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御医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再加上皇后她……她下意识排斥诊疗,没有丝毫的求生意志,一心求死,这导致针灸以药草的功效大减,若无法激起皇后的生存欲念,就算有天仙良药也没用的,所以这不全是微臣的无能,求皇上明鉴!”
段干世玮呆住了,转身看着昏迷不醒的花艳。
她……她不想活下去?他竟然将她逼到了无生趣、只想求死,上苍,他到底做了什么,能把一个活泼开朗的可爱女子折磨成这样?他做了什么事啊!
段干世玮心好痛,整个人陷入无尽的悔恨里,只是再多的后悔都不能让时光倒流,让一切事情重来。万一艳儿真的有个不测……不!他不接受这样的结果,艳儿不能有事,他的艳儿一定要没事。
他满脸坚定的对跪地的御医们表示,“朕绝不放弃救治皇后,朕不放弃,你们也不可以放弃,你们要尽力全力医治皇后,用上最珍贵、最好的药材,一定要救活皇后,朕就陪在皇后身旁,你们开出的药朕会尽可能的喂皇后喝下,有朕在,皇后会勇敢的活下去,她不会丢下朕不管的,你们听清楚了没?”
御医们连忙磕头恭声回应,“微臣会尽全力救治皇后!”
“那还等什么?快诊治啊!”段干世玮焦急的催促。
御医们不敢迟疑,使出行医活,互相切磋心得,讨论出结果后就各自分工合作,齐心抢救皇后。
段干世玮立在一旁,眸子里除了痛楚还是痛楚。他情愿躺在床上受苦的人是自己,而不是艳儿,她奄奄一息的模样似在凌迟着他,教他痛彻心扉,他无法想象生命中若没有了她,他要如何活下去。
报复的计划成功了,可是他尝到的不是快乐,却是浓重的苦涩,他忘不了她伤心哭泣的声音,忘不了她哀痛无助的模样,只要一闭上眼,脑子里就会浮现满是泪痕的她,没人明白他花了多大的自制力才能压自己不去找她,他怕会再伤害她,不愿让她以为他在逼迫她屈服,他想给她时间冷静,好好地想想要如何面对他,他以为以她的聪明、乐观,她会找到也他相处的方式,哪想到她竟会如此的自残、轻生,把自己逼入死路是他的错,这全是他的错,当初订下报复计划时,他的确怨恨她,想给她一个重重的教训,可是她嫁来后,虽然是调皮胡闹,但他也看到了她的善良天真、纯洁可爱,她是捉弄人,却不过分;爱与他虽反调,但明白适可而止;犯了错,她还会勇于承认,她的古灵精怪反成了她最吸引人的气质,也为皇宫里带来朝气活力。
在她娇甜美丽的笑容下,他的报复念头一天天淡去,却是一日较一日更加疼爱、宠溺她,他真是疼她疼进心坎里,在他高兴赢得她的爱时,却犹然不知道自己的感情也已深种。
所以在他借着她对自己的爱去伤害她时,也狠狠地伤了自己,在人前他可以培训作不承认,但实际上他却骗不了自己这份心如刀割的感觉。
这几天少了她的陪伴,他度日如年,白天他还可以用处理国事打发时间,但是夜晚的孤枕难眠,却让他饱受煎熬,他好想念她甜美的嗓音,想念她柔软芳香的身子,这样的思想直折磨着他,教他睡不安枕、食不安心,已经将他的忍耐力逼到极限。原来他就想去找她的,谁知道只晚了一步,就遇上这样的憾事。
他不能失去艳儿,就算倾尽所有,他也不在乎,只要艳儿能好起来!
红玉、红楚冲入靖龙宫的寝宫里,她们为了主子失踪而忧心焦急的四下寻找,接到侍卫的通知才知道主子人在靖龙宫里,她们的便急忙赶了过来。
“皇后、皇后……”两名宫女总的要到床边探望主子,却被侍卫给拦下。
“不准妨碍御医救人,你们两个将皇后照顾成这样,真是该死!”段干世玮冷着脸斥责红玉、红楚。
“是你将皇后害成这样的,错的人是你!”红楚悲愤交加,不顾一切地直言斥责段干世玮。
“大胆奴婢,竟敢无礼!”侍卫江杭屿立刻出声喝斥。
红玉也忙拉红楚跪下向段干世玮赔罪,“皇上,红楚担心皇后,情急之下胡乱说话,求皇上恕罪。”
“朕不怪红楚的失言,但是你们两个实在是太失职了,皇后病得这么严重,你们为什么没请御医诊治呢?”段干世玮皱眉地看着两名宫女。
“奴婢怎会不肯请御医治疗皇后呢?是皇后坚持不准的,也不准奴婢向皇上颤报,见皇后这样对待自己,奴婢比任何人都还要难过啊!”红玉边哭边回答。
红楚哭得更是伤心,“当一个人付出了全部的爱,到头来才明白一切只是场骗局时,任谁都受不了的,皇后她就是难过得跑到花园淋雨,才会受寒生病,可是皇后却不准奴婢请御医医治,不管奴婢怎么哀求,皇后就是不答应看病,连奴婢熬的药汁,皇后都不肯喝,这几天来皇后一起高烧不退,时清楚时昏迷,人也是一天天哀弱下去,甚至……甚至下午皇后她还向奴婢交……交代了遗言……呜……”
段干世玮心恸地倒退了数步,一旁的江杭屿赶扶住,“皇上保重!”
