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屏、紫茵虽然心有不甘,但主子如此下令了,她们也惟有从命,“奴婢明白!”
就在如此无欲无争的心态下,花怜在后宫里度过了一段相当安宁的日子。
每天一大早花怜便到慈安宫向太后请安,再和太后一同用膳。花怜因为从小就没有娘亲,一直对母爱很渴望,因此她对年长的妇人向来都很尊重、敬爱,希望从她们身上得到疼爱,她的真心付出,当然会收到全心的回应,这也是她能得到主后和瑾贵人疼宠的原因。而太后只生了宙逸这个独生子,没有女儿的她从花怜身上第一次感受到女儿的贴心,不同于和宙逸相处时剑拔弩张的情形,她和花怜亲密得似是亲生母女般,对花怜的宠爱是一天天的加深,她也真心喜欢这个善体心意的好媳妇。
用完早膳后,花怜大都会留在慈安宫陪太后,除了谈天外,有不懂的事她便向太后请教,太后也都会倾囊相授,让她学到了许多知识。
有花怜在身边,太后有了谈心的伴,两人谈得越多,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婆媳感情自然便越深厚了。
下午的时间则是属于花怜自己的,她可以自行运用。她花了些许时间熟悉占地广大的后宫,一样有巍峨的宫殿,一样有亭台楼阁和缤纷美丽的花园,但所呈现出的宫廷景象和中儒国完全不同,令她感到很新鲜。
西煌国的温差很大,白天酷热,太阳下山后却非常寒冷,在这样的天气因素下,进行筑造的材料也必须能承受大自然严苛的考验,所以木材并不适合这里,坚硬的石头才是最好的原料,而且石头还能吸收热源,减轻热度,所以皇宫里的宫殿亭楼都是由石头所筑成,在大太阳照射下的屋里,只要有风吹拂,还是能除去不少的热气,感受到些许凉意。
花园里大朵鲜艳色彩的花儿也是她之前未见过的这些在沙漠中生长、能耐炎热的花儿,也如同天上炽烈的太阳般强烈耀目。
处在全新且陌生的环境,有许多新奇的事让花怜学习,也令她不会觉得无聊。
晚膳后,外头天气冷,她就留在宫里,看书写字或针织刺绣,如同以前在怜宫时的情形一样,她都能愉快地度过一晚,直至上床休息。
花怜也写信回中儒国向父亲报平安,并和皇姐妹们联络,表示她在西煌国过得很好。
当然她不会老实写出自己和丈夫间的真正情形,若明说了一定会惹得家人生气、担心,她的皇姐夫们和皇妹夫可能还会对西煌国采取报复行动,她不愿意将事情闹大,因为至少宙逸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生活,她不但不怨他,还很感谢他。
她也特地嘱咐云和宫里的宫女、侍卫绝对不可多言生事。
只是就算花怜防得再严密,可是在后宫里几乎没有秘密可言,事情还是让太后身旁的宫女知晓了,消息也因此传到太后的耳里。
???
“真有这样的事?”太后睁大眼,看着来报的宫女,厉声问道。
宫女肯定的点头。“太后,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从君上和君后成亲后,君上都一直在玉冰宫过夜,不但从不曾踏入云和宫探问过君后,甚至连洞房花烛夜也是由冰姬侍寝,所以君上和君后是对有名无实的夫妻。”
太后闻言生气的拍着桌子喝斥,“胡闹!真是太胡闹了!皇儿竟然如此对待怜儿,实在太可恶了!”
“太后,您别生气了,请息怒。”太后身旁的昭嬷赶忙出声抚慰。
“发生这样的事,你教哀家怎能不生气?皇儿太过分了,怜儿也真是的,如此大的事她怎么不向哀家说,还忍气吞声的受委屈,这丫头真傻!”原以为怜儿从不在她面前提到皇儿是因为害羞,哪晓得怜儿竟是受到这样无情的对待,这让她好生心疼。
“太后,君后心地善良,一定是不愿太后为这件事烦心,也不想因这件事引起太后和君上的冲突,所以才没说的。”昭嬷告诉太后。
“哀家也明白怜儿的用心,就是因为她太善良了,才会被皇儿欺负。这件事既然哀家已经明白了,就绝对不会再让怜儿受屈辱!”太后表示。
若她强要皇儿对怜儿好,皇儿一定不会依从,说不定还会对怜儿更恶劣,皇儿今天会如此待怜儿,摆明了是故意报复她逼他立君后,她若再和皇儿来硬的,吃亏的绝对会是怜儿,那她不就弄巧成拙了。
现在皇儿会如此狠心弃怜儿于不顾,是因为他不知道怜儿的好,假使他明白怜儿有多得人疼爱,就不会让怜儿独守空闺了。
这就是重点了,她所要做的便是让皇儿发现怜儿的好,这不是难事,怜儿是人见人爱的女子,多和怜儿接触后很容易就会喜欢她的,皇儿既想拒怜儿于千里之外,她就更该制造机会拉近他们的距离,她不相信皇儿对怜儿这个又美又可人的妻子能视而不见。
太后于是和心腹昭嬷,一起商量大计。
“哀家这一计可好?”太后问起。
昭嬷马上点头。“太后想的计策很好,一定会成功的!”
