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琳满足的咕哝声，偎着熟悉的怀抱合上眸子，安稳的睡着了。
第九章
身为连锁企业的少东，这场生日宴会虽然不见商界大老、名商巨富，但是他所识的也全是企业家的第二代，这些上流社会的千金、少爷，全都盛装出席，衣香鬓影，奢丽浮华。
乔琳有些无聊的坐在吧台前轻啜手里的酒，看着布置豪华的场地，丰盛的自助餐吧从会场这头几乎延伸到门口，上百道精致美食散发着诱人香味，但销路最好的却是鸡尾酒和啤酒，打扮新潮时髦的男女人手一杯酒，三三两两在聊笑着，灯光晃动的舞池里也有大展流行舞技的人，旁观者则大声叫好拍手，气氛很热闹。
只是对她来说，这样的生日宴会和应酬宴会实在没什么不同，她听了一会儿他们的谈话，不是互相炫耀买了什么高贵的东西，就是在交换哪家店的衣服、首饰比较精美，要不便互相秀着身上的宝石配件谁较有价值，当然车子、所交的男女朋友也是可以拿来一较高下的，他们都是位在金字塔顶端的天之骄子，有足够的家世让他们如此挥霍。
不过她不是出身在那个阶级，也没有心想巴结他们，所以与他们是话不投机，只好坐在这里打发时间。她心里很后悔来参加这个宴会，要不她可以到好色客享受众人亲切的关怀，而不是强撑着精神坐冷板凳，臧浩然没陪在她身边，他早和好朋友们聊开了，她不想去打扰，也没人来找她说话，这更显得她和这一切格格不入。
似乎是发现了女友的落寞，臧浩然暂时离开好友们，来到乔琳身边。
“怎么了?不好玩吗?”他微笑的问道。
“若我家财万贯，或天生就生在这圈子里也许就会觉得好玩，可惜不是，所以不好玩。”乔琳冷淡回答。
臧浩然亲密的拥着她，“小乔，别这么尖锐，等你真正认识他们，你会发现大家其实都很好相处，你会交到如蒹葭、千君那样的好朋友”
“可能吗?若真是如此，千君就不会视参加这类宴会为世上最无趣的事，能闪就闪了。”她现在终于能了解千君的心情了。
“千君是特例，她不愿接受这些，自然就无法从里面得到快乐了。”
“但是我的心情却和千君一样，浩然，无论我试过多少次，我还是无法喜欢这些宴会。”乔琳感到有些疲累。
臧浩然轻揉着她的肩，“小乔，我也并非每个宴会都能玩得愉快，但这些却是必须要参加的交际，你和我在一起就要学着适应。”
“这不公平，你要我捺着性子参加这些宴会，为何我请你到好色客坐一会儿，你却没有兴趣，还是你认为我的PUB不够好，不值得你来光顾?”疲累烦躁下，乔琳难得的使起性子。
放在她肩上的手顿了下，臧浩然语气带着忍让，“你明知道我没那种意思，小乔，我可以忍受你心情不好发脾气，但是别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意识到自己的无理取闹，乔琳有些愧疚的抱着他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的，我很抱歉。”
“不要紧，我知道你是无心的，这宴会真这么无聊到让你如坐针毡吗?要不要我带你认识一些朋友?”
乔琳摇头，她没兴趣。
“若你真不想待下去，那我们就先离开好了，反正我有出席，艾伦应该能体谅的。”他不忍看她郁郁不乐。
他有此用心，乔琳已经很感动了，她怎好真做破坏气氛的人。
“不用了，其实这宴会也没那么无聊，坐在这里欣赏众人出色的穿着也满有趣的，就像一场时装宴般，而且调酒也不错，我可以待下的，你去玩吧，不用挂心我。”
“可以吗?你别勉强。”
“就像你所说的，艾伦的生日宴会一年只有一次，好色客随时都可以去，艾伦又是你最好的朋友，我们半途离开对他也不好意思，还是留下来吧。”他能为她着想，她也能一样待他。
“谢谢。”她的决定令臧浩然很高兴，俯身亲了亲粉红小嘴。
“又不正经，你的朋友在笑你了。”乔琳红了小脸，指指三、四名看着他们直笑的男子。
“他们是羡慕，乖乖的，我等会再来陪你。”抚了下她嫣红的粉颊，臧浩然转身回到朋友的行列里。
乔琳的笑意在他离去后又收起，拿起酒杯轻轻摇动，若下回真不得已要再参加这种宴会，她一定要提醒自己带棒针和毛线，打打毛衣来打发时间，这念头让她忍不住笑了，她真是太无聊了才会有这样的主意。
“你看起来很开心嘛，当然，因为你目前是浩然的女朋友啊。”娇嗲的嗓音传来，一名身材丰腴、穿着红色削肩礼服的女子走近，她脸上画着精致的妆，似笑非笑的看着乔琳。
乔琳疑惑的回视她的目光，她是谁?她们认识吗?这段时间她随着臧浩然出席过不少宴会，也见过不少名流，多到让她记不住人，所以她也不确定自己和眼前的女子认不认识。
沈丹妮似乎明白她的想法，主动自我介绍，“我们并不认识，我是浩然的朋友，确切的说是上一个女朋友，我叫沈丹妮，你好。”她朝她伸出手。
这种介绍词让乔琳起了一丝警觉，有礼的轻握下她的手，“你好，我叫乔琳。”
