸟回到约定地点,任远已经悠闲的倚着树干等她,但他手上却是空的。
金蝶得意的将一串小鸟拿给任远看,“这就是我捉到的鸟儿,共有二十八只,你的鸟儿又在哪里呢?”
任远神秘一笑,从树旁提出一个用细竹和树枝编成的大鸟笼笑着回答:“这里面有多少鸟儿我不清楚,不过绝对超过二十八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