“当然是只许成功了,一次不成,哀家还会有第二次,不达目的哀家就绝不罢手!”太后有坚定的毅力与决心。
有了计谋,接下来就是实行了,太后是急性子,可没耐心慢慢磨,马上便行动了。
???
宙逸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摺,侍卫走入通报,“启禀君上,昭嬷带来太后的懿旨,要求见君上!”
宙逸放下手中的笔回应,“宣。”
昭嬷走入御书房后恭敬的行礼,“奴婢见过君上!”
“免礼了。昭嬷,你来见本君有什么事吗?”宙逸淡声问道。
“回君上,太后近来较少见到君上,很想念君上,因此请君上今晚抽空到慈安宫陪太后用晚膳。”昭嬷说明。
母后找他一起用晚膳?!母亲罕见的举措令宙逸有些疑惑。“昭嬷,母后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和本君说呢?”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奴婢请求君上别拒绝太后的邀约。”昭嬷诚心恳求。
宙逸迟疑了下,才同意地道:“好吧,本君今晚会去慈安官陪太后,你回去覆命吧!”
“遵旨,奴婢告退!”昭嬷领了命就离开。
宙逸猜测着,母后每次找他都会有麻烦发生,这次又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且立君后的事如今也解决了,还有别的事吗?
算了,晚上见到母后便知道了。
另一方面,花怜也收到与太后共进晚膳的邀约。
“本宫很愿意和太后一同用晚膳。”她告诉来报的宫女。
宫女收到回应后便退下。
花怜继续弹着琴,对太后的邀约,她没有任何的疑问。
悠扬的琴声充斥着云和宫,愉悦的乐曲让人明白弹琴者的心情,使闻得乐声的人也不由自主的笑开了嘴。
???
花怜随着通报声步入慈安宫大厅向太后行礼,“见过太后!”
“不用多礼。不是吩咐你要唤哀家为母后吗?你怎么又忘了。”太后提醒花怜。
“怜儿的记性太差了,请母后恕罪!”花怜笑着致歉。
“别再忘了就好。过来,陪哀家坐下。”太后吩咐。
花怜坐下后随口问起,“晚膳还没准备好吗?”
“已经准备好了,菜式非常丰富。”太后微笑回答。
“既然晚膳好了,母后怎么还不用呢?”花怜不明白。
“因为哀家还邀请另一个客人,他还没到,先等等他再用膳。”太后告诉花怜。
花怜有丝惊异。收到太后的邀请,还敢晚到,是谁有这样的胆子?
这时传来的通报声给了花怜答案。
“君上驾到!”
宙逸英挺的身形出现在大厅里,身后跟着数位侍卫,尊贵的紫色衣袍更衬托出他无与伦比的君王气势。他大步来到太后面前,微微倾身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皇儿,你可来了!”太后以笑脸欢迎儿子。
“母后的懿旨,儿臣岂敢不遵从呢!”宙逸淡然的应着。
太后轻笑两声,“皇儿,别说得这么严重,哀家只是想全家一起用膳罢了!”
花怜从没想到会再见到宙逸,所以乍然看到他时,她还真是愣住了,一会儿后才回过神来,赶忙向他行礼,“臣妾见过君上!”
宙逸听到声音才注意到花怜的存在,惊疑她怎么也在慈安宫里。
“皇儿,你这么久没见怜儿,不会忘了怜儿是谁吧?”太后用开玩笑的语气对宙逸说道。
宙逸不是傻瓜,他当然听得出母亲的弦外之音,想是母亲发现他冷落新婚妻子的事了,但他一点也不在乎。“儿臣倒没想到君后也会在这里。”
“怜儿是哀家的媳妇,全家人当然也包含她了。怜儿和哀家很投缘,皇儿,你可不能欺负怜儿哦!”太后更加挑明的提醒儿子。
宙逸扬起了浓眉,他很少听到母亲会这样护着人,对花怜不禁多看了两眼。
太后的话也让花怜听得心惊。母后不会知道什么了吧?
她不想君上误会自己向太后嚼舌根,于是赶忙拉着太后的手掩饰地开口,“母后,君上对怜儿很好,不会欺负怜儿的!”
太后抚着花怜的小手。“哀家明白,哀家自会作主。”
闻言,宙逸的神情并没改变。母后想插手管他们夫妻的事吗?若没他的同意,即使是母后想管也使不上力的!
昭嬷这时走来禀报,“太后,要用膳了吗?”
“人都到齐了,可以用膳了。”太后一手牵着儿子,另一手揽着媳妇,一同走向膳厅。
落坐时,太后巧妙的让宙逸和花怜坐在一起,尽量使他们多接触。
用膳间,太后更摒退了服侍的宫女,然后频频唤宙逸为花怜夹菜,再吩咐花怜为宙逸舀汤、倒酒,撮合两人的意味非常明显。
“这道红烧牛肉煮得不错,皇儿,你夹一块给怜儿。”太后又出声了。
“母后,怜儿可以自己来的。”花怜不好再麻烦宙逸,自行夹菜入碗,咬了口后却被辣红了脸,连眼泪都流下来了。天啊!怎么这么辣!