他挥开侍卫的扶持,忙追问,“皇后她……她说了什么?”
红玉哽咽回答,“皇后交代,万一她有什么不测,奴婢就拿着这块镇龙玉向皇上请求,将皇后的骨灰运回中儒国,并且代皇后告诉皇上,皇后她不恨皇上,若时间能重来一回,皇后仍会选择爱上皇上,也不会再捉弄、欺负皇上了,并感谢皇上曾带给她的快乐,希望南威、
中儒两国能永远和平共处。”说完,她拿出镇龙玉。
段干世玮心痛的拿回玉,想起花艳昏迷前的唇语。她真是用尽了全部心力爱着自己,她的爱让他愧疚难过,在他这般伤了她后,她依然一样的爱他,他实在不配拥有她的爱,她的爱越强烈、超执着,就让人了越难受、越悲痛。
段干世玮脚步沉重的来到花艳身旁,执起她枯瘦的小手放在唇前吻了下,又低头吻着她惨白无血然的小嘴,一滴眼泪无声的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艳儿,醒来吧,让朕有机会向你道歉,有机会说朕爱你,这话虽然来得迟,但绝对不晚,你醒来就能听到了,不管你要朕说多少回,朕都会说下去,朕爱你,艳儿,朕爱着你啊,今生今世朕永远只爱你一人!”
他爱她,只要她醒过来,他就会亲口告诉她,他爱她,真的真的好爱、好爱她。
? ? ?
时间对昏迷不醒的人来说没有意义,但对守在病榻的人而言,却是难熬的魔难。
段干世玮片刻不离守着花艳,没有人可以劝动他离开花艳身旁,就算是国事政务,也为了花艳暂时搁下。花艳情况的好坏已攸关着段干世玮的所有心神,也间接影响着南威国举国上下。
除了宫中的人和群臣外,消息也传遍了国内各地,不明就里的百姓只了解皇后生了重病,皇上为了皇后的病已到茶饭不思、伤心断肠的地步,因此连黎民百姓也纷纷为皇后祈福,只愿皇后能早日康复。
红玉端来熬好的药汁,交给坐在床边的段干世玮。
段干世玮吹凉了药,再以嘴渡口的方式,一口、一口的喂入花艳嘴里,不管是多苦的药,一天要喂几回,他都亲力亲为,既然她为了他吃苦,他也要陪着她一起尝苦药。
在花艳没清醒前,段干世玮也不肯合眼休息,连着三天,他就椅在床边,定定地看着昏迷的花艳,柔地对她说话,许下万世不变的誓言。
艳儿,只要你能醒来,朕一定实现朕的话,这辈子只爱你一个到老,不会再阻止你恶作剧捉弄人,依顺你的任何要求,只要你快快的好起来!醒来啊!艳儿,朕这般错待你,你一定很伤心,朕愿意赔罪道歉,任你处置,艳儿,朕的爱,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朕,快醒来啊,艳儿。”
段干世玮柔情的呼吸花艳,在御医的合力诊治下,终于让她的病情稳定下来,可是她却还是昏睡不醒,让人担足了心。
段干世玮眉头紧蹙,看着花艳仍是苍白的脸蛋,他沉痛的叹气,俯身吻着她的粉颊和小嘴。
若上天要惩罚他的绝情,那就让他受罪吧,放过艳儿,她已经吃了够多的苦,不应再受折磨了。
“艳儿,别折磨朕了,醒来吧,艳儿、艳儿……”深挚的呢喃,伴着如雨点的细吻,段干世玮用真心吻着花艳,一吻一爱语,要叫醒沉睡的宝贝。
还是不行吗?段干世玮盯着依然没有反应的花艳,他心痛得你要炸开般,眼睛闭上再张开时,两行泪也禁不住落下,正好落在花艳紧闭的眼上。
晶莹的泪珠像是黑暗中引路的两颗夜明珠,让找不到方向的灵魂有了可循的凭恃。
秀眉皱了皱后,眸子慢慢慢地睁开,花艳醒过来了。
段干世玮狂喜的看着花艳,声音因为高兴而颤抖着,“艳儿,你醒了,你终于醒了,艳儿!”他激动的抱住她,吻更是不断的亲上她的脸儿、颈项。
花艳听到的也感觉到段干世玮的开心,她脑中一片混沌,不明白自己身在何方,但马上她就想起来了,也认出所在的环境。
她的心霎时冷却,难堪的过去冲击着她,花艳将眼睛再闭上,转过身子背对着段干世玮,不言不语,也不愿见他。
花艳的反应让段干世玮的笑脸沉了下来,他不敢勉强她,柔声轻诉着,“艳儿,你生气不理朕是正常的,朕对你是做得太过分了,朕没有任何可以为自己开脱的言辞,也愧疚得不敢希求你的原谅,只要你能好起来,朕就心满意足了。你不想见朕,朕可以离开,朕让红玉、红楚来照顾你。”说完,他还多等了下,希望她能转回头看看他,可是他失望了,她仍是不为所动,他只得无奈的起身离开。
“皇后醒了!”守在寝宫外的红玉、红楚听到好消息,欢喜的笑叫,急忙跑入寝宫探望主子。
段干世玮再次命令御医入内为花艳诊治,又多派了几个宫女进入伺候,而他仍是不放心的立在寝宫外,随时注意花艳的病情。
他的心已经留在她身上,没心的躯壳又能去哪里呢?