“我知道，你原是个家政老师，现在是臧氏集团礼聘的顾问，负责设计部门，传言如今最流行的小提袋零食就是出自你的点子，别讶异，我不是特意调查你，因为浩然是社交界的红人，他的女朋友也是人人谈论的对象，所以你想不红都很难。”沈丹妮微笑道。
“沈小姐，你找我有事吗?”她的语气似羡慕似嫉妒，乔琳不晓得她来找她有何用意。
“也不算有事，一直听人讨论你，我却没见过你，所以特地来看看。浩然和我分手前，突然问我会不会为了男人去学烹饪，我还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直到他与你交往，我才知道浩然对手巧的女人起了兴趣，男人都爱女人为他煮饭做菜，没想到浩然也不例外，身为家政老师，你的条件很能满足浩然，加上你又长得漂亮，难怪这么受浩然的疼爱，连给零用金都找了好听的顾问费做名义，这使你的地位比起我们这些浩然过去的女朋友还高尚，你真聪明，我败得心服口服。”沈丹妮很有气度的称赞。
乔琳拧起秀眉，冷冷的解释，“沈小姐，你弄错了，我不需要别人养我，就算是浩然也一样，我为臧氏集团工作，收取顾问费是很合理的事，请别误会。”
沈丹妮轻笑，“你这么说可见不太了解浩然，浩然是交女朋友不是养女人，他之前所交的女友个个都有来头，也不需要他的钱，但他仍会满足我们而送上名贵的珠宝首饰，也会给我们零用金，这是他宠爱女人的方法，不过用顾问为名目却是第一次，若那不是浩然给你的零用金，就很让人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顾问，竟然能有如此的高薪呢?我想你恐怕也解释不出来吧。”她说得温和气平，却是句句带刺。
乔琳神情更冷，心里满是气怒，但就如沈丹妮所说，她无法反驳，因为那的确是一大笔钱。
见她说不出话，沈丹妮得意的乘胜追击，“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以浩然的家业来说，百万元如同九牛一毛，你有这么好的待遇，我该恭喜你，也希望你与浩然会有好结果，可别像我一样成为前女友，祝福你。”说完漂亮的话，她抬头挺胸的离开。
乔琳抿紧唇愣了一会儿后，一口气喝完杯里的酒，宴会的气氛突然让她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她快步的来到阳台，贪婪的吸着外面冷凉的空气，但仍无法平息心里的怒火。
她气闷自己为什么要参加这种宴会，愤怒为什么要被迫接受沈丹妮不怀好意的挑衅，更气她无法大声驳斥沈丹妮的胡说八道，她就像理亏的小媳妇无法回嘴，她明明是心里无愧啊，却说不清原因，她何曾吃过这种亏。
这就是名门宴会的真面目吗?摆着一张笑脸，说出的话却是冷嘲热讽的伤人，在这种情形下，她怎可能认识什么好朋友?连基本的朋友都没有。
够了，她不要再参加这种虚伪的宴会，也不要再如此劳累自己，放弃最喜欢的上课、PUB，只为迎合他，若他真的珍爱她，就不会让她受苦，也愿意放下身段到PUB帮忙，和她的朋友成为好朋友。
人与人之间是互相的，她能为他试着融入他的生活圈子，他也该为了她而接受她的世界，这是他们之间唯一的隔阂，他们若有心要许下未来之约，就必须要解决这最重要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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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平稳的向前奔驰，车里少了平时的交谈笑声，只有清柔的音乐飘扬，化解有些沉闷的气氛。
臧浩然转头看着脸色不佳、紧闭小嘴的乔琳，关心出声，“你若是累了，就闭上眼休息吧。”
乔琳略偏头，对上他的眸子，“我想去好色客，你陪我一起去。”
“太晚了吧。”
“现在还不到十二点，好色客是两点打烊，还有时间。”
“小乔，你不是很累吗?早点回家睡觉，改天再去。”臧浩然劝说。
“我今天就是想去，我不要改天。”她很坚持。
臧浩然有些无法，“好吧，我送你去，要回家时再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何必这么麻烦，你就待在好色客里不就好了。”
他微摇头，“不了，我有点累，想先回家休息。”
他的回答让乔琳心一沉，干脆挑明的说了，“你回去，然后再出门来接我，这样不是更累吗?你为何不明白的说，你不喜欢好色客，就是不愿踏入PUB一步呢?不要再找理由敷衍我了。”
臧浩然皱起眉头关掉音响，“小乔，我们为这件事已经争执过好几次了，我不想再吵，你想去，我就送你去，我有别的事无法陪你。”
“我在宴会上遇到沈丹妮。”乔琳突然说起。
“她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所以你心情不好?”