“是不是太辣了?皇儿,快拿这杯茶给怜儿喝下。”太后见状,赶紧拿杯茶水递给宙逸;宙逸则顺手传给花怜。
“谢谢!”花怜道谢后便接下,连忙喝下要解辣,但入喉的烧灼感反让她呛得咳了起来。天啊!杯里不是茶水,而是烈酒啊!
“哎呀!哀家弄错了,竟然拿到酒杯了,怜儿不会喝酒的,这杯才是茶,皇儿,你快端给怜儿喝下,为她抚背,让她能顺顺气啊!”太后一脸焦急的告诉宙逸。其实这全是她故意使的小手段,想让宙逸多关心花怜。
宙逸怎会看不出来母亲的无聊把戏,可是看花怜难过的模样,他也不忍袖手旁观,只得依着母亲的意思,扶着她喝下茶水,再搂住她并轻抚她的背脊。
花怜的小脸涨得通红,一些是因为被酒呛的,但大部分的原因是宙逸和她如此亲密的姿态。她努力克制下胸口的不适,慌乱的坐正身子,不敢再赖在宙逸身上。
“臣……臣妾没事了,谢……谢谢!”花怜为自己的出糗感到难为情。
这丫头怎么不懂得把握机会呢?真是太单纯了,教她白费心机。太后心中既感到好笑,又忍不住嘀咕。
宙逸没有耐性再应付母亲安排的戏码。“母后,儿臣吃饱了,御书房还有许多的奏摺要批阅,容儿臣先行告退!”他行了礼便想离开。
“皇儿,等等!”太后叫住了宙逸。
“母后,还有什么事?”宙逸皱眉的回身看向母亲。
“怜儿看起来很不舒服,皇儿,你就先送怜儿回云和宫休息吧!”太后交代道。
花怜先婉拒了,“母后,怜儿可以自己回官,不用劳烦君上。”说完,她就急忙起身要行礼告退,人才站起,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就教她踉跄得站不稳身子。
宙逸本能的顺手扶住了花怜。
太后见状,强自压住喜悦,装出满脸的担心。“怜儿,你看你连站都站不稳了,如何回宫?还是让皇儿送你吧!”
花怜咬咬唇看着宙逸,她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只得另外找了说辞,“母后,怜儿身旁还有宫女服侍,她们也一样能扶怜儿回云和宫的。”
太后轻斥着花怜,“怜儿,宫女能有多大的力气,万一你在路上醉倒了,岂不难看,还是由皇儿送你回云和官较妥当。”
“母后,怜儿……”花怜还想说明,一旁的宙逸却漠然开口打断她的话。
“母后,儿臣会送君后回宫的!”宙逸不想再浪费时间听太后和花怜争执下去,为求脱身只好答应了。
太后立时是眉开眼笑,“如此是最好的了。皇儿,怜儿就交给你照顾了,记得要替哀家好好善待她啊!”
太后暧昧的叮咛,让花怜听得小脸艳红。母后今晚真是太怪异了,怎么一直将她和君上扯在一起,这样的情形教她很是无措,不明白要如何应对。
宙逸淡淡地撇了下唇,就扶着花怜走出了膳厅。
太后看着儿子和媳妇的背影,满意的想着,他们真是出色的一对,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她一定要撮合他们在一起。
宙逸和花怜踏出膳厅,守候在外的侍卫、宫女赶忙迎上前。
紫屏、紫茵见花怜脸色酡红,急忙过来扶住她。
宙逸放开手,径自离开慈安宫;紫屏、紫茵则扶着花怜随在他身后。
来到宫外,一阵冷风袭来,花怜胃里一阵酸液便急涌而上,她连忙捂着嘴推开宫女,冲到一旁吐了起来。
呕吐声传入先行的宙逸耳里,他停下脚步回头,皱眉看着正在呕吐的花怜,心想干液酒醇美却酒性强,不会喝酒的人喝了绝对不会好受的。
像要吐出体内的五脏六腑般,花怜吐到浑身无力,好不容易才止住呕吐感,接过宫女送上的手绢拭净嘴角,才虚弱的站直身子。
“君后,您要不要紧?”紫屏焦急地询问。
紫茵紧扶着花怜,也是一脸的忧色,“君后,需不需要请御医来诊治?”
花怜虚弱的摇摇头。“本宫没事,别紧张,扶本宫回云和宫。”
只是手脚都发软的她几乎无法行走,只得让紫屏、紫茵搀着她往前走,走没两步,就碰上回头走来的宙逸。
花怜抬头看着他说:“君上,宫女会护送臣妾回宫,请君上别担心。”
“真不用本君送你回云和宫吗?”宙逸冷声问道,才不相信她会放弃能和他在一起的机会。
花怜漾起了虚弱的笑颜,婉拒道:“不用了,臣妾可以自行回宫的,臣妾先行一步了。”说完,她便让宫女搀扶离开。
忍住身体的不适,花怜强撑着一步步走开,她不愿在宙逸面前示弱,更不想增加他的麻烦。