他知道自己这回需要用更多的诚意才能让她再信任他、爱他,可是他不怕辛苦,他一定会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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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龙宫的寝宫里,龙床上躺的不是段干世玮,而是留在这里养病的花艳,此时段干世玮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刚才他才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花艳,虽然她仍是面向墙背对他,但他并不以为意,就像两人在聊天般对她说了许多话。
自花艳醒过来后,她都是用这样的态度待他,背对着他不见他、不说话、不回答,只要他一出现,她就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不管他表示了多少的悔意,说了多少好话,她就是无动于衷,冷冷地拒绝他。
如此又过了一些时日,段干世玮当然难过,不过他不气馁,用上最大的耐心要融化花艳心中的冰霜,希望能真诚感动她。
每晚他还是回寝宫陪花艳,和她说话、谈天,然后一整个晚上坐在椅子上休息,如此已经过了近半个月,他的决心没变,诚意也没减,更没有退缩的打算。
段干世玮这般的表现感动了所有人,但唯独不能改变花艳沧桑的心,因为她已经不再相信感情,更不会再相信他了。
不过在她发现自己对他的柔情攻势逐渐心软时,她便想逃避。
“皇后,你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仍需要静养呢,怎能离开靖龙宫呢?”红玉听到主子要搬回慈仪宫时,忙说明道。
“这不是本宫的地方,现在本宫的身子好得差不多了,本就应该要离开,你们快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就走。”花艳交代完,人就往门口走去。
红楚忙上前拉住花艳,“皇后,留您下来养病是皇上的美意,您怎能不说一声就离开?而且皇上对您这么好,也诚心的道过歉了,您真忍受不原谅皇上、不理皇上吗?”
花艳神情冷漠,“本宫和他是不可能了,说再多都没用,这也不是你们能管的事。快去准备,本宫想尽快离开这里!”
红玉想再说,红楚忙向她使眼色,恭敬的回答,“奴婢遵命,奴婢这就去准备,请皇后稍坐一会儿,奴婢马上就好。”红楚一说完拉着红玉离开。
“你真想皇后离开吗?皇上会很伤心的。”一出寝宫,红玉就叫了起来。
“我明白,不过我们也阻止不了皇后,唯有让皇上出面才行,所以我这就去通知皇上,你看好皇后,别让皇后真的走了。”红楚已有了应对方法。
“好,我会看着皇后,你快去!”红玉点头,两人分开行事。
花艳在寝宫里等着宫女收拾东西,她眼神不自觉的落在段干世玮每天打坐的椅子上,在他打坐休息时,她有时会悄悄地转过头看看他,她看得出他瘦多了,精神也很不好,他每晚在这儿打坐守候着她,精神自然不佳,所以她才想离开,也不是不愿他这样虐待自己。
这不代表自己对他有感情,她也是想回去自己的地方,如此她更可以清静过日子,不用见到他了。
她的心不想再受伤,所以决定要找个壳躲起来,虽然当个缩头乌龟不是光彩的事,但是只要能有安稳、平和的生活,就算当缩头乌龟,她也不在乎了!
怎么红玉、红楚收拾个东西这么慢呢?莫非……花艳急忙站起身,快步走出寝宫,果然见到红玉站在外面。
“红玉,你怎么在这里?红楚呢?”她忙厉声质问红玉。
红玉吓了一大跳,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花艳知道红楚准是去通风报信了,气得直跺脚,“你们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丫头,本宫回宫后一定要好好处罚你们!”
她当下拂开红玉的阻拦,不顾外面又是下雨天,人就冲入雨里,赶着离开。
为什么她近来老是碰到雨天呢,她已经好讨厌下雨了,雨天给她的也不再是美好的回忆了。
雨丝挡住她的视线,花艳低着头小跑步往前冲,才走没多久就撞入熟悉的怀抱里。
“艳儿!”段干世玮抱住她。
不用听声音也不用抬头,鼻端闻到的气息就让花艳明白来人是谁了,她咬着唇无语,使力欲挣开他的怀抱,他却将她抱得更紧。
“艳儿,别离开朕,朕不准,难道这些日子来朕做的努力你都没放在心上吗?朕不求你的原谅,只要你给朕有补偿的机会,莫非连这你都不肯吗?”段干世玮伤心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