“她告诉我，她是你的前女友，你习惯给女朋友零用金，她也说你用顾问名义给女人钱花是前先未闻的事，很羡慕我得到一大笔钱，最后则是大方祝福我和你能幸福圆满，别像她成为你的前女友。”她淡淡的述说。
“该死的，沈丹妮的妒心重，说话尖酸刻薄，你别理她，我会警告她，下次不准她再乱说话。”臧浩然微怒道。
“我没有为这事生气，但却让我更加厌恶宴会，或许因为我不是在名流的圈子里长大，怎么也无法适应这种交际场合，所以我决定了，我不会再参加这些应酬的宴会了。”她明白的说出自己的心情。
“小乔，你不过是遇到一点挫折，怎能这么容易就放弃，对我来说，宴会、舞会是生活里必须面对的事，你不该逃避，我会用耐心带你慢慢适应的。”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她想得太严重了。
“相对的，你是否也会为我去面对好色客，和我一起帮忙照顾我的店呢?”乔琳反问他。
“怎么又提到PUB去了?这是两回事，不能相提并论。”臧浩然有些不耐烦了。
“你看重宴会交际，和我看重好色客是一样的，至少我为你曾用心去参加过多场宴会，陪着你与不认识的人应酬，站在公平的角度，你也应该有相同的努力，用心看待好色客，为它尽一份力。其实好色客的布置精巧不凡，酒保的调酒手艺高超，服务也很亲切，它是台北市极有名气的PUB之一，我不明白你为何这么不喜欢它?”她真的不懂，人和人之间有八字不合，难道人和店也有这种情形?
“别说了，我没有去PUB玩的习惯，也不会为好色客改变，我要做的事很多，怎有时间管PUB的事，你不要再胡闹了。”他加重了语气。
“胡闹”两个字重重伤害了乔琳，她打直背脊坐正身子，“好色客是我的心血，我不会把它当成胡闹，反而是我现在的工作才让我觉得辛苦，它让我忙得无法去上课，无法去好色客，也打乱我的睡眠，让我像永远都睡不饱般，我喜欢过着优闲的日子，但现在呢，我觉得自己像个一直在打转的陀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我感到好累。”
臧浩然绷着脸，大手握紧方向盘，“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现在的工作，想回到以前的生活?”
不想惹他生气，乔琳微叹口气，放柔了嗓音解释，“也不全是这样，只是我放不下好色客，从它成立起，它就是我的生活重心，少了它我一直都很不习惯，我不想在你和好色客之间为难，即使你不喜欢它，至少也要能接受它，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臧浩然将车子开到路边停下，转头看着她，眸里冒着火，“你怎么会拿家PUB和我做选择，它只是一家店啊，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开上百家那种店，你若想和我在一起，就必须依照我的方式过生活，假如你一直想着以前的生活，就会失去眼前的一切，作决定之前，你自己考虑清楚。”
“你用好恶利益当考量，浩然，你可有想到我们之间的感情，它才是最重要的，在感情面前，你就不能为我牺牲一点吗?”爱一个人不是连坚持都可以放弃吗?
“你呢，你为何不能为我改变?你对我就没有更深厚的感情吗?”
“我已经变了啊，收掉课程，离开我熟悉的学员，不去好色客，投入另一样工作，这就是我为你做的改变，只是一个人奋斗好孤单，所以才想找你作伴，我需要你的心做我的鼓励，你会支持我的对不对?”她握住他的手，期待的看着他。
“感情不是投入多少，就会得到对等报酬的投资，我的个性不会改变，原则也不变，合我们便在一起，不合也不能勉强。”臧浩然理智的回答。
犹如冰水从头浇下，将她期盼的心给冻僵了，乔琳缓缓收回手，“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请你送我回我的家。”
臧浩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要求，微愣了下，想开口却见她别开脸看向窗外，骄傲让他无法拉下脸，抿紧唇踩下油门，车子疾驶而去。
不到半个小时，车子就来到乔琳所住的楼房前。
“谢谢。”细声道谢后，乔琳低着头要下车。
臧浩然忍不住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小乔，你别冲动的乱下决定，让我们再